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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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6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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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五章:废太子现身() 
李亨的态度终于软化了下来,秦晋刚刚透露给他的消息,已经足够他寒彻骨髓的了。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子,又在天子的御座上坐了两年多,有着足够斗争经验的他,完全可以猜得到,一旦十王宅的事情闹大了,李氏皇族与神武军撕破了脸,秦晋很可能就会选择最恶劣的一种办法。

    虽然这种办法也未必是秦晋能够接受的,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顺理成章了。

    发泄过后的李亨已经恢复了平静,不会再因为愤怒而被冲昏了头脑,他所想象得到的就是十王宅内宗室一旦结伙反对秦晋,其精神虽然可嘉,但也只是徒劳无功的意气用事而已。

    在李亨的意识中,秦晋是个冷静而又冷血的人,他曾听过宦官宫人私下里议论的城中趣事,其中秦晋半年不回家门,及至顾不得将家属接回长安,如此种种事情,在宦官宫人们口中是可供消遣的谈资,可落在了李亨的耳朵里,则得出了另一番结论。

    秦晋部将公主和儿子接回长安,考虑的恐怕是更为深远,不论这种深远可以从何处见得,终究是证明其心冷薄情。试问,天底下哪个做父亲的不惦记儿子,哪个做丈夫的不想念妻子

    心底里如此发问着,李亨却蓦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已经死掉的玄宗皇帝,他不就是可以狠心的杀掉亲生儿子,又对贵妃的死无动于衷吗?

    无论是一日杀三子,还是坐看杨贵妃被处死,说到底他的父皇是天生的自私鬼,为了权力和地位可以做出任何有违人伦的事情,这一点,李亨自问做不到,所以他也许不是个及格的天子。

    想到此中种种,李亨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秦晋,心想:这个家伙也许就是这样的人吧,妻子儿女对于他来说,也许仅仅是一种可以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臣谨遵陛下敕命,请陛下保重龙体,臣这就告退了!”

    秦晋已经受够了李亨的发泄,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便再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就算李亨强留,他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上一刻钟。更何况,李亨也绝不会出言挽留的。

    躬身退到了门口的屏风处,秦晋转身刚要踏出门槛,便听到李亨又唤住了他。

    “秦卿,朕,朕想念太子,可否让太子来探望于朕?”

    秦晋下意识的打算拒绝,可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么无情的话说出口了,便委婉的说道:

    “诸皇子迁出十王宅可能要耗费些时日,等待诸事完毕,太子便会得空来探望陛下。”

    李亨又道:

    “朕听说虫娘回来了?朕好久没见过她了,便让她得空时到宫中来坐坐,陪朕说会话”

    对于虫娘而言,李亨虽是兄长,却像父亲一样对她颇多照拂。事实上,李亨所照拂的不仅仅虫娘一个姐妹,包括那些年岁尚幼的兄弟,都是如此的。

    “公主回来时也曾念道,想念陛下,奈何还未进城就遭遇了行刺事件,等到事情安定下来,虫娘便会来探望陛下。”

    “好,好好好,只要她能来陪朕说说话,解解闷,朕便比什么都快活了!”

    出乎秦晋的预料,李亨并没有因为婉拒而发作,只是就着虫娘的话题多说了几句而已。

    出了兴庆宫,便已经见到一行人在焦急的等着他,其中就有来自于河西的传讯军吏。

    “大夫,秦大夫总算出来了”

    对此,秦晋颇感意外,他也见到了那几名衣衫大不同于神武军,又马身风尘的军吏。

    “末将奉苗抚君钧命,前来递送军报!”

    说话间,那军吏便从腰间皮囊里掏出了以铜管蜡封的军报,双手捧着递到秦晋的面前。

    “是哪里的军报?”

    秦晋心中暗暗下沉,意识到这未必是好消息。

    “河西,苗抚君已经由灵武转跨祁连山,进入河西。刚进入河西境内,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敦煌郡,敦煌郡已经失陷于贼手!”

    敦煌郡失陷了,这让秦晋脑中嗡嗡作响,但马上就清醒过来,此处人多耳杂,并不宜当众询问这些事情,便上前拉住那军吏,让他起身。

    “你们一路上奔波劳顿,定然疲惫至极,走,随我回到帅堂休息一阵再说!”

    那军吏倒也实诚,当面就拒绝了,还请秦晋即时拆阅那军报。

    秦晋笑了,便只好直言相告:

    “此处人多,并不宜拆看军机密报,走,回帅堂去再看也不迟!”

    这倒不是秦晋不着急,而是早一刻,晚一刻看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敦煌郡的结果比预想中的还坏,朝廷若想有所反应和动作,也不可能是一两天内可以决断的。

    那军吏还要坚持,秦晋已经上马先一步走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秦晋坐在了日常办公的书案之后,面色已经完全没了在人前的谈笑风生,几名军吏站在堂内,也觉得寒意逼人。

    “诸位辛苦,都坐吧!”

    秦晋一边说着,一边将铜管上的蜡封拧开,然后旋开铜管上的盖帽,又从管内抽出了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蝇头小楷。

    羊皮纸上的每一个字都足以令秦晋悚然动容了,上面所陈述的河西变化几乎每一桩都超出了他的预料,本以为安西的问题仅仅是不法官吏将领勾结胡人的结果,可哪里想得到,竟当真与废太子有关。

    如此,便与那些甚嚣尘上的谣言对上了,而安西的乱象和敦煌郡的失陷,也肯定与这位丢失了太子之位的皇子有着必然的联系。

    在这份军报中,苗晋卿只确定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敦煌郡的失陷,河西与安西四镇的联系已经彻底断绝,第二件则是敦煌郡的陷落与废太子有着极大的关联,因为据敦煌郡撤回了败军所言,他们曾亲眼见过领兵主将赫然就是郭子仪。

    说起郭子仪,他是在吐蕃攻陷长安以后派往陇右一带袭扰吐蕃军后方的,但自打吐蕃之乱平定以后,这个人就失去了踪迹,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关于他的半点消息。

    对此,秦晋还以为郭子仪追击吐蕃残兵深入高原大漠了,也许等上一阵便会有确切的消息,可谁料得到,他竟然与废太子走到了一起。

    郭子仪是军中宿将,有他在,对敦煌郡发起突然袭击,敦煌郡的陷落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现在,秦晋倒是在担心派往安西的乌护怀忠和郑显礼,这两个人都是神武军的老人,如果这两个人出了什么意外,他又怎么能安枕呢?

    安西四镇的补给,有相当一部分依赖于河西的通路,现如今敦煌郡陷落,安西四镇的*在内外夹击之下就岌岌可危了。

    除了安西*的危机,秦晋还在担心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废太子此举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一人可以决断的了,很快,夏元吉和第五琦便被叫了过来。这两位宰相本来在筹备着迎接韦见素的典礼,现在听说有了紧急军务,便只得满脸愕然的赶来秦晋的办公之所。

    “甚?敦煌郡陷落?废太子”

    夏元吉那本来还半睁半闭的眼睛猛然圆睁,敦煌郡陷落并不足以使他如此震惊,真正使他这样的是敦煌郡失陷于贼手的这个贼,居然是废太子李豫。

    要知道,所谓废太子李豫丢失了太子之位,乃是与张皇后政争失败的结果,朝野上下有许多人对他是抱有同情之心的,一旦李豫在河西抑或是安西扯起了大旗,其造成的震动便可想而知。

    这样一件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的军报,如果处置失当,甚至有可能使得秦晋和神武军出现极大的危机。

    “秦大夫,废太子在敦煌郡的消息是从何而来?可确实?”

    一连发问,问出了夏元吉内心的震惊和惶恐,经此提醒,秦晋马上就联系到了苗晋卿的身上,苗晋卿在这紧关节要的问题上,究竟支持谁呢?

    对此,秦晋不敢断言,如果神武军没有足够的挑战者,这些能吏干臣一定会坚定的站在朝廷一侧,而站在朝廷一侧就等于站在了把持朝廷的神武军一侧。而现在,曾经的太子李豫突然出现在河西,一切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李亨刚刚曾向秦晋提出过建议,河北与安西的乱局,应该先河北而后安西,如此才能在保证基础安稳的的前提条件下,尽可能快的恢复太平。然则,李豫的突然出现,登时就使这原本简单的选择变得复杂和难以决断了。

    李豫毕竟是当今天子李亨的嫡长子,加之他又不是犯了罪才被废黜,在朝野上下是有着相当的人望的。那些同情李豫的官吏会不会选择背弃现如今的朝廷,而投靠过去呢?

    一直沉思的第五琦则突然开口道:

    “不论河西的情况怎样,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京兆府必须即可行动起来,封禁任何与之有关的人、事、消息不仅这些,包括河西通往陇右,陇右通往长安的官道也必须派兵封锁,任何通过的人都要进行最为严格的筛查”

第一千五十六章:重振千牛卫() 
封锁消息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秦晋当即应允,并派人去寻京兆尹严庄。严庄因为陈留王血溅十王宅的事一直惴惴不安,见神武军的军吏过来传讯,便不安的问道:

    “大夫,大夫有没有说及,召见严某是为了,为了何事啊?”

    军吏的态度倒还不错,笑呵呵的说道:

    “下吏只知道夏相公与第五相公急匆匆赶了过去,至于具体商议的何事,请恕下吏不知情”

    这个回答原也在情理之中,严庄只得尴尬的笑了笑,便跟着那军吏赶往中军帅堂。秦晋见严庄低着头走了进来,离着老远就招手道:

    “严大尹这一早上都不见人影,现在从河西传来的紧急军报,你先看看吧。”

    说着话,便已经有军吏将那封密函军报从秦晋面前案头拿起,递给了严庄。

    严庄本来以为秦晋会因为陈留王血溅十王宅的事训斥他,谁知道竟是河西又有了紧急的军报。他马上就想到了安西的情况,也许是安西的局势持续恶化,已经波及到了河西。

    但看到军报的具体内容,严庄惊得险些连一张薄薄的羊皮纸都拿捏不住,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安西与河西的问题,根子竟在废太子李豫的身上。

    看日期落款,已经是十日之前的了,那十几名来自河西的军吏怕是跑死了沿途驿站的上百匹马也不止吧。

    “敦煌郡失陷了?安西的交通岂非与朝廷便彻底断绝?郑节度和乌护将军,可,可还在安西”

    第五琦不满的抬起眼皮,看了严庄一眼,说心里话他很瞧不起这个来自安禄山集团的降臣,尤其是这个降臣还占据了京兆尹的位置。政事堂的宰相历来都要将京兆尹的位置放在自己人手中才算是大权在握,从前的李林甫如此,杨国忠亦是如此。现在,这个降臣没有尺寸之功居然大言不惭的占据了京师大尹的要害官职,又如何让他们看得顺眼呢?

    不过,看顺眼归看不顺眼,毕竟严庄是秦晋从洛阳带回来的人,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隐藏在心底里,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突然显出踪迹的废太子李豫已经超过河北道的史思明,成了他们的腹心之患。

    “现在的关键不是如何救援郑节度和乌护将军,而是将废太子的消息严密封锁在陇右之西。”

    与此同时,他又加重了语气强调。

    “至多,至多只能在陇右,绝不能让这个消息进入长安,否则长安人心浮动,均非在座你我可以控制得住的了!”

    严庄的心思比较活络,他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诸多事件联系到一起,忽然发觉,这一切也许并非无迹可寻,倘若是早就设计好的,那么必然是一盘大棋。只是这盘大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则让人难以揣测。

    至少,严庄想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无论长乐公主夫妇,抑或是陈留王,都不过是这一连串事件中的边缘人物,真正的墓后主使,或许还在千里之外吧。

    念及如此种种,严庄躬身答道:

    “第五相公说的极是,消息必须封锁在陇右之西,绝不能让这种‘谣言’波及到关中!”

    严庄特地加重了“谣言”二字的语气,这马上就启发了第五琦,他登时就一拍大腿。

    “对,谣言,废太子云云,都是谣言,但有传谣者,流放,不,枭首弃市!”

    乱世须用重典,只有重处传谣者,才有可能将谣言控制住。

    然则,秦晋却以为,谣言也好,真相也罢,恐怕都是控制不住的了。废太子既然有意策划了这许多事件,后招也绝不仅仅限于此。

    在等待严庄到来的时间里,秦晋已经想的很清楚明白,从寿安公主遇刺到陈留王血溅十王宅,一定都是经过了精心策划的,长乐公主夫妇或许有许多事都被蒙在鼓里,但老宗正卿,陈留王李素杰一定是知道更多实情的。毕竟李素杰将要以自己的鲜血在十王宅内造出轰动与乱事,如此以鲜血付诸实践,倘若再不知道内情,那就太让人悲哀了。

    秦晋在敬服李素杰的气节之余,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策划如此周密的行动,仅凭那些传讯的河西商人肯定是不行的,长安城中一定还有人在潜藏着,窥视着光天化日下发生的一切。

    “除了封锁消息,还要拷掠长乐公主府和陈留王府相关人等,一定要查出至德四年以来,都有什么可疑之人与他们接触过!”

    这些自然就是京兆尹的分内之事,不过,仅凭京兆府的那些不良帅,秦晋以为并不足以胜任,便和第五琦商议道:

    “现在正是不错的契机,可从不良帅中选拔有令,专司负责此事,不知两位相公觉得如何?”

    夏元吉连连称是,第五琦也觉得如果能有人专司刺探谋逆之事,对朝廷绝对是大有补益的,退一万步讲,也可以监视和控制朝中大臣们的动向。

    “京兆府的不良帅成分驳杂,多费贩夫走卒,须得另行选择精锐成立一军,专司负责侦缉不法,逮捕拷问,至于以何种名目,还请大夫定夺!”

    这本来是秦晋灵光一闪的说法,现在第五琦提出了具体细则,便让他马上想到了后世某王朝的一种机构。

    虽然特务争执未必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以这种极端的手段控制舆论绝对是手到病除的良药。至于这种机构的名目,秦晋则认为,名目越是低调越好,甚至于让人仅凭名字是难以联想到其真正职司的。

    一直只点头称好的夏元吉突然说道:

    “说起名目,老夫倒有个小小的建议,京中屡遭大难,十六卫也都已经名存实亡,不如便在十六位中选其一”

    闻言,第五琦和严庄竟不约而同的击掌称善,当他们两人意识到不约而同的就这一件事看法高度一致,便又安静了下来,第五琦甚至带着几分厌恶的瞪了严庄一眼。

    却听夏元吉又颤巍巍说道:

    “老夫数了数,十六卫中当属千牛卫最是温和,从前负责侍卫和供御兵仗,而今诸事都已经由禁军替代,不如就将千牛卫拿来一用!”

    秦晋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便欣然赞同。

    几个人三言两语间就确定了一个即将拥有极大权力的机构,而无论是严庄、夏元吉和第五琦都期盼着能够从中分一杯羹。

    然则,他们三个的想法都落空了,政事堂的局面已经够乱的了,夏元吉和第五琦为一党,在帮助神武军排除异己的同时也树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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