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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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5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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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宝十五年的那场大劫难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几乎家家都有亲人子弟丧生于叛贼之手,更有许多人几乎因此而家破人亡。

    就算战乱看起来已经远离了长安,安贼也被撵出东都洛阳,可劫难带来的苦难与伤痛又岂是短时间内能够抚平的?正如刀箭施加于**之上,血淋淋的伤口虽然会愈合,可留下来的疤痕总会触目惊心,甚至终其一生也不会消失。

    急促的马蹄声陡然打破了这沉沉死气,稀疏的行人纷纷侧目,更有胆小者作势欲躲,但战马来得急去得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是消失在了大街的尽头。三两个人交头接耳一阵,虽不见有乱兵出现,但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笼罩在这些有如惊弓之鸟的人心头。

    “甚?事败了?这这怎么可能”

    建宁王李倓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终是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肌肉抽搐扭曲,看起来可怖至极。

    “非但事败,秦晋更将此事原委密陈太子殿下,那狗贼的特使此时怕已经到了东宫,主君还要早做打算啊!”

    李倓经过了初时的慌张之后,很快又镇定下来,在他知道事败以后就已经料到了秦晋不会善罢甘休,可万万想不到的是,这秦晋狗贼竟会将屠刀硬塞进了他最敬爱的兄长手里。

    部下躬身在地,对他的劝告已经很明显,但他却不愿意听,又一脸冷笑数声,行为又由镇定渐显狂态。

    “请主君早做打算,未雨绸缪,太子殿下一定会,会牺牲主君的”

    陡然间,李倓怒极,一脚踢在部下的胸口上,登时就将其踢翻在地。

    “无礼的奴才,要你来离间我兄弟?还不滚下去!”

    部下连滚带爬的出去

第八百八十六章 :局势愈复杂() 


第八百八十七章 :太子岌可危() 
崔涣离开京兆府官署时,脚步有些蹒跚,一名随从机灵的扶上来,却被他猛的一甩臂膀推了开去。

    “老夫还走得动,不须扶!”

    大门吱呀呀缓缓关闭,将这位宰相的身影也一并关在了外面。当两扇黑漆木门重重的合在一起,京兆尹崔光远的脸色立时变了,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这时一名青袍人从廊下现身,虽然无声无息,崔光远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扭头看向他。

    “秦大夫既然已经决定向太子摊牌,又何故让崔某答应了崔相公的相请,保太子不失呢?”

    青袍人却冷然道:

    “在下只负责与大尹通报音讯,余者事体一概不知!”

    崔光远又笑道:

    “不说,不说就以为崔某猜不透大夫的心事吗?太子若有闪失,朝局顷刻就有倾覆的危险,届时长安就成了阉宦和外戚的角斗场,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那些叛军乱党?”

    这些话说完,崔光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也是不吐不快。自从秦晋率军出征以后,他便时时感觉像坐在了火山口一样,那种无时不刻的危机感令其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眠。人人都道当京官好,尤其像京兆尹这种事权极重的官员,可又有谁了解他此时的心思?哪怕远远的外放当个太守也是心满意足的,只要能远离这处处漩涡的是非之地,保得族人平安就是最大的奢望。

    安贼作乱的短短数年以来,崔光远见过了太多的百年家族顷刻间毁灭于一旦,尤其这些惨剧还多是发生在故人同僚的身上,真不知道这种厄运几时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建宁王之死不单单是死了个郡王,而是预示着自从秦晋离开以后,长安朝局那微妙的平衡已经宣告瓦解。接下来也许就是狂风骤雨,但好在秦大夫的密使来的及时,这也说明了秦晋虽然身在洛阳,但仍旧时时关心着长安的局面,这让他心里多少还有些安稳。

    崔光远本不是个懦弱的人,让他上阵杀敌,肃清叛乱,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这种愈演愈烈的政治斗争却让他畏之如虎,杀敌平乱的危险也只在阵战上,而这政治斗争的残酷之处在于,稍不留神就有破家灭族的风险。

    看着崔涣步履蹒跚又强做坚持的状态,崔光远更是从心底里感到悲凉。时局如此不靖,当权的却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奸佞之徒,李辅国不过是个幸进的阉人,而端坐皇后之位的张氏,更是个心思狠毒的妇人,有这两个**乱朝政,崔涣的宰相之位就永远都是名不副实的。

    说到底,现在的朝廷一切都已经乱了,没有任何体统可言,唯一可以决定一切的就是哪一方兵强马壮。

    李辅国手握左武卫兵权,而张皇后又借着宦官鱼朝恩之手控制着神策军。这两支兵马既拱卫着京畿之地的安危,反过来也成了双方势力争权的筹码。相较之下,规模不过数千的东宫六率则显得渺小的多,太子李豫的尴尬就在于此。

    太子手里没有现成可用的兵马,也就只能仰仗于在外征战的神武军。正是因为有着神武军这个强大的奥援,李辅国和张皇后任何一方都不敢明目张胆的与其翻脸。其中,李辅国甚至还在明面上屡屡与太子走的极近。

    不过,这种微妙的平衡在建宁王自尽之后已经再也没有维持的基础,张皇后派了他的同族兄弟赶来游说,就是明证之一。

    张皇后要对太子动手了。

    “大尹在担心什么?”

    青袍人忽然发问,崔光远一愣,马上又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被对方识破了。原本他也无意隐瞒自己的心思,索性就和盘托出:

    “咱们在长安势弱,能,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大尹请放心,裴将军已经在潼关厉兵秣马,一旦他们敢明火执仗的作乱,大军一日间就可以抵达长安城下。所以,只要大尹能保得太子平安,长安就绝乱不了。”

    闻言,崔光远点了点头,得到保证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密室之中,尖利暗哑如鸭叫的声音从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口中频频喷出,引得与之对面而坐的虬髯之任皱眉不已。

    “某的左武卫已经调集完毕,只要皇后殿下一声令下,顷刻间就能把秦晋小儿的那些虾兵蟹将一并擒杀了!”

    虬髯之人是张皇后的族兄张安,尤其是在秦晋率领神武军离开长安以后,在其族姐的大力支持下逐渐掌握了神策军的主导权,隐隐然成为了取秦晋以代之的另一号人物。

    李辅国倒向了张安也是看明白了长安各方力量对比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张安在心里恨透了李辅国这个两面三刀的阉宦,天子康健时他还有强大的靠山,现在天子中风卧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哪里还有能力庇护这个残缺不全的阉人呢?

    他暗想着,只要李辅国乖乖与之配合,诛杀了秦晋于城中的党羽,便立即以清剿叛逆的名义将此寮诛杀掉,由此彻底掌握长安朝局。

    心里打的好主意,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流露,张安抬手虚按了一下。

    “大将军这调门可是不低,俺双耳可被震得嗡嗡作响,不过声若惊雷必不是寻常之人,家姐看中的正是大将军这一点。”

    说着话,张安裂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继而问道:

    “听说东宫六率已经在暗暗集结?大将军可要尽快行事。”

    “集结又如何?某这就令左武卫将这些杂鱼一网打尽!”

    李辅国这番话可不是夸海口,左武卫的底子是有一部分是曾经参加过长安守卫战的民兵,还有一部分是从投降的叛军中挑选而来的精锐,可说都是上阵见过血,甚至杀人无数的精兵。而太子的东宫六率则是在长安守卫战之后招募的良家子,而且这些良家子多数都没有阵战经验。

    如此一来,双方的实力自然高下立判。

    “如此甚好!”

    张安的脸上露出阵阵冷笑,他的眼线耳目遍布东宫,崔涣和太子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自然,崔涣给太子李豫的那三点建议也一字不差的清楚知道。李辅国在得知建宁王自尽的消息以后,主动请缨,欲以擒杀秦晋的党羽作为投名状,张安当然乐观其成。

    子正初刻,宵禁的长安城本该是一片漆黑,但忽然间,团团火光由城北方向暗暗翻腾,片刻功夫,火势就冲天而

第八百八十八章 :逃出长安城() 
殿门吱嘎噶作响,锈蚀的铁质折页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一名宦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然而,李隆基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厌恶之色。事到如今,他身边的亲信宦官早就发配的发配,处死的处死,曾经权倾朝野的高力士也被流放到了烟瘴密集的黔中,生死不知。

    李辅国这个骤然得志的小人如此还算完,更是将他的亲信遍布于甘露殿内外,监视李隆基的一举一动,甚至于连他一天吐几口痰,如几回厕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此刻进来的宦官名叫陈悦,以往对李隆基完全没有恭顺的意思,不过从他脸上的惊慌中,李隆基隐约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何事半夜扰朕清梦?”

    李隆基的声音极为不快,如果在退位之前,这些个狗奴才有几个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不经通报居然就敢擅闯甘露殿。但现在的处境早已经是今非昔比,落了架的凤凰甚至连鸡都不如,任凭这宫闱中的阿猫阿狗都可以任意欺辱。

    “兵,乱兵破门进宫了,请太上皇赶快拿,拿个主意!”

    “乱兵?可识得旗号?”

    李隆基一声经历了不知多少大风大浪,听到有乱兵进宫,心底里反而腾起了一丝兴奋。他在这宫墙深重的太极宫内做着冷清的囚徒,太寂寞,太孤独。虽然他与外面的世界只隔着几道宫墙,但高达数丈的宫墙却又成了他永远无法逾越的桎梏,不管外面是何等的波涛汹涌,里面都平静的像一千年的古井般,没有半点波澜。

    现在突然听说有乱兵闯进宫来,政治嗅觉向来敏锐的李隆基意识到,这一定是冲着他而来的。

    “慌什么慌?朕在此处,乱兵又岂敢造次?”

    陈悦哪里肯信他的话,他已经不是当年君临天下的太平天子,现在只不过是个老的骨头都掉渣的囚徒,连宦官们都可以对其任意欺侮,还有谁会把他的话放在当真放在心上呢?

    “太上皇快随奴婢逃命去吧,逃得晚了,咱们都得性命不保!”

    一直隐忍的李隆基终于发怒了。

    “狗奴才,朕岂会如你像老鼠一般的藏匿起来?”

    陈悦一时间被堵得发冷,但马上就反唇相讥:

    “当年孙贼破长安时,太上皇怎么没像现在这般大义凛然呢?”

    “你,你……咳咳……咳咳咳……”

    气急之下,李隆基剧烈的咳嗽着,然后又颤抖的指着陈悦吼道:

    “你滚,你给朕滚出去,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此时的陈悦也不知哪里来的胆气,竟然三步两步奔向了李隆基,一把就揪住了他的中衣衣领。

    “奴才是要滚的,可也不能落下了太上皇,否则李大将军还不要了奴才的狗命!”

    陈悦年富力强,虽然是个不男不女的宦官,但总比老迈不堪的李隆基强壮了许多。李隆基就像小鸡仔一样被他揪着,徒劳的挥舞着双臂奋力挣扎。

    “放开朕,放开朕……”

    “住手!”

    甘露殿门口猛然传来了一阵断喝,陈悦和李隆基都是一惊,齐齐望了过去。然则,两人却是一惊一喜。

    却见太子李豫手持横刀,怒目横门站在殿门口,双脚他在倾倒的屏风上,甚是煞人。紧随其后的,也不知有多少带甲之士。陈悦毕竟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宦官,眼前的阵势几乎将他吓尿。而李隆基则喜不自胜,趁其挣脱了陈悦的掌控,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声调命令李豫。

    “孙儿为皇祖父诛杀此贼!”

    李隆基虽然老迈,但却绝不糊涂,眼见着李豫带着甲士闯进甘露殿,就知道外间发生了大变,当此之时正好可以此试探这个孙子对自己究竟心怀善意还是恶意。

    李豫目睹了陈悦对祖父的不敬,早就怒不可遏,在他的心里李隆基一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尽管幽居在太极宫内,也不愿这种印象遭到一个阉人的践踏。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该死……不不不,奴才不想死,只要殿下饶了奴才,奴才愿做牛……啊……”

    陈悦早就吓得屎尿横流,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但李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手起刀落,砍在陈悦的勃颈之上,霎时之间血水飞溅,溅了他和李隆基满身满脸。偏偏李豫手中的横刀力道不够,陈悦的头颅还有多半连在脖颈上,看着极是可怖吓人。

    然而,李隆基却心满意足的大笑了起来。只要李豫杀了陈悦,就足以将其置于李辅国的对立面,也就意味着与当今天子李亨站在了对立的方向。对此,李隆基绝对是乐见其成的。

    “孙儿来晚了,让祖父受惊……”

    李隆基却不等李豫把话说完,突然捶胸顿足。

    “祖父一时气愤,害了孙儿啊!”

    李豫讶道:

    “祖父何来此言啊?”

    李隆基满面懊悔,脸上挂着几滴浑浊的老泪。

    “这陈悦乃是李辅国的心腹,现如今斩杀了他,你父皇又岂会轻饶于你?”

    听到祖父提起父皇,李豫不禁潸然落泪,他知道祖父幽居在此,与外间不通消息,恐怕还不知道父皇中风卧床的事。对于李豫的反应,李隆基则有些摸不清头脑,难道这乖孙儿的眼睛里流露的不应该是恐惧吗?怎么会是伤心?

    “祖父可能还不知道,父皇在半年以前就,就中风卧床,朝政也都落在了张氏和李辅国这两个祸国之人的手里!”

    李亨居然中风了?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了,李隆基一时心神激荡,又一时沮丧灰心。他忽然间发现,外面的世界似乎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天子中风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到了半年之后才得知。如果不是李豫杀进太极宫,恐怕仍旧会被蒙在鼓里。

    “难道张氏勾结李辅国蒙蔽天子,试图作乱?”

    这据话明为发问,实际上却是再给李豫指路。但凡起兵,都要有站得住脚的理由,而清除奸佞,解救天子自然就成了结结实实不容辩驳的理由,

    外戚和宦官在历朝历代都是祸乱朝纲的源头,主强而臣弱时,两方的势力会被皇权压制于鼓掌之间,但现在主弱而臣强,反噬也就在所难免。

    李豫痛哭失声,跪倒在李隆基面前。

    “父皇早就成了张氏的傀儡,请皇祖父为孙儿做主啊!”

    “孙儿放心,祖父现在就代天子逆诏书,号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

    说罢,李隆基晃晃悠悠的四处寻找笔墨纸张,忽然,又顿住了,问道:

    “秦晋现在何处?”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秦晋坐拥神武军又有守卫长安的大功,羽翼早就丰满,长安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少得了此人呢?

    李豫抹了一把眼泪。

    “秦大夫此时人在洛阳。”

    “洛阳?”

    李隆基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豫实在难以相信,看起来老迈不堪的祖父居然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动作。

    “祖父小心!”

    他生怕祖父有任何闪失,赶紧上前去扶住了李隆基。

    而李隆基的心里却带着难以言说的绝望。

    “孙儿只说,秦晋是不是带兵,克复,克复了洛阳?”

    李豫点头,李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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