能猛吃猛喝的,久饥之下那是要坏事儿的。
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今晚上是准备熬半宿走夜路的,吃得再慢也有完事的那一刻。
不是他不想休息,说实话梁纲现在的身体已经非常疲惫的了,但之所以要硬撑下去,就是因为时间不等人。那群捕快发现同伴死命之后,必然知道事情不好,他们不见得会立刻追来,但一定会尽快报告给上司的。
报告给上司,就是意味着清兵将领会马上知道自己已经跳出了他们的搜索区,数百名清兵会立刻调转矛头再度追来。同时还意味着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暴露……
而行踪被暴露的后果是什么,梁纲心里很清楚。主导追捕事宜的清军将领完全可以从别的地方再度调来兵马封死大阜山的西面出口,之后就是上千人的合拢搜捕。
为了不让自己杯具,他只有尽快的钻出大阜山,跑到了人口稠密的地带中去。
深夜,顶着满头的繁星,梁纲步履蹒跚的在山林中摸索。
突然,“哗哗哗――”,一阵急湍的水流声隐隐的从前方传来,他抬头往前一看,朦朦的星光下远远地一道瀑布挂落。
瀑布不甚大,在这里看似乎就只有一条带子宽,但已经让梁纲欣喜莫名,“好好好――”心中嗷嗷叫着,他奋力的向那边跑去。
再小的瀑布也是有噪声的,所以那边上肯定没大型野兽存在,正适合他睡觉。梁纲现在疲惫欲死,只要脑子里那根弦松弛下来,不要说是瀑布声就是耳边响起九天落雷,他也会纹丝不动。
约莫走了大半个小时的路,梁纲才算是走到了地方。望了一眼眼前的小瀑布,他就和衣躺倒在地。全身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啊――,浑身都是酸痛,连动动指头的力气都欠。
片刻之后,他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太阳初升了。
耳际首先传来瀑布飞泻的“轰隆”声,其中还夹杂着鸟雀的清鸣声,四周一片宁谧。梁纲翻身坐起,只见头上的瀑布由高崖上奔泻而落,有十多米的落差,身旁的水潭受瀑流冲击,白浪翻滚如雪……
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如果这瀑流再大上十倍,高度再翻上一番,倒是能称得上宏伟,而现在么――这真算的是瀑布?
宏伟雄奇梁纲感觉不到,他能感受的只有那弥漫开来的清凉水汽。掏出一块面饼狼吞虎咽的吃下,再在水潭边灌下一肚子凉水,梁纲起身顺着水潭流淌下的溪流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这水潭流出的这条溪水方向竟是向西面去的,很显然顺着这条溪水往下走就可以下山了。梁纲心里充满了涌动,下山,下山,只要一想到这两个字他就兴奋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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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林中,梁纲一切收拾妥当。最后一次对着水洼‘照镜子’,看着头上缠裹着的布条,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脑袋上裹布,充什么印度阿三?”
扭扭头,感受一下脑袋后面猪尾巴辫子的威力,更觉得恶心,这可是死人身上的东西。
为了出山后不引起“轰动”,梁纲事前可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昨个那一战后,他不仅摸走了两名捕快全部的干粮和随身银钱,更割下了其中一人的发辫,还从两人的衣服上截取了两大块布料。这其中的一块当做了九环钢刀的裹刀布,另一块就成了他头上的裹脑袋布。把辫子用细布条绑起来吊在自己脑袋后面,然后再用布条裹上脑袋。虽然这样的装扮在这个季节显得是无比的怪异,可总算是比短发入人眼来的强吧?
深吸了一口气,梁纲对着水面呲牙咧嘴一笑。然后站起身来,拎上倚在一边的九环钢刀,大踏步的向着前面的村落走去。
身上还是那一套短打布衣,胸口上的真正血迹是洗不净的,可别的那些染色剂却已经褪色的差不多了,大致上看一眼还不至于吓人一跳。
小村落坐落在大阜山脚下,不远处挨着大阜山南的地方就修着的有一条官道,是连通枣阳县和随州城之间的。
无论在什么年代,修的最好的路一准是官道。在这儿的人一眼就能区别出官道和别的路来,路面宽,平整,压的也结实,这就是官道的最基本特征。梁纲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半山腰处看到的那一条大路就是官道,却也不妨碍他就认准了那条路。感觉告诉他,顺着大路走一定能撞到大点的镇子,或是县城。
不过在上路之前,他还需要到山脚下的小村落走一趟,准确的说是到小村村头处的小店里走一遭。
这个小店门口有一条小路经过,直接通到那条大路上,显然是村里人经常走的。在梁纲看了,小店的生意怕也正是因此才做的下去,主要的客人是大路上过往的行人,而非小店背靠着的这个小村。店面旁边还有一棵大柳树,一个酒旗幌子斜斜的挂在树杈上,极有古风韵味。大柳树后是一个简易的草棚,立着一个石槽。此时里面就有一匹枣红色马匹在进食草料,草棚边还有一个卸了驾的马车。
梁纲离得老远就看到了这个酒幌子,当下就吞咽起了口水,这对他而言可比什么都有吸引力。想想口袋中那些已经发馊味的干粮,再想想香喷喷的鸡鸭肥肉……不行了,真的忍不住了。
几乎是一溜小跑的进了小店,“老板,切些熟肉上来,要快――”梁纲伸手摸着怀中的钱袋,里面的银钱不多可也应该够自己吃喝一顿的了。古代的物价便宜不是么,再说了这钱袋子里也有几块小碎银,加起来够不够一两他不知道,但想来吃顿饭是绝对够的。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梁纲迈出的脚步就停下了,满面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呵呵,真没想到,这出山第一天,在这样的小店里竟然见到美女了?”
第七章 杯具的二人仆
“可惜就是年纪太小,完全是个大萝莉!”梁纲心里吐糟着,停下的脚步仅仅一顿,脸上的僵硬也一闪而过,瞬间恢复正常,且很自然的走进了小店,选了最靠外的一张酒桌坐下。
“哐当――”一声响。是九环钢刀放在桌面所发出的沉闷声,不轻不重却正好能够“惊醒”店里的所有人。
浑身一颤,小店掌柜脸上立刻堆出了满满的笑容,“诶――,客官您来啦,您坐好!”说着推了下边上站着的儿子,向身后厨房方向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切菜!”
掌柜的年纪有小五十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老人了,经营这个小店也有十几二十年,来来往往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一双眼睛毒着呢,自打梁纲一露面,看的第一眼他心里面就‘咯噔’的跳了一下。
这是个吃亡命饭的人,身上带着的有一股厉气。再看他的衣着打扮,那短打布衣上隐隐显出的红色印迹……得嘞,这是位爷,大爷,寻常人家招惹不起,自己一定要好生伺候着!
拎着一壶凉茶,拿着茶碗,掌柜的赶紧走到梁纲桌前,倒上茶水,小心恭敬的问道:“客官还有需要的么?”
梁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做回答。掌柜的也没再多话,拎着茶壶退回去了。“这个店老板好知趣啊!”是个明眼人,梁纲心里暗赞着,眼睛则扫向了店内另外两桌客人,暗自打量起来。
小店的空间不大,一共就摆有四张桌子,成四角分布。那两桌都是靠内的,每桌上各有两人。
其中正对着梁纲这桌的是一对父女,父亲在四十岁上下,身穿一袭寿字花纹的丝绸长袍,桌上搁着一顶镶玉的瓜皮小帽,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圆脸,细眼,上唇蓄有两撇小胡,给人感觉就是那种做事情慢条斯理,一团和气的人。而女儿便是梁纲之前所说的美女了,长得也确实够漂亮,虽然年纪还小。身穿一件月白色的衫裙,当然是绸缎料子的,那光泽是骗不了人的。面料上的花纹看起来很漂亮,只是梁纲认不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从父女俩的打扮上可以看的出,这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应该是城里的商绅!”梁纲心里说道。
再扭头去看另外一桌,两人都是一色的青衣长袍,区别是年纪大些的那个手边隔着的有一顶黑色的瓜皮帽子,腰间还有一根烟袋锅子,而年纪轻的那个是什么都没有。
下人,那对父女的下人。想到来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匹枣红色马和卸了驾的马车,梁纲心里明白了。
这并不出乎他的预料,在看到马匹和马车的时候梁纲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在店内碰见什么人,所以他一点都不在吃惊。相比来说,碰到这样的主仆四人,比在店内碰到四个穷酸棒子来的保险多了。
“客官,您要的酒菜!”这时候掌柜的儿子托着一个四方木盘走到了梁纲桌前,盘子里放着四个菜盘喝一壶散酒。
一盘猪头肉,一盘熟羊肉,再有一只卤鸡,剩下的是一叠切好了的油饼。
梁纲拿过酒壶闻了闻,满鼻的都是谷梁味道,想来味道不会太差,度数也不会太高。如果他是无事一身轻的话,喝上一壶未尝不可,但现在他是反贼――
反贼就要有做反贼的觉悟,“酒就拿回去。”梁纲那酒壶放回了木盘中,“如果有米酒,就上些米酒。”孝感的米酒全国闻名,这枣阳也属于湖北,应该也酿米酒吧!梁纲是安全第一,不安全他是绝不会胡来的,反正他也没酒瘾。
“扑哧――”一声轻笑从对面传来,不抬头梁纲也知道是那个小美人笑的,别的都是大老爷们,声音哪有这么脆。
梁纲抬头扫了一眼,就见那小美女已经低下头死死的看自己面前的碗筷,倒是他爹陪着一张笑脸看向自己,而另外一桌上的两个下人也紧张的显出了形迹来。
对着那个父亲梁纲给出了一个和气的微笑,一声轻笑而已,没什么嘛!他可没从中听出有什么嘲笑的意思,一丝都没有。但凌厉的目光却像刀子一样扫过了另外一桌的那两个下人。
没有再多余的动作,仅仅一个目光而已,梁纲收回眼球,低下头就是大吃大喝。
猪头肉香啊,熟羊肉嫩啊,卤鸡也够味道,油饼也很不错。从大山里出来的他,现在吃什么都是美味佳肴。
被梁纲一个眼神扫过的那两个下人,这时候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在他们老爷愤怒的目光中,鸵鸟一样勾着头死死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饭碗。
不要怪他们好不好,是小姐先多事的!两个人现在心里委屈极了。“你当那拼命的勇气是好鼓起来的?我们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好不好,都紧张的要死了。要不是东家一家平日里待自己很好,我们两个也不会这样做的呀!”稍微胆怯一点的,那时候就缩在一旁不见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梁纲)一个大老爷们的,吃肉时不喝辣酒喝米酒,还好意思不?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姐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笑你的,活该笑。”
糯糯的米酒,这与梁纲之前的形象,对比反差实在太大了。李盈盈就是忍不住,才当场笑出声的,她并没有想的太多。
要知道,梁纲一进门时,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强壮的身材,绝对是够彪悍,气场够足。虽然头上裹着布条很古怪,可所有人的目光在接触到他那身衣服之后,心神都胆颤了。
没人是傻瓜!梁纲短打布衣,虽在大雨中淋过,在水中泡过,该褪色的地方都褪色了,可那一块块隐隐的红色印记还是在。更何况他胸口的那处箭伤,中箭后利箭不但在他肉体上穿了个洞,在他的衣服上也扎出了一个洞……再有就是那“哐当”一声响的九环钢刀,即便它是被布条给扎裹住的,单联想……得出的结论就足以震撼他们了。
彪彪大汉,自当是吃最肥的肉,喝最烈的酒,也当是脾气暴躁,性烈如火……
所以当梁纲提出要米酒喝的时候,李盈盈才会因陡然间的巨大反差而发笑。然在这种情况下,李家女的发笑,似乎很有可能会引来梁纲的勃然大怒的!
两个下人见自家小姐惹出了事端,虽然在心中深深恐惧着,可东家要遭难他们就是再害怕也不能视而不见缩头当乌龟啊,做人是要讲良心的,东家为人是很好的,小姐脾气也是很好的,所以他们俩就是再怕也要跟东家站在一起的。于是乎,他们的手就抖抖索索的都摸向了自己屁股下的板凳……
可以说二人的忠心是很值得肯定的。只是他们没料到,梁纲丁点都没有因他们家小姐的笑声而恼怒,反倒是把他们二人手上的动作看在了眼里……
?,怎一?字了得;怕,怎一个怕字了得;冤,又是怎一个冤字了得!“我们真的好委屈啊!”在自己东家几乎冒火的目光注视下,下人二人组杯具了!
第八章 银子还是很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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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再切些猪头肉、羊肉,卤鸡也再来一只,还有油饼!”梁纲大声的叫喝着,他已经快吃结束了。
桌面上的四个盘子被他清空了一半,那么多的东西,梁纲就是再饿再能吃,他也一顿吃不完。能吃掉一半,已经是饭桶的量了!
端起酒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个精光。梁纲一抹嘴,拍了拍肚皮,饱了!“把这些也给我打包了!”指着桌面上的四个盘子,他再次大叫道。
梁纲估摸着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暴露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而更多的可能就是在今天。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免不了要再次逃窜。而在逃窜中,吃的东西就是最重要的。
“咦,不对,还有喝的。”梁纲想到了这儿不是溪流遍地的大阜山、栲栳山,而是在平原。“似乎酒店中是有酒葫芦的”,梁纲仰起头在小店里找起来。
“打包?”店掌柜愣住了,这位大爷嘴里面怎么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词儿。那‘老板’他还可以理解成是在叫自己,虽然他真的没有什么资格称做‘老板’。可‘打包’是什么呢?
这时候他的儿子捧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是梁纲所要的猪头肉、羊肉、卤鸡和油饼,他刚才在厨房中已经切好了。五斤猪头肉,五斤熟羊肉,一只近三斤重的卤鸡,还有两斤的油饼。
四样中数油饼的量最小,这当然不是他舍不得,而是因为他不敢把油饼切得太多。因为油饼分量轻,若也是五斤的话,那块头就比猪头肉、羊肉大的太多了。想到那只三斤重的卤鸡,他就有意无意的切了两斤,也凑够了一个五斤。
他老子已经吩咐过他了,要把一切做到最好,所以在用纸张包了猪头肉、羊肉、卤鸡和油饼之后,他又找了一块方布,把那四个纸包都放在了方布中,打成了一个包。
“这难道就是打包?”老掌柜稀罕了,看着自己儿子捧过来的包裹他唏嘘了,难道这外地就已经兴起‘打包’了?梁纲进店之后说的就是普通话,老掌柜自然不知道这是哪地方的方言,可也知道这不是本地话,梁纲不是本地人。
他儿子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为自己老子解决了一个难题。当下老掌柜向着梁纲应了一声,从柜台中抽出了四张大纸来,快步走到梁纲桌前,小心的打起了包来。
看着老掌柜用纸来包东西,梁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把二十一世纪的习惯给带到清朝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梁纲暗暗提醒自己,这样的错误决不能犯第二次了,现在自己是在清朝而不是在二十一世纪。
“老板,你这……有没有酒葫芦啊?”中间话音顿了一下,梁纲又反应了过来,自己叫人家老板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记得电视里,古代酒店、客栈还有一些小商户,都是称掌柜的的。但随即他又想到,到了现在才改口是不是有些晚了?是不是太落痕迹了?想到这,梁纲决定这里就不改了。
“酒葫芦?”老掌柜连忙点头,“有,有。您稍等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