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自幼灌输的礼教大防,还是女孩家的心理,此刻除了害羞绝对还是害羞。
看着李盈盈烧红的脸颊,梁纲倒是有些明白,虽然他还把对方当成一个小丫头片子,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已经是可以嫁人的了。自己如此的潜进人家闺房中来,对方要是不害羞反倒是奇怪了。
可她再害羞也没办法,自己是不可能出去的。梁纲瞄了一眼外面,隐隐的还有声音传进,怕是只要一出去就立刻会落人眼中。
“这个…你……嗯,随意,我就躲在床底下,绝对不会做别的事,等到了晚上立刻就走。”看着勾着头羞得脖子都红了的李盈盈,梁纲也觉得甚是尴尬,这干的叫什么事啊?
但好歹他之前听到过李盈盈和李永成对话中的段段落落,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家小姐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反倒是把自己当成了除暴安良的大侠了。如此说来,出卖自己的可能性就极小了,自己躲在床下倒也是安全。
抱拳一躬,梁纲俯身钻进了床下,他知道自己站在这儿除了让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带劲外加尴尬和害羞外,没什么作用。即便对方再崇拜自己,她自幼被灌输的礼教大防也使得她不可能主动找自己说一句话。
“呼――”小手拍着胸脯,李盈盈眼光余角看到梁纲闪身窜入了床底,心中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两边面颊红呼呼的。回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满面羞红的自己,李盈盈感觉两颊是更加的火辣。今天开始,那张床她是再也不敢靠近了。
“你……是要到…晚上……才走吗?”半响后,李盈盈扭过头,用蚊子声一样的音量小心的向着梁纲问道,一张漂亮的小脸蛋紧皱在一起,上面全是想哭的表情。
却是这才意识到梁纲之前那句话是什么!
第七十章 你……还在床下么?
“你……是要到…晚上……才走吗?”蚊声细语传来。
非是梁纲听力极佳,几乎听不出李盈盈在说些什么。“只能是晚上没人的时候出去,不然的话一上街就露馅。”施南林的那一招算是彻底打在了梁纲痛处。说着话,他就又想起了施南林的这一毒招,心中再次破口大骂。
“可……那…那我怎么办啊?”李盈盈简直要哭出声来了,精致的小脸全部皱成了一团,声音中都已经夹着哭腔。
梁纲在床底下躲着,她哪里敢去接近雕花床,可他是要在夜里无人的时候才出去的,也就是说在熄灯之时梁纲肯定还在床底下躲着,如此要一直到深夜,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要……
一想到“梁纲在床下自己在……”李盈盈头就发懵,而此外之她还要防止被两个贴身丫鬟发现什么不对,要替梁纲遮掩行踪,等等的一切这也太难为她了。
梁纲这时也反映了过来,自己在床下藏着,那丫头哪里敢躺在床上。一种掉冷汗的感觉涌上心头,讪讪的一笑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不在乎这个,不在乎,你该怎么睡觉就怎么睡觉睡觉,不用管我。”
李盈盈哭丧着的脸没一丝好转,听到梁纲这样的说话后反而是更加的泫然欲涕,“你不在乎我可在乎!”若不是家教够好,这一刻她都想破口冲着梁纲吼上一吼。
床底下。
梁纲趴在地上,两条胳膊半支撑着上半个身子,脑袋淬然低垂,很是无力。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在放屁,人家丫头之所以急得想哭就是因为自己在床底下,而到了晚上为了不引人怀疑和注意她就必需也躺到床上来。自己说那些话完全是一点用处都没!
“小姐,小姐,老爷差人叫了……”外面,紫烟的声音响起。
今天李永成突然回家,这中午饭自然也就来个‘大团圆’,不然的话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那都是分开吃的。她大哥李永昌是一家人,她父母是夫妻二人,她自己是独人单灶。除非是特殊日子里,否则的话是不会全家一起用饭的。
“知道了。”李盈盈捏着手绢沾了沾眼睛,再抬头看向镜子,发现自己面上和脖颈的红润都已经消除了。想来是刚才的一阵急,给急没了。不过这样更好,不露破绽了。
临走时一个小熏炉被她放在了离床前两步远的地上,里面燃着两块香料,一缕幽幽的青烟升腾,气味清新悠远。“拿到床下去,这香烟气很小的。”却是考虑到了梁纲身上的酸馊味。
不待梁纲做出反应,李盈盈转身就走出了卧房去,独留下一尊小熏炉在地面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色来临。
中秋的夜晚,最是清新美好。天空象是被清洗过一般,黑的发蓝。
一轮明月升起在轻云缭绕的天空中,圆润晶莹如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被云朵簇拥着,如华似绸的银辉给周围的云镶上了一层瑰丽的光晕。云移月走,周围的光晕也随着云朵的不同变化,而变化着着奇妙的色彩如梦如幻。
寥寥几颗银星点缀在周边,皎洁的月光播洒在水面上,月光似水,静影沉壁。
李盈盈抬头望着夜空,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并无赏月的雅情逸兴,反倒是暗暗吐出了一口气。“还好,今天夜色够美,不然的话真就没地方去了。”
吃过午饭后,整整一个下午李盈盈都没回自己的居院一步,在父母那里撒撒娇卖卖乖,时间就过了一段,再到大哥那里坐一会儿,和嫂子说说话,逗逗小侄子,这时间又过去了一段,最后再去二哥那里,就一直到了晚饭时……
“小姐,夜深了,该回去梳洗睡了!”
一旁伺候的紫烟、绿华都感觉自己小姐下午起有了一丝怪,可具体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清。但心里有觉得隐隐约约的……
李盈盈背过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哭丧,身前的清水池,月光照水,水波映月,秋风轻拂,树影婆娑,一切都好似沉醉在梦里似的美景,倒影在水中,静固在画中。但却一点都走不进她的心间。
李盈盈的心已经全被自己即将面临的那一巨大难关填的满满的了。“嗯!”咬牙轻应了一声,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因为时间确实不早了,往里日在这个时辰她都已经上床睡觉了。
就像是走上刑场一样,越靠近自家居院李盈盈头皮就越见发紧发麻,这一刻她多希望这条路能够再延长上个十几二十倍,能永远的走下去才是最好!
梁纲躲在床下这么长时间头都没露一下,从下午到傍晚再到天黑,直到夜色已沉,还是没见李盈盈回来一次。心中一开始时的紧张慢慢的也完全放松了下来,等到黄昏时分还不见外面有动静,他就知道自己被出卖的可能性是一点都没有了。再到了夜色已深李盈盈还不回来,却已经是在暗自好笑――这小丫头面皮子真薄!
后世而来的他终究是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礼教大防是多么的厉害!
洗刷、卸妆,丫鬟铺床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不到两刻钟就完全结束。坐在梳妆台前,李盈盈是如坐针毡,直想跳起尖叫着跑向外面。待到一切结束,紫烟、绿华二女即将要李盈盈上床入睡,这时她心中的紧张已经是到了极点,手绢在两只小手中被反反复复的揉搅,面上的紧张都已经遮掩不住了。
“小姐该入睡了!”绿华将床上的一切都收拾妥当,转过来叫道。
“好,好的。”李盈盈嗓子眼发紧,说出的话干巴巴的,心中焦急得很,“自己要是能晕过去该多好。”
她并没意识到自己的音调有什么不对,两个丫鬟却是吓了一跳,“小姐你不是着凉了吧?”紫烟连忙走到李盈盈身边,伸手贴在了她额头上,感觉一切正常这才放下了心。
“小姐,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二少爷不是……你就别再上心了。”顿了下口,绿华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该不说的话还是不能说。她直以为李盈盈的反常还是因为“婚事前后”,是以劝道,还边扶住了李盈盈往床那儿走去,“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还是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身子骨僵硬的就像是一根木棍,李盈盈两眼发直,脑子里一片混乱,都不记得了自己是怎样上床的,两个丫鬟又是怎样吹灯掩门出去的。
好一阵之后,李盈盈终于定了心神,想到床下的那个人,只感觉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脸都热得发烫,自己躺的不是床而是一张烧红了的铁板。
蚊声发问,“你……还在床下么?”
ps:下周裸奔,却也是在意料之中。唉……无力!
第七十一章 立身之本
高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梁纲回头看了一眼府门。‘李府’两个金字匾额在左右悬起的大红灯笼赤红的烛光照射下清晰可见。
“不管怎样,是欠你们一个人情!”梁纲心中念道。虽然还不知道李家的声名到底如何,可只要李盈盈的父亲不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那就不去寻他们麻烦。
最后看了一眼,将地点牢牢记住,梁纲头也不回的直向着东北方奔去,在出来前李盈盈给他简单的讲了一下城西到城北的地理,向着东北方向,以拱宸门(大北门)、临汉门(小北门)高高的城楼为对照物,向着两门中间的方向走,总能是碰到城北大街。
李府门前的大街算是襄阳城城西大道的一个支岔,梁纲从李府跳出,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队绿营兵持着火把巡防而过,而等到进了城西大街,更是发现整条大街星星点点,至少有上百绿营兵在巡卫,趁着远处微弱的火光,梁纲还能看到身穿些公服的官差。
为了抓他,襄阳城军政两派都算是出了死力气了。
…………
城北大街,一处灯火通明之地。
不远的一幢房屋顶上,梁纲无声的趴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一家当铺,脸上露出了一副了然的微笑。“果然是如此!”
在篝火的照耀下,当铺的漆金招牌很清晰的映入他的眼睛――遇连生,反方正正的正是那曾大寿口中的遇连生。
与城西相同,绿营和衙门在城北大街上的布置也丝毫不弱,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大街前段的一个地方灯火通明,已然成了清兵、衙役的聚集地。梁纲看的第一眼眉头就已经皱起,看情况这里的清兵衙役要比西大街的还多,自己还怎能去寻那“遇连生”?
可转念一想又发觉不对,白莲教人又不是什么笨蛋,既然知道了自己知道了遇连生这个接头地,想必也能肯定自己夜间会来寻,毕竟白天时候自己完全不能露面。如此情况下,他们是不是该想出个什么法子来点明遇连生这一点的确切地点?
事出反常即为妖,深夜之地一处地方如此灯火通明,说不定,那灯火最通明的地方,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事实来证明,梁纲的想法是正确的,遇连生这家不甚大的当铺,暗地里的白莲教据点,之所以会成为清兵、衙役今晚上的聚集点那就是因为齐林等人在里面的捣弄。
这里门前的火光如此旺盛,也是存了吸引梁纲前来的念头。毕竟在外人看来,梁纲已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星!
“大哥,人到了!”辛聪挤到齐林身边,递上了一碗茶,压低声音五个字瞬间脱口而出。
手上一抖,茶碗中的水都险些洒落出来,齐林心中大喜过望,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强压着心头的兴奋,齐林将茶碗里的水一饮而尽。递回茶碗,顺着一抹嘴,掩住了鼻口,低声急促问道:“还有呢?他想做什么?”直觉告诉他,梁纲今晚不会让施南林安安稳稳的舒坦下去。
白天才被施南林很杀了一手,抢了上风去,以梁纲之前的一贯表现来看,十有八九他会选择当即报复回去。
辛聪暗赞了一下齐林看人之准,他怀中正揣着一封书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六个大字――滥伤无辜者,杀!就是梁纲递给他的。
“他想怎么做?把信送进知府衙门?”齐林刹那间就判断出了这封信的用处,挑眉看向辛聪。“这梁纲倒真是一副侠义心肠,自己都快自顾不暇了,竟还有闲心去操劳别人?”虽然邱元丧命,可他之前定下的策略却丝毫没有改变,无论是彭之年还是施南林亦或是张?,他们全都不想实施切切的来承担这份罪过责任。所以找替罪羊,抓替死鬼是他们减轻自我责任的最好最简单的办法。如此,又哪里会放陈桓军一家,还有另外几个被抓的无辜排客。
“离得越近越好。大堂案上、书房桌上,做好事施南林的床头!还要插把匕首上去!”
辛聪很欣赏梁纲的这番举动,这才是个好汉所为!无辜之人被自己牵连到,无论是否力所能及都要全力以赴,释手援助更是应该。而若是选择视而不见,反倒没的情意了!
“把信给我,我找人送到书房去!”施南林床头,齐林不敢想,北会中没薛红线、聂隐娘一样的人物。但是施南林的书房,以他北会的经营却是可以照顾得到,人不知鬼不觉的放进一封书信倒还容易。
………………
遇连生的后院,梁纲此时正躺在床上。在床底下窝了一天,此刻的他丁点都无睡意,两眼直直的望着房顶,脑海里静静地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
跳出襄阳城,首先要跳出襄阳城,这是他下一阶段的第一步。施南林的那道命令只要存在一天,自己在襄阳城就无比的危险,而且威胁性也是大减。
可要是跳出了襄阳城,到了城外那可就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威胁性也绝对能再度爬升到一个巅峰。
而第二步就是组建一个班底。“组建一个班底?”梁纲口中喃喃自语,说来容易可做起难啊,班底那里是那么容易组建起来的。自己前后忙活了个把月,也才是笼络到陈广亮一家。
“不知道白莲教能不能给自己一点帮助。”虽然已经决定不参加白莲教,可是梁纲还是期望能从他们那得到一些这方面的帮助,至少给一个筹备的地方,还有一份详尽资料。
没有筹备地,自己就不能立足,而且自己在襄阳两眼一抹黑,就算是孙武再世拉起了一支队伍来也存活不下去,所以必须从白莲教那里得到一份详尽的地理、人文方面的资料,而不仅仅是一个活的向导。想要在这片土地上混下去,这些知识就必需谨记在自己的脑海里。
“或许可从绿林道上着手,抢他个一寨之主什么的,反正要有个立身之本!”
“可是…………白莲教会不会乐意帮助自己呢?自己不入教,他们即便是支援力度又能有多大?”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白莲教定义为一个‘竖在身前的挡箭牌’存在的梁纲如此想到。他还一直在以为,白莲教看重他如此,只是单单因为他与官府作对,与满清为敌呢!
第七十二章 王夫子
城东,王邵谊住处。(即王夫子)
“王夫子,几日不见身体还好吧?”手提着一个礼盒,梁纲站在王邵谊床前笑眯眯的问道。
“你……你……”猛然间看到梁纲,王邵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怎么上街的?”梁纲的问候被王邵谊直接忽略,此刻他眼睛里只有无比的惊诧和奇异!
施南林不是已经颁布了不准任何人戴斗笠和小帽上街的命令了吗?怎么短毛还敢明目张胆的出来,大天白的上街?要知道在听到那一命令时,王邵谊还直叹施南林眼光毒辣、一针见血呢!
梁纲呵呵一笑,手指向外一点,“我坐轿子来的!”小院外,正门当前,一抬两人小轿正堵在那而。而之后,五尺高的院墙可挡不住梁纲的,人轻易地就翻了进来。
王邵谊,年三十整,城外竹条铺人,乾隆四十五年中秀才,此后屡试不中,五十二年入城为襄阳前任知府王奉(前任邱元后任施南林)幕僚。五十五年,王奉升郧阳道,王邵谊遂转入襄阳道邱元门下。其现在之所以能在城中立足有一安身之地,也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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