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折断了,下面垫着两块石板以作支撑,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屋内一尘不染,明显有人天天打扫,看来程昱非常洁身自好。
“小小寒舍没有酒水招待,还望诸公海涵!”程昱的表情有点尴尬,毕竟家徒四壁,根本就找不出什么东西来招待客人,以他好强的脾性,自然受不了外人奇异的眼光。
好在的是夏玄等人早就知道会出现这一幕,故而表现的都很平静,眸光中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随后钟繇在夏玄刻意的眼神下与程昱各种话题天南地北的乱扯,并且将自己在外多年所见所谓一一与众人分享,听到妙处,众人纷纷鼓掌拍好,如此一来气氛也就越加融洽了。
“元常此来,想来不是仅仅与昱叙旧这般简单吧。”程昱收起了笑容,突然一脸正色的问答,其实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夏玄身上,因为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夏玄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而钟繇对夏玄的介绍,则是路径颍川的大商人。
“咳咳,仲德啊。。。。”钟繇的表情有点尴尬,随后咬了咬牙,起身拱手说道:“此番繇带我主前来,希望能请仲德出仕,一同前往北疆开辟一番大事业,还请仲德不要怪罪繇之前些许隐瞒之语!”
程昱闻言冷冷一笑,随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夏玄,细细的打量起来。
感觉到程昱那审视的目光,夏玄坦然相待,没有半点躲闪,直言不讳的起身拱手说道:“玄久闻先生学富五车,乃是当世之大才,故而前来相邀,希望先生能随玄一同北上建功立业,立下不世之名,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第五十八章 拉缰而行()
程昱笑而不语,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夏玄,过程中钟繇和戏忠都是微微蹙眉,不知道这个以刚戾著称的程仲德想要做什么。
“你便是江东幼龙夏中临?”程昱止步在夏玄身前问道。
夏玄目光直视程昱,道:“然也!”
程昱点头,再次抬起脚步,绕着夏玄而行,几乎把夏玄身上的每个角落都打量了个便,随后他才停下脚步,问道:“为何没带钱财?”
“额??”夏玄当场暴布汗,脸色说不出的尴尬。
其实戏忠说只要带上百两黄金就可以说动程昱时,他心里确实有了这个想法,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程昱真如史载那般刚正不阿,目中无人,更兼为了曹操可做人肉脯送入军中,完全不顾自己名声,那就绝对不可能是个贪慕虚荣之人!
也就说他绝对不会被钱财收买真心辅佐夏玄!
虽然夏玄不知道戏忠为什么要出这个馊主意,但他也没有怪戏忠,毕竟他相信若自己真带百锭黄金来,程昱也会选择出仕,只不过是否真心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先生若喜身外之物,营中有钱千车尽可赠之!”夏玄收起了尴尬的表情,一脸正色的对程昱拱手说道,随后目光紧紧注视着程昱!
程昱闻言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平静,微微颔首,斟酌片刻,道:“千车钱加百世名,夏公大手笔,可惜的是还差些许啊!”
一旁的钟繇闻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如果他听不出程昱这是在故意刁难的话,那就是傻子了,而且他本就不看好夏玄能请动程昱出仕,故而他当场说道:“仲德,我主敬你有不世之才,才会亲自来请。。。”
“元常!”夏玄轻斥一声,略带怒色,瞪了钟繇一眼让他闭嘴,随后回过头来看向冷笑着的程昱,再次作揖说道:“若千车钱百世名还不足以打动先生,那么玄便以一片真心换之,此世先生之谋,不论血流千里,还是遗臭万年,尽责我身!”
中堂内回响着夏玄的铿锵之语,久久未有平息。
而程昱则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夏玄,根本就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不过那句尽责我身却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蓦然拜倒在地,道:“程昱拜见主公,主公有天地之雄心,当为程昱之明主也!!”
“呼。。。。”夏玄总算松了一口气,收下了程昱,那么他此行逗留在阳翟的目的也算是圆满告终了,随后他连忙扶起程昱,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带着笑意说道:“军中有美酒佳肴,只欠美人,不知仲德愿随否?”
“还有千车财帛。。。”一旁的戏忠突然加了句。
程昱闻言顿时一脸尴尬的苦笑道:“公有命,昱怎敢不从?”
半个时辰后,夏玄牵着程昱的老马走出阳翟县城,而程昱则是有点手足无措的坐在马背上,眸中带有些许泪光,虽然他知道夏玄这是在做戏,要做给颍川所有士子看,但身为人主却愿为臣属拉缰而行,这也算是极为罕见的一幕了,试问凄苦了大半生的程昱怎能不感动?
而在城头上却有两道身影相伴而立,眼睁睁的看着夏玄一行人走向军营,过程中说说笑笑,没有半点主臣的样子!
“此子非凡人,有大气魄,前途不可限量啊!”
其中一人身穿浅蓝色长袍,眉宇饱含书生气,双目清澈如明月,给人一种大家风范的味道。
“此子却非凡人,但其心却比天高,实乃乱臣贼子也!”
而另外一人则是穿着一身黑袍,手中捧着一捆书简,鹰钩鼻,双目冷厉,他好像对夏玄很有意见。此前说话的那位蓝衣文士闻言不由蹙眉转头,好像要说什么,可惜的是最后摇头一叹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与此同时,军营外典韦、甘宁等人正在恭候。
“够了够了,主公,你还是让昱下马吧!”程昱坐在马背上,一摇一晃的来到军营之外,见得营内众多虎背熊腰的大汉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顿觉身后有一阵阵寒气冲上脑门。可惜的是夏玄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径直走向前去,过程中笑着说道:“哈哈,玄之一生,所行之事从未半途而废,既然决定了要为先生拉缰而行,怎有出尔反尔之理?
“哎,主公啊,你这是要把我程昱放在火上烤啊!”
程昱苦笑摇头,他知道已经改变不了夏玄的心意了,只能听之任之,还好的是这种煎熬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很快就到了军营之内。
“吾等拜见主公!”
待得夏玄刚刚把程昱扶下马来,以高顺为首的诸位武将纷纷躬身相迎,他们一个个都把目光落在了程昱身上,想要看看这位由夏玄亲自牵马而行的文士有多大能耐,可惜的是程昱眼观鼻,鼻观心,不显山不露山,直接把这些武将无视了。其实他心里现在也忐忑着呢,虽然说他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但而今夏玄身无片瓦之地,可以说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如果他没有能力给夏玄指出一条明路,那么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了。
待得众人入帐,各种美酒佳肴一一摆上案台,酒过三巡,众人相敬如宾,气氛非常不错,夏玄这才看向高顺说道:“伏义啊,明日一早你便可启程北上了,切记,一切小心为上,不可结怨当地豪强!”
“诺,顺自当谨记主公之命!”高顺起身拱手领命,他是此行北上的三军统帅,不论是周仓还是斐元绍,也或者是军师钟繇,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都要听从他的全权指挥。
待得高顺坐下后,听得糊里糊涂的程昱便和自己的同窗窃窃私语了起来,从钟繇口中,他听说夏玄要让高顺等人先行北上,眉头顿时蹙的很紧,好像有点不赞同的样子,不过钟繇却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多言,因为这是夏玄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多说反而不美。
至于戏志才则是完全置身事外,他好像无所谓夏玄是北上还是南下,只有夏玄主动问他话时,他才会出言回答两句,目光躲闪,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这是怎么了?
第五十九章 我叫郭嘉()
深夜。
夏玄独自在帐篷中辗转反侧,他在期待明天与郭嘉的相会。
纵观东汉末年文臣武将,最让他喜爱的莫过于郭嘉郭奉孝。
更有诗赞曰: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
运筹如范蠡,决策似陈平。可惜身先丧,中原栋梁倾。
虽然天数三分定,妙算神机亦可图。
若是当时存奉孝,难容西蜀与东吴。
奈何而今郭嘉幼年,就算夏玄能得到郭嘉的好感,也不可能真的把郭嘉带走,若是如此,等于完全抹杀了郭嘉的成长环境,这对郭嘉未来而言百弊而无一利!可若把郭嘉留在颍川,世事变幻万千,万一出了变故,他岂不是要与郭嘉失之交臂?
故而他非常烦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轰隆隆。。。。。”
一阵电闪雷鸣,眨眼间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六月的天本来如此,变幻莫测,就像是人心一般。不过而今恰好是一年最热的时节,一场大雨下来顿时驱除了空气中的燥热,令人精神一震。
走出帐篷,夏玄光着上身,赤着脚站在滂沱大雨中,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丝丝冰凉将他躁动不安的心稍稍安抚了些许,而在这时,他恰巧看到戏忠所在的帐篷也敞开着,从中有黯淡的油光散落出来。
夏玄心中有疑,如今已是深更半夜,戏忠怎么还没睡觉?再联想起此前戏忠从程昱府中出来便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心里顿时有了些许计较,随后看了一眼一直跟着身边随从保护的典韦说道:“恶来,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去看下戏忠如何了。”
“诺!”
典韦闻言拱手行礼,虽然他是夏玄的亲卫统领,但他不是铁人,不可能二十小时贴身保护夏玄,而且夏玄的武艺也完全不需要他来保护,故而只要一到下半夜他就会回自己的帐篷休息,如今时辰差不多了,他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待得典韦走后,夏玄从帐篷里提出来一壶美酒,淋着雨走向戏忠的帐篷,值得一提的是这壶美酒是来自乱军的战利品。
“哎。。。。”而正当夏玄走到帐篷外时,突然听到帐篷里传出戏忠的一声叹息,叹息中充满了无奈和困惑,好像有什么难题让他想不通了。
“小月,忠身无分好,多年来只能借卖画维生,你我交心多年,奈何若要为你赎身,却要整整八十锭黄金,忠虽已拜得明主,可惜却拉不下脸面开这个口啊!”帐篷内戏忠的独自唉声叹气,话语中带着些许醉意,看来他明显是喝了不少酒!
本来想要进去的夏玄站在了帐篷外,此时他虽然明白了戏忠心事重重的原因,但他知道不能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走进去,然后拿出百金来为戏忠的意中人赎身。若是如此,戏忠心里肯定会留下疙瘩,毕竟他是一个看重脸面胜过一切的士子,哪怕只是寒门士子!
“哎。。。。”
心中一叹,夏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那就好办了,毕竟戏忠拉不下脸面,接受不了施舍,但夏玄让锦衣郎去打听到底是哪位女子,然后直接去把人赎回来总可以吧?
一夜无语。
第二天大清早夏玄带着典韦前往颍川周边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村庄叫做郭庄,郭庄虽然贫苦,但乡亲之间极为团结,每年都会凑出钱财来给村里的孩子上私塾,如果孩子在私塾取得了好成绩,得到私塾先生的赞扬,那么其一切所需费用,村里都会为其承担,甚至若家中有父母需要赡养,全村百姓都会在旁帮衬着。
“郭嘉?你们从何听得这个名讳,我们村里没有这号人!”
乡民们见得夏玄和典韦这两个极端走来,顿时避之不及的说道,他们好像不愿提起郭嘉这个名字。
虽然夏玄从锦衣郎那儿得知郭嘉就在郭庄,可却没来得及询问郭嘉如今的处境,所以也不知道郭嘉的名字为何成为村民的忌讳!但这阻止不了他的脚步,哪怕有村民想要阻止他们进入郭庄,可当看到典韦一身杀气腾腾的握着双戟站在夏玄身侧时,一个个顿时寒颤若噤的逃了开来,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走入郭庄,夏玄听到处处都少年郎的朗诵声,也难怪郭嘉能长成逆天的鬼才,原来和生存的环境也有很大的因素。他来到了村中最深处的一座老宅,这座老宅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模样,到处都散发着腐朽气息,连门槛都已经破烂了,至于大门则是被两块破木板替代。
看到这里,夏玄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丝怒气!
他的怒火在锦衣郎。
他明明吩咐过锦衣郎,必须要着重照顾郭嘉,若郭嘉有何所需,一定要竭尽所能的办到,哪怕先前带来的三千金全部花在郭嘉一个人身上也无所谓,可看现在郭嘉所住的宅邸,没有让人修缮不说,看上去都快摇摇欲坠了,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咚咚咚。。。。”
压抑着怒气,夏玄敲响了门板,他静静的等在那儿。
不多时,一个瘦成了皮包骨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粗皮麻衣走了出来,他有一双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扑闪扑闪的看着门外的夏玄和典韦,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也没有说话。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夏玄只是那么静静的注视着小男孩,从小男孩眼中,他看出了一丝害怕和疑惑,如果这个小男孩就是他要寻找的郭嘉,那么郭嘉的幼年如此悲凉,未来又怎会突然来了一次华丽丽的变身呢?而且史载郭嘉生性放荡不羁,喜爱流连烟花之地,偏偏体弱多病,致使壮年早夭,成为这个时代最大的遗憾,可夏玄在这个小男孩身上实在看不出半点放荡不觉的影子!
“咳咳。。。。”
夏玄咳嗽两声首先打破了尴尬,他抱歉行礼道:“不知公子名讳?”
他要确定这个小男孩到底是不是郭嘉!
小男孩闻言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继而又变得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说道:“我,我叫郭嘉,你,公子是何人?”
第六十章 怒火滔天()
夏玄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骇浪!
一身皮包骨头的小男孩居然真的是郭嘉!
那么,他又怎会落入如此境地?
或许是因为夏玄眼中真心的痛惜,使得郭嘉脸上的伪装撕去了一点点,他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甚至身上的气息都有点不同了,虽然依然瘦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可却给人一种如同梧桐只被凤凰所栖的感觉。
走入老宅。
夏玄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杂草丛生,腐朽破烂,更有蛇虫鼠蚁时不时从木梁上一闪而过!唯有的一口铁锅里熬煮的还是不知名的野草,这种野草虽然可以充饥,但只要是正常人都难以下咽!
“吸!!”
夏玄深深的吸一口气,眼角有泪渍隐现,然后随着郭嘉那瘦弱的身躯走入到一间点着油灯的厢房中。这间厢房里到处都是残破的竹简,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
“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好人!!”
“之前那些天天监视我的黑衣人也是你派来的吧?”
“可是他们太笨了,总是把碎金丢到路边,以为我会捡起!”
“我郭嘉人穷志不穷,哪怕吃野菜,读破书,也要为我死去的父母正名,他们不是故意祸害郭庄连年*,他们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落魄书生饿死在路旁,才会收留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落魄书生乃是窦武之子,故此引来杀身之祸,而郭庄也因如此被县衙屡屡盘剥来讨好该死的宦官,有朝一日,我郭嘉定要让那些害死我父母的乱臣贼子付出代价!”
郭嘉的声音很轻,他只是自顾自说着,根本不在意夏玄有没有听,他心里压抑了太久,根本找不到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