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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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6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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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可能,或可在焉耆假传节度使令,征发所有男丁,一并带往龟兹……”

    焉耆此时应该尚在安西的掌握之中,毕竟在没有攻下龟兹之前,贸然深入安西腹地对突骑施人而言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第一千二十八章 :前路难卜算() 
有了向导带路,五千人马有惊无险的走出了戈壁,沿途非战斗减员也仅仅十几个人,这个结果已经远远超过了黄宣的预期。 乐文移动网他们这五千人本就是东拼西凑而成,三千人是发往安西充军的刑徒,余下两千人是河西节度使的牙兵。

    刑徒们曾经都是长安城内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欺负老实人能耐不小,真要论起打仗,与软脚鸡也没甚区别。至于那些河西节度使牙兵也没比软脚鸡一般的纨绔子弟强多少,河西军真正的精锐早在天宝十五年就被调往了关中,其中大部都在孙孝哲攻破潼关一役中损失殆尽。所以,留在河西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没打过仗的新兵蛋子。

    河西节度副使周泌是个心思十分深沉的人,自然不会将河西的精锐当做打狗的肉包子。黄宣将皮囊中的最后一点水灌进了口中,水带着浓烈的异味,令人作呕,但他还是强行咽进了肚子里。

    按照向导的指引,距离他们最近的水源地就在正前方不足五里的地方。此时不用向导指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水源地已经近在眼前。比起刚刚经历过的戈壁与沙漠,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入眼处尽是荡漾的苇荡,随风高低起伏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很难想象,在传说中风沙苦寒的西域居然还有这种水草肥美的地方。

    “前面就是敦薨胡了,将军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不会再有一人因为饥渴而丢了性命!”

    想到的嘴唇干裂掉皮,显然也是经受了不小的折磨,但他信誓旦旦拍着胸口的模样还是给了人极大的信心。狗日的戈壁沙漠终于被甩在了身后,如果再多走上一日,怕是都要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

    一小队探马率先抵达了敦薨湖畔,在水源地四周散开数里查探地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向大队人马发出了安全的讯息。黄宣所做的一切部署都是严格按照神武军的战术手册,他的战斗经验多是作为冲杀在第一线的队正,指挥五千人的大队人马还是头一次,所以在一路上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小心谨慎。

    黄宣对这支五千人的军队可不敢高估,遇到了马匪山贼或许还有一战的能力,当真碰上了突骑施或是突厥的骑兵,恐怕也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按照神武军的战术手册,两军对垒,己方实力远远逊于敌方时,便要采取先敌寻找战机,以积极的守势尽最大努力抵消敌兵的优势。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撤退往往会演变为溃逃,因此最佳的应对方法只能是因地制宜的以守代攻。就算败了,抑或是全军覆没,也必须让敌兵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从一开始,黄宣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死战的准备,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良家子加入神武军开始,到现在也有四年的时间了,虽然仅仅是个队正,但却清楚的知道,阵战之上,实力的差距就像天与地一般,新兵蛋子在百战老卒面前与三岁小儿也没甚区别,只能任人摆布。

    不过,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黄宣麾下的五千人除了饱食终日的纨绔子弟就是刚刚招募的新兵,他们的认知还停留在*纵横西域的时代,认为突骑施人能够围困龟兹不过是耍弄了阴谋诡计的结果,只要大唐王师开到,便会以排山倒海之势将那些胡人碾成齑粉。这种认知,恐怕用无知者无畏来形容更为合适。

    然则,黄宣此时却在庆幸自己能够带领着一群无知者无畏的士卒,至少如此整支人马能够一直保持着比较高的士气,不至于在抵达龟兹以前就逃散一空。

    趁着大队人马补给饮水的当口,独孤延靖与黄宣商量着在敦薨湖修整一日。

    黄宣稍一思忖便拒绝了这个建议,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每多多耽搁一刻,龟兹就更多了一分危险。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良久,独孤延靖才开口问道:

    “朝廷的援兵何时能到?咱们只有五千人,又都是没打过仗的新兵,拖延或可,解围实在不敢奢望!”

    独孤延靖是比较清醒的,他也是徒步由长安行进至此的,知道一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朝廷的大军开到安西,只会比这三千刑徒耗时更长。黄宣的眉头也拧的更紧,只沉思着没有说话,独孤延靖又道:

    “就连河西都是空虚不已,往最坏处说,非但河西无法就近援助安西四镇,就连自保的能力也未必足够,倘若胡人以风卷残云之势攻取安西四镇,就势进入河西不也顺理成章吗?凭周泌那獐头鼠目的东西,能守住河西?”

    朝廷出于政治目的调走了老将王思礼,只留下个能力平平的节度副使,一旦遇到紧急军情,根本就不可能挑起整个局面。

    黄宣摇了摇头。

    “朝廷经营安西四镇已经有百年,不至于在旦夕之间就尽数丢失,只要能拖上个三五月的功夫,朝廷援军必然抵达……”

    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又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算安西四镇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咱们这飞蛾扑火般的营救也不能一点水花都弄不起来,总要让胡人尝到疼……”

    对于他们所面对艰危的形势,黄宣没有隐瞒独孤延靖,事实上即便他不隐瞒以独孤延靖的聪明也能看透个七七八八。

    独孤延靖虽然是在政治斗争中落难的刑徒,可他并没有因为家族仇恨而生出报复的扭曲心里,反而一心指望着在安西立功受赏,以期恢复独孤家往日的荣耀。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再加上沿途对他观察,黄宣才在河西组建沙洲军时对其予以重用。

    在补给饮水的同时,黄宣又派出了三路探马赶往焉耆,为了确保沿途的安全,必须步步小心谨慎。然则,结果却让他震惊无比。焉耆城距离水源地不过十余里地,探马在抵达焉耆以后却发现整座城池都已经成了残垣断壁的废墟,原本稠密的聚居区均被付之一炬。

    至此,黄宣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探明具体情况,他只得下令全体人马停止前进,就地警戒,然后仅仅带着数百骑前往焉耆城去查探实情。

    远远的可以看到残垣断壁时,黄宣的鼻息间就充斥着烟火味道,很显然这座安西四镇之一的大城刚刚经历了一场烈火的洗礼。仅仅看情形,并不像是遭受到了胡人的攻击,这里毕竟是安西四镇距离河西最近的一镇,也是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只可惜,问题偏偏就出现了,而且出现的令人措手不及。

    “焉耆是东西行商的必经之地,平日聚集的常驻人口至少也在五万上下,现如今逃散一空,一定发生了极为可怕的灾难!”

    曾经繁华兴盛的焉耆变成了一片黑灰的废墟,只有残垣断壁无声的昭示着这里曾经有多么的热闹,向导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这半生往返焉耆平均每年至少两三次,从未见过这般惨况,就算吐蕃人近年来袭扰围城,也难以企及眼前惨景的万一。

    “一定是突骑施人,突骑施人袭破了龟兹,又抢了焉耆,将财货和人口劫掠一空,然后一把火又烧掉了焉耆……对,一定是这样的……”

    向导的话有些语无伦次,精神也因为紧张而显得混乱。

    黄宣并不理会向导的恐惧,虽然他也不清楚焉耆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里不像是遭受了劫掠。

    “探马散开,仔细搜寻,一旦发现活口,立刻带来见我!”

    结果大致不出所料,他们并没有发现活口,这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怎么还可能有人留下来呢?

    焉耆城已经被毁,大队人马自然没有了进城的必要,眼看着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日落,不如便原地扎营休息,等到日出时再向西前进。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焉耆向西三十里是铁门关,如果那里没有被毁,就一定驻扎有*。反之,那里没有*,则证明局势比此前预估的还要恶劣。

    回到大队人马驻扎地,黄宣与独孤延靖商议了一阵,两人达成共识,由独孤延靖带着数百骑连夜赶赴铁门关,如果那里尚有*驻守,便与之交涉,了解焉耆发生了什么。

    “如果铁门关也被毁了,咱们该怎么应对?”

    独孤延靖低沉着嗓音问出了黄宣不愿意面对的问题。然而,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在不愿意面对也必须面对,他思忖了好一阵才下定决心。

    “是福是祸都要闯过去,总不能怕了便置龟兹于不顾!”

    “如果连龟兹都与焉耆是一般模样呢?”

    独孤延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也一个比一个残酷。黄宣愣了愣,的确如此,就连最连距离河西最近的焉耆都被毁之一旦,那么还要偏西的龟兹是不是早就步了焉耆的后尘呢?

    良久,黄宣才说道:

    “走一步算一步,来都来了,总要经历些艰险处,才不枉这一遭!”

第一千二十九章 :发现突厥人() 
独孤延靖连夜赶赴焉耆以西的铁门关,目送着他消失在了夜幕中,黄宣默然返回军帐,躺在军榻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aiyoushenm】如此将将到天明才睡了一阵,不过很快便有亲随将他唤醒。

    “将军,该拔营了……”

    声音很轻,黄宣一骨碌从榻上坐了起来,摇晃着发沉的脑袋,好半晌才清醒过来。

    “这一夜营寨四周可曾有过异常?”

    “探马回来过几次,方圆十里范围内就连只鬼影子也没见到。”

    大队人马沿着过往商队踩出来的所谓官道加速行军,走了三日三夜的戈壁,现在入眼处尽是山林草地,没有风时就连天地为之寂静,恍惚间给人一种回到了人间仙境的错觉。黄宣曾跟随秦晋在河东、河南等地转战,见过的山川河流与风土人情自是不少,像焉耆这般如诗画一般的地方确实前所未见过的。

    西域从前给人的印象都是风沙苦寒之地,现在看来只有水源丰沛的地方,一样堪比江南。只可惜,黄宣没有心思欣赏者沿途的景色,远处发黑的残垣断壁给这恬静的山水画添上了不和谐的一笔。很快便有军卒嚷了起来,这座突然出现的废墟实在令人震惊,许多人已经猜到了,前面的废墟或许就是他们一直巴望着的焉耆。

    黄宣处处以神武军的标准治军,是以像焉耆被毁的消息也是严格保密的,军中知晓这个消息的也只是少数人而已。

    直至此时,他才忽然意识到,没有早早的将焉耆被毁的消息告知将士们,也许是个不大不小的失策,骤然得知焉耆被毁,一定会对军心士气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

    黄宣料想的没错,但事已至此就算有意补救,也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无奈之下,黄宣只得紧急召集队正以上的军将开了一次临时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告知焉耆被毁一事,并使大家不要过分的解读和担心。

    正当军将齐聚在黄宣身边之际,忽然一骑探马飞驰而回,并带回了一则令人意外的消息。

    “报!鹰婆川北岸的山谷里发现一股来历不明的突厥人,规模在四五百上下!”

    发现突厥人的消息很快令众人神经紧绷,整支队伍战马不过千匹,独孤延靖一人双马带走了四百匹,留下来的都是一人一马,也只剩下六百骑兵。黄宣没有任何犹豫,将六百骑兵悉数派了出去,同时又指派了两千步卒紧随其后,以备不时之需。

    四五百的突厥人,如果都是战兵,黄宣的布置也算稳妥,假如都是些不能上马开弓的老弱,那就显得有点多余了。不过,他不能冒险,在被毁的焉耆附近发现了隐藏着的突厥人,不管是什么原因,恐怕都与焉耆脱不开干系。

    就算如此稳妥的布置,黄宣依旧不放心,为了掩护六百骑兵与两千步卒渡过鹰婆川,他亲自率领所余的两千人在鹰婆川南岸排开阵势。

    其实,鹰婆川的水量随着季节的变化有着极大的差距,若在雨季时河水会暴涨到丈于淹没g én的头顶也绰绰有余,但现在正是春季水位最低的时候,水面最深处也只到g én的大腿根部,平常地方的一般水位至多才没过膝盖而已。就算有伏兵打算半渡而击,也不会得了什么便宜。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两千余人终于无惊无险的渡过了鹰婆川,黄宣紧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地了一半。以数千人对付数百突厥人,人力领先如此之大,黄宣依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也不能全怪他胆小,战场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屡见不鲜,数千人打败了数万人的战例比比皆是。几乎九成以上以优势兵力败北的都是失之于轻敌。

    本就率领着一群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黄宣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五千将士的命运负责。由于他们渡河的声势过大,再加上行动缓慢,终于还是惊动了躲藏在山谷里的突厥人。

    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冲了出来,但在发现漫山遍野的*战旗以后,他们拨马便走,落荒而逃。

    这个举动全都落在了南岸观战的黄宣眼里,他不由得心下一沉,见*旗帜而逃走,必定是心虚的,心虚者必定是敌非友。

    “传令骑兵,放缓速度谨慎前进!”

    黄宣没有下令加速追击,反而更加的谨慎,这么做是出于对突厥人的战术了解,这个年代的突厥人虽然早就不复当年的实力,但勇武者依旧不乏其人,如果对方洋装败走,再弄一处半路伏击劫杀的戏码,恐怕这五百生疏与战阵的骑兵立时就得损失一半。

    所以,奔走在主力前面的让然是那些探马,在得到了他们的确切xin hào以后,骑兵步兵才会次第前进。如此反复下去,进军速度自然要大打折扣。

    不过,黄宣的目的旨在驱散和示威,让突厥人不敢轻易上前,目的也就达到了。很快,那百余突厥骑兵便在山谷前徘徊不走了,眼看着先头的骑兵便要冲杀上去,他们之中奔出一匹战马来,马上骑士用生疏的汉话高喊着:

    “不要杀我们,我们都是焉耆附近的牧民……”

    这些话并不能阻止沙洲军步骑的前进,骑兵指挥反复高呼着放下wu qi不杀的话语。

    他们步骑人马都已经如箭在弦上,一旦这伙突厥人不肯放下wu qi,那也只能不问青红皂白的杀过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突厥人居然顺从的放下了wu qi,并纷纷下马,表示他们并无恶意。

    位于鹰婆川南岸的黄宣目睹此情此景,心中也充满了诧异,实在想象不到,一场意外的恶战居然就这么收场了。他并不担心突厥人放弃抵抗是一种诡计,事实上这也是绝不可能的。

    山谷的地形属于谷内宽敞,谷口狭窄,就算里面藏了伏兵也绝难在短时间内全数冲出来。只要伏兵难成规模,伏击自然也就构不成威胁。

    按照黄宣的要求,谷内的突厥人全数放下wu qi鱼贯走出来,大致清点之后,居然达千余人之多,比刚刚探马所报的多了四倍有余。然则,人多也是枉然,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携家带口的,老shǎo fu孺放眼皆是。

    见到结果如此,黄宣悬着的心总算安安稳稳的全部放回了肚子里,渡过了鹰婆川,他在第一时间就接见了突厥人的首领,询问情况。

    原来,这股突厥人是早就归附了唐朝的内附者,他们在焉耆附近定居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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