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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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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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毕,真是一件意外之喜啊。

    非但秦晋,就连卢杞、杨行本之流都大呼想不到……

    至此,秦晋下令,各校尉旅率,凡是没有当值的一律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正式开拔。

    与秦晋等人一片欢欣鼓舞不同,卫伯玉的处境直如雪上加霜。

    龙武军中筛选出的一万人马趁夜开拔,到北城禁苑中扎营。空出来的军营此时显得空空荡荡一片死气,军中上下的人心已经彻底散了。

    一辆轺车趁着夜色驶入了军中。辕门已经没了把守的军卒,轺车径直而入,很快车上下来一位紫袍黑须的中年官员,面色沉郁,不怒自威。

    卫伯玉吓了一跳,这,这不是杨国忠吗?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定睛仔细看去,不是宰相杨国忠还能有谁?他赶紧一溜小跑迎了上去,“杨相公何以连夜来访,卑下迎接迟了,不恭之处还请恕罪!”

    杨国忠却猛的开口大骂:“你是不恭,你是有罪!天子明明有诏,你还阳奉阴违,暗中作梗,是活得腻歪了吗?现在马上清点人数,调拨一万人给神武军!否则你这个将军也别当了!”

    从杨国忠出现在军营中,卫伯玉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却也没想到杨国忠发作的如此之快。

    “回,回相公。一万人已经清点交割造册完毕,现在恐怕都已经开到北禁苑扎营了!”

    对此,杨国忠大为惊讶,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狐疑的盯着卫伯玉。

    “甚?你,你再说一遍,一万人,不到一日功夫,交割完了?”

    “正是,龙武军长史陈千里亲自来料理的!”

    眼见着杨国忠丝毫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心上,卫伯玉心中有气,便不愿意在他面前冒领这功劳,直言此事全是陈千里所为。

    “看不出来,陈千里那个胖子还有些本事!”

    杨国忠赞了一句。提起这个陈千里,他也是恨之入骨,只可惜重返政事堂的时日尚短,还不能急于将之一网打尽。他在此前到了亲信的汇报,卫伯玉刁难神武军筛选精锐,与秦晋起了冲突。当下正是在天子面前急于“表现”的时刻,怎么甘心被卫伯玉搅合了,所以才连夜来到军营,不想秦晋已经将问题解决了。

    “卫伯玉啊卫伯玉,你知不知道,险些坏了某的大事?调拨一万精锐给神武军是圣人的亲口诏命,某也曾千叮万嘱,可你呢?把某的话都当放屁了不成?”

    杨国忠转而数落卫伯玉,到最后经已经疾言厉色了。

    卫伯玉吓坏了,杨国忠连夜来兴师问罪,怕是不能轻饶了他,连忙跪倒在地哭号不止。

    “卑下之罪,卑下鬼迷了心窍,对不住相公的栽培……。求相公再给卑下一个机会,卑下定当结草衔环,以死相报……”

    岂料杨国忠说话也是刻薄,竟冷笑了一声。

    “以死相报?某让你现在去死,你敢吗?”

    也算卫伯玉反应快,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答道:“卑下不是不敢去死,卑下,卑下现在去死,死的毫无意义,要死,也要有益于相公,死的轰轰烈烈……”

    如此巧言谄媚,也算罕见,杨国忠骤然哈哈大笑。

    “说的好,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之分,你不想死的像根毛,某就给你留着机会。”

    “谢过相公,给,给卑下一个自新的机会。”

    杨国忠不再理会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卫伯玉,越过他径自往中军帅堂而去,才走了几步又忽而停住,折身回来,一把将他搀了起来。

    “不必一副愁眉苦脸的德行,不就是万把人吗?转天某向圣人请命,再招募一万人补上缺额就是!”

    “相公此言当,当真?”

    卫伯玉一直被杨国忠讥刺责骂,对他的态度在突然间转变竟有些难以置信。

    杨国忠面色一冷,“杨某何曾许过空诺?随某到帅堂去,有要事交代与你。”

第二百八十二章 :北军良家子() 
卫伯玉战战兢兢的跟着杨国忠往军中帅堂而去,他不知道这位宰相将要怎么处置自己,擅自难为秦晋和神武军,忤逆了天子的旨意,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但是,以杨国忠待人刻薄这一条来看,他马上就要雷霆爆发了。

    可是让卫伯玉没料到的是,杨国忠在帅堂内坐定以后反而沉吟不语了,看模样就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如此态度变化,心思莫测,反倒更使他心中惴惴不安了。

    杨国忠居中而坐,卫伯玉则小心翼翼的坐在杨国忠的左侧。两个人距离很近,却一直没有交流,杨国忠仍旧一言不发,甚至目光还时而在卫伯玉的脸上游弋。一开始,卫伯玉还试图没话找话以缓解尴尬,但杨国忠似乎压根就不想与之对话,反而使得他更加尴尬。

    帅堂之内静的甚至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呼吸之声,原本有两个随从甲士也早就被杨国忠撵了出去,卫伯玉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杨国忠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上下左右的游弋着。这使得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与之有目光的接触。

    时间就如此一点点的过去,虽然可能仅仅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但在卫伯玉的感觉中,竟好像过了整整一年。

    “卫将军,今日的事,你还有什么解释吗?”

    杨国忠突然说话了,这反而让卫伯玉有如释重负之感,他不怕杨国忠不说话,哪怕是训斥痛骂也比这令人彻骨生寒的沉默要好。

    “卑下知错了,杨相公再给卑下一次机会把,卑下绝不会再犯……”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会再犯?”

    杨国忠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卫伯玉不及思考他的语气,连不迭的点头,以表示自己的顺从。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凭什么让杨某再相信于你?”

    杨国忠余怒未消,他曾亲口叮嘱过卫伯玉,不要在这件事上为难秦晋,为难神武军,可这个夯货偏偏鼠目寸光,明知不许却仍旧做了,还真不是条让人省心的狗。

    “卑下,卑下不,不吃屎了,相公让卑下咬谁,卑下就咬谁,不,不让咬谁,就不要谁……”

    卫伯玉卑躬屈漆的谄媚模样让杨国忠禁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在朝中为官近十年,也见过不少阿谀谄媚之徒,但向卫伯玉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个。

    但这也让人新鲜的很,朝中绝大多数官员不是大族出身,就是读书科举入仕的,就算处境再不利也不会甘心自称走狗的。而卫伯玉不同,他就是从草莽中一步步升到兵马副使的陇右疲民,哪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可言?

    没了脸面上的顾忌,做事反而能够放开手脚了。

    “好,卫伯玉,希望你能记住你现在所说的话,如果再在不恰当的时候咬了不该咬的人 ,或者该咬人的时候,又爱惜那一嘴的狗牙,可别怪杨某翻脸无情!”

    “卑下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杨国忠的话虽然说的刻薄难听,但在卫伯玉听来却有如天籁之音,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刻薄相公竟雷声大雨点下的了结了此事。

    “长记性就好,知道某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你吗?”

    卫伯玉毕恭毕敬。

    “相公不说,卑下不敢问!”

    杨国忠冷哼了一声。

    “早如此乖巧,某又何必连夜到你这军中来?实话与你说吧,某这番话说了出来,你就知道自己为难秦晋为难神武军的行为是何等的愚蠢。”

    卫伯玉哪里还敢狡辩只一连声的附和着,杨国忠是掌握着他前程的人,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的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根本就不敢再有半分的忤逆之举。

    “圣人有意在北衙之外再成立北军,某推举了你为将!”

    “北军?”

    杨国忠说的慢条斯理,可在卫伯玉听来确如响鼓重捶,北衙三军之外再成立北军,其中深意不言自明。卫伯玉喜出望外,转而又患得患失起来。

    “卑下蠢如猪狗,险些坏了相公大事,不知,不知卑下的愚蠢行径,可,可是影响了……”

    卫伯玉问的吞吞吐吐,又焉能逃过了杨国忠的眼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担心之所在,无非是怕这北军将军的人选落到了别人的头上去。

    “好好干,只要你够令行禁止,不再擅自行事,前途将不可限量,区区一个北军将军又何足道哉?”

    卫伯玉连忙再次跪倒在地,咚咚磕头。

    “相公栽培之恩,卑下无以为报,只得效死……”

    杨国忠却将他表忠心的行为打断而来。

    “先不急着表忠心,杨某从来不看人说什么,只看人做什么,你如果做的好,某自然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说到此,杨国忠停顿了一下,又将话题引回了北军。“北军的招募不从北衙三军和十六卫军抽调一兵一卒,全部由关中良家子弟中征发招募,规模嘛,初步定为十万人!”

    十万人?

    卫伯玉再次震惊了,十万人的规模比北衙三军和十六卫军的总和还要多二倍啊。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北军将军的分量可比自己想象中要重的多了。一念及此,卫伯玉又禁不住懊悔,如果早知道杨国忠会对自己委以北军将军的重任,又何必得罪了秦晋去做那恶人,为难神武军呢?

    但不论如何,好在杨国忠没有因此而迁怒于他,这才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卫伯玉的兴奋还没持续了一刻钟,杨国忠就又是一盆冷水狠狠的浇下。

    “听说你是哥舒老相公一手提拔起来的?”

    杨国忠这句话问的直白露骨,只等于在逼问卫伯玉,他和哥舒翰的关系,以及对哥舒翰的态度。

    卫伯玉虽然没有底线,但却不是蠢货,知道杨国忠与哥舒翰向来不和,哪里敢再和哥舒翰攀关系,是以正色说道:“卑下在哥舒翰麾下卖命卖了十几年不过才是个兵马副使,相公一夜之间就将卑下提为龙武军将军,又在一夕之间将卑下提为北军将军。卑下只认相公,而不知还有别人。”

    听罢卫伯玉这一番剖白,杨国忠满意的点点头,他才不管卫伯玉是否真心,他只让卫伯玉明白,跟着他干才能有前途,跟着他干才不会有性命之虞,否则鼠首两端,意欲脚踩两只船,换来的只会是无法承受的灾祸。

    “这几日你就等消息吧,三日后政事堂就会正式颁布征发百姓入北军的政令,到时候可不能出了纰漏,知道吗?”

    这个卫伯玉虽然能打仗,但在杨国忠的眼里,显然没有杜乾运那么靠谱。但是,他也知道,杜乾运早就变节巴结上了秦晋,怎么可能再将这厮找回来呢?倘若如此,只能使他丢尽了颜面。

    杨国忠收敛心神,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卫伯玉,一摆手道:“起来吧,归坐!你要知道,秦晋离开长安,就再难有所作为,这种时候和他为难没有半分好处,而且只会将他推向敌人一方。”

    卫伯玉糊涂了,一时间想不清楚,杨国忠这句话中的敌人究竟只得是谁,但他也不会蠢到口无遮拦的去问。谁料他不问,杨国忠竟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秦晋走了以后,鱼朝恩已经有意无意的站在杨某的对立面上去了,你心中要先有个谱,明白吗?”

    杨国忠的目标由秦晋转到了鱼朝恩的身上,卫伯玉有些惊讶,此前杨鱼二人眉来眼去的,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好的就像亲兄弟,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了。

    “是,卑下谨记相公之言。”

    该说的都说过了,杨国忠不禁打了哈切,这才懒洋洋的起身,离开龙武军帅堂。

    “卑下恭送杨相公离营!”

    眼见杨国忠打算离开,卫伯玉如释重负,只面上不敢流露出半分。

    离开龙武军,轺车晃晃荡荡的走在大街之上,现在的宵禁早就不是神武军负责寻常治安时的模样了,巡城的禁卒远远见到宰相家的车幡都是毕恭毕敬的闪开一条路,而且为了以示尊重还跟着护送了一程,才返回去继续巡城。

    车外的事杨国忠无心知道,他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将身在往后靠了靠。

    鱼朝恩仅仅是眼前之忧,真正的腹心之患还在潼关呢。白天刑杀安家数百口人的场面让杨国忠到现在还心惊肉跳。安思顺在安禄山谋反以前,于朝中的地位一点都不必哥舒翰低,也是有很大希望进政事堂为相的。就是因为哥舒翰与其不和,竟然下手如此狠辣,诬陷其人谋反,连安家的子孙都不放过。

    几百颗人头落地以后,安思顺在关中三族以内的族人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如此惨烈的结局,竟使杨国忠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警惕感,他与哥舒翰也很是不和,万一哥舒翰仰仗着手中的二十万大军胁迫天子表态,难保有一日也会步了安思顺的后尘。

    因此,绝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北军的控制权杨国忠要牢牢的控制在手里,不能让哥舒翰、鱼朝恩,抑或是秦晋在内的任何一个人染指。

    只是卫伯玉那个人,杨国忠还有些放心不下,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再无龙武军() 
杨国忠相信,向卫伯玉这种趋利避害的人只要能时时刻刻在他面前以利相诱,就不怕他半路再投了别人。而且在这期间有不能可着一棵树吊死,还要抓紧再寻一个既可靠又有能力的人放在身边才保险。

    轺车忽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杨国忠猝不及防之下头部重重的撞在了车壁之上,只听外面的驭者连连请罪。

    “奴才该死,刚刚地面有个大坑,没看真切……”

    然而,杨国忠却根本就没顾得上发作,他的眼前入灵光乍现一般,忽然就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回到府中以后,杨国忠立即唤来了家老。

    “四房家的族兄可有个儿子在军中为将?”

    家老须发花白,在杨家已经侍奉了四十余年,对杨家各门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他低着头仔细的想了想,才抬起头来答道:

    “的确有一子在军中为将,似乎是在神武军中,行二,叫行本。”

    杨国忠双掌交击,脸上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

    “对,就是这个杨行本,先前某还不确定,总算没有记错。家老今夜就去,去寻二郎过来,问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

    可家老领命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有些欲言又止的磨蹭了起来。这一番做作落在杨国忠的眼中,便不满的问道:

    “如何还不去?再磨蹭一会,天就亮了!”

    家老叹了口气,摇头道:“家主如何忘了?其父是家主亲手送到狱中,又亲手流放的啊……”

    言下之意,这二郎虽然是他的族侄,但又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的为他做事呢?

    家老的提醒忽然让杨国忠有些意兴阑珊,立时记了起来,在第一次罢相的时候,他的确让那位族兄代其领罪,而且还为了撇清关系,而一手促成了其人的流放。

    现在想来,竟是种因得果,可以想见,族兄家的二郎一定恨透了自己。

    但在沮丧过后,杨国忠又陡而恢复了自信。

    “毕竟都是杨家骨肉,血浓于水,杨行本就算记恨于某,也撇开与某的关系,秦晋那竖子又岂能用他?让他留下来还不是为了他好?去,寻个机会将话带给他,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家老无奈之下只得应诺离去,当即连夜离府去寻杨行本。

    ……

    一万龙武军就在神武军军营之侧扎营,陈千里亲自到军中来向秦晋复命。

    秦晋一直没有安歇,就是在等陈千里来复命,两个人于中军帅堂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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