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前的最后一道屏障被破除了!那武官一死,他手下的那群清兵就立刻散了架。
“弟兄们,跟我冲啊……”姬延良高喝中再次一马当先的冲到了最前面。
“嘶――”目睹了姬延良的长驱直入,阿克栋阿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红巾军中果然有猛将。
可是他不能退,他的身后就是中军大帐,退不得,也失不得的,不然的话他就真的颜面扫地,一点脸皮子都没有了。“杀,杀……给我杀,给我顶住……”
阿克栋阿身边全是他的亲信和亲兵,听到阿克栋阿的叫喊后,两个武官立刻就冲了上前,亲兵们也随之冲了上去……
“杀啊……杀啊……弟兄们杀啊……”廖勇富手提着一口大刀,正神情激奋满面涨的通红的大声呼叫,虽然他手上没沾染上几滴血,可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激动!
今夜的突袭实在是太成功了!
“咦――”口中一声惊讶,廖勇富两眼突然地盯向了几十步外,透过厮杀的两军他看到对面一人正挺身站在清军大帐前,周边有几十人围着,气势相当不凡。
“裂开点――”心有所动,廖勇富立刻向左右轻喝一声。
左右的十多个西天大乘教众立刻快马涌出,给廖勇富露开了空间。
两腿控马,廖勇富稳稳坐在马鞍上,一支利箭已然到了他的右手,左手举弓往弓弦上一扣,两臂撑开吐气喝声,在咯吱咯吱的弓弦紧绷声中,强弓缓缓张开,“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阿克栋阿,只要射杀了他,眼前抵抗的清兵怕是会立刻作鸟兽散!”
屏气凝神,扣于弦上地箭矢微微上扬。似乎是离开了眼下喧嚣不休的战场,廖勇富在这一刻充耳不闻外音,略略调整了一下射角――整个世界骤然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前方肃立着的阿克栋阿。
“喝――”
廖勇富微眯地左眼猛然睁开,森冷的杀机在眸子里一掠而逝,“中――”心中暗叫着,同时右手松开。
“嗡――”弓弦的反弹声入耳。
颤音声中,一点寒芒电掣般而出,瞬息间就掠过了几十步远的距离,直取阿克栋阿胸前。
“镇台小心!”一名亲卫突然大声叫起。
阿克栋阿也同时察觉到眼前一点亮星闪到――
“哼――”
闷哼一声,阿克栋阿胸前中间,骤痛间已经是翻身倒地。
是一箭毙命?还是――
廖勇富来不及细思,口中立刻就大声呼道:“阿克栋阿已死――阿克栋阿已死――”
――――――――――――――――――――
汉江边上。
第二大队已经是人去营空,从钟祥城中撤出的第三大队却还在严正以待。
虽然城中搜刮到的东西连带着船上原有的钱粮物资和马匹车辆以及老营、枪炮火药等组的人员都已经运到了对岸,现在已经走在了去虎牙关的路上,但是第三大队依旧要留在这里站好最后一班岗――给骑军掠阵。
空荡荡的营寨中,只剩下靠前的一顶帐篷还没有拆卸。里面灯烛通明,摆着一桌酒席,王邵谊、彭泰两人正在那儿低头细语的说着话,看王邵谊的表情还很是轻松,只是彭泰的脸色有些僵硬。
“哎呀言之,不必忧虑,不必忧虑……”王邵谊脸上带着明了的笑容,一个劲的在安慰着彭泰,“以为兄看,兄弟此计甚妙,清军必想不到我军会去劫营,今夜我军必可大胜!”
“你就别提心吊胆的了,来,咱们喝一杯!”王邵谊说着举起了酒杯。
“唉,那就借兄长吉言了,干!”
“干!”
彭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紧张僵硬的神情却还是不见一点缓和。
王邵谊没有再接着劝,因为这不是劝就能把人劝住的,而且劝的急了,很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夜袭阿克栋阿的主意就是彭泰想出的,他认为形势对局双方心中都是知根知底的。在即将到来的襄阳水师营的紧逼下,今夜红巾军不得不大撤退,让出钟祥城来。
阿克栋阿肯定会派探子前来刺探侦查,如此倒不如让骑兵先走到汉江,安阿克栋阿之心的同时摆脱了清军的眼线,然后再兜个圈去洋梓,趁他们不备,出其不意狠狠地敲他们一下。
这一夜中,连红巾军自己都以为只是撤退,姬延良、姬仲良和姚学才、廖勇富接到命令时,他们四个人本身都极感到意外,那可想而知,清军那里又是个什么情况了。
可是出个主意是简单,成功了也不失为一立身之本,但是这事情也还要想到失败后的结果,彭泰不得不有些患得患失了。他才是一个新人而已,毫无根基,出了事情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你说你逞什么能呢?”这是他妻子过江前对他抱怨说的,话音中满是掩不住的担忧。
彭泰打那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几分急躁了起来,尤其是骑军出发之后,就更坐不住了。王邵谊为了安慰开解他,拉着他留在了东岸等待第一手消息,还让厨子整了一坛酒和几个下酒菜。
五更天过,时间已经锵锵进入了黎明。
“报――”远处一骑飞马奔驰了过来,叫喊声连帐内的王邵谊、彭泰都听得到。“袭营得胜……”
二百一十二章 千里转战(十二)
“哗啦啦……”的一通响,书案上笔架、镇纸、砚台、杯盏等物件全被成德挥臂扫落,之后他还犹不解气,提起一脚把整个书案都踹翻在地。
“骑兵,骑兵,该死的骑兵,又是骑兵。(梁纲)你个天杀的短毛贼,大山沟沟里你养什么骑兵!??”成德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火气,梁纲手中的骑兵从他接手郧南军事的那一天起就和他不对付,开门第一仗的竹溪县城,随后大军出保康的一路冲杀,到现在就是轮到阿克栋阿这个总兵官。
总兵官啊,堂堂的一镇总兵啊,竟然糊里糊涂的死在的一场夜袭当中……
真是岂有此理!!!
虎牙关。
就在成德大发脾气的同时,关内的两个人也在说说笑笑的谈论着骑兵的事情。
王邵谊、彭泰对面而坐,桌上摆的很简单,只四个下酒的小菜和一小坛子酒,可是两人吃的称心,喝的如意,酒到杯干,谈笑风生,并不在乎这面上的简陋。
彭泰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躁躁不安和僵硬感,骑军夜袭大获全胜,阵斩了清军总兵阿克栋阿,大好消息传来,梁纲亲口下令嘉奖,他彭泰就是这一战中仅次于廖勇富首功的二功之臣。
“兄长,我军惯于隐没山中,出入于山林,将军怎会想起养得一支骑兵旁身?”彭泰眉头皱在一起,他实在是想象不出一支骑兵是如何在大山中转挪、生存和打仗的。“这一疑惑保康时小弟心中就有了,一直在心头盘算,可至今却还是了无头绪,今天还望兄长给解了此惑。”
献策有功,近日中无奈投过的的那些书生文人中,彭泰现在也算是崭露头角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这一批人中第一个被重用的,如此他也必须要对军中事务多了解上一些,要多旁一些心。
王邵谊了然的点了点头,彭泰的前途还是不错的,“这骑兵是将军在江北时候就设立下的,时间很早,极受将军重视,在上面是花费了不知多少的心血。这骑兵在山中……行军打仗上的难度我切先不提,单说是前景,以为兄浅见,怕不是为眼下时节准备的,而多像是为以后做的准备……”
王邵谊看着彭泰若有所悟的眼神,脸上笑了笑,孺子可教也!伸手沾了沾酒,在桌面上写上了‘白莲’二字。“咱们将军可是所图甚大的!”
红巾军的骑兵队,在去年的内奸事件没有发生之前,行军时候都是同辎重营、补给队和炮队的人马一般的,是由士兵牵着马走山路的,比一般的步兵都还要费力,就是如此还隔三差五的有马匹摔死伤残的!
而到了打仗时,很多时候的接触战他们都插不上手,只有赶到有坡地或是谷地地形的时候,他们才能派上用场。
一句话来说,骑兵队在红巾军中是典型的规格高战功少。所以在大整编之后,骑兵队虽然也扩充到了大队级别,可是在陈虎和张世龙面前,姬家兄弟始终要低矮上一头。现在第三大队成立了,他们俩的分量也最多是和南向阳平起平坐。
追究原因,那就是战功太少。
可是战功少为何规格却如此之高呢?王邵谊思来想去,最终得出的一个结论是,梁纲养骑兵――不在用一时而在谋一世!他这是在为未来干大事时做准备!
――――――――――――――――――
城门处。
两扇城门在撞木的支撑下搭成了一个牢固的伞形小棚,堵在了城门口处。几十个新兵营的新兵在里面进出往来不休,一担担、一块块,都在辛苦的搬运着城门洞中的沙土和石块。
荆门州的知州是早做了准备,虎牙关失落的那一晚他就下令衙门差官把五座城门给全部堵住,昨日红巾军一攻西成门,他就又立马下令让城中民壮担负土石沙袋堵死西城城门洞。
攻城前的一阵炮击,把城前的吊桥早早打落,两扇城门也被炮弹炸的松动,待到红巾军攻城时用圆木撞击城门,没费多长时间两扇城门就轰然倒塌。
梁纲屡次攻城,自然极清楚清军守城的招数,料得到荆门知州定会使人用土石沙袋堵死城门洞,所以在攻城之前他就下了一道命令,要攻城部队因势利导,在那城门口前用那两扇包了铁皮镶了铜钉的原木厚门搭起一个小棚子来,之后就派人到里面搬运土石沙袋,一点点的直到把整个城门洞掏空为止!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午后不到一个时辰,辛苦了好久的搬运队就掏空了城门洞,搬出的土石沙袋都填断了护城河。可是让人没成想到的是,城门洞开后红巾军面对的却不是严阵以待的清兵,而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在她们身后还有无数的刀枪在逼迫,只得哭着喊着求饶着向红巾军涌来……
不得滥杀无辜,不得祸害百姓,红巾军是有严规明律规定的。所以措手不及之下,本来准备带头冲锋的程绍元、冯景山却只能领着预备队被一群老百姓给逼退出城去……
清军趁势涌到城门外与红巾军刀枪相接,荆门营守备使人推倒了那两扇城门,又用厚实的木排暂替它们堵住了城门口,等到红巾军用火药炸开时,里面城门洞中又是堆满了无数的土石沙袋。
士气大落,梁纲心情郁闷也不愿再打下去,于是这荆门的战事就拖到了第二天,而今日城门那儿的情况却是同第一天极为的相像!
梁纲从没想过荆门一战会打到这第二天,因为自从他起事以来,真正攻城的时候还从没拖延过时日。他之前拿定主意是要一日之内克艰荆门的。
可是这……无耻的州官,实在让人气极!而且那城墙之上还有城门洞,也给了清军躲避炮击的地方。
开花弹虽然厉害,可毕竟比不得后世的重磅炮弹,威力有限,对付人物还可以,可用它的爆炸力,来对付厚厚的青石砖墙,那效果就不大了。
“杀,杀啊……”阵阵呼杀声响起,红巾军再次发起了冲锋。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正式冲锋了。
二百一十三章 千里转战(十三)
陈霸(陈二侉子)举着半人身高的藤牌,血红着一双眼睛,犹如在渗着鲜血一样,口里乱七八糟的大声的喝叫着,踏过横七竖八倒在城墙下的红巾军将士遗体,第三次向着荆门西城墙发起了冲锋。
第一大队在攻城中两批次投进去了所有的人马(第一次五百人),拼杀至今,损失之惨重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陈霸为首的第二中队,作为突击锋锐,现在还能拎刀挺枪的人就只剩下原先的一半了。
城墙脚下,到处都有未熄灭的烈火在随风飘呼。这是城头的清军往下浇泼的菜油,他们用此手段来纵火烧毁云梯。不过还好的是现在这些都已经熬过去了,仗打到现在城中的清军早已经没有了菜油。
烈火燃烧,黑乎乎的地面兀自在冒着腾腾热气。虽然城内的清军士气不高,军心不振,人数也不占什么优势,可是有坚固的城墙做依靠,头扎红巾的红巾军将士依旧倒了一地。
城下的土地都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
陈霸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杀红了眼的他刺客满脑子里都是杀,杀,杀!杀上城去,杀尽了所有的狗清兵!
每一次退下,稍作休息后他就会立刻带队,抬上配给自己中队的云梯,向着荆门西城墙再一次的发起更猛烈的冲锋。
每一架云梯后面,都有一队红巾军士卒在跟随。
陈霸抓着云梯迅向上爬,等人爬到了中上段时候,他猛的将手中藤牌向上扔去,狠狠撞向了垛口处把守的几个清兵,这样至少能让对方条件反射性的向后退开少许。然后趁着这个机会,陈霸起身一跃利索的翻上了城头。左手顺势接住下坠的藤牌,右手持刀向外一偏,格开了一口竖劈过来的腰刀,随即刀尖顺势向前一挑,冰冷的刀刃就已经刺穿了那清兵的腰腹。
清兵强壮的身躯刹那间如遭电击,求生的本能让他抛下了手中的腰刀,双手死死的抓住穿透自己腹部的刀刃,双目圆睁,神色中尚带着一抹极其不甘心的……
“?”地一声,一支羽箭正中陈霸手中的藤牌,箭头直透出藤牌一寸还多,箭尾还犹自在摇摆乱颤。
弓箭手?陈霸不屑的‘呸’了一口,在城下火枪兵第二中队的连番射杀下,城头的清军弓箭手早已经死伤惨重所剩不多了,况且现在伤亡城头还经过了两军多次冲杀,那弓箭手就更寥寥无几了。
陈霸不知道是谁射出来的这一枝箭,也不知道那个弓箭手藏在何处,因为这些对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受伤,重要的是他身后跟着涌上的红巾军已经爬上了城头。
“弟兄们,杀啊!”
“杀啊!”身后的战鼓擂得更加急,鼓声更加的激昂雄劲。
城下。陈虎同样举着一面藤牌,口中大声吼叫着,带着身边的加强分队,勇猛的向着西城墙再一次冲上。
“轰轰轰――”炮击声不断。三十二门臼炮现在已经挪到了距离城墙五十米的地方下阵,那炮口弹道是早早越过了城墙向着荆门城内延伸。
但可惜的就是那城头上有藏兵洞在,不然的话,炮击的效果会更好!
城头上,几个清兵正用凶狠的目光怒视着陈霸,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他一刀轻易结果,几人惊惧的同时也涌起了满腔的愤怒。
凌厉的杀气直逼面前,陈霸心中冷笑,毫不犹豫的从那个刀下亡魂的腹中抽出刀来,反手一横,带血的刀刃就持在了胸前。
抖手甩了下刀刃上的血迹,陈霸不屑似的冲着眼前情面冷笑。
“杀――”双方的暴喝声同时响起。刀光剑影划过,几个抢先涌上来的清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头栽倒在了城墙上。陈霸一手持刀,一手执盾,带着身后一个个奋勇登上城墙的红巾军战事,如猛虎入羊群,彪悍的杀进来清军当中。
陈霸这里仅仅是攻城战的一角,在更多的垛口,还是清军占上风的居多!
大刀一记横扫,一个从城头刚刚露出脑袋的红巾军战士便被这一刀当即枭去了脑袋,甩飞出去的头颅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后才重重的向地面砸落,鲜血从脖颈间喷出,之后的无头身躯就像是一根稻草一样从在云梯上一头栽下……
下面的红巾军将士则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就像刚刚掉落的不是一具尸体,而仅仅是一粒尘沙一样,他们挥舞着刀枪盾牌继续前赴后继的向着城墙攀登。
两根长钩从垛口两侧斜斜的伸出,左右两边交叉着钩住了一架云梯,然后城上的清兵两面齐齐发力,全力扯动长钩。“咯吱咯吱”声传来,云梯上的红巾军士卒纷纷大骇,或是往下退,或是更加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