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对她来说算得上简单,就算没想起来也重新记了个七七八八。
周台逸没给她再听第二次的机会,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连伴奏都还没结束,她就摘下钟忱溪戴了单边的耳机,自顾自收起来。
她盯着钟忱溪的眼问:“会了?”
钟忱溪点头。周台逸对其余两个人打个手势叫她们回来,对乐队老师和现场示意可以随时开始。趁着在准备时间,“嚣张”两个人也还没有走到她们身边,周台逸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勉强听见的音量问:“有注意和音吗?”
钟忱溪顿了一下,刚开始并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在团体歌中,必要的和音就跟她所负责的主音一样重要,这一点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她在犹豫周台逸更深的意思。
周台逸并没有给钟忱溪回答的时间,她像是赶时间又像是早已知道钟忱溪已经注意了一样,说完后就继续下一句:“在A2切B段的时候,我唱完A2会插即兴阿卡贝拉进来,你主音直接跟我。到副歌部分,我接和音,你代替我唱主音,还有第二段主歌的A2切B段也是一样。等等唱的时候别唱错。”
她一口气说完,见钟忱溪还愣着,便有点急地追问:“你明白没?”
这首歌的分段是两段主歌A1、A2与一句发展段B之后直接接副歌,接下来又是主歌、发展段与副歌延长直到结束。周台逸负责的是第一段主歌A2段,钟忱溪接发展段与较难的副歌和音、主音的转换。
现在周台逸把它们掉了个个儿,相当于她揽过了最难部分——虽然这种转换对于周台逸来说并不能算得上是种挑战——但钟忱溪还是有一种被照顾了的莫名感觉。
也难怪在钟忱溪忙于听歌时,周台逸拿了另一只耳机一起听,原来是那个时候就在想要怎样帮她保全面子、完善所谓“我们团员有新想法”的谎言么。
以前就算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周台逸大了一岁也确实更成熟一点。但现在明明就比对方长了十岁,钟忱溪自诩自己在这十年里经历过的场面要比二十四岁的周台逸走过的路还要多,可依旧在不经意间就被对方护在身后,事事都替自己考虑好,随便一句“忘词”就能糊弄过去的事却费了劲要转出个更完美的弯来只为了在台面上过得去。
好像多出的十年只是钟忱溪的错觉,就像是虚度光阴一般虚长十岁,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条条框框理了清楚之后也就更明白当下的情形——对于周台逸而言只是长此以往累积后下意识地对她照顾,而三十三快要三十四的钟忱溪的脑子却不那么灵光——她在下意识地依靠对方。
钟忱溪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台逸坚定地点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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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门被人从外边敲了敲; 助理过去打开门,露出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员。
早已换好演出服装在候场的钟忱溪看一眼时间;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挂在休息室里的电视上在播着此刻的现场直播,穿着青春靓丽的女孩们又唱又跳唱一些年轻的歌。
“还差五分钟上场,麻烦各位再准备一下。”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说。
张雅徵立刻对他露出亲切的笑,“好。”她招呼其余三个在各做各事的团员; 在对工作人员示意她们要准备一下,关上门转过头后立马从先前的春风满面换了张面孔,凶神恶煞吼道:“喂听到了没啊你们三个; 拿人钱做实事,有点职业道德啊。”
刚吃完各种水果、现在面前摆了半桌餐盒的肖梦舒瘫在椅子上消食,闻言摸摸自己稍微有点鼓但在她的努力克制之下并不影响服装效果的小腹; 懒洋洋应付一声:“好。”她的尾音拖长了调子,偏偏让人觉得这是在撒娇,整个人都少女得不行,二十五岁也还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抓着青春的尾巴冒些粉红色泡泡。
可惜这些泡泡还没飘的够远让粉丝们看见,就被隔壁的周台逸辣手摧花毫不留情一指戳破。
周台逸:“小姐; 几个月了?”
肖梦舒护着肚子不让周台逸戳; 偶尔一巴掌拍上去打上手背发出响亮的一声; 两个人都毫不在意; 继续这个无聊的游戏。
算好时间还能磨叽两分钟的张雅徵靠在门上静静地观看这一幕,双手抱胸默默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看看能不能坚持两分钟不发火,顺便也给这两人一次改过自新好好做人的机会。
钟忱溪勉强保持了自己积累十年的专业性不在这种日常氛围中被同化,先是拍拍周台逸又扯着肖梦舒的胳膊; “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周台逸这才收掉嬉皮笑脸起身正儿八经地咳几声请喉,算是咳掉自己先前那些在台下的打闹,出了这扇门后她就又成了那个唱歌很厉害可以单独发片的周台逸,对音乐认认真真天赋很高。
肖梦舒这临出门前不经意地一闹舒松了四个人的紧张感,虽然已经登台了太多次,但在走上舞台前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未知感前,专业、熟练、自信……所有一切都要为紧张让路。
她们很快就走到后台该候场的位置,身边的助理开始分别给各自主子整理耳返与服装,并做最后确认,钟忱溪接过递过来的话筒,深吸一口气。
前台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新团体,后方是已经出道六年算得上前辈的她们,虽然真正算起来年龄都差不了多少,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新老交替感。
肖梦舒如果听到她的心声的话,大概会翻个白眼很不屑地重复:“老娘永远十八岁。”
张雅徵可能会大姐大地呛声:“老怎么了?老我们也是天团级别!”
周台逸也许会笑眯眯,就像是她有时想到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或是想到什么整人乐趣时的那样,桃花眼弯成了一条缝,像是一轮弯弯的月牙,“不如我们来切磋飙个高音好了。”
想了一圈,钟忱溪汗颜改口,她们都还挺年轻的,“新老交替”这种说法,被交替的那个只能是自己,是自己老了。
正这么出着神,不拿麦克风的那只手忽然被什么人碰了碰,钟忱溪转头看,周台逸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开肖梦舒换到了这一边,她见钟忱溪回看过来,便将身子倾了倾让两人更靠近,轻声问:“准备好了吗?”
钟忱溪反射性地点头,她的专业素养要求她无论什么情况,只要站在舞台上就必须呈现一个最完美的自己出来。
周台逸好像松了口气般,对她笑笑,眼睛只是轻轻弯了一下,半闭不闭的,能看见里面的笑意。
直到四个人登场,音乐前奏响彻舞台与台下,观众们都在尖叫迎接她们,而她们也结束了开场的定型pose,依次拉开一点距离随着音乐的节奏准备即将开始的舞蹈。钟忱溪这时候才慢反应地明白过来先前在舞台下,周台逸问她的那句“准备好了吗”的实际意思。
对方其实是在问,对于彩排时那句临时加的和音,她有没有准备好。
舞曲结束,上一首为了与观众进行互动而分散打乱到舞台四角的四个人也重新站在原定的位置上合体,钟忱溪走的时候快了几步,眼疾手快在肖梦舒还没归位时先一步插进去,就好像这是她要站的位置一样。晚一点的肖梦舒若无其事走到她还空着的另一边,并给最后走过来发现站位不对劲,正有点懵以为是谁走错位的张雅徵递个无辜眼色:她是被某人硬挤过来的。
钟忱溪并不管这边的异动与眼神交换,她只是对着另一边也明显愣了一下在纠结要不要提醒她走错位的周台逸小幅度地笑一下,不着痕迹几乎是以台下观众看不见的口型发出一些气音:“我准备好了。”
周台逸边唱自己负责的和音边辨识,也不好看她太久,只是在口型之后就移开视线看台下,只有轻皱着的眉才能证明她在思考。
台下通过手机录影而看得比较清楚的歌迷们了然:“周台逸忘词警告皱眉预警!”
下一句是周台逸来唱,她在唱第一个字时,皱着的眉头倏的松开,与此同时却在嘴角划出一个看得出是努力克制不笑场的笑出来。
歌迷们兴奋:“台台记起歌词了!”
钟忱溪木然地想:她在笑什么?自己刚才的回答很好笑吗?很不专业吗?是不是太殷切,在她眼中像是刚出道的菜鸟?
结束之后在后台有个短暂采访,果不其然被问到此事,其余两个认真唱歌与对视的都一脸诧异,看过来的视线好像在问“你俩又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无力。钟忱溪勉勉强强顾及着是在镜头前而保持自己属于女明星的职业微笑,偏头看周台逸要怎么回答,眼睛却眯了眯释放着满满恶意。
没想到周台逸忽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息不稳到整个愧对她职业歌手,就连在广场上随便搭个台子瞎唱的都要比她稳。她连笑带比划:“小溪在台上忽然闹我,在我唱歌之前故意扮海绵宝宝逗我笑……”后面的话被她说得支离破碎,笑的。
钟忱溪的一颗心也支离破碎,被周台逸笑的。
采访结束后她们就要赶紧坐车去机场,此时已经快到凌晨一点钟,她们要在第二天早上十点前到达另一个城市进行真正的“跨年”彩排。
夜间的生物钟让四人都不同程度地犯困,即使在这个年纪还惯于熬夜的钟忱溪也并不打算再继续这折磨自己苍老的内心。一小时车程几乎都是睡过去的,直到到达机场被助理唤醒,困困颠颠地过安检、候机,钟忱溪短暂地恢复了一阵清醒,离登机还有一点时间,她随意刷刷微博打发时间。
一从小号切换到这个加了v的号就眼睁睁看着信息那一栏的红点呈几何倍数往上增长,出于红点强迫症需求,她分别把“赞”、“评论”、“@我的”都点进去消掉红点,最新的几百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它们分别来自周台逸微博的转发与评论。
钟忱溪点进去,这条博是半小时前发的,那时候她们还在车上,钟忱溪已经睡着,四仰八叉地靠在可能是醒来看见的第一人肖梦舒身上。
这条博只有打了双引号的五个字加句号:“我准备好了。”
配图是张动图,黄色长腿的海绵在画面上如多动症儿童一般跑个不停,白色的字漂浮在下方:我准备好了~
钟忱溪盯了快一分钟,僵硬地转头看靠着肖梦舒睡着却睡得不安稳的周台逸。她再次转过头来,确认这是自己的大号后,转发原博,配带一个字与一个句号:呵。
周台逸现在还单着身,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登机之后被弄醒来也出现短暂清醒还暂时睡不着的周台逸见钟忱溪也醒着,特意拽拽她旁边迷迷糊糊的张雅徵示意换个位置。
张雅徵暴躁地甩手拍掉她扯衣服的手,“你们两个要是再敢打扰我睡觉,就准备受死吧。”说归说,她还是扶着座椅起身迷迷糊糊地走向周台逸的位置。
钟忱溪这时候抬头若有所思看张雅徵,又对着唯一清醒的周台逸问:“她刚刚是不是又迁怒我了?”
周台逸掺着张雅徵摇摇头,对她微笑示意什么事都没有。
钟忱溪没什么表示,头又重新低下去。
周台逸把她安顿好在自己座椅上后才折返回来,系安全带时偏头看一眼在看iPad的钟忱溪,见她还没睡时,松了口气。
她凑过去,怕吵到周围人而放低声音问:“你转发我的那条博,是什么意思啊?”
钟忱溪没抬眼,“哪个?”
“上机前转发的最新一条。”周台逸学着在微博上看见的原话,语气平淡用播音腔般的标准普通话念出来:“‘呵’,是什么意思?”
钟忱溪停下划平板的手指,抬头看一眼对方,淡淡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哦。”也不知道周台逸到底理解成了什么意思,或者她从语气重听出钟忱溪兴致不高,这句之后她便没有再多说话,讪讪地靠回到了自己座椅的靠背上,暗自琢磨。
过了一阵,困意袭来,她用手掩着打个哈欠,慢慢地闭上眼睛。
钟忱溪再转头时便看见她这幅乖巧睡觉的模样,卸了妆后的脸隐隐透露出苍白,钟忱溪知道这是灯光原因。
但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仿佛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已经经历了后来那个憔悴又无力时期。
钟忱溪不动声色地叹口气,凑过去离她耳边隔了一点距离,确保声音能传到对方耳朵里,却不会因为音量太大而吵醒对方,也不会因为凑的太近而将气息洒出去。
“那个‘呵’字,是在笑你很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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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从机场到酒店再到彩排现场; 这一次钟忱溪吸取教训乖乖在车上就跟助理确认演出歌单; 并戴着耳机听了一路歌单循环。
虽然从近期来看,钟忱溪的刻苦和认真负责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但鉴于前一天彩排发生的事,知道内情的三个人还是不放心地从梦中挣扎着醒来对此情此景表示关注; 就连缩在后排补眠的张雅徵都关切道:“小溪这一次记得歌要怎么唱吧?”
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歌词上的钟忱溪身子骨一僵; 羞愤欲绝地誓不回头回答这一羞辱人的问题; 肖梦舒笑出声来;
第39章 第 39 章()
钟忱溪在廖齐得到助理们的小报告赶来之前借口要去卫生间; 其余三个人丝毫未狐疑并且还怀疑她是想找借口先避开廖齐与宣传一个没看住就毁人设的怒火。
其实真正怀疑的应该是两个才对,剩下的那一个还沉悦在猝不及防跟偶像女神同后台的喜悦中没缓过来。
张雅徵斜眯一眼现在已然懵住的人; 轻“哼”一声:“出息。”; 又对着钟忱溪说:“去吧; 在外边多转一会儿; 等老廖走了我会叫你的。”
没反驳也没回答,钟忱溪仿佛以一个默认自己要落跑的姿态离开,关门后还特意留一条缝,自己整个人扒在门边听里边的动静。
肖梦舒在推已经石化的人:“小姐小姐; 醒醒。”
张雅徵在边上问:“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不如我们陪你去打个招呼?”
“陪”你打个招呼?其实是因为你们两个也不想承受廖齐心累的唠叨; 这才假借口要“陪”周台逸去吧。钟忱溪撇撇嘴; 继续偷听,她在等那句最关键的回答。
里面安静了几秒; 钟忱溪伸长耳朵仔细听,终于听见周台逸弱弱的声音传来:“不了不了; 我不敢去打扰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人肯定怂到不敢去;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比她自己还怂。
钟忱溪自己当年至少还敢表白呢!
接下来也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按照惯例,“嚣张”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亏周台逸的机会,里面肯定会群嘲一波,“嚣张”两人一左一右毫不留情; 路人推开门就直接坐实了团内不合传言。
一个失踪,一个乖乖站在原地任劳任怨,另外两个一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