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岭,回到了那个杀戮场……情由心生,激愤下两手用死了力气筘下去,梁纲都感觉手臂有些轻微的疼痛了。过猛且持久的用力让得廖勇富伤口出血更快,他手臂一处本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立刻就重新渗出了血来。殷红的鲜血渗出绷带,顺着手臂往肘端流淌,但廖勇富都罔若不见,更似感觉不到痛苦一样,依旧沉浸在无尽的悲愤悲恨当中。“王教主他……”梁纲心头升起了一种明悟,王应琥肯定也是好不了了,甚至整个石岭都有可能遭了秧,不然的话廖勇富不会如此悲伤。而说不定就连眼前的廖勇富本人都有可能是因为幸运才捡得回一条命来的。惊愕、犹疑出现在了他的脸,带着不相信的意味梁纲望着眼前的廖勇富和姚学才,似乎想问又有些迟疑开口的一样。该做戏的时候,就该做戏。“将军”,姚学才终于开了口,短短几日不见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离去时的锐气勃发,而是浑身下都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哀戚。“王教主……王教主他满门下……都一起遇难了,连带着整个石岭,一两千口人,全……都被清军……夷成了平地”“什么……夷成了平地???”梁纲这次是真的大惊了,整个石岭都夷成了平地?那岂不是说……王应琥他们这一脉的根基完蛋了?那獐落河畔的石岭可是王应琥的根基之地啊,手下的多少头领的家眷子弟和弟子亲信居住在其中……“官兵昨夜突然包围的石岭,成德那狗贼亲自带的队,要拿我们教主。那时候我们都已经知道襄阳的恶讯,教主下令让各家各户赶紧撤离,所以我就带领着一帮弟兄在旁护卫。”廖勇富说话间刻骨铭心地恨意不由自主的就表现了出来,似是咬牙切齿还犹嫌不足。“那些狗官兵见有我这一队人马在就立马涌了过来,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差距太大,没多长时间我们就撑不住了。本想着就投降了,只要他们不伤家小就好。可谁曾想到,成德那狗官竟然下令……下令格杀勿论。以至于我们整个石岭,下下一两千口人都……”眼泪再次禁不住的从廖勇富眼中流出,嘴巴张了几张都说不出最后那半句话来,满心的悲痛、愤恨,无尽的怒火、仇意,最后只能化作一通嚎啕大哭。“,成德这狗东西,想功劳想疯了?”这可是一两千条人命啊而且究其根底是什么原因,明眼人一看就知。“成德狗日的……”梁纲眼中杀机爆闪,一股逼人的气势油然发出,这种屠杀无辜的事情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廖大是拼死杀出的重围,身后百兄弟活着逃出来的只有七个。”姚学才面色恻然,同情的看着正嚎啕大哭中的廖勇富。他得到消息后就立刻赶到石岭,可那时清兵早已经撤去多时了,只剩下了一片绝域、死域,打探不得半点有用消息。就只好带人去先前的联络点看,却不想在那找到了廖勇富他们八个。廖勇富的伤势不轻,姚学才本想要他休息过几日后再来寻红巾军,可是仇恨满心的廖勇富那里躺得住,执意前来,姚学才劝阻无效,只得同意。再加他心里也想来见一见梁纲,就一同找过来。廖勇富有石岭之痛,他姚学才也有襄阳之悲,西天大乘教一夕之间毁于一旦,实在是让他们这群局中之人悲痛不已。“梁将军,我廖勇富愿带弟兄们投于将军麾下,牵马坠蹬,誓死追随,永无二心。只求一日能报此血海深仇,了无所愿”一个刚毅而炙烈的声音响起。却是廖勇富已经止住了大哭。看到梁纲目光转到,廖勇富放开了自己筘在梁纲手臂的双手,五体投地行了个磕头大礼。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地,再抬起时额头都染着一层土灰。“请将军收留”“唉,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梁纲连忙扶起廖勇富,就是他不愿起这时也不能让他再跪了。“他竟然投给了自己???”
二百二十四章 恶讯不断
二百二十四章恶讯不断“好那今后你就是我的骑兵中队长”看着廖勇富坚毅的表情,两眼泪光中的乞求,身透着的孤凉感,梁纲突然大叫了一声好后一口应下。'。ZhuiXiaoShuo。'既然人家敢投,那自己还有什么不敢收的?天底下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或是人,能管得了自己不成?廖勇富,他今后就是自己的骑兵队长谁敢说个不字?脸一松,梁纲痛快的答应下来让廖勇富心头升起了一阵感激,一旁的姚学才经过片刻的呆愣后也回过了神来,注视着廖勇富的目光不仅有些复杂起来。“……这一投,教中的事物可就再也不占名分了,错过了这一段,日后就是想重新拾起也拾不起来了……”廖勇富是王应琥的亲信,手掌分教的武力兵马,地位就相当于是姚之福在北会一样。西天大乘教中也是一个人物此次石岭大难,王应琥、王应凤兄弟以及二人的子嗣悉数遇难,这郧阳分教就属他廖勇富最大,若是有心,凭着他手中的实力和以往在教中的威望,拿下郧阳分教的大权并不会太困难。可是他现在……选择投给了梁纲,投给了红巾军。身后站的有人,这要是再往教里事物伸手,就难免给人一种外人假他手插手的感觉。而且红巾军战事不断,位置时常迁移变动,他又不是时小迁的暗营,而是骑兵队的中队长,长时处于战斗厮杀之中,不定的环境,又哪里有条件和时间去处理和参与教务?然眼下的这个关头一过去,时机一错过,郧阳各县的分教头领难免就会各自为主,各理自己的山头。到时候廖勇富就是想收拾教务重整大权也是不可能的了。“砰”姚学才正在胡思乱想间,廖勇富已经退后了一步,再次向着梁纲跪下磕了一头,这是确立下尊卑的正式见礼,“廖勇富,见过将军”“起来,廖队长快起”梁纲称呼也随之做了改动,他眼角一扫而过旁边的姚学才,见他面色显得稍微的有些木然,不禁有些奇怪。但是眼下重要的是廖勇富。目光重新投到廖勇富身,“放心,此仇我必与你报。成德狗贼,不碎尸万段不解心头之恨……”“勇富谢将军,代我石岭死难的所有亲朋邻谢将军”泪水忍不住的再一次从眼睛中流出,廖勇富两眼透过泪水赤然的看着梁纲,对他注视的目光毫无躲避。“将军,过悲过痛于廖队长身子有害无益,将军还是劝勉一二”不知什么时候黄恰已经到了帐中,一直都在门口候着,此时见到廖勇富的事情多已了结,这才出声提醒道。虽然梁纲对他们医疗部向来礼遇有加,可是聪明人都该会守好自己的本分的。黄恰就是如此,对梁纲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一点都不托大。“黄大夫所言极是。”向黄恰点头致了下意,梁纲拍着廖勇富的后背,把他送到了一个原木墩,“勇富啊,这人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做事,才能报仇。你现在这样,只是糟蹋你自己的身子骨,你还能把成德那狗东西怨死不成?”“所以说,咱们只有把身子养得好好的,棒棒的,这才能找成德报仇,杀了那狗东西。你现在最主要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身子养好……”“啪——”廖勇富在那圆木墩刚坐定,黄恰就把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打开了。白色的纱布、好的金疮药、止血散,小瓶装的烈酒,以及一排剪刀、割刀、剜刀、镊子和细针、肠线。一排东西亮出来,刚止住哭得廖勇富身子立刻微微的僵硬起来,他跟着梁纲也打过几次仗了,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只是之前都是看那玩意在别人身使唤,也很有效,现在却是要在自己身了……咬紧牙,一闭眼,廖勇富豁出去了,“黄大夫,俺这一百多斤肉可都交到您手了,您老就看着招呼。”梁纲和姚学才在一旁一直看着,廖勇富身前胸后背外加胳膊,需要缝合的伤口总共有六处之多,最长的伤口半尺还长,手术进行到一半时廖勇富就已经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等到黄恰停下手中的活,招呼担架抬人回去,都过去了一个时辰还多。帐外早已经是漆黑的夜色了。梁纲招呼姚学才一起用了饭,其间两人什么都没谈,姚学才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挥手把剩饭剩菜撤下,梁纲和姚学才在帐中坐下,“你父亲还好?”之前没有说是因为廖勇富,吃饭时没有说是因为这事情太丧气,现在就不能不说了。梁纲不知道姚学才都了解了哪些内容,知道的比自己的多还是少,但感觉着姚之福逃出之后,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跟儿子联系。“家父还好。侥天之幸,逃得了一命,可是教主和会长却……”姚学才的神情低落更是明显。也难怪他会如此,就好比一个大靠山在背的人,一直来都是痛痛快快的活着,可突然有一朝,这个大靠山倒了,还是以极意外、极迅速的情况下倒下的,自己猛然间从富家公子变成了一丧家之犬一样的存在,这内心的失落、内心的落差该有多大啊?姚学才现在就死这样。“教中的众多师傅和掌柜的都被抓去了,二师娘和两个师兄到是逃了出来,可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现在……西天大乘教是完了啊……”就像是一个孤独遗世的孩子一样,姚学才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两手捂着脸就闷声哭泣了起来,最后和廖勇富一样,变成了一场嚎啕大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梁纲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看到姚学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这才开口,“这事我也听说了,贵教下除了李全长老和薛国玺大掌柜外,首领人物悉数逢难。”“只是再多的不幸你父亲总算是逃出来了,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所以你就别太过伤心了。”这话梁纲说的很不地道,但那是针对西天大乘教,要是只对于姚学才本人而言,不幸中的大幸,这话当然说得起。“齐会长的夫人和两个公子都逃了出来,也算是保住了血脉,这也是一幸事。他们现在虽然隐去了身影,可是你们西天大乘教各枝各脉都有联系,想必很快就会联络到的。”梁纲现在已经不抱希望于能从姚学才口中多知道些什么内幕了,看他的作为,到自己这里来更像是来寻求安慰和安全感的。而且他知道的消息也不比自己多到哪里去。梁纲的话,姚学才听了后怎么品都觉得不是个味儿,别扭的慌,可话说起来却又是那个理,这样一来心里就更觉得别扭,索性就不朝这方面搭话了。梁纲看着眼前的姚学才,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起他父亲姚之福的面容来,敦厚淳朴如老农民一样的脸相,却豪爽大气而又四海的性格。这位自己今后首要关注的对象,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拿捏的住的人物。不过……好在的是,自己这边有他的儿子在。——姚学才。应该是性格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年纪相近成就却高低分明的缘故,姚学才对于梁纲极是佩服。佩服他的武艺、佩服他的胆识、佩服他的‘能征善战’。所以早在去年时候,他就从梁纲这里请了些老兵去做自己队伍的教官。这是什么样的心理就可想而知了。而梁纲因为他父亲是姚之福的缘故对他也始终是‘另眼相看’,从开始时的屈身下交,故意结好,到现在的是真的有些喜欢他,两者的‘感情’就愈发的好了。这一点从他叫梁纲只喊‘将军’二字,就可看出一二。不过,再好的私人感情也只给‘利益’让路,谁让他是姚之福的儿子呢谁让梁纲与他一接触的时候就起了别样心思了呢姚之福是梁纲第一阶段计划中,所必须‘打倒’的人物中的头一个。他要把王聪儿推襄阳白莲教的王座,这其中,就必须拿姚之福做最后一块的垫脚石。所谓人家江湖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即是梁纲已经走了这条路,那么在大势面前就只能把感情两边抛,利益放中间。他可不愿意让自己的一盘计划付之东流,胎死腹中。石岭的杀戮像旋风一样迅速传遍整个郧阳,当西天大乘教徒们还没有从震撼中醒过来时,不好消息就又接二连三的飞来。先是四川夔州府教首谢添绣、谢添锦、萧太和等在大宁被捕,教中骨干二十三人被抓。然后是郧阳府属下各县,除房山外,郧县、竹溪、竹山、郧西、保康等县,相继捉捕了陈樊、刘文、胡小二等五十人。再次施南府,官府捉拿了杨再科、丁明山、向维德等十二人。最后落脚河南的高家传来消息,说是被南阳、邓州等地官府拿获了宋显功、阮志儒、陶兴等五十一人,他们高家一系和刘之协的三阳教都大受打击。前后半月不到的时间,白莲教各地的首领骨干被捕者数百人之多,受牵连的百姓更是有成千万……
二百二十五章 邵谊之能
二百二十五章邵谊之能梁纲手拿着一封信,半天踌躇也没能做下决定,“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去,太过危险。有道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自己可是一军之主,现在去襄阳就好比是孤身一人进狼窝,一旦有了危险那就不是小事?而且现在的西天大乘教的实力远不如惜往那般强劲,襄阳一带地面,官府追查得又甚紧,万一行踪暴露,惹来天大的麻烦不说,到时侯就是想要脱身都不容易,可不似从前游襄阳那般的轻松惬意了。'。ZhuiXiaoShuo。'而此时郧南的清军又在蠢蠢欲动,虽然他们现在还要因震慑民间、威慑百姓、流民,而不能发兵,可是只要稍等一段日子,待到郧阳民心稳定了,郧南千里大山中就必会再度烽烟四起。自己为一军之领袖,这个时候却遥离部队去襄阳,实在是太过儿戏。可要是不去,自己的损失也不小。一是与襄阳白莲教的情谊会就此蒙一层阴影怎么着,看我们现在衰落了,就不打算理我们了?;二是自己不能借此机会真切的了解到襄阳教会现在的实力,及他们日后的打算。推迟些日子,姚学才可能会把与会的一些情况透露给自己,但是这也仅仅是可能,是一些,他不可能把全部的内容对都自己说。自己和襄阳教会毕竟是亲疏有别。然而,不能准确的把握住襄阳教会的具体情况,不能和王聪儿面对面的谈一谈,这对自己今后计划的实施也将会有极大的负面影响。而更为麻烦的是,昨日姚学才派人向自己透露了一个情况,现在的西天大乘教,竟然有一个纯粹为恶意中伤的谣言直指自己在那襄阳教会中,竟然有人怀疑自己和官府暗地私通,有所勾结,把西天大乘教的衰败归怨到了自己头。这其中最初的谣言还算冠冕堂皇,拿出的理由也还有点煽动力——说若不是自己当初拦住了宋之清起义,现在的西天大乘教早就怎么怎么着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这其间之因果自己难辞其咎。而更不可原谅的是,西天大乘教为此而落败,自己的红巾军反倒是趁那个机会大赚特赚了一笔,兵力、财力和声望什么的都赚了个满盆溜。这里面怎么怎么着了…………这个最初的谣言还算是‘善’意的,至少没有直指自己和官府苟且私通。不过这也只是最初开始随后出现的谣言就离谱露骨的多了,说当初自己是故意拦下宋之清的,怕的就是西天大乘教造反后,实力庞大无比,远胜过红巾军。清廷的大军打过来后,自己只能依附他们过活。自己不愿意这样被吞掉。而他们西天大乘教之所以落得今天惨淡的下场,官府之所以能这么快这么准的就把教中首脑一网打尽,那就是因为有自己在里面搞鬼。自己怕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