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一个我一个; 太医一个肖一个,太医一个鸭鸭一个……太医再来一份肉。”
厨房和半开放的餐厅中的灯都亮着,钟忱溪刚刚做好; 还没来得及收拾。密码锁开启的声音被钟忱溪口中的念念有词遮盖住,直到玄关处的木地板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并慢慢向这边移动,钟忱溪才察觉到。
她手上的动作僵住,猛地转头,因为进厨房而被随意扎起的马尾在身后半空中划出一个弧线。穿着外套一手拎着包,进屋后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匆匆往这边走要查探情况的周台逸与她的视线撞上。
两个人在明亮的暖色灯光下面面相觑。
周台逸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会提前回来,钟忱溪也没来得及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两人可能是都被这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奇怪的场合有奇怪的人而震住了。
一分多钟后,周台逸稍微回神,视线往下滑了滑,缓缓落在餐桌上正在归类的东西,与隔着门都能看见的还没收拾的狼藉一片的厨房内,又缓缓往上滑,仿佛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再次对上钟忱溪的视线后,无声挑眉。
钟忱溪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不是!你听我解释!”
三小时后,人员到齐,正中间的长沙发上坐着悔不当初的钟忱溪,一左一右分别是周台逸和张雅徵,肖梦舒盘膝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抱了抱枕,三个人呈围攻架势对钟忱溪展开三堂会审。
抱着胸靠在沙发上的周台逸开口:“说吧。”
“说、说什么啊。”
周台逸扬了扬下巴,示意在等人的这三小时里她跟钟忱溪一起收拾好的厨房与餐厅,“那是怎么回事?”
“就是……从荷兰带来的土特产,要分给你们的……”声音越来越弱,连自己都编不下去。
早在路上就已经跟周台逸通了气,了解全过程的张雅徵问:“荷兰的土特产也是Made in a?”
“……带土特产的人是。”
肖梦舒忽然咳嗽一声,钟忱溪吓得一个激灵。一直都注意着钟忱溪的周台逸看见后,眼睛缓缓地眯了眯。
吓成这样子,怎么可能没鬼。
肖梦舒刚刚只是要清嗓子,这会儿才装出一副凶狠样,追问道:“小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连菜刀都不敢用吧?”
“不、不敢用菜刀,又不是不会做饭。”
“哦。”全队的厨艺担当张雅徵仿佛恍然大悟,“合着你是用手撕的菜是吧?”
“刚开始在后台私下里叫济公为裴老师,在节目上甚至是私下里也一再重复应该是我先发片,有事没事就戴着耳机听歌,和音与唱功的忽然进步,我发烧时你口误说的那句你煮了粥,新年礼物送我的专辑,彩排时忽然忘记的旋律,甚至是《独钟》和你的养老计划……”
周台逸忽然开口,字字珠玑让钟忱溪越来越显得不安,有一些是“嚣张”二人知道的,有一些就像是周台逸与钟忱溪专属的密语,但无论怎样,这一条条列出来,也足够两个人把怀疑与打探的视线放在钟忱溪身上驻足久立。
肖梦舒问:“这么多改变,小溪你是因为家中原因还是对未来有所打算?”
凭她们对她的了解,能让钟忱溪在短短半年不到内变化成这个样子,大概也就只有这两样才能成为诱因了。
钟忱溪挣扎着嘴硬:“合着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是吧?”
三个人对视一眼,“那就是后者了。”
钟忱溪大叫:“我就不能是谈恋爱了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这样反驳搅浑水,可能是收那句恋爱中的女人傻三年影响吧。
肖梦舒“呵”一声,不屑道:“我们整体忙到死,你跟谁去谈?从哪儿冒出来的?周太医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扯到自己,不过周台逸还是下意识反驳:“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张雅徵翻个白眼,这会儿也意识到钟忱溪是想把水搅浑转移话题,而这两个无脑的居然就这么配合了,眼看就要成功,她不得不不出口打断:“你们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好吗。”
她一开口,肖梦舒还蒙着,周台逸已经反应过来,立马把视线重新投向钟忱溪。她们四个平时插科打诨惯了,都熟悉彼此的套路,所以一到真正的审问环节就很容易被带节奏。
周台逸的声音压下来,带着审视与逼问严肃道:“钟忱溪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撒谎?”
“我以为我的演技还可以。”钟忱溪忽然笑了。
也许在此之前她还带着想蒙混过关把水搅浑的心态,但这会儿却忽然想通了。在十年后的舞台下摔了一跤头破血流却忽然发现回到十年前这种事,说起来离奇,但只要她开口了,这四个其实也会相信。
遑论仅是半年不到她就露出了这么多马脚被抓个正着,仅仅是实在不想也不愿意再整天战战兢兢地在面对朝夕相处的三人面前继续伪装下去,钟忱溪实在不愿意把大量脑细胞与精力都耗费在掩饰与撒谎上。
事实证明在姐妹面前为了一个谎言去撒更多的谎来圆这种事的结果都会死的很惨,你看古往今来跟姐妹们勾心斗角的那些又有几个拥有好下场,钟忱溪不太愿意一辈子都伪装下去,二十四岁的钟忱溪是她,三十四岁的钟忱溪也应该是她。
既然此时已经被抓包,虽然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指明,但她们未来还会相处更久,日子久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与其费劲心思伪装直到被发现的那一天,倒不如现在先坦白从宽。
钟忱溪索性破罐子破摔,甚至在开口前还起了一点戏谑心态,抱着要看三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被吓到的心理开口。
“好啦,我全招。台逸指出的那些都是真的没错,厨房里那些也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没错。我是还是你们认识的、和你们一起出道一起生活的那个钟忱溪没错,只不过……”
她后面的声音有点低,张雅徵扯着嗓门:“啊?”
钟忱溪坐端正了一些,声音恢复正常,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并排坐在地摊上的三个人说:“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一起入行已经有近十七年了。”
一阵沉默。四个人面面相觑。
钟忱溪近自己最大表情管理让表情看上去无比真诚。
良久,张雅徵掏了掏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是真的。我的厨艺、唱给太医的那首歌、甚至是提前了很多的与家人们的和解,这些都是在未来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钟忱溪收掉了自己前面所有的戏谑,认认真真看着她们再次重复:“我是来自未来的钟忱溪,今年马上三十四岁。”
“……”
张雅徵看着身边的两个人,喃喃道:“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肖梦舒吞咽一下,握着张雅徵的手:“也有可能是我俩一起疯了。”
她们同时探头看向周台逸,后者的眉头紧紧锁起来,死死盯着钟忱溪。
肖梦舒:“好的,这下大家都疯了。”
钟忱溪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们,让三个人都下意识一惊。
钟忱溪把头低了下来,对着她们深深地鞠躬:“对不起,瞒了你们这么久我不是故意的,但说起来蹊跷你们肯定也不会信,我原以为我能不这么早露馅的……”
她的腰压得很低,久久没有抬起来。
周台逸的呼吸很急促,即使声音被她自己刻意收敛了一些,但在静静的屋内还是显得很明显。良久,她忽然起身,半跪着与钟忱溪齐视。
钟忱溪看见了她因为极端情绪而有一点扩散开的瞳孔。
周台逸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她问:“你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去三刷了。我的心已经不会再痛了。
确定了这是我在荧幕上最后一次看见初代们,还有我的托尼。
坚定了要开综英美的决心!我爱的英雄们一个都不能少!
【等我把这篇写得差不多先QAQ】
第43章 第 43 章()
年后开工第一天; 跑完例行行程后; 忽然被通知有个会要开。刚刚开工时众人的状态都还从悠闲舒适中调整过来; 再加上钟忱溪那晚吐露出的巨大信息对她们简直是二重摧残,接连缓了两天——期间钟忱溪还全包了家政问题——她们才勉强从“这不是我们认识的科学”中挣扎出来。
这种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三观被一朝打破的感受钟忱溪很懂; 毕竟真论起来,率先经历的那一个应该是她——何况还有一个“头破血流”恶梦在前加持,她的心理阴影面积不比她们三个加起来小。
不过她还是很贴心地尽量深居简出避开作息时间; 不在她们面前晃悠; 给她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直到开工日。前期忙于通告; 四个人还没怎么过多交流; 到了原本要送她们回家的车子调头转向公司; 多出来的时间让车上显得尴尬一片。
钟忱溪没敢第一个开口; 她自上车后就坐着靠窗的位置兀自戴上耳机听歌; 不过注意力却一直关注着车内情况。
比如说周台逸从头到尾都皱着眉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估计还没缓过来;肖梦舒抱着手机戳; 好半天都不见得划一下;张雅徵的手指倒是在手机屏上打字打得令人眼花缭乱,只是表情也不是很好。
好吧; 她一个人毁了一个团; 廖齐知道原委后肯定会跟她拼命的。钟忱溪默默叹一口气; 觉得这个状态肯定还会持续很久。
就在这时,张雅徵忽然从手机上抬头问:“你们觉得; 这一次叫我们回去是想做什么?”她虽然是在问“你们”,但视线自始至终却一直都盯着钟忱溪,这让钟忱溪不仅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听了一个“们”字。
周台逸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肖梦舒直接了当道:“不知道。”
她们一起把目光投向钟忱溪,张雅徵对着她挑了一下眉。
钟忱溪:“……”
她们是故意的吧?
她毫不怀疑这完全就是个针对她的试探,能够提前从别人口中知道未来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爽。
但钟忱溪没法说自己不知道,未来在自己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了,“未来”她会离团、会出个人专辑、会拿金曲奖,这些都已经在这个时间线上消失了——可她们不知道,她们还以为现在和未来就是属于钟忱溪的过去。
被三双眼睛同时盯着,尤其几晚前刚刚才被三堂会审,钟忱溪憋了一小会儿,决定猜猜看:“关于台逸的新专辑?”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周台逸问:“等等,为什么是我?”
钟忱溪只是耸耸肩,留给她们一个“天机不可泄露”的神情。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瞎猜的。
事实证明,多出来的十年果然让钟忱溪在这个时间线上成为了一位预言家与欧洲人。她那丰富的经验让她赌对了公司的心思。
坐在会议室里,环顾一圈后,钟忱溪发现自己居然是最放松的那一个。
裴济点点头,肯定了他先前说过的话:“就是这样,公司决定让台逸先出一张个人专辑试试水,你们现在也该考虑个人发展了。”
“但是……为什么是我?”没有在意其实后面的那句“个人发展”才是重点,周台逸身子前倾就差把桌子推过去,“只有我有个人专辑?”
她的意思很明确,在座四个人,“嚣张”两人都早早确定了想要往戏剧方向发展,要留在歌坛的就只有她和钟忱溪。
裴济尴尬地看一眼从进来后就一直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瘫着,身体放松地就像是在她家沙发上的钟忱溪,虽然这个决定是他最后拍板的,但毕竟都是一个团体的成员,裴济深知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造成一个巨大的矛盾在这四个人心中。
裴济打算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但下一秒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钟忱溪开口说了她进来后除了问好的第一句话:“因为你人美歌甜粉丝多,所以放你去试试水,不过我觉得试水就免了,你单飞一定红透半边天。”
钟忱溪的声音带着慵懒,好像这是一件毋庸置疑板上钉钉的事,她表现出的丝毫不在意让裴济惊奇,曾几何时,如何说服这个叛逆的姑娘让他与一干工作人员都操碎了心。
更让他惊奇的是,她身边的三个人包括另一当事人在内,居然都没有丝毫惊奇疑惑的神情出现,她们表现地再正常不过。
是私下早就商量过,还是这是她们自己都心知肚明的事?
裴济有点懵了。
其实现在的另外三个人也都懵着,只不过是面上放空才看得出淡定,实际上她们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小溪是不是透露未来剧情了?
“干嘛这么看我?”钟忱溪无辜地皱皱鼻子,“我说的不是实话?”
“是。”裴济缓过神,“这也是其中一个因素之一。”他定了定神,开始进入正题,把早就准备好的话全抛出来。
公司为这张专辑考虑了很久,凡事都要被大众提上一句先入为主,尤其是在这个一言一行都会被故意歪曲误解的圈子内,是要先给周台逸还是先给钟忱溪做第一张专辑,这几乎就是在对大众明示:看啊,这个人对我们来说更为重要一些。
既使公司本身没有这个意思。
他们——尤其是裴济更多考虑的是商业性与个人符不符合,都是一起看在眼里长大的女孩,要说完全不偏心也不是真话,但选择周台逸是裴济与高层们商量许久才定下来的。
——“虽然这话有点伤人,小溪我们并不是在否定你的努力,但比起台逸,我想你还没有准备好。”裴济看着钟忱溪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对方听到这席话后的反应。
而对方听到后,出乎他意料地笑了笑,“我知道啊。”
她的三个队员都看向她,肖梦舒的眼睛甚至瞪大了点。
钟忱溪问:“你们看我做什么?我确实还没准备好要自己一个人去跑宣传通告。”
在裴济面前不好明说暗示,但钟忱溪知道这三双眼睛以及她们表情的意思:你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好?
三十四岁的钟忱溪的确在时刻准备着,甚至于手到拈来,但二十四岁的钟忱溪还在为赌一口气而唱歌,这也是事实。
钟忱溪对她们递给一个眼神,暗示性地说:“我觉得这个决定没错,太医你可以的。”
裴济松了一口气,现在问题就好办了。他继续按照准备好的流程说下去,看得出在另一当事人明确表示之后,周台逸也松了口气,甚至不在掩饰自己的确对个人首专很感兴趣。
钟忱溪也在仔细听,然后她发现,公司对于这张专辑的确很上心。
她忽然有一种送女儿上学的心态,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总要去亲眼看一看她的学校才能放心,而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学校是和睦共处又专业负责。
裴济一口气讲完梗概,先准备问一下对方的态度:“怎么样?”更详情的计划会在后续更上,更多的会议与专业策划书这些都免不了,只是现在还只是一个口头试探态度的时刻。
周台逸下意识看一眼钟忱溪。对方也没让她失望。
钟忱溪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问题,她在这一刻的气场忽然变了,只是身子坐正就立刻收起了前期那种懒洋洋的姿态,现在的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专业”二字。
“三个问题。”她说:“制作团队配置?台逸在专辑内的自主性?还有专辑概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