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嘉的声音很轻,他只是自顾自说着,根本不在意夏玄有没有听,他心里压抑了太久,根本找不到可以宣泄的人,为了能够洗刷父母的冤屈,他一个人背负了太多太多,生活在破烂的老宅中,吃着从山上挖掘来的野菜,读着从别人家里捡来的破烂书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以慰父母在天之灵,同时也为父母报仇雪恨!
夏玄心里有些惆怅,他终于明白过来未来的郭嘉为何放荡不羁,生无所恋了,之所以投靠曹操,想来也只是为了不负一生所学吧。因为害死郭嘉父母的仇人,也就是将窦氏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王甫等宦官先后都死在了去岁担任司隶校尉的阳球手中,唯有曹节侥幸逃过一劫,可惜的是历史上记载曹节也在光和四年病死!
等于说待得郭嘉长成之时,他的仇人都死光了。
如此一来,他所建立的人生目标完全没有了意义!
若是换位思考,夏玄也不会比郭嘉做的更好!
此时夏玄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哪怕未来的郭嘉不再是鬼才又如何?
既然郭嘉要为父母报仇,而今曹节尚在人世,那么夏玄就助他完成这个愿望,让他亲手杀死曹节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哎。。。。”
夏玄看着郭嘉自顾自的坐在破破烂烂的案台前端着一碗野菜吃的津津有味,旁若无人,他深深的叹息一声,随后走上前,蓦然将野菜扔到了一旁的角落中,握着郭嘉皮包骨的小手,道:“从今天开始,你郭嘉就是我夏玄的亲弟弟,普天之下没有人再能让你受委屈,既然你梦想着手刃仇家,那我夏玄就助你一臂之力!”
郭嘉傻傻的愣在了那儿,不知夏玄为何突然如此,但他看着夏玄真情流露的模样,以及从掌心处传来的温暖,眼角蓦然留下了两行泪水,固执的摇头说道:“我父临死前告诉郭嘉,生为男儿理当顶天立地,哪怕穷困潦倒而死,也不能因此欠下恩情,大人的美意,郭嘉心领了,父母的仇,郭嘉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此时的郭嘉虽然稚气未脱,但依然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他没有因为夏玄的施舍而低头,哪怕以他的聪慧能知道只要答应了夏玄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可他依然拒绝了,因为男儿的尊严不允许他如此!
夏玄见得郭嘉眼中固执的目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种目光他非常熟悉,因为他能从自己的心中时常看到,当他决定了一件事情后,也会出现这种眼神,所以他沉思半响,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你可以不领我的情,也可以倔强的要用自己的双手为父母报仇,但你必须得听从我的安排,走出这间老宅,前往颍川最著名的学府求师问道,接受我的馈赠,养好自己的身体,否则的话天天吃着野草,你以为可以报仇?也或者说在这里闭门造车就能报仇?”
郭嘉闻言沉默了下来,虽然夏玄的语气很严厉,可他能从其中听出浓浓的关怀,这是真的在乎他才会有的表现!即使直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夏玄是谁,也不知道夏玄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夏玄的要求!
当夏玄牵着郭嘉的小手走出老宅时。
宅邸外已经聚集了上百位村民。
这些村民面色蜡黄,骨瘦如柴,但依然倔强的站在那儿,而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冷着脸看着夏玄说道:“外乡人,你来我们郭庄就要守我们郭庄的规矩,这个孩子虽然不详,但毕竟是我们郭庄的人,你想要带他离开,有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
“同意,要你们同意?”夏玄嘴角挂起一道冷笑,目露凶光,一身煞气的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一群只知怨天尤人的废物,将所有罪行怪罪在一个孩子身上,冷眼旁观,抹灭人性,让他一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生不如死,这就是你们郭庄的规矩?若是如此,今天我夏中临就领兵屠了这个村,将你郭氏九族满门抄斩,看你这个老头还敢不敢跟提什么规矩!!”
夏玄怒了,他是真心发怒了,不为其他,只为郭嘉数年的凄凉,也怨这些鼠目寸光的刁民根本不知道自己险些断送了一个可以改变未来天下大势的盖世英杰,如果可以选择,他不介意为了郭嘉把手上沾满鲜血!
包括老者在内,所有村民都被夏玄那择人而噬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其中更有人惊叫了起来,因为他听到了三个字,那就是而今响彻沿江两岸四州之地大名鼎鼎的夏中临!要知道夏中临仁义之名与无敌之名如今在两岸四州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哪怕小小的郭庄有人前往县城赶集时也听闻过关于夏中临的传闻,可而今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居然出现在了郭庄之中,并且扬言要屠灭郭庄九族,试问这些小小的村民怎能不吓得肝胆俱裂?
第六十一章 面色红润的戏忠()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冲撞了大人。”
老族长得到族人的提醒,顿时骇的面无人色,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求饶,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那些郭庄村民也尽皆拜倒在地,一个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痛哭流涕。
“看到了,这就是权势!”
夏玄没有去搭理这群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村民,这些村民之前的嘴脸已经让他不想再多说半多个字,不过他在乎郭嘉的看法!
郭嘉微微颔首,目光中带有异色,或许这一天是他这一辈子最关键的转折点,因为他此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权力,至于他会被权力而迷惑,还是从中认识到真正的自己,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恶来。。。。!”夏玄伸出右手掌心。
典韦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打开布袋,从中露出一块块熠熠生辉的金锭,这些金锭色泽鲜艳,绝对是上佳的货色!
“咚。。。咚。。。咚。。。”
接过金锭,夏玄将其一锭锭黄金扔到村民身前,边扔边说道:“这是十锭黄金,价值十万钱,虽然你们郭庄不仁,可我夏玄却不能不义,从今天起郭嘉就是我夏中临的亲弟弟,他不再是郭庄的人,更不是你们的族亲,但他父母双亲的尸骨你们必须要给我安置妥当,若有个万一,我定会让郭氏满门上下寸草不生!”
“听明白了没!?”说到这里夏玄瞪起了眼睛蓦然爆喝一声,犹若惊雷!
几乎瞬间,包括族老在内全部频频点头应是,此时他们心中懊悔万分,若是早知今日,曾经村中有人哪怕可以给郭嘉施舍半点米粮,给予一点关怀,或许整个郭庄都会因此飞黄腾达,可惜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走出郭庄,夏玄看到郭嘉眼中有些许不舍!
“将来待你锦绣归来时,我希望你能原谅这些村民!”
不知为何,夏玄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起来,他不希望在郭嘉心中种下仇恨的种子,哪怕此前郭嘉已经被仇恨折磨了数年。
郭嘉沉默不语,最后看了一眼双亲坟墓所在的位置,转身就走。
他没有回答夏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哎,主公,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一直装聋作哑的典韦看着郭嘉那瘦弱的背影,轻叹一声,虎目之中也出现了些许泪花。夏玄闻言微微颔首,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随后二人连忙跟上郭嘉远去的身影。
午时,夏玄让戏忠和程昱带着郭嘉前往颍川学府入学,同时又花重金在县城置办了一座府邸,让人把欧阳菲儿三女全部接入其中,更让锦衣郎充作护卫保证府邸的安全,至于郭嘉的生活起居,自然有专人照看,同时他还花重金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郎中坐镇府中,为了能把郭嘉的身体养好,夏玄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兄长要走了吗?”郭嘉已经代入了自己的角色,承认自己是夏玄的弟弟,并且也没有抗拒夏玄的一系列安排。
夏玄微微颔首,他已经在颍川待了三天,不可能再拖下去了,若是再有拖延,朝廷责怪下来,没有人能承担的起!随即他说道:“为兄此行北上便是一生戎马,再无闲暇游戏人生,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如今你已拜入司马徽先生门下,前途不可限量,将来若有再见之时,为兄希望你依然保持一颗纯真的本心!”
说完,夏玄轻叹一声,拍了拍郭嘉的肩膀抬脚便往府外走去。
“为什么??”
郭嘉看着夏玄的背影蓦然问出三字,他想要知道答案。
可夏玄却是连头也不回,挥了挥手便踏出了府邸,转身消失不见。
其实夏玄和郭嘉都没有发现,在一个角落中还有一袭倩影痴痴的看着夏玄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她有种感觉,夏玄这一走,再见有可能便是遥遥无期了!
她是谁?
欧阳菲儿,还是南宫琳儿,也或者夏宁儿?
没有人知道!
或许,也没有人会去在乎,不是吗?
走出阳翟县城,夏玄感觉自己的心情非常轻松,整个世界都变得开朗了许多,看着天边有鸟儿欢腾,他笑了笑,道:“不知荀攸与荀彧这两人何时会去北疆?”
夏玄很期待,期待着二荀的北上,虽然他不确定这要等多少年!
第二天一早,八百锦帆贼再次拔寨起行。
至于高顺和周仓则早一天就领着三千兵马和上千车辎重转道长社向东而行去了,在夏玄看来洛阳是个龙潭虎穴,能不去最好就不要去!
“主公,只要再北行三十里便进入了司隶境内,天色已晚,三军还是在此处就地扎营吧。”戏忠骑着一匹战马上紧紧跟着夏玄说道,他脸上有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好像有点尴尬,好像也有点感激,而且面色也很红润,好像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
夏玄自然明白戏忠为何出现这种表情。
因为他的意中人月儿,夏玄已经让人去赎回来了,而且没有花一分钱,那个庆春楼的掌柜知道戏忠是夏玄的人,第一时间便将月儿送到了夏庄,同时戏忠昨夜更住在夏庄与月儿一夜**。
“那就选此处就地扎营吧!”夏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依山傍水,确实非常适合扎营,而且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也确实都很累了。
不多时,一个简陋的军营便已搭建而成。
与此同时戏忠、程昱等人都跟着夏玄爬山去了,这是夏玄十多年来每天必备的课程,而他因为忧心戏忠身体比较弱的缘故,更是强行拉上了他,至于程昱和孙乾则完全是来凑热闹的,值得一提的是夏玄给这些谋士都做了明确的分工,程昱负责管理财帛、粮草,以及行军日用支出统计,孙乾负责外交事务,而戏忠不用说自然是随军参谋。
而因现在夏玄手下兵少将寡的缘故,实际上大家都比较空闲,即使担子最重的程昱,以他的能力三下五除二也把后勤的问题妥妥的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夏玄忧心。
第六十二章 进入轩辕关()
“主公,月儿之事。。。。”
戏忠有点难以启齿,不过表情还是充满了感激。
夏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而摇头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如此婆婆妈妈,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多再提,待得朝廷之事落定,玄自然会派人来接嫂嫂去北疆,到时候定要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哈哈哈!”
戏忠闻言苦笑连连,但也没有反驳,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夏玄。
同时,夏玄又问起了戏忠的身体如何。
毕竟戏忠在历史上可是一个早夭的谋士,比郭嘉还短命,如今投到了夏玄帐下,再让他早早而亡,那就太可惜了。
奈何戏忠的病因,夏玄哪怕请便颍川郡所有名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夏玄非常忧心,几乎是一天三问,同时更让锦衣郎加快寻找华佗和张仲景的脚步,哪怕这两位名医不愿前来,锦衣郎也得把他们绑来!
“主公无需多虑,生死有命,忠的身体十年之内可保无恙!”戏忠看的非常开,他好像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问题是夏玄不能不在乎啊。
夏玄摇了摇头,此时他们都登上了山顶,迎着晚霞,将这一方天地纳入眼帘,一个个心中顿时升起万丈豪情,而夏玄则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志才此言差矣,在玄看来,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怕老天爷要收了你的性命,玄也会从他手中把你抢回来!”
众人见得夏玄如此在乎臣属的性命,一个个心中都是欢喜,丝丝暖意涌上心头,毕竟在即将到来的大乱之世中人命如草芥,若为君者一味将文武当做棋子,那么自然会寒了所有人的心,好在的是夏玄不是这种人。
同时因为越来越接近洛阳,包括夏玄在内的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有点忐忑不安,毕竟洛阳是大汉的权力中心,有着太多的尔虞我诈,那种白的进去黑的出来的人并不少见,而夏玄更是要去和十常侍这类阉人打交道,自然处境更加危险,要知道一旦打上了阉人的标签,想要再洗白可就千难万难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玄心里只能这么想,因为他确实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张让这些人。
不能说人,应该是不人不鬼的一群东西!
光和三年,公元一八零年七月初,夏玄终于踏入了司隶境内。
司隶是大汉的京畿地区,乃是一个国家的心脏,故而人口稠密,村落随处可见,而通往洛阳,第一站便是轩辕关。
轩辕关守将叫做刘敢。
刘敢麾下有两千步卒,五百骑兵,驻守轩辕关多年,没有什么赫赫战功,同时也没什么过错,太过安逸的环境使得兵卒早已荒废了武功,连他这位守将整日都是流连烟花之地,根本就没想过要在这个“太平盛世”建功立业或者光宗耀祖等等。
而今日突然有人来报,江东幼龙夏中临出现在关外,拿着扬州刺史和庐江太守联名的通关文碟想要带领麾下八百部曲过关,看守城门的小兵不知道该不该放行,故而来请示刘敢。
刘敢一身便服在府邸中喝酒吃肉,左右美人相伴,好不快活,可突然却有兵卒来打扰了他的好事,怎能不怒?顿时喝道:“滚滚滚,给我滚出去,谁给你的狗胆打扰了本将军的好事,若惊扰了美人,军法伺候!”
小兵见得自家主将喝的糊涂了,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就想退出大堂,至于夏玄过关的事情,他哪里还会放在心上,可刚才还怒不可恕的刘敢突然又唤住了他,惊疑不定的问道:“且慢,方才你说的可是江东幼龙夏中临要通关?”
“是,是,是,就是临湖都尉夏玄是也,还请将军示下!”小兵连忙点头如捣蒜,将手中捧着的通关文碟送了上去,然后恭敬的退到一旁。
刘敢翻开通关文牒,果然见到有扬州刺史的署名以及红泥大印,顿时心中一慌,想起朝内某位大人物的嘱托,立马起身穿衣披甲,根本搭理不上左右美人,慌慌张张的就跑向城门而去,不多时他就看都了候在城门外列队整齐的八百锦帆贼,以及为首的夏玄一行人!
夏玄身穿甲胄,见得守将前来,不敢托大,主动下马行礼说道:“末将临湖都尉夏玄,见过刘将军!”
值得一提的是刘敢根本就没有将军的品级!
撑死了他也就一个校尉而已。
黄巾之乱前,将军实际上并不常设,哪怕卢植和皇甫嵩这些大将,统帅数万兵马平定黄巾之乱时,挂着的都是中郎将的称号,而中郎将还在将军的称号之下!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