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萧正杰和萧昆、薛文斌、梁得厚、张旭四人,都带着一帮弟子门徒在河滔地方烧香念经祈福做法事,惑众敛钱的,结果声势闹得大了些,被安康县的知县谢国桢访到。那谢国桢报就给了兴安府知府庄炘,旋即又报了陕西巡抚秦承恩,这才惹来了祸端。秦承恩得知后立即就派出了兴汉镇总兵皂君保,督同各文武员弁前来捉拿萧正杰等人,同时还派出了陕西按察使姚学英、潼商道广厚,带同乾州知州朱勋前去兴安府,会同汉兴道台盛时杰,督率地方文武官员细查严究教案。结果安康和周边的砖坪几县被严厉搜捕,依照已知的那批人跟脚,顺藤摸瓜抓出了一大串来,连同萧正杰五人身边的弟子,一共捉去了六十七人,全是他们教中的骨干。从门徒教众家中搜出的太阳经、灵文等经卷更是不计其数……”宋标将自己所知道的前后因果一一给梁纲道来,说话间心中再一次的暗叹自己幸运,落了落了还能遇到梁纲这样的财神当老大,真是何等之幸啊想那萧正杰,堂堂一方魁首之尊都需要亲自出马赚香火银子,可他宋标,自从加入暗营以来,就只有大把大把的往外花银子,而从来没去想过要如何往内赚银子,这待遇和西天大乘教的一做对比,真真是天壤之别只要一想想,他就感觉着‘幸福’梁纲的眉头紧锁,心中深深地为萧正杰感到不值,堂堂的一方魁首级人物,竟然因为钱而锒铛入狱,实在是可笑,也可悲这萧正杰与萧贵乃是同宗,原籍都是湖北襄阳县人,乾隆四十一年时萧氏宗族的几户人家一起迁到了安康来种地营生,这里面就有萧正杰和萧贵两家。乾隆四十六年萧贵与宋之清相识,三益教成立后他就把自己的二弟萧昆,也就是这次和着萧正杰一起被捕的那个萧昆,以及萧正杰一起介绍进了三益教,随后三益教变成了三阳教,最后再变成了西天大乘教,他们也就跟着不停的转变身份,可以说是宋之清手下的元老人物。萧昆与萧贵的关系更近,但是他在才能及不萧正杰,所以多年来就一直屈居其下。待至到两年前,陕西西天大乘教盛行,萧贵就受了宋之清之令在安康另立一分支,他自己便是这支分支的教首。科斯因为他本人常年在襄阳总教活动,所以这一分支里,他仅是一个名义的教首,实际大权全都操纵在萧正杰这个掌教大师傅手中。所以说,萧正杰在西天大乘教中是名副其实的一方之尊,身份比之齐林差一等,却是稳压姚学才、王应凤。与王延诏、王聪儿、王应琥相当烧香念经,祈福做法,最后惑众敛钱,这些都是西天大乘教常用的手段。萧正杰想必也是做惯了的,所以才没多加戒备,结果却被陕西官府拿个正着。实在是令人无语此一变后,陕西西天大乘教群龙无首,实力即当锐减。“将军,似乎有变呐”王邵谊捻着下巴的几绺胡须细细的琢磨着,说道,“当年学生也在官府中做事,那文传递可没那么高的效率。而且州县衙门每年接到的民间聚众敛财、妖言惑众之事不知几凡,可从没听说过谁去认真打探了。而便是去了,也多是一无所获。因为那白莲教极善经营钻机,谋划一地时必先和本县的捕快、办打好交道……”“现在这安康县……”王邵谊摇了摇头,觉得这里面很是……不对味。梁纲眼中精光闪闪,一个小小的知县,先报知府再报巡抚,文传递速度如此快捷,这本身就透着异常。清朝朝的办事效率可是远没这样高的。而那巡抚秦承恩一出手也是大手笔,气魄大的要死,一镇总兵和一省巡按就给抛了出来。反而是对兴安府本地的衙役……而且还有潼商道台广厚,带乾州知州朱勋前往兴安府,会同汉兴道台盛时杰,督率地方文武官员严查缉拿。这样麻烦的事情,竟然在不动声色中就办的妥妥当当……从得信出兵到一网打尽,才区区几天地时间就告一段落,可谓是动若雷霆,连跑的机会都不给人,这又怎么可能是一时兴起?“怕是早有预谋的”梁纲心中暗道。他几乎能够肯定,清廷官府是准备对西天大乘教下手了。想到那不知是什么具体内容的六省教案,他这心脏就立刻‘砰砰’的跳动了起来。“你们可同王应琥支应过了?”梁纲按下心中的躁动,那里面的关系太多,自己有对教案又知之甚少,还是不动为。心思想到别处,转口问向宋标。“已经支应过了。不过这消息还是王延诏的人透给我们的,以他和西天大乘教的关系,怕是会更早一步的通知给了王应琥。”宋标说话间很坦然,并不为自己不能及时知道陕西的情报而有所愧色。他们暗营现在连郧阳府都才刚刚布置完,哪里还有气力去顾及陕西?“你先下去休息。等转回去了,告诉时小迁,让他立刻派得力人手前去陕西打探,不可放过一丝消息。”“是,将军”宋标行礼后恭敬地退了下。他知道,梁纲当面就做下关于以后事宜安排的另一层含义是什么。那就是要他好好休息一觉,然后迅速转回郧北,不要多耽搁时间。也就是说,这一趟中梁纲是不准备再见他了。宋标的离去梁纲如若不闻,他的心思全都放到了‘六省教案’四字。“如果这真的是官府准备动手的信号……”那么现在就应该是最后的挽救机会。如果火速去通知西天大乘教总教,该还能挽救回天。可要是继续置若罔闻……那就有死无生了。梁纲面色沉凝,西天大乘教被抓起来的人一共有七十二个,他就不信了这些人能个个都是好汉、硬汉、铁汉,个个都能顶得住清军的严刑拷打、酷刑逼供。所以,襄阳和郧阳这边的情况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吐露出来,到那时候拔起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下,宋之清他们难逃一劫……也或许陕西传来的消息能让他们警觉,但是……历史的轨迹,自己不出手它会自动扭转么?——还是静观其变为。梁纲的心思在不住的翻转中,可是他之前所做下的决定却是毫无动摇之念。他是铁了心的要看宋之清、齐林等人溅血,看西天大乘教分崩离析,看历史长河依旧按照原先的脉路前行没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了,怎么可能还去伸手援助…“世爵,去联系襄阳,让他们注意力,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把消息传来。”自己不去管,生死有命,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在梁纲严密注视着襄阳动静的时候,郧南的清军终于缓过了劲来,有些蠢蠢欲动了。梁纲的注意力立可就从襄阳撤回,投注到了当面的清军身,而就在此时,梁纲所期盼的消息也由暗营和襄阳那边传了出来。先到半日的是暗影关于陕西的消息。兴安府在抓捕了萧正杰等人之后,大索全境府县乡里,严查教案,陆陆续续抓了近三千人打入大牢,这里面当然有西天大乘教教徒,可更多的是无辜百姓。巨量的数额把府县各处的牢狱都塞得满满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又是当官的大发横财、勒索民间的一个好时机先有禁案,后有教案,这片当官的真的是好运气。在兴安府大兴教案的同时,解去了西安的萧正杰等人也得到了判决。秦承恩以萧正杰“传习违悖经卷”,“在陕西自立一教”,“实系陕西兴教首犯”,“散布邪言,百姓黎民被其煽惑,数至千余人”,“狂悖貌法,与大逆无异”,判其罪当凌迟。而萧昆、张旭、梁得厚、薛文斌、张大用、刘大进、赵显彰等二十九人则被判了斩刑;胡大开等三十三人,被发遣至黑龙江给索伦、达呼尔为奴;余下的各被杖打一百大板,徒刑三至十年不等,至配所再杖责四十大板。而在河滔被抓住的那一批信徒,则是每人杖责一百大板,各枷号两个月,刑满时再杖责五十大板,交纳保递籍,才可归乡。同时还颁下海捕文,通缉天下,严厉捉拿韩陇、孙赐俸、何士选、薛文灿、陈显名、王登科、曾琮、冉文酬、万人杰等陕西教会骨干,并捉拿萧昆子侄萧得英、萧报雨二人。称之为“不得稍留遗孽,以绝根株。”起获所有经卷,当堂销毁。“弟弟都斩了,哥哥还跑得了吗?”梁纲听了消息后心中当即冷笑,这消息都从陕西传到这山沟沟里了,襄阳府那边怕已经是早动完手了从西安,哦,不是,可能他们在安康大牢就已经招供了,之所以把人犯送到西安去判罪行刑只不过是按了规矩来,再或是为了迷惑襄阳西天大乘教总教而耍的花招。从安康把消息传到襄阳城可是很快捷的。而这些天的时间过去,官府若真是一直在做准备,那在城里一旦动起手来肯定是万无一失。梁纲心中有一种感觉,自己在拿到这个消息之时,襄阳城里现在已经动手了……现在,那庞然大物一样的西天大乘教怕是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大脑。这一场血灾,避无可避。“……六省教案六省教案”梁纲默念着这四个字,他现在敢十分的肯定,这兴安府教案就是六省教案的源头。襄阳的情报比暗影的晚了将近半日,梁纲等的都有些心急气躁了,它才悠悠而至。一个小拇指粗细长短的竹节,面阴刻着一艘船,这是李元清的标记。打开竹节,从中掏出一张信纸来,面的内容清晰映入梁纲的眼中。萧贵、宋之清与前日已经被捕,齐林也被押进了大牢,与他们相继被捕的还有宋相、萧贵、李成贵、张添美、樊学鸣、伍公美、王元兆、高成功等六十二人。襄阳全府一片肃然,在府城襄阳内或是樊城等地的西天大乘教的头脑级人物几乎被一网打尽,只留下了李全和薛国玺脱身。王聪儿、姚之福和齐林的两个儿子齐国谟、齐国典都脱出了身来,藏于何地不知,红巾军的老相识陈洪也没有被陷进去。南会的情况还在打探中,从已知的情况来看,损失极是轻微。因为他们一直就是处于官府的通缉之下,所以不会像总教和北会那样,已经被人告发,就无不损失惨重。李元清的情报几乎全是从官府内套取的,这是他现在情报的最主要来源。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呼——”长吐出了一口起来,看到王聪儿和姚之福像历史中一样安然无事,梁纲这心里登时大松一口气,之前所有的担忧全都化为了乌有。他不去阻止六省教案的发生,可这心里却始终在担忧,担忧王聪儿和姚之福两人的命运,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出偏错。直到此时,看到李元清送来的这封情报,他才彻底的安下心来。“自己也该再往后谋划谋划了……”
二百二十三章 收将
二百二十三章收将谋划,梁纲确实是需要好好地谋划谋划。历史长河的第一个切入点已经摆到了他眼前,而且如原定中的轨迹一样,将西天大乘教的众首领一网打尽庞然大物般的西天大乘教一去不复返,徒留下巨大的身躯供官府下刀宰割在这样错杂纷乱的局面中,不好好的谋划一番,梁纲又怎能去得到最大的利益?'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振奋、喜悦,最初的激动退后,梁纲心中再次恢复了平静,虽然脸色是阴沉欲滴,面是愁眉紧锁,可是他的头脑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王聪儿、姚之福……”的名字从梁纲的心底升起,这是两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姓名,她和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是支撑起襄阳白莲教头顶一片天空的擎天玉柱和架海金梁“小两年时间的布局,终于到了收子的阶段了”梁纲眼中闪过一抹别样的神采,如星辉一般灿烂夺目。他就不信了,有这么多的先手在,自己还‘争’不过襄阳白莲教覆清的志向无可动摇,艰难的道路再多的困难险阻也必须一一克服,而眼下,只是剧情大高潮前的一场小小风波“王聪儿……”梁纲脑子里显过一张漂亮的面容,默念着她的名字,一双瞳孔更加了几分深邃“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那姚之福,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压下他的……可千万别让我感到失望……”以师徒弟子为寄,以乡里乡亲为依,这种隐蔽的传教方式注定了西天大乘教内部的不稳和大小山头的林立,一旦他们头没了宋之清的威望,也没了齐林的威压,那么,怕是偌大的西天大乘教,转瞬间就会土崩瓦解,分崩离析。襄阳城对于这些残存的头领来说不再会具备什么特殊的意义,之前的总教总坛所在地,已经随着这场大浩劫的结束而烟消云散,不复存兮。劫难过后的西天大乘教头领,其实力之依据,其眼光之长短,其个人之野心,其周边之环境,都注定了他们将会各自为政,而视襄阳总教总坛为无物。在这般的局面下,襄阳白莲教自身的主体力量都可能会产生分解,那高家怕是不太可能再依附北会而立了。据梁纲所知,高成功和他身后的派系听的是宋之清的话,从的是宋之清钦定传人齐林的命,现在这两人都已经‘死’去,余下的王聪儿年纪轻轻,姚之福又地位一般相比较,如何能让高德均高成功之子、高成杰高成功之弟等心甘情愿的去继续听命?高成功被捉一场分裂,在所难免至少梁纲是这样看的。而如此一来,襄阳白莲教特指齐林一脉的实力就会再遭重创,如果自己一直不插手,那么待到起义时,北会的力量怕也就只能和南会、高家并列了,便是能强一些也绝不会超出太多。现在梁纲与南会的交情不浅,与王延诏这一脉相处的也不错,和王应琥更是有密切的联系,只要从中筹划的得当,王聪儿自己再争气一些,一年多时间的恢复,襄阳白莲教依旧能一峰独秀,照旧能盖压四方,至少也能在名义保持着对高家和对南会的领导,与王应琥、王延诏一脉同盟的盟主地位。而如果是做到了这一步,那么湖北白莲教……梁纲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翘,隐约的露出了一丝笑来“她可是个女子啊,便是起义形势最终大好,义军走到了最后一步,那对于自己来说,她的威胁也是微乎其微的,这可比姚之福位好的太多了”黄昏,襄阳来人就离开了红巾军大营,一路向东回去。梁纲给李元清的命令是继续关注“将军,将军”而就在那人刚刚离山回襄阳不久,傍晚时分姚学才突然来到了山前,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挂了一身重彩的廖勇富。梁纲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离别时不还好好的么?”心中暗叫着,本人忙前扶住了廖勇富,并就立刻向身边的亲卫吩咐,“还不快去请黄大夫”医疗部的五名大夫中,以黄恰医术最高,在民间时的名气也最大。梁纲来自后世,习惯的是人人平等,至少是在言语是这样,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在言语很是有礼。“梁将军”,廖勇富双膝一曲,对着梁纲一下子跪倒地,“我们教主,和我们整个石岭……都……都……”豆大的泪珠如雨一样从他眼眶溢出,廖勇富满脸的悲怒愤伤,扭曲的肌肉都变了形。梁纲一直在扶着廖勇富,他的这一跪连带着梁纲都半曲下了身子,因为廖勇富身受重伤,所以他却不敢用力把他从地生生拽起,所以只能如此。两手扣住了梁纲的手臂,廖勇富满腔都是悲愤都是无尽的恨意,似乎又是回到了昨夜,回到了石岭,回到了那个杀戮场……情由心生,激愤下两手用死了力气筘下去,梁纲都感觉手臂有些轻微的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