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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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5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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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情报出了重大纰漏,就算秦晋没有表示不满,他自己也觉得难辞其咎。

    相比之下,杜乾运却苦着脸,觉得自己十分冤枉。

    公主可是秦晋的正妻,关上门人家就是一家人,他不清楚杨行本令其监视公主的命令究竟是否出自秦晋的授意,但部署也是十分周密,并未有明显的漏洞。然则,在半月之前,公主就借故住到了宫中,密探的势力虽然遍布于长安内外,然则其影响力依旧没能深入宫廷。那里是张皇后与李辅国分庭抗礼的地盘。

    只是这些话,杜乾运不能全都拿出来解释。

    “将军容禀,小人确有视察之责,可将军设身处地想想,这能全都怪在密探身上吗?”

    杜乾运话说的十分诚恳,杨行本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这其中的原因应该十分复杂,未必是密探能通盘掌握的。毕竟密探只是在商行基础上组建起来的,对于官府公署的渗透力远远还不够。

    不过,这次显露出来的问题却给了杨行本新的启发,如果能在各地官府公署中直接发展密探,岂非事半而功倍了?

    这个想法令他颇为兴奋,只是想法归想法,最终能不能得意实施,还须取得秦晋的同意。

    将思绪又拉回到公主突然抵达洛阳这件事上,杨行本心中忽又一动,问道:

    “你是说,寿安公主先是进了太极宫,然后就半月没有露面?”

    “确是如此!”

    “公主半月未归,难道大夫府中的人就不会去问一问?”

    杜乾运面有难色。

    “这,这涉及大夫家事,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行本冷冷道:

    “说!”

    杜乾运这才缓缓说道:

    “两位如夫人与公主并不亲密,且繁素夫人又刚刚诞下长子,公主避到宫内,谁,谁也没觉得意外……”

    杨行本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冰冷。

    “长子又如何?庶出而已!”

    他是宗法制的拥趸,见秦晋的两位如夫人恃宠而骄居然将正室挤兑的避居娘家,便很是少见的表达了心中的不满情绪。

    这也让杜乾运甚为惊讶,虽然他与杨行本见面的次数不多,可历次见面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杨行本给他的印象都是深不可测,只要在其面前就不敢有一刻放松。

    而此时此刻,杨行本居然会就秦晋的家事做出私人议论,不得不令人觉得奇怪。

    杜乾运思忖一阵,还是咳嗽了一声,提醒道:

    “将军,这是大夫家事,咱们,咱们似乎不宜,不宜……”

    后面的话即便不明说,他相信自己的意思也被准确无误的表达了出来。然则,杨行本就偏生好像没听明白一样,依旧恨恨说道:

    “家室不靖,难免就会连累到大夫,此事绝不可轻视。你现在就回去,就此事具体写个条陈,杨某会面呈大夫!”

    杜乾运彻底傻眼了,他本想委婉的劝说杨行本不要干预秦晋的家事,这种事最是吃力不讨好,可万万想不到,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自己也被牵连进去了。

    他自然不敢得罪杨行本,只好硬着头皮将差事接下。

    打发走杜乾运以后,杨行本有些心浮气躁,决定去见秦晋,将自己心中的一些隐忧统统捋一遍。

    此时的秦晋却不似杨行本那么心事重重,见到杨行本以后第一句话就是道明了他已经命人将天使队伍拖在陕郡,延迟些时日,处置起来也更从容。

    而杨行本真正担心的却并非在此。

    “大夫,公主能够不声不响的抵达新安才暴露行藏,难道就不令人心生疑惑吗?”

    从长安到洛阳,非但有神武军的眼下,各地更是在民营的控制之下,公主的行藏一直没有暴露,这究竟是公主善于伪装,还是各地有人玩忽职守?

    杨行本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秦晋却呵呵笑了起来。

    “你过于敏感了,寿安公主其人聪明机灵,乔装上路又有谁能认得出来?”

    闻言,杨行本愣住了,他一直觉得公主是明码执杖的出行,却忽略了乔装行路这一关节,但他马上又反驳道:

    “既然是乔装,因何又在新安暴露了行藏?”

    秦晋又道:

    “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寿安公主故意露出的行迹,好让我有所准备!”

    还有一句话秦晋没有明说,寿安公主之所以如此做,就是不想弄的他过于仓促,而给他留一些面子和余地。

    也正是基于想通这不起眼之处,秦晋觉得寿安公主并非鲁莽,或者为自己带着麻烦而来。她应该是有其深谋远虑之处。

    “已经安排了人去新安接公主赶来洛阳,这件事你就不必过于挂在心上,也不要再苛责密探,他们是尽力了的!”

    提及密探,杨行本就把自己的想法顺势说了出来,谁知秦晋思忖了一阵之后却摇头表示反对。

    这可大大出乎杨行本的意料,这件事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有益于神武军的,秦晋为何如此反对呢?

    不过,秦晋自有其想法,密探在民间,影响力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可如果一旦官方化,变成了特务政治,就等于打开了一只装满各种不可预测危险的盒子。

    一日后,公主抵达了洛阳,并说出了她轻装简从而来的原因,然则这个原因却险些让秦晋吐出一口老血。

    “就,就为了生娃?”

    秦晋在此之前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公主却不假思索一本正经的答道:

    “驸马以为生子是小事吗?”

    秦晋答道:

    “生子而已,早晚有何不可?”

    还有一点他没在公主的面前明说,那就是繁素已经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至少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条上,是可以轻轻接过了的。

    “驸马此言差矣,嫡子年幼,年长庶子在家在国都未必是福气呢!”

    秦晋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去,他忽然发觉,与自己有关的这几个女人未必是一团和气。而且,公主口中的嫡庶之争,也确确实实是他忽略的问题所在。

    公侯之家虽然不比天子,可争夺家主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之事也寻常可见。

    想到这些,秦晋不免愈发头疼。

    “虫娘,你提醒的对,请受我一拜!”

    岂料,公主却笑着轻盈的躲开了。

    “郎君莫要折煞虫娘,虫娘,虫娘在来的路上可是很忐忑呢,生怕惹得郎君发怒呢……”

    直到此时,秦晋才从寿安公主身上看到了当初舍命相救的那个小女孩的影子,否则直以为是个老于争斗世故的官场油条呢。

    放松了心情,秦晋一把抓住了公主的手臂。公主的身手很灵活,显然能轻易的避开,却又故意让秦晋将自己捉住,白皙的脸蛋上也泛起了几许红云。

    只见她又低着头,小声道:

    “现在得知郎君没有怪罪虫娘,虫娘心里欢喜得紧呢!”

    秦晋故意板起脸,眼睛里透着似笑非笑:

    “谁说没有怪罪?”

    “啊?”

第八百六十四章 :大夫亦心软() 
一夜风狂雨歇,秦晋直以为自己已经堕入温柔乡中,但第一缕阳光挤进室内,眼睛张开之时,马上又恢复了冷静。

    “郎君醒了?”

    寿安公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晋微微扭头,却见她正忽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这时,他的心底里还是不由自主的荡起了一丝愧疚之情,不管如何,此时的同床异梦并非其所适应的感觉。

    若是欺骗政敌,他根本不会手软,可眼前这个温婉可人的少女究其竟是无辜的,也许只是无意中做了有心之人的刀子和工具而已。

    见秦晋的反应不大,虫娘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被子稍稍滑落就露出了半截雪白温润的香肩。

    “郎君难道是在责怪虫娘鲁莽的赶来洛阳吗?”

    秦晋不置可否,右手轻轻的抚在了她裸露肩膀上,来回的摩挲着。

    这是昨夜被打断的话题,他本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可又觉得对眼前这个少女残忍了一些。头疼之下,他闭上眼睛,开始从头到尾盘算从长安到洛阳的种种情报。

    很显然,朝廷上有些人不希望自己和神武军过度膨胀,放任公主到洛阳来,与其说是给他添堵找麻烦倒不如更实际的看成是一种监视。

    不管虫娘的身份如何,她都是李家的人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十分明朗了。

    虫娘究竟与自己是不是一条心?

    其实,这个问题秦晋很难得到确切的答案,就算虫娘现在信誓旦旦的赌咒,谁又能保证那不是在做戏呢?

    秦晋不愿去看虫娘的脸,那张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稚嫩,然则作为李家儿女,她生来就不会是寻常儿女。而他更希望虫娘还是两年前那个柔弱的少女,两人之间的关系若是仅仅停留在当初,现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了。

    “虫娘知道这么做很鲁莽,可,可长安就像一潭污浊不堪的死水,处处都是尔虞我诈,时时刻刻只想插翅飞到郎君的身侧,从今以后,郎君去何处,虫娘就到何处,再也不想分离”

    虫娘的声音有些发颤,秦晋再度睁开眼睛,却见一行眼泪自她的脸颊滑落。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环着自己胸口的俏弱手臂渐渐收紧。

    “虫娘,我要到河东去!”

    秦晋脱口而出,然后就平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反应。

    果然,虫娘的眼睛里显露出一丝惊讶,继而竟又浮现出惊喜。

    秦晋自问阅人无数,断不会有差池,这应该是发自心底的惊喜吧,可她又因何惊喜呢?

    “郎君到河东去,虫娘就也跟去,无论何时何地都再不分开!”

    说话间,虫娘臻首轻轻的靠在了秦晋的胸膛上,不等秦晋开口说话,便又轻轻说道:

    “崔涣和张皇后达成了默契,打算以郎君做洛阳留后,郎君若到河东去,须得在天使抵达之前动身才好,否则恐怕会有麻烦。”

    秦晋从来都不以为寿安公主是个简单的小女人,在这个小小而又柔若的身体里,是一个李唐女儿超凡的智慧。

    “哦?为何要避开天使?”

    这稀里糊涂的反问却使得虫娘有些激动,在秦晋身侧撑高了头部,用一种带着伤心和愠怒的神色盯着他。

    不过,这些神色都仅仅一闪而逝,半晌之后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她在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酸楚,自己不顾一切的来找他,找她心中的大英雄,可到了洛阳以后却发现所面对的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好,那些美好的想象有些过于一厢情愿了。

    刚刚听到秦晋肯和她说起军中隐秘之事时,她以为秦晋对她十分信任,并无任何芥蒂。可这句反问却又恰恰是对自己的一种试探,而这种试探则使人生出了咫尺天涯的距离感。

    想到这些,这半月来的辛苦和风餐露宿在此时都化成了委屈的泪水,忍不住从眼眶里噼里啪啦的掉落,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止不住。

    虫娘嘴上不说,心里却在不断的喊着,自己的心意你难道当真不懂吗?

    说实话,秦晋就看不得女人的眼泪,终是柔声道:

    “好了,是我失言,不该明知故问,该罚!”

    虫娘这才止住了眼泪,抽噎的问道:

    “该如何罚?”

    这可难住了秦晋,刚刚不过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说,怎么罚才能使面前的少女破涕为笑又无伤大雅还当真要动些脑筋。只可惜他并不擅长此道,只好展了展眉,无奈道:

    “虫娘说如何罚,就如何罚!”

    虫娘又重新靠在秦晋的身上,用纤细的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划着圈。

    “就罚郎君从今以后都不能离开虫娘,永远不能!”

    看着少女如水的眼眸,秦晋怎么忍心说不呢?

    日上三竿,秦晋穿戴整齐,打着哈气进了皇城政事堂。这里是神武军高层处置军政事务的场所。

    一干人等早就齐聚堂内,只等着姗姗来迟的秦晋。

    看到他这幅神态,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就算傻子都能想得到秦大夫昨夜都做了些什么。只不过,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敢拿这件事开他的玩笑而已。

    “开始今日的议题吧!”

    秦晋略显疲惫的坐下,折腾一夜,就算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的。

    杨行本清了一下嗓子,沉声道:

    “安庆绪在邺城落脚,驻守魏博的李宝臣赶去勤王,看来这丧家之犬还有些可堪利用的资本,倒是让咱们省却了不少气力!”

    秦晋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利好消息,如果安庆绪过于孱弱,在史思明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反不如神武军杀过黄河去直接将他灭了来得实在。

    只有安庆绪的实力能够抵受住史思明的进攻才能最大限度的消磨史思明的实力。

    “李宝臣在此前不显山露水,其麾下的兵马战斗力可用吗?”

    “这支人马是从辽东南下的,南下以来并未打过大仗,硬仗早就被崔乾佑、孙孝哲等人打的干净了。不过,辽东兵向来以彪悍著称,又常年与契丹人作战,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听了这些解释,秦晋轻轻拍了拍案头。

    “看来叛军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如果分散在各地的叛军能够及时赶来洛阳,神武军未必能如此顺利的克复洛阳,说

第八百六十五章 :范长明现身() 
♂!

    秦晋早就得知了天使所携带诏书的内容,这在神武军高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洛阳留后还会被封为晋国公。作为大国国公,这显然是极重的封赏。不过,如此重的封赏却并非什么好兆头。

    所以,神武军内才产生了究竟要不要接诏的争论。

    其中,有一部分人认为,应该接诏,一旦秦晋就任洛阳留后,将名正言顺的节制都畿道的军政事务,再加上以晋国公之尊,更是威望无出其右。除此以外,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如果朝廷仅仅封秦晋为晋国公,接诏也无可厚非。可这洛阳留后却是万万接不得的,重臣、重权、手握重兵,这是让秦晋于朝廷难以自处的节奏。

    两种争论中,后者占了绝大多数,而今日的议题也是为了解决秦晋所面临的这个麻烦。

    事实上,局面发展至今,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随着神武军的实力和威望不断膨胀,早就成了尾大不掉之势。而朝廷出于本能,也必然要试图削弱甚至于剪除神武军所带来的威胁。而这道包藏祸心的诏书则是朝廷先一步抛出来试探的诱饵。

    像严庄、达奚珣为首的降臣们自然别无选择,只能坚定的站在秦晋一方才有出路。而远在长安的朝廷,是万万指不上的。以宰相之身留在洛阳的房琯则相对复杂一点,此人本来是秦晋的死敌,现在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成为秦晋不可或缺的臂助。

    关于秦晋的选择,毕竟不是依赖众谋的,如此议论也不会有结果。军中需要等着他们需要处理的事务又太多,所以很快就被秦晋一一遣散,唯独房琯留了下来。他是负责城内的民营事务,并不需要协同处置军务,因何有他的一套行事流程。

    秦晋心事重重的出了政事堂,房琯却从身后将他唤住。

    “老夫尚有一言,不知大夫愿不愿听?”

    秦晋一直都在等着房琯表态,便答道:

    “相公但说就是,秦某愿闻其详!”

    房琯清了清嗓子,似乎在沉吟着如何开口,片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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