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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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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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卢校尉杀敌,杀敌!”

    卢杞所在的队死伤了十几个人,但在路上也收拢了不少其他队跑散的禁军,汇集在一起之后,现在的规模反而超已经超过了百人之数。

    而以百人对抗严阵以待的数百乃至上前乱兵,卢杞其实是没有底气的,他毕竟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上战场与敌阵战厮杀,以往的演武不论如何模拟真实战场,仍旧是有着很大差距的。

    卢杞在心中默念着以往历次训练演习所走过的步骤,关键时刻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中郎将所制定的战术上。

    神武军全军上下对秦晋的信服与遵从并非全然是洗脑的效果,很大一部分因素都来自于青龙寺外曾堆积如山的逆胡首级,能够在所有**都惨败的形势下,以团结兵数次大败逆胡,并斩首上万,成为**中的一枝独秀,必然是有真本事的。

    这也是秦晋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驯服这些纨绔子弟的主要原因。而这种信服与遵从在某些时刻又能够转化为战斗力,如果按照卢杞的本能,此时便当一鼓作气冲了上去。而按照神武军平素的训练,遇到强敌之时则必须结阵自保。

    “听卢某口令,结成五排横队!”

    这等关头卢杞也不与那队官客气,立即就接管了指挥权。

    队列训练是神武军最基本的训练科目,几乎日日不停,对于神武军上下已经到了如臂使指一般的熟练。

    顷刻间,这些禁军们仿佛又回到了训练场上开始寻找着各自的横排。但是,这其中也出现了问题,犹豫伤亡和汇集了其他队的兵员,原有建制已经被打乱,在结阵时便不能准确而又迅速的结成完整的方阵。

    卢杞眉头皱起,知道战场上的形式瞬息万变,由不得一丝犹豫与失误,否则等乱兵反应过来,一个冲锋过来就有可能将他们悉数冲垮。

    “队中原有的兄弟在前排结阵,后加入的在后排结阵……”

    果然,卢杞的方法起到了一定作用,在经过短暂的迷茫之后,这些人又陡而恢复了秩序。

    乱兵们显然丧失了他们反击的最好机会,然则一直猛冲猛打的神武军突然卖出了破绽,却直让乱兵们以为神武军又在搞什么诡计,而犹豫不敢前。

    卢杞猜的没错,高力士就在玄武门下。

    这里是他唯一的希望,一旦放弃,便会与城中的天子失去联系。那样,他的所有计划便会功亏一篑,也将置天子于难以预料的境地。

    所以,高力士必须集中所能控制的甲兵做最后的,奋力一搏。

    这些人都是他真金白银雇来的,手中拿了现钱,自然便要比那些乱兵卖力的多。而在进入太极宫之初,高力士出于对帝国历朝兵变的了解,便格外的看重玄武门,因此这些“精锐”便没有放到直面神武军的承天门、永安门等处,反而统统放在了城北无战事的玄武门。

    在目下来看,这诚然使高力士在兵败如山倒的关键时刻得以有一丝扳回败局的机会,可是如果他从开始就将这些“精锐”放在了合适的位置,又何至于有今日之败呢?

    然则,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买的,高力士纵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也对局势没有半分补益。

    “兄弟们,大事成败在此一举,一战过后不论生死,千金之数必然送到诸位家中!”

    “将军说的千金之数可当真?不要诓骗案俺们卖命……”

    这些“精锐”们对空口白牙的许诺显然是深有疑虑的,顿兵而不敢前。这也导致了他们错过了一次次将卢杞等人歼灭的机会。

    高力士火冒三丈,自己说过的话,许过的诺还从未食言过,再说以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故意诓骗这些市井之徒?然则形势使人不得不低头,他只能高举右臂,当众喊道:“高力士在此以先人之名立誓,如有半句食言,天打五雷轰”

    “好!有将军立誓,俺们就信了,将军之说,该怎么打?”

    高力士心头更是涌起一股无力之感,无怪乎这些新军都在被裁汰之列,这等贪生怕死,而对家国没有半分忧患意识,对天子没有一丝敬畏与忠心,这等只知道吃饷拿钱的市井之徒又怎么配做大唐的禁军?

    但是,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不满,他手中就只有这样一群市井之徒可用,而且可供驱使的数目也大为减少,到现在充其量也就一两千之数,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将人心稳定住,只怕还将有更多的人逃走,投降,抑或是被杀。

    而玄武门就是他最后的机会,只要守住了玄武门,便还有可能重整旗鼓,毕竟以高力士所知,神武军全军也不过三千人,如果击败了眼前的这一小股神武军,再收拢一部分四散的人马,凑齐数千之数,以此与神武军实力相当之下,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此前,高力士曾派义子与陈玄礼联络,请他出兵护驾,可是这个白眼狼却只表示,现在受秦晋的钳制而不得自由行动,龙武军上下也是各种意见不一,他能够控制住龙武军不产生哗变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如果高力士能够使得长安内外破局,他便可以用足够的理由。

    高力士暗暗大骂陈玄礼吃里爬外,对不住天子,但这又能如何?即便是指着陈玄礼的鼻子当面骂他,又能有什么改变吗?

    根本不会有改变,到了这等改朝换代的当口,所有人都在谨慎选择着自己的立场,毕竟这种事涉及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辱,更关乎着整个家族的存亡。所以,在个人荣辱与家族存亡的面前,朝廷和天子不过是可供博弈的赌局和筹码而已,什么忠君报国,都是狗屁!

    高力士骂的累了还得面对现实,想不到就捣鼓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甚至已经到了成功的边缘,可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这一切的直接原因,看似偶然到了极点。大军在杀进太极宫后,高力士发现了边令诚的假子景佑,此人聪明伶俐又忠厚肯干,给他的印象十分不错,而且景佑又是宦官,自然比那些将军们要可靠的多了。

    是以,高力士也不顾门户之见,便决然的对景佑委以重任,让他带人把守太极宫南的永安门。而今夜的噩梦也正是从景佑被委以守城之任这个决定开始。

    高力士万万想不到,正是他最信任的宦官将他出卖了,据逃回来的人讲诉,是景佑击杀了他的亲信,然后又打开了永安门,放神武军入城。而在深夜之时,绝大多数的新军又都不管不顾的睡觉,自然在对方的突袭之下惨败而不可收拾。

    高力士悔之晚矣,恨自己用人不当,然而大错已然铸成,想要补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大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只要崩溃于前,即便强行收拢也是一群失去了战斗力,待宰的肉鸡。

    不过,高力士对此只隐隐约约的有些意识,他又不像边令诚那般在安西监军多年,甚至曾经跟随高仙芝的大军连灭数国,可以说没有一丁点的临战经验,能在生死关头还保持住镇定的心态已经实属难得了。

    “杀敌,杀敌!”

    前方忽然传来了透彻霄汉的声音,这一声声杀,让高力士心惊肉跳。

    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一旦神武军后续的人马赶了过来,这眼前的强弱对比怕是要瞬间逆转了,收拢残部的最后计划也将彻底流产。

    “还愣着作甚?都给我杀,杀啊!贼兵人少,我们人多,没甚好怕的!此战获胜,人人加官五品!”

    高力士强作精神,给部下们打气。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居然也有了效果。

    “高将军说的是,咱们人多,怕甚怕?”

    “杀过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也出一出这口鸟气!”

    这些新军与神武军可算是仇人见面,如果不是神武军在此前的演武上别出心裁,搞突然袭击,他们又怎么会狼狈大败,继而被全数裁汰呢?市井之徒也不都是怂包软蛋,杀红了眼也都想着报仇雪耻!

    当然了,卖命的前提是高力士已经讯诺了足够多的金银,只要赌上一次,一旦赢了,那就赢得盆满钵满,金银财富有了,官职地位有了,这样的人生又夫复何求呢?

    ……

    延政门龙武军驻地,陈玄礼招来了长史陈千里,他默默看着此人,心中百感交集。想不到半年以来的金银与地位的笼络,居然还抵不过秦晋那竖子的一句话,想到此处他喟然一叹,人心啊,最难以揣测预料的还是人心。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决战玄武门() 
落座之后,陈千里有些拘谨,一双手时而放在身前,又时而放在两侧。一种背叛于人的歉疚感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头爬过,令他在陈玄礼面前抬不起头来。但是,陈千里对于秦晋又有着特殊的情谊,当初在新安时,如果不是秦晋处处护着,也许他早就被县令扫地出门了,因此在千钧一发的关头,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站到了秦晋的一边。

    “陈长史可是觉得热?”

    陈玄礼好似不记得陈千里刚刚背叛了自己一般,反而询问他是否身体不适。

    擦掉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陈千里这才尴尬的拱手答道:“下走不热,敢问大将军可有要事?”

    “就在子夜之前,高力士曾亲来龙武军相见,请我出兵定难……”

    听到陈玄礼如此说,陈千里的心脏顿时一阵突突猛跳,高力士是忠于天子的,他既然不在兴庆宫中,那么便很有可能在外面搞风搞雨,也许会对秦晋有所危及,于是便想立即告知秦晋。

    陈玄礼仿佛看穿了陈千里的心思一般,又叹了口气。

    “陈长史也不必着急,秦将军早就得知了此事,想来正费心应对,只不过,他面对的问题有些棘手而已。听说高力士纠集了本该裁汰的新军,已经占据了太极宫……”

    陈千里心头更是剧烈的震颤,想不到高力士居然能在绝地中又拉出了一支人马,甚至占据了太极宫,难不成今夜秦晋与太子要有危险?

    “大将军是如何回答高力士的?”

    在经过初时的震惊后,陈千里忽然意识到了现在的重中之重,那就是陈玄礼的态度,他倒向谁,谁就有可能占据上风。但是,陈千里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心中也在狐疑,以陈玄礼的脾气秉性,虽然谨慎保守,但却绝不是个做事拖拖拉拉的人,可他现在仍旧好整以暇的与自己交谈,则很可能是还未下决断,这可真是奇怪。

    果不出陈千里所料,陈玄礼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态度,而是如实相告:“父子夺鼎,陈某实在难下决断啊!”

    说话间,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这当然是陈玄礼发自肺腑之言,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发布文告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天子。可昨日刚刚发出了敦请天子禅位的文告,今日又出尔反尔,他不但要落下个反复无常的名声,甚至很可能两面不讨好。

    况且,身为长史的陈千里在龙武军新军中的影响力不俗,新军们究竟会听谁的,他心里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此时此刻,陈玄礼内心的纠结一点都不必陈千里要少,对于秦晋这个人他自问有些看不透,不知道这个人还有什么杀手锏攥在手中,万一选择错了,名声问题反在其次,自己与家族的安危都将难以预料了。

    这也正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在陈千里看来,眼下局势的主动权已然转换到了陈玄礼的手中,只要他振臂一呼,不论支持谁,那个人必然将坚持到最后胜利。

    然而陈千里也有他的疑惑之处,那就是自从与秦晋合谋劫持了陈玄礼以后,他自觉愧对陈玄礼,便刻意低调的闭门谢客,但也正是这种心态使然,使得他主动放弃了对外界信息的了解。他根本不知道高力士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秦晋又是如何应对的。

    不过,陈玄礼很快又说出了一个令他更为震撼的消息。

    “刚刚收到消息,神武军猛攻南内……”

    “结果如何?”

    还没等陈玄礼说完,陈千里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结果是高相公赢了,神武军中那个叫卢杞的校尉,自往秦晋面前请罪去了!”

    陈千里心下骇然,他惊骇的不是局势已经恶化到这般险恶的境地,而是攻击兴庆宫的举动,与秦晋之前对他承诺的有所差池。

    秦晋在劫持陈玄礼逼迫其表态之后,曾与陈千里说及这次兵变的初衷与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对天子下杀手,甚至不愿在长安城中大动刀兵。用秦晋的原话来说,如果为了夺权,在长安内外,杀戮越甚,便会使得朝廷内部的撕裂越甚,乃至于非生即死,再难调和。毕竟,潼关外还有大批的叛军在虎视眈眈,大唐还能够经受得住这种折腾吗?

    在陈千里的印象里,秦晋绝不是个手软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杀些人自也不在话下,但他能如此主动的坦诚不会大动干戈,而希望将兵变的影响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使得陈千里确信,秦晋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也是出于为了大唐的公心。

    然则,陈玄礼所言,神武军强攻南内若果真为实,便与秦晋的承诺南辕北辙了。而且,陈千里毫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如果高力士真的纠集了大军对神武军构成了威胁,强攻下南内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应对方法。

    ……

    “杀啊!神武军人少,杀光他们!”

    阵阵呼喊令卢杞头皮发麻,愈发沉重的双臂使得他后悔在追击战中不知保存体力,到了现在即便想拼死立斩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是,身为名门望族之后的他,又岂能忍受失败的耻辱?所以,在此一战,只有力敌而没有败退,要么生,要么死!

    与卢杞抱着同样想法的,在神武军中这一队人马中大有人在,尽管出于疏忽而陡然身陷险境,但没有一个人想到逃跑,结阵完毕以后便静静的等着决战开始的那一刻。

    而这时,卢杞发现站在身侧的正是那个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少年人,只见他面色苍白,紧紧的抿着嘴唇,紧握着陌刀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发青发白。

    “你怕死吗?”

    那少年人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立时就怒目回应道:“神武军没有怕死的,难道卢校尉怕了?”

    卢杞暗自赞叹,这个少年人与他的兄长完全是两类人,记得行刑那日,他的兄长吓得屎尿横流,哭喊求饶,早就不成了人形。说不怕死那是骗人,但他更怕的是背负着耻辱死去。所以,他没有退路。

    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怀疑过中郎将的决定是对是错,甚至于他也认为如果让太子登基,也许对朝局对大唐都是个不错的结果。

    现在的天子,越老迈越昏聩,只看看他重用的人,和做下的荒唐事吧,不把大唐折腾的奄奄一息便不算完。

    上千人对付上百人,简单的算数,便是以十当一,在高力士看来不说有十足的把握,也有九成九的胜算。

    高力士心中有本帐,神武军总共也只有三千人,既要围困兴庆宫,又要控制太极宫各门,分散一算,最终能抵达玄武门的能有五百便已经是极限了。这伙百人规模的神武军孤军深入,打到现在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击败,士气便会有所提升,再收拢残部,他便还有翻盘的希望。

    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为了提振士气,高力士不顾年老多病,甚至也亲自提了一把横刀与士兵站到了一处。

    “某与众位一同杀敌,希望众位一鼓作气,尽歼这些落单之敌!”

    高力士提刀入军中,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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