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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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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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教与武后当政时期,因为冲佛抑道,尊武贬李的需要而大为发展。佛寺兼并了大量的土地,聚敛了大量的财富,与之相对应的许多佛寺动辄供养了成千上万的僧人。不少贫苦百姓为了填饱肚子,甚至甘愿剃度入寺为僧。这种情况在李隆基登基后虽然有所遏制,但依旧缓慢的呈现上升姿态。

    番兵们抢掠寺院获得了大量的财富,转而又将目光瞄准了洛阳附近同样为数不少的道观。

    道观杜设在崇山峻岭当中,这给蕃兵抢掠制造了一定的麻烦。但有劫掠寺院在前得到大量金银珠宝的例子在前,洛阳附近各处山中的道观也开始跟着遭殃。

    清虚子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逃离了洛阳,赶赴河东。

    秦晋眯着眼睛听完了清虚子的自述,也不禁连连咋舌,想不到佛道两家在当世已经进化成了大地主集团,而且所积累财富之惊人,也远超想象。

    对于佛道两家遭受蕃兵的洗劫,秦晋不会有丝毫同情之心。

    这两个集团由于有朝廷的政策,凭借雄厚的财力不断兼并土地,既不缴纳税赋,也不出纳徭役……久而久之已经成了无数只挂在唐朝身上的吸血跳蚤,吸得好好一条壮汉头晕眼花。

    在他看来,宗教只低调的传教度人,这并无不妥之处。可一旦聚敛钱财,则必然对社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因而,安禄山对这两大吸血的跳蚤集团烧杀抢掠,秦晋乐见其成,问题是打破了佛道的金饭碗,该由谁来分享才是重头戏。

    很多佛教和道教的头面人物,为了在新秩序中分一杯羹,纷纷抛弃了唐朝,而转投大燕。

    这个清虚子在秦晋看来绝不是个有风骨的人,眉眼虽然生就一副道家仙态,可目光中所流露出来的,秦晋再熟悉不过,是一种极度渴求的贪欲。本质上讲,与杜乾运这等人并无二致。

    正是深刻了解杜乾运的为人,秦晋才会对这个清虚子谨慎防范。这种投机客两利则合,无利则分。只可利用,不可信重。

    清虚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于神武军中位置重要之所在,对火药的配置便在紧要处留有后手,教授徒弟时,更是能掖就掖,能藏就藏。这其中的关键在于,伏火方上的配方写的太过粗略,而炼制火药从开始到结束,甚至炒制之时火候的大小,则全凭经验掌握。因而秦晋在进过数次试验之后,不得不承认了一个现实,目前而言只有清虚子亲自出马制出的火药才是最精良的。

    诚然,粗制滥造的火药也能用,但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秦晋本不欲追究,但压上了城中有奸细的想法之后,便由不得他不重视。如果刚刚清虚子有一句话或者一个字应对失措,此时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秦晋呵呵一笑。

    “你那仙尊还真是看重秦某,让秦某受宠若惊啊!”

    这本是秦晋的一句戏虐直言,但清虚子则立即一本正经的回应道:

    “秦使君乃挽救危局的星宿,当得起仙尊看重,不必受宠若惊。倒是贫道,猪油蒙了心,在使君面前卖弄心思,贫道今后一定悉心指教那些工匠,绝不敢再藏私了。”

    清虚子这番话看似诚恳极了,就连秦晋都被弄的愣住了,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呢,先不管清虚子真情假意,只要有这个态度摆在明面上,就说明他不是个糊涂人。

    至于星宿下凡这种陈词滥调,秦晋在各种电视剧里看的眼睛都起茧子了,只有在对叛军的战争中,不对取得胜利,才是凝聚人心的唯一办法。到那时,就算清虚子此时不是真心,投机客的本身也会让其人做出正确选择的。

    打发走了装神弄鬼的清虚子,秦晋本想在这后园中一个人安静片刻,但偏偏就难得片刻安宁,裴敬低头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裴敬这副表情,秦晋就知道一定有重要的军情。

    果然,裴敬距离秦晋还有十几步开外时,就开始说着:

    “探子发现蔡希德于隐秘处在打造攻城器械,可能这一两日就会有大动作了,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难道忘了前车之痛?”

    原本秦晋的心情颇为放松,但裴敬的话突然提醒了他,蔡希德是个执着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在明知那些大型器械都绛县城的威胁并不足以左右胜负,偏偏还在暗中打造,那么结论只有一个,那就很可能是请了援兵。

    心念及此,秦晋将绛县周围的各路人马在心里过了一遍,孙孝哲部有皇甫恪大军严密监视,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动静。那么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从河北道调兵了。但河北道至绛县山高路远,远非旦夕可至,也就是说蔡希德在积蓄力量,只等援兵一到便大举攻城。

    秦晋的脸色变了,霹雳炮虽强,但也抵不过人海战术,一旦蔡希德不惜代价以任命填城,绛县城早晚必破。

    蔡希德此时之所以保持克制,那是因为他舍不得麾下的三万精锐嫡系啊。

    思忖了一阵,秦晋自感时日无多,不能再被动防御。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裴敬吓了一跳,赶忙劝阻道:

    “使君不可,如此孤注一掷,万一败了,可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秦晋正色直视着裴敬,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不动手,就再没有取胜的机会了!”

    这话的分量实在太重了,裴敬赶来报信时,只是担心蔡希德下一波的进攻,但现在却成了生死一战,再不动手连活命机会都没有的局面。一时之间,他有些难以接受。

    “如何就到了这般境地,如何就到了这般境地……”

    一句话接连重复了数次,他才从失神中缓过来,继而目光也变得坚定。

    “使君下令吧,长痛不如短痛,大不了杀个痛快,死了也值!”

    裴敬的表态让秦晋有些感慨,此子倘若没经历过哪些磨难,怕是不会有今日这般洒脱的心境。

    战争本就如此,从来没有一定之规会取胜或者失败,只有至生死于不顾,才可能将战斗力发挥到极致。至于胜或失败,则完全是老天在决定。

    秦晋相信,这一次,老天爷一定会眷顾神武军的。

    当日晚间,绛县城南门忽然打开了,黑暗中一队队人影鱼贯而出,间或还有奇形怪状的车状大物随之而出。

    一马当先之人正是日间与秦晋有过一番谈话的裴敬,他这次临危受命,自感肩扛千钧重担,整个脸在夜色下冰冷的竟像雕像一般。

    南门外原本是蔡希德围三缺一的地段,但自从上一次攻城失败了以后,便也派人与此外监视,只是明显因为人手不足,布置的人马显得稀稀落落。

第四百二十四章 :希德中埋伏() 
数日以来,蔡希德第一次睡的香甜,援兵三日后即到,到那时就算用人命堆也得把绛县城堆下来,他要抓住秦晋,亲手砍下这个竖子的首级,为那些惨死的部众报仇。

    事实上,距离胜利的日子越来越近之后,他此前因为屡屡受挫而积攒的仇恨正在被胜利者居高临下的心态所取代。

    因而,蔡希德在入梦之前,甚至还认真考虑了劝降此人的可能。经过数度交手之后,秦晋的确有过人的一面,倘若能将其纳入节帅帐下,必然如虎添翼。到那时,安庆绪若仅凭孙孝哲一人,再休想与节帅抗衡了。

    身心放松之下,蔡希德渐渐睡的深了,梦中却忽听到有人敲锣,他不悦的嘟囔着骂了两句,翻过身又接着睡。可翻过去不到眨眼的功夫,蔡希德整个人都从军榻上弹了起来,然后大声的问着外面的随从。

    “发生了何事?”

    “请将军放心安歇,有帐篷被不甚倾倒的火把点燃,正敲锣召集军卒灭火呢!”

    听说是营内不甚火起,蔡希德眉头皱了起来。平日里三令五申要恪守军纪,这帮兔崽子就是不知道死活,非得把帐篷点着了才知道后悔,万一此时唐。军趁乱来袭,后果岂非不堪设想

    蔡希德决定不再姑息部下,要抓出几个领头羊来治罪,以儆效尤。由于刚才发力太过突然,他此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便又坐回军榻上,缓了一阵才披上常服外袍,带着随从往着火的军营处视察。

    起火点距离蔡希德的中军帐不远,走了几十步穿过了两道栅栏,起火现场就已经在眼前了。火势比预想中要大,由于营盘内帐篷挨的近,那些羊皮缝制的帐篷沾着火就迅速被引燃,而负责灭火的军卒刚刚扑灭了一处,同时又有三两处被引燃。

    看到这种情况,蔡希德急了,虽然营地中又以一千人为单位用栅栏隔开,分成若干独立的部分,但天知道火势要蔓延下去会不会把其他部分的帐篷也点着了。

    “水,用水灭火……”

    军卒们都以树枝捆扎而成的大扫把奋力扑火,但这种速度太慢了,蔡希德呼喊着部众用水灭火。

    一名满脸黑灰的旅率结结巴巴回道:“营,营中的水吃用尚且不足,哪里有多余的去灭火?”

    怒极了的蔡希德一脚踹在那旅率的肚子上,那旅率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重,却像皮球一样飞了出去,又撞在栅栏上,重重跌落于地,好半晌爬不起来。

    “一群废物,活着的人都撤出来,栅栏以外,周边的帐篷立即收了!”

    知道火势难以扑灭,蔡希德也是当机立断,放弃了救不了的,只防备着火势趁机扩大。

    一千人的帐篷就让他烧吧,烧破天也只能是一千人没了住的地方而已。

    又在火场外站了一阵,蔡希德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便带着怒意回到了自己的军帐内,重新躺下以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续刚刚的美梦了。直到过了寅时,他才又沉沉的睡去。

    只是说巧不巧,刚刚做起了梦,便又听见外面鸣锣声起。蔡希德睁开眼睛,怒从心头起,不就是灭个火吗?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这又把那一处的帐篷给点着了?

    他刚想开口发问,一名部将却一头闯了进来,浑身是血,跪在地上哭嚎不止。

    “将军,末将无能,唐。军袭营,死伤惨重……”

    蔡希德亲自坐镇绛县的北门外,这名副将则是在东门外,也是重兵层层。他气的连拍面前条案,想要责骂,却又忍住了,问道:“说说,具体情形如何?”

    那副将痛哭流涕:“整个营地糜烂,唐。军透营而过,将士们不是仓促应战就是死于睡梦之中。”

    燕军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应对偷营也早就有一整套成熟的布置,似今日这般败的凄惨,还真是头一次。

    蔡希德知道失态严重,也顾不得询问具体细节,也没工夫追究责任,当下最重要的是阻止不利事态扩大。

    “点兵出击,截断**回城的路,他们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估计唐。军一击得手之后必然会返回城中,所以下手要快,如果晚了,可就被这帮人溜掉了。

    绛县北门和西门外的军营完好无损,唐。军不可能大张旗鼓的从这两处返回城中,而剩下的南门和人马损失惨重的东门就成了首选之地。其中,选择东门回城的可能性更高。

    深夜之战,蔡希德不敢掉以轻心,亲自披挂上阵,并带上了那名浑身是血的副将。

    “不能将功折罪,就别活着会来了!”

    其实蔡希德心中实在是怒极了,但碍于影响军心,才隐忍不发,所有的帐他要等到此战凯旋之后,再从重处置。所有担责之人,一个也别妄想成为漏网之鱼。

    蔡希德点起了五千骑兵除了辕门,便直冲东门,同时又下令西门外驻守的副将同样遣出五千人骑兵往南门外游弋,只要逮住**踪迹,立即展开剿杀。

    不能将怒火发泄在自己的部下身上,那么就让唐。军承受这熊熊怒火吧。

    出了军营以后,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蔡希德就发现了**的踪迹,他们也果如意料中一样,步步为营的撤退。这股**的规模不小,同样有五千人上下。

    见状如此,蔡希德双眼放光,在他的眼里这些**已经俨然成为了死人。

    燕军按照规矩在城外三里扎营,这三里地将会成为出城**的一条死亡之路。

    蔡希德马鞭一指,纵马大喝:“杀光他们!”

    一声令下之后,于夜色下的骑兵铁流就像一只怪兽发出了沉沉的怒吼,轰然向前碾压而去。

    蔡希德没有冲在最前面,他身周是数百亲卫,将其护持的铁桶一般。冲在最前面的是那个打算将功折罪的副将,他知道蔡希德从来言出必践,如果不能全歼这股出城的唐。军,他只能提着脑袋回去了。

    适应了黑夜之后,蔡希德影影绰绰发现**步卒竟然在走走停停,这些人是嫌命长了吗?

    战马奔驰的飞一般,这个念头仅在脑中一闪而过,巨大的炸响和骤然闪起的火光在一瞬间让蔡希德陷入了暂时耳聋目盲的窘境。

    但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始,战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陷入四散惊走的状态。

    突然袭击之下,蔡希德反而镇定下来,大声呼喊着部署控制战马,紧紧跟随在他的左右,继续冲击。绝不能因为这种卑鄙的偷袭伎俩,就放过了那些该死的**。蔡希德自问,以燕军的实力,用五百骑兵全歼其五千步卒绰绰有余。

    五千骑兵扣除惊马奔走的人,至少也能剩下两千骑兵,歼灭**完全够用了。

    “杀,跟我杀!别让唐。军跑了一个!”

    主将亲自带头,燕兵燕将更是勇武甚于往常,似乎刚刚的突然袭击对它们没有一丁点影响。

    唐。军终于反击了,一阵箭雨夹杂着凄厉的呼啸声从空中斜斜的砸落,立时就有人中箭翻落马下。落马的人很快被紧跟着的战马在瞬间踏成了肉酱,但骑兵队伍的速度依旧不减。只要追上了仓皇逃窜的唐。军,前面就是五千只待宰的羔羊。

    蔡希德的眼睛在最短的时间里再次适应了黑暗,一丝不详的感觉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只是战马的速度已经容不得他再有犹豫,如飞的速度驱使着他们向前再向前。

    轰!轰!

    一簇火光就在蔡希德的眼前爆开了花,这一回令他难受的就不再是耳顿目盲了,身上好似瞬间多了无数道伤口,疼的就像无数条毒蛇在咬噬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量不可阻挡的将他推离了马背,高高抛起又重重的落下。

    落地的一瞬间,蔡希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丝遗憾从胸腔里迸射出来,真是不甘心呢,就这样落幕了吗?

    骑兵作战时,落马之人十有九死,还剩一个也是肢残臂斷,生不如死。

    燕军骑兵在黑暗中连续两次遭到惊雷一般的突袭,纵使他们在日前的攻城战对这种爆炸有所认识,但毕竟是头一次身临其境,在巨大的声响与杀伤之下,如退潮般溃散惊走。

    **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但这还不算完,领兵负责偷袭的裴敬立即命令亲随发射火箭,向城内报告初战得计。

    随着一声尖利的呼啸,一道火光窜天而起,三五里外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得见。

    裴敬抬头仰望着天空残留的余光,不禁啧啧连声,火箭这玩意是清虚子来到绛县城以后才被造出来的。依靠这种手段传达简单的讯息,其效率比以往不知高了多少倍。

    “将士们,反击的时候到了,追上去,杀光叛军!”

    燕军骑兵败如潮水,裴敬不打算见好就收,乘胜追击!

    蔡希德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颠簸起伏着,每颠一下浑身便钻心的疼痛,巨大的痛楚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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