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么能够知道,秦峰之所以决定亲率大军前来袭营,并不是因为冉闵等人投诚之后,自己军中人心不稳,军心浮动,而是因为秦峰苦苦等了数日的秦军主力兵马,已经开到了淝水前线!
胡人大汗苻健,扭头看着王猛笑道:“先生,你看这秦峰好生刁滑,知道我军人心浮动,便率军来攻,想要来捡便宜啊!”
苻健此时之所以还能笑得出来,一是为了稳定军心,二来也是因为苻健明白,只要自己麾下大军,各自坚守营寨,秦军虽然战力无双,毕竟兵马太少,是捡不到什么大便宜的!
听了苻健这番笑语,王猛不仅没有出言附和,眉头反而越皱越紧:“大汗,前来攻杀大营的兵马,若只有几千秦军,和那些北府军兵马,确实不足为虑!可是在下实在有些担心,这些秦军兵马,他们在北面的攻杀之举,若只是佯攻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佯攻?”苻健闻言哈哈一笑:“先生你太过忧虑了!秦军只有三千多人马,北府军虽然有七八万兵卒,他们即便分兵来袭,又故布疑阵,本汗又何惧之有?”
见苻健如此轻敌,王猛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大汗,你可别忘了,秦军还有十万主力大军未到,万一秦军十万主力兵马,也到了淝水一线,那么我军可就危险莫测了!”
“秦军主力兵马!?”苻健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哈哈,先生多虑了!本汗已经派出无数斥候探马,截至昨日,秦军主力兵马,还是踪影全无!荆州距此遥遥两千余里,本汗判断,秦军主力兵马,来不了这么快的!”
“只要再拖个四五日,桓温一旦在建康动手,即便秦军十万主力兵马,开到这淝水前线,本汗也不会再怕他们了!到那时,前有本汗数十万大军围困,建康城又后院失火,断了他的粮草军械,秦军想要不全军覆没,都难上加难啊!”
说到这里,苻健看着王猛沉声问道:“先生,桓温此人本汗不甚了解,你既然是他的使臣,你说他不会背信弃义吧?”
王猛闻言一笑:“大汗,所谓盟约,自古都是势穷而定,势变而毁,一纸盟约也尽是利益,又有什么信义可言!”
说着王猛话锋一转:“不过桓温此人,在此时此刻,却是绝对不会背信弃义的!当然,他之所以不会背信弃义,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重信重义,而是因为只要有秦军在,桓温便寝食难安!大汗,桓温想要灭杀秦军之心,恐怕比大汗还要急切几分呢!”
“既然先生这么说,本汗就放心了!本汗依照先生计策,将秦军拖死在这里,只等桓温一动手,本汗再将秦军一举灭杀!”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奔进王帐,气喘咻咻的禀报道:“大汗,不好了!大营西侧出现大股敌军,此时正在猛攻我军营寨!敌军攻势极为猛烈,我军已经连丢七座营寨了!”
“大营西侧?!秦军不是自北面而来吗?大营西侧怎么会有大股敌军?”苻健两眼一瞪,“敌军共有多少人马?”
“启禀大汗,敌军打着秦军旗号,全部黑衣黑甲,兵马最少也有十万以上!”
“十万!?”苻健一听这话,脸上冷汗直流,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十万兵马,又打着秦军旗号,很明显是秦军主力兵马,已经从荆州赶来了!荆州距此遥遥两千余里,秦军来得好生快啊!
大惊失色的苻健,看着王猛急道:“先生,不幸被你料中,秦军主力兵马真的来了,先生你说本汗现在该怎么办?要精锐尽出,前去西面迎敌吗?”
“大汗,我军人心浮动,军心不稳,秦军十万主力兵马,又全都是生力军,兵锋正劲啊!大汗快快传命各营朝东退走,等秦军主力和北府军合兵一处,我军再想退兵,恐怕就得折损过半啊!”
苻健听王猛建议退军,心中着实有些犹豫不决!秦军十万主力大军,才刚刚发起进攻,自己便传令退军,这道军令一下,自己身为秦国国君,身为氐族大汗,可算是颜面尽失,大损威名啊!
再者因为冉闵叛逃一事,太子苻苌一党实力大损,自己精心维持的朝堂均势,也因此毁于一旦!此时自己一旦威信尽失,那么氐族内部,必将由此生乱!到时候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萧墙之祸,只怕还没等自己灭了秦军,自己已经命丧奸人之手!
就在此时,只见又有一人奔进王帐禀报道:“大汗,叛将冉闵已经率军攻破我军数座营寨,直逼中军而来!”
“冉闵!”听到这个名字,苻健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拔出腰中宝刀,大声喝骂道:“这个无耻狗贼!刚刚背叛本汗,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来杀我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传令中军近卫将士,随本汗上马杀贼,不杀此獠,本汗誓不为人!”
见苻健暴怒之下,如此意气用事,王猛连忙一把拉走苻健衣袖:“大汗,冉闵此贼生死事小,我军数十万兵马,可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大汗,快快传令退军吧,只要我军数十万兵马仍在,桓温那里一旦动手,秦军便有死无生!到那时,不管是歼灭秦军,还是斩杀叛将冉闵,都不是什么难事啊!若是再拖延不决的话,一旦秦军攻破西面和北面营寨,我军再要撤退,可就难如登天了啊!”
在淝水前线拖住秦军,在桓温没有动手之前,避免与秦军决战,这是苻健和王猛早已定好的用兵方略!而暴怒之下,想要率军去斩杀叛将冉闵,只是苻健一时意气,怒火中烧而已!
所以苻健听了王猛这话,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一边斥骂冉闵,一边传令退军!
见苻健传令退军,王猛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大汗,这退军之令,只须传达给中军各寨,还有东南两面数十座营寨即可!至于西面和北面的营寨,不仅不能传令退军,还要让他们拼死力战!”
王猛此言一出,苻健便明白王猛话中之意,秦军擅长马上作战,数十万大军想要安全退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不提前留下阻敌兵马,秦军一旦攻破西北两方营寨,继而大举追杀,只怕这数十万兵马,即便不被杀得全军覆没,最少也得折损过半!
此时西面数十座营寨,北面十数座营寨,已经和秦军厮杀开来,想要让他们从容撤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不如留下这些兵马,让他们替主力兵马阻杀秦军,也只有这样,氐族数十万主力大军,才能安然退走!
这番道理苻健自然明白,可是西面数十座营寨,北面十数座营寨,共有兵马将士十三四万。如此多的兵马将士,那可都是他苻健的子民,都是他氐族壮士,让他二话不说,便就此一朝舍弃,苻健又如何能够狠下这个心来!
见大汗苻健犹豫不决,王猛急的大声喊道:“大汗,此时危险万份,再不壮士断腕,恐怕迟则危矣!还请大汗莫要犹豫,快快下令退军吧!”
听了王猛这话,苻健怒目圆睁,看着王猛跺脚道:“王猛,你告诉桓温,本汗等不了那么久了,让他马上动手!他若是敢背信弃义的话,本汗就是做鬼,也要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一泄心头之恨!”
再说秦军动向,确如王猛预料的那样,秦峰以及北府军兵马,只是在北面佯攻而已,而秦军十万主力兵马,则在西面大举攻杀!
依照秦峰部署,秦峰以及北府军兵马,在北面发起佯攻之后,胡人必定派兵马来援。如此一来,西面各营胡人兵马,自然会防卫松懈。到那时,秦军十万主力兵马,则在西面大举攻杀,定可一招克敌,杀得胡人片甲无还!
可惜秦峰这佯攻之计,已被王猛识破,苻健也并没有派援兵前来支援!见胡人兵马纷纷坚守营寨,并不打算出战厮杀,秦峰见此形势,心知这佯攻之计,只怕是难以奏效了!
见胡人并不中计,秦峰只好让司马直,冉闵还有谢安等人,各自率领麾下兵马,由佯攻改为正面攻杀。而原本原地待命的十万秦军主力,则提前对胡人西面数十座营寨,发起全面进攻!
只是过了不到一盏茶时间,秦军十万主力兵马,便接连攻克胡人数十座营寨,斩杀胡人将士数以万计!而秦峰这边,虽然攻克的营寨并不多,斩杀的胡人兵马也只有数千,但是勇不可挡的司马直和冉闵,二人好像存心比试一般,拼了命的朝胡人中军杀去!不一会,离敌酋苻健所在的中军王帐,只有百余丈之遥了!
司马直率领麾下虎贲营猛士,冉闵率领手下三千多汉族将士,二人连番浴血拼杀,过了不到一炷香功夫,终于一前一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冲破数座胡人营寨,杀到中军大营之内!
二人进营一看,只见偌大的中军大营,旌旗营帐还在,可是这里本该有的数万胡人精锐兵马,却看不见一兵一卒!而那中军王帐之中,除了散落一地的杂物之外,敌酋苻健以及一干胡人将领,也是踪影全无!
见这里是一座空营,司马直怒骂一声:“妈的,让苻健那狗贼给跑了!”说着二话不说,纵马扬鞭,带着麾下虎贲营将士,朝着东面追杀而去!
见这里是一座空营,又见司马直率兵追杀,冉闵想了想,派了几名军卒,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秦峰,自己则率领三千汉族将士,紧跟司马直等人,前去追杀胡人兵马,顺便策应司马直,以防他中了胡人埋伏!
再说西面和北面,胡人那数十座营寨内的军士,此时被秦军杀得四散奔逃,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此时的他们,也知道了他们的大汗苻健,已经带着数十万主力兵马,提前向东逃窜了!
见自己被大汗抛弃,又见秦军实在杀得太狠,这数万氐族兵士,便开始有人弃械投降,想要求一个活命的机会!是否接受胡人投降,秦军诸将不敢自专,连忙派人来禀报秦峰!
秦峰一听胡人兵马要投降,想也不想厉声喝道:“投降?想得美!他们在我中原大地肆虐横行,将我中原百姓,视作牲口一般!更是将我中原女子,白日里杀之充作军粮,夜晚则轮番**!如此禽兽暴行,我不将他们做成肉饼,充作军粮,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他们竟然还想投降?不觉得太晚了吗?”
说到这,秦峰传令三军,胡人兵马将士,不管是否投降,一律斩尽杀绝,一个不留!为中原百姓报仇!为华夏民族雪耻!
就这样,秦军十数万将士,将这里的残余胡人兵马,全部斩尽杀绝!此战秦军斩首十三四万,获得兵器战马无数,堪称自北伐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一雪百余年来,华夏儿女被胡人欺凌的奇耻大辱!也展开了秦军驱除胡虏,再造大秦的历史篇章!
第466章 萧墙之祸见端倪()
建康城,太尉府,太尉桓温正和众人议事,一名侍从前来禀报说:“太尉大人,秦军前将军蒙信,有要事求见大人!”
“蒙信!”桓温眉头一皱,“他来做什么?”
“回太尉,小人不知!蒙将军只说有紧急军务,要马上见到大人!”
“嗯,知道了,请他到书房去,我这就过去见他!”说着桓温起身对一众心腹说道,“你们在这里稍候,我去会会这位秦军老将,片刻即回!”
桓温到了书房之后,蒙信早已在内等候,桓温人还未进屋,便早早朗声笑道:“蒙老将军来了,可真是稀客啊!我这小小的太尉府,只觉蓬筚生辉!”
见桓温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蒙信却并不买账,不等桓温入座,便直接开门见山:“太尉大人,你日理万机,诸事缠身,在下也无谓耽搁大人时间!在下今日前来,乃是奉了我家上将军之命,来问大人朝廷答应的粮草军械,为何迟迟未到!”
“迟迟未到?!”太尉桓温闻言一愣:“蒙老将军,这怎么可能?在秦王率军出城的第二天,我便将征粮等事,以太尉府军令,直接下达给了各州府县!按照日子来算,这第一批粮草军械,应该五日前便已运抵淝水前线了啊!”
听了桓温这话,蒙信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递于太尉桓温:“大人若是不信,请自己看吧!这是在下今日,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截至前日午时,我秦军前方将士,并未看见一粟一米!”
“还有这回事!?”太尉桓温接过纸条,只见此信是秦峰亲笔所书,信上所言也和蒙信说法一致,三日前便该运到的粮草军械,截至前日午时,并没有运抵淝水前线!
拿着这张小纸条,太尉桓温微微一笑:“蒙老将军,这征粮运粮的各道军令,本太尉确实早已下达,只是这征粮诸事,乃是会稽王主理,就是我也不好过问!蒙老将军何不去会稽王府问问,或许是他那里出了什么纰漏呢?”
听了桓温这话,蒙信双眼圆睁,闪现一死怒色,盯着太尉桓温冷声说道:“太尉大人,在下已经去问过会稽王了,他说江州和扬州两地征缴的军粮,一共一百三十余万石,早在十日之前,便以交给太尉府了!”
说到这,蒙信瞥了一眼桓温,沉声说道:“太尉大人,朝堂争斗事小,民族大义为先!北方诸胡肆虐,中原千里赤地,社稷有倒悬之险,黎民有累卵之危!我家上将军,我秦军十万将士,本不是南朝之人,都能摒弃前嫌,替南朝出兵杀敌!太尉身为南朝重臣,饱读圣贤之书,想来不至于临阵掣肘,扣发我秦军粮草军械吧!”
蒙信此言一出,桓温暗骂一声,心想这一定是自己长子桓熙干的好事!各地驻军粮草调派诸事,自己一向是交给他的,一定是这个蠢材,想着断了秦军粮草军械,便能替自己除一强敌,所以未曾禀报自己,便擅作主张,私下扣了秦军粮草!
这个无知蠢货,他也不想想,自己为何下令,将一百三十余万石粮草,扣下其中大部分不发,只给前方秦军,运去五十万石粮草!自己如此明显的用意,难道他就真的看不出来吗?
想到这里,太尉桓温朝蒙信笑道:“蒙老将军,本太尉最近诸事缠身,秦军粮草之事,确实是有些疏忽了!不过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至于秦军粮草军械,蒙老将军你请放心,三日之内,一百三十余万石粮草,必定如数起运!”
“三日!?”听了太尉桓温这话,蒙信掣出腰间秦剑,刺在太尉桓温面前!蒙信指着这柄秦剑厉声说道:“太尉大人,这把秦剑,跟随在下南征北战,早已是剑锋崩缺,剑身已残!如今我秦军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便如这把秦剑一样,如何能等得了三日之久!”
自从平定蜀地,擒拿敌酋李贽之后,太尉桓温权倾朝野,一时无两!还从未有人,敢像蒙信这般,在自己面前拔剑说话。即便是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会稽王司马昱,心里虽然恨透了自己,可是表面上,二人还是礼数不缺,更不用说像蒙信这般剑拔弩张了!
看着眼前的蒙信,太尉桓温心里暗骂道:“这帮秦人,上至秦峰,下至军卒,都他们是一些不通礼数的蛮夷之辈!”
虽然太尉桓温恨不得叫来太尉府甲士,将蒙信当场斩杀,但是他也知道,此时大事未成,实在不宜节外生枝!所以太尉桓温看着蒙信问道:“三日太久?那依蒙老将军之意,该当几日啊?”
“太尉大人,我家上将军说了,不见粮草运出,在下便不离太尉大人左右!”
“你!”太尉桓温见蒙信如此步步紧逼,气的险些大骂出声!强忍心中怒火,看着蒙信说道:“蒙老将军请暂且回府,本太尉这就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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