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隔壁就是仙石直记的书房,书房内有一个嵌在墙壁上的大型金库。这个金库有两道锁,一个是钥匙领,一个是可用三个字设定的密码锁。
仙石直记打开钥匙锁,依序转动三个密码,再打开密码锁。
金库的门一打开,仙石直记将武士刀放入金库内,然后将锁锁上后,转头对我说:
“屋代,再来密码锁就要麻烦你了,你随便想三个字设定密码。”
我仔细一看,原来转盘的周围有四十八个文字,我必须从这四十八个文字当中选出三个字来设定密码。
“你会吗?”
“我会,可是……”
“好啦!什么都别想,快照我的话做就对了。我现在转过身去,你赶快设定密码吧!”
仙石直记走到距离金库稍远的窗户旁边,我只好随便选出三个字,依序设定好密码,然后再故意将其乱转。
“好了吗?”
“好了。
“谢了。屋代,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这样一来,光靠一个人是无法打开这个金库的,我有钥匙却没有密码,而你知道密码却没有钥匙,除非我们两个人一起,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打开金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密码,也不要写下来,只能记在脑中,知道吧!”
“我知道。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藏好这把武士刀了……”
“这样我才能安心。今后如果这把武士刀再发生任何意外,我的责任就不会那么重了,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是无法打开金库的。”
仙石直记说完,好像真的松了一口气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但我还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唉!或许仙石直记的脑袋也有些不正常吧!
第二章 梦游者杀人
风雨前的宁静
那天晚上,仙石直记似乎真的有点不太正常。
我们将武士刀藏好,他折回二楼自己的寝室后,就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我睡在他的寝室里。
“屋代,我可是你的老板,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所以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就算你笑我也没有关系,我今天真的觉得很不安,不知道为了什么,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
平常那么目中无人的仙石直记竟然会这么神经质。我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也可能受到他的影响,心里总感到有点毛毛的。
“在同一栋房子里,睡哪里不是都一样吗?况且这里只有一张床,这样好像不太方便……”
“没关系,我们可以用这个。”
仙石直记将大沙发拉到房门边,殷勤地招呼着:
“你可以睡在这里,这里也有棉被,今晚的气温刚好不会很冷……”
我睁大眼睛,呆愣地望着仙石直记没有作声。
这栋屋子里的门都是朝室内开的.现存的指字会竖际在房门后,这么一来.任何人都无法从外面开门了。
“仙石,怎么啦?难道你是怕有人偷偷跑到你的房间吗?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沙发这样摆,比较方便我们躺着说话而已。”
仙石直记解释道。
我无法猜透他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好理由来反驳他,因此只好遵照他的意思做。
我脱掉上衣,将全身裹在仙石直记借我的棉被中,
仙石直记换好睡衣后也躺到床上,虽然他说要和我聊天,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兀自抽着香烟。
“喂!睡觉吧!”
“嗯,几点了?”
我看看表,现在是十点五十分,便说:
“快十一点了。”
“是吗?那把灯关掉,我们睡吧!”
开关在我头顶上方的墙壁上,我伸手关掉灯后,房里顿时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我只听到仙石直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心里想要睡觉,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每次我一合上眼,脑海中就不断地浮现白天所看到的景象……
绕着水池跑的蜂屋小市、手持着武士刀的仙石铁之进、妖饶艳丽的柳夫人……蜂屋和守卫两人的争斗,还有最后映在我眼里的,就是刚才在楼梯遇到服装不整的八千代,她那突出的乳房、肩上鲜明的红肿痕迹……这一切都足以让我精神亢奋,无法冷静下来。
我无从得知蜂屋小市和八千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蜂屋小市一定对八千代使用暴力。
但是八千代是怎么看待这一切的,就不是我的理解范围了。
(八千代小姐是否被……可是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可能吗?
可恶!蜂屋这个可恶的家伙!)
“屋代,你睡不着吗?”
床那边传来仙石直记的声音。
“哦!我正好快要睡着了。”
我怕仙石直记藉机又要谈今天的事情,所以一翻身把脸朝向门的方向,仙石直记也就没再开口说下去。
没多久,我觉得真的该睡了,所以尽量让自己的脑袋不去想事情。
一直到我开始有点睡意时,却听见仙石直记起身的我同时也从沙发上起身。
仙石直记压低声音对我说,
“屋代!你睡着了吗?我好像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
我仔细一听,房门外的确有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拖鞋一步一步爬上楼梯。
现在睡在二楼房间的,除了我们两人以外,就只有蜂屋小市。
但是这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蜂屋小市的,倒像是女人踮着脚尖怕别人听到,轻轻走路的声音。
只听见那脚步声上了楼,来到蜂屋小市的门前就停
(会不会——是八千代小姐?)
我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兴起一丝不愉快的感觉。
“喂,我们去看看。”
仙石直记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当然赞成他的提议,于是轻轻地移开沙发,打开门来到走廊。
当我和仙石直记走到转角处时,便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蜂屋小市的房门前。
“是谁?”
仙石直记试探地问道。
“啊……是直记先生吗?”
那女人好像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将她前方的门拉上。
她叫做阿藤,是古神家颇具姿色的女佣。
“原来是你………”
仙石直记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这个房间的客人打电话要我送水过来……”
古神家中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电话可通女佣的房间。
“你送水来啊!蜂屋在里面干什么?”
“蜂屋先生好像睡着了,所以我只好把水和盆子放在他枕头边的桌上,转身出来。”
“原来如此。现在事情办完了,你也赶快回去睡吧!年轻女孩子不要三更半夜在这里乱走动。”
“是……”
阿藤点点头便快步走下里。我们目送她下楼后,才又回到房间内,但此刻却完全没有睡意。
我打开电灯,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十二点过十分。
我关掉电灯想要重新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仙石直记可能也睡不着,他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我拼命地想让自己入睡,但心中越着急头脑却越清楚。
偏偏在这时我的烟痛又犯了,只好从沙发上坐了起
“屋代,你也睡不着啊!”
“嗯,想起来抽根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等等,我来看看……”
仙石直记用打火机照射枕头边的闹钟,回答我:
“正好一点钟。”
“起来走走,让头脑清醒一下如何?我看我们两个都有一点兴奋过度,这样下去是没办法入睡的。”
“也好。”
仙石直记说着便下了床,直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霎时,银白色的月光倾泻入房内,我这才想到今天正好是满月。
我们将椅子移到窗前,静静地抽着烟。
这个窗户是面向后院打开,正好可以看到围绕在水池四周的树林,从树林的缝隙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其中有一座小小的西洋式建筑。
我忽然想起白天蜂屋小市告诉我的事,于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稍稍将身体向前探了出去。
就在此时,我不自觉地低喊了一声。
“怎、怎么了?”
仙石直记惊讶地问道。
“有人在那里散步!”
“什么?”
仙石直记一听,急忙将身体往前探出,可是刚才我看到的人影此刻已经消失在树林当中。
“没有人啊!”
“等一下或许还会出现……你看!在那里!”
顷刻间,那道人影又出现在朦胧的月光下,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漫步一样,逐渐朝我们的方向靠近。
当我看到那道人影的侧脸向窗边迫近时,不禁吓了一大跳。
“是八千代小姐!”
“她在梦游……”
仙石直记刻意压低声音说着,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掌直冒冷汗,而且还不断地颤抖着。
八千代依旧移动着轻飘飘的身子。
她穿着一身全白的衣服,看起来很像是睡衣;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下颚微微往上扬,银白的月光照拂在她的身上。
“八千代小姐刚刚是去哪里?看样子,她好像是从对面那栋小洋房走出来……”
我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忖度着。
仙石直记突然用力关上窗户,转头对我说:
“屋代,睡觉了!”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不快。
仙石直记又淡淡地加了一句:
“反正是梦游病患嘛!怎么会有什么目的地呢!屋代,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八千代实在很可怜
仙石直记回到床上后就没有再开口,不久,我也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不过,我就像是在梦境里的荒野上奔跑一般,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
比我早起的仙石直记,已经搬了张椅子坐在打开的窗前抽着香烟。
“你已经起来了呀!”
“嗯,你睡得很熟嘛!我本来想要去外面走走,又怕会吵醒你,所以一直等到现在。喂!你也太会睡了吧!”
我下楼梳洗后,整个人感觉很清爽,昨天晚上那种昏昧沉重的感觉都完全消失了。
大约在十一点的时候,我们来到饭厅,却没看见半个人。
“八千代怎么了?”
仙石直记询问拿东西出来的阿藤。
“小姐好像不太舒服,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呢!”
“那守卫先生和蜂屋先生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今天早上一直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
阿藤皱着眉头,露出十分不解的样子。
“没有看到他们?他们不是赌气……在房间里睡觉吗?”
没有,守卫先生和蜂屋先生都没有在房里。
阿藤还想继续说话时,庭院忽然传来非同小可的哀号声。
我们心中一惊,循声冲到窗前一看——
只见四方太一脸惊恐,好像背后有鬼在追他似的,正跌跌撞撞地跑过庭院。
“叔父!怎么了?
四方太听到仙石直记的声音,转过头来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见他两排牙齿一直打颤,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频频用他发抖的手指向庭院深处。
我们急忙离开饭厅飞奔到庭院,刚才四方太所指的方向就是树林中那栋小洋房。
仙石直记发现之后,稍微迟疑了一下,但立即下决定朝那里跑去,我也理所当然的跟在他后面跑着。
我们一直冲到小洋房的人口处,才放慢速度停下脚步。
正像蜂屋小市昨天所说的一样,这栋小洋房的窗户全都用木板封了起来。
仙石直记打开门一看,只见从入口到玄关,到处都是鲜红色的鞋印,看起来像是拖鞋所留下来的足迹,而且每个脚印都是朝外面的方向走。
“不管如何,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们走进里面,只见走廊上也一样到处是红色的鞋印,我们顺着鞋印走,最后来到了走廊右侧的一间小寝室。
寝室内有一张床,床上的棉被下方伸出一双穿着男鞋的脚,床的下方有一大摊血。而且,那双鞋印的主人好像是故意去踩踏那摊血,弄得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拖鞋印。
仙石直记和我傻愣了好一阵子,之后他率先恢复神智,战战兢兢的走向床边。
他慢慢将手伸向沾满血的棉被一端,打算把棉被掀开,而我则被一股莫名的恐怖笼罩住,胸口有股沉重的压迫感,甚至还有点儿想吐。
仙石直记神情紧张地掀开棉被,赫然发现床上躺着一具驼背男子的尸体,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判断他到底是守卫,还是蜂屋小市……
现场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难辨的气息,因为这具驼背男尸居然没有头……
墙上的文字
各位一定也曾经在报纸或杂志报导中,阅读过关于无头尸体的相关报导,实际上,亲眼看见无头尸体是一件多可怕的事,相信大家恐怕连作梦也无法想像到。
如果以文字来形容无头尸体有多么恐怖的话,大约只能表达其真实情形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全身虚脱,必须费尽全力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由此可见,人类的神经虽然脆弱,但也许比想像中强韧也说不定。
不过,这也得依照当时的状况来决定。就如同两个人一起喝酒,其中一个人先醉倒的话,那么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喝醉,一定要支撑到底才行。
当时的我就是处在这种情形下。因为我看见仙石直记已经先吓呆了,所以我当然不能也跟着昏倒或丧失理智,太过夸张的动作。
我甩了甩头,终于让自己恢复些许理智。
一看见仙石直记整个人都傻掉的模样,我不耐烦地用力拍拍他的背部说:
“仙石,振作一点!你该不会是吓坏了吧!”
听到我的叫唤声,仙石直记终于勉强振作起精神,结结巴巴地问:
“屋代……糟了!事态严重了!怎么办?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仙石直记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狂妄自大、令人讨厌的男人。但现在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压抑情绪、胆小懦弱的男子罢了,一旦出事,就失了方寸。
“还能怎么办?总之,先报警处理呀!”
“报警?你不要开玩笑了,怎么能报警呢?这么一来,古神家的名声将毁于一旦……屋代,你是开玩笑的吧!除了报警以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你讲什么傻话!现在可是出了人命耶!而且这件事非同小可,凶手居然还把尸体的头割下来,你不报警的话还能怎么解决?”
“凶手把头割下来……他为什么要把尸体的头拿走?”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凶手之所以要拿走尸体的头,通常是为了让人无法正确地判定死者的身分,所以……”“可是,屋代,这没有意义啊!尸体虽然没有头,但身体……蜂屋身体上的那块肉瘤,比他的脸孔更具有代表性不是吗?”
仙石直记以沙哑的声音叫道。
“仙石!但是……这真的是蜂屋的尸体吗?”
“你在说什么?看尸体的背部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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