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讲完后互看对方一眼,大概还是看不惯彼此,于是又互相对骂了起来。
钟忱溪若有所思:“她们说你是墙头草哦。”
“嗯。”周台逸仔细听了听,还好那两个心里有谱,虽然还在吵,但是在钟忱溪面前,话题已经换成了没营养的东西。
“你呢,早上还顺利吗?”周台逸松一口气,出口的话也渐渐变成了闲聊。
“顺利的不得了。”钟忱溪说,“哦对了,我刚刚的话是开玩笑的。”
刚刚的话?周台逸略略一想就明白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些冷眼。她笑了笑,眉眼都舒展开,桃花眼弯成了一个半睁的月牙,“没关系,这些东西你不用特意解释的,就像我们跟你闹一样,谁都不会在意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介意?”
周台逸愣了一下。随即钟忱溪笑开来:“哈哈哈哈我逗你的,周太医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我看你是欠揍吧。”周台逸反应过来,在钟忱溪还没有所动作前扑上去。
其实她们能够这样相处就已经很好了,偶尔打打笑笑,就连上被塞满了的通告们也是轻松的。
所以她又为什么非要纠结于刚进门时隐约听见张雅徵的那句“小溪”怎样怎样的后续与起因呢,反正大概也只是刚好在闲聊时提到了她吧。
这一天最终还是顺利结束,零点一过时,一直盯着表的钟忱溪终于松一口气。拍摄间隙找了袋小蛋糕补充体力的肖梦舒口齿不清:“怎么,有约吗?”
“对啊,跟床有个约会。”
不顾形象想要坐在地上,却被周台逸一把扯起来的张雅徵现在正双手从背后环住对方,整个人都像只猫一样没骨头地把下巴抵在对方肩上,“再坚持一会啦,我看他们也应该快要结束了。”
周台逸故意上下抖抖被压的那只肩膀,被张雅徵拿下巴戳了一下后侧侧脸对着对方:“诶这样很疼欸,你能不能起开点?”
接着面对钟忱溪,态度比起先前也并没有好转:“你这个夜猫子天天通宵打游戏,现在才十二点你就不行了?钟忱溪你少骗人了。”
其实毫无睡意只是想最后确定一下廖齐所在,钟忱溪嘿嘿笑一下,见被同居室友看穿就干脆东张西望:“齐哥人呢,这么压榨员工,齐哥也不管管哦。”
“好像压榨员工的就是齐哥本人吧。”周台逸抱胸凉凉道。
“诶小溪你是妈宝吗,我们三个大美女在台上陪着你,你还要找麻麻哦?”
钟忱溪对着肖梦舒“嘿嘿”两声,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一条理由:“这不是有事要找齐哥商量吗。”
张雅徵终于放弃祸害周台逸的肩膀,转而感兴趣地凑到钟忱溪旁边,“什么事?”
这家伙……周台逸一副没眼看的表情,钟小溪一看就是在找借口啊,你还眼巴巴凑上去做什么,等着对方在你耳边大吼一声得逞地笑吗。周台逸不忍地撇开眼。
钟忱溪附耳在张雅徵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得来一个张雅徵下意识的大叫确认:“什么?!”
“你小声点!”虽然话筒已经关了,但这一叫还是引来不止台上其他人,甚至还有台下离得近一点的观众们的注意。
钟忱溪打一把她,压低声音瞪她:“你要死哦!”
“不是,你,我……”另外两个也看过来,周台逸脸上还有点惊讶,大概是惊讶于钟小溪的恶作剧居然直接把对象吓傻了。
张雅徵转过去直接跟另外两个分享:“小溪说她打算在近期做一个全身体检。”
周台逸看傻子一样:“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是近期欸,近期!”张雅徵还将最后一句重点重复一遍。
肖梦舒忽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面对钟忱溪:“小溪你该不会是因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才……”
她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别的悲伤被肖影后演的下一秒就要溢出眼眶,钟忱溪没好气:“我身体好得很!”
张雅徵:“那你为什么……”她忽然长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张雅徵的视线在钟忱溪的小腹部位来回徘徊,“小溪你该不会是……”
这下子连周台逸都看不下去,白眼一翻打断她:“这家伙整天不是工作就是打游戏,她跟谁啊?你吗?”
“……为什么就不能是游戏的……”被忽视的当事人钟小姐忍不住开口弱弱道。
三个人都转过头一致看着被围成一个圈的圈中心钟忱溪:“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心血来潮去检检看啊。”钟忱溪声音越来越小,挑挑捡捡真假话掺杂在一起:“之前不小心磕到头了,这几天感觉后脑有点疼。”
果然,三个人都把眉头皱起来,带着说教又关切的语气催促她赶紧去检查。明明刚才还在大惊小怪皮一下很开心,现在却恨不得直接帮她打急救电话。
钟忱溪哭笑不得:“我真的没事啦,就是去看看也放心一点。”
“真有事的话你也不会说的,就像喝醉的人一定会说自己没醉。”张雅徵一脸我早已看破你的表情。
于是隔了几天后,三个人还真就软磨硬泡半真半假地跟廖齐请假空出半天档期。
被嚣张二人组忽悠地一脸“真的假的”的廖齐在听见周台逸很肯定的那句“她现在时不时会感觉到发晕”后立刻大惊失色。
“准准准,半天够不够?要不然我把早上的通告也一起推掉?”
三个人对视一眼,本着捡来的假期不放白不放原则,齐齐点头,“时间充裕的话我们估计当天就能拿到检查报告。
最后临走前,张雅徵一脸严肃地代表在场另外两人及不在场的那一人跟廖齐握手,双手握着大力摇晃,活生生握出了国家领导人出访的架势:“齐哥,谢谢您的配合!”
廖齐还没缓过来,闻言露出一个礼貌的职业微笑:“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隔了几天,钟忱溪刚准备找一个不太忙碌的日子跟医院约全身体检,顺便跟廖齐说一声通告与通告的空隙给她留得大一些,她电话还没找到,肖梦舒就收了手机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笑容:“小溪,明天给你约了全身体检哦,早上八点在你家不见不散。”
钟忱溪:“?”
张雅徵补上:“齐哥那边已经把明天全天的通告全推了,你有大把时间慢慢查。”
钟忱溪:“齐哥为什么要推掉……他终于要被公司炒鱿鱼了吗?”
周台逸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白日梦,不过还是贴心道:“明天我们三个会陪你一起去的,齐哥早上过来接我们。”
原本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去重点检查一下脑部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顺便去都去了就再做个全身体检,现在所有计划都被这三个巴不得队友赶紧被查出点什才么好这样全团就都能放假的损友给搅乱了。
钟忱溪感觉头有点疼,如果真的没事还好,要是脑部真有点什么问题,她该怎么跟这三个人和比狐狸还精的廖齐解释啊!难道苦逼兮兮说自己是因为舞台事故所以跌下升降机摔得头破血流吗?
第二天早上的气氛被钟忱溪单方面搞得很沉重,廖齐在前面开着车还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仿佛这就是诀别一样的眼神更让她抓狂。
“我说,我去体检,你们一个个都跟过来做什么,班不用上吗?!”
“哎呦小溪,像医院这种沉闷的地方,当然要找个人陪才不会孤单啊。”张雅徵揽着她的肩。
钟忱溪冷笑:“那我还得感谢你们是吗。”
肖梦舒大度地摆摆手:“没事,大家都是队友,应该的。”
看戏看到这种程度,只要嚣张两个人再夸张一点,或者钟忱溪当场跟她们怼起来,那她们就在廖齐面前露馅了。周台逸咳一声提醒两个同盟,随即手揽上去勾着钟忱溪的脖子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压:“小溪你早上起得太早,要不要睡一会?”
“我不……”
“啊对啊,小溪你休息一会啦,到医院后我们叫你,你看太医都贡献出自己软软绵绵的怀抱了。”
周台逸隔着钟忱溪踢一脚狗嘴里吐不出好话的张雅徵,刚想再对钟忱溪说几句正经的话,就见刚才还在反抗的钟忱溪居然真就乖乖缩在自己怀里。
周台逸松一口气,自然环着对方脖子的手无意识地上下捋了捋对方的背,像是小孩子临睡前都能得到的一个轻柔的哄睡觉的动作。钟忱溪好像确实没睡够,过了一阵子就见对方再没有什么反应,周台逸在心里吐槽这家伙的考拉属性在这种不怎么样的环境中居然也睡得踏实,再想一想这位公主在前几年还因为家里的床出了点问题又睡不惯沙发而跑来自己床上蹭一晚,结果因为床不太合她意而折腾一晚愣是没睡着,第二天干脆搬去附近高档酒店住,直到订购的新床到家才搬回来。
就是这么一位公主殿下,再看看现在沦落到只有一个人体靠枕就能睡得着,头枕在自己肩上也不嫌垫得慌。所以其实自己前些日子的直觉也不单单只是一句忽然出现的话而已,钟忱溪的变化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甚至大到像是换了一个人。
周台逸叹口气,看着怀里这张熟悉的脸却忽然生出了万分感慨,明明对方就在自己眼前,甚至还就像其他两个人所做的一样亲密无间地缩进自己怀里,那么为什么自己会忽然觉得抓不住对方了呢。
周台逸无意识地将手指缠上对方披在肩上的长发,绕着食指卷了又卷,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个念头:那么现在自己还抓不抓得住她?
念头一闪而过,再回过神却发现头发在手指上打了结一时半会弄不下来。
周台逸做贼心虚,抬眼瞥见另外两个人好像围观了全程,都整齐划一地抱胸对她促狭地笑。
由于是私人行程,下车之后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戴上口罩和墨镜低调往里边走,生怕路上遇见什么认识她们的人引起骚动。
——“天团成员一齐现身医院,是身患绝症还是另有隐情?”
贴心的廖齐甚至在三令五申要低调后连第二天的头条新闻都帮八卦记者们想好了。
好在大概是因为在忙碌的工作日,还身处医院这种每个人都匆匆忙忙急着挂号排队的地方,几个人又都入乡随俗戴着医用口罩遮了大半张脸,跑了半天检查完各项之后都没有一个人对她们多看几眼。
带着孩子们翘工就像是带了一群偷渡客的廖齐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缓缓落地,那些怕被宣传连坐而想出来的借口们也一一都被当作废品从大脑中丢出去。
倒是钟忱溪,拿到检查报告的一瞬间就先去找脑部结果,在此之前尽管一直都因为众人在眼前而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与不安,但直到此刻拿到了最终结果便再也压不住自己内心中的恐惧。
就算她之前再怎么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只是随便查查,可那些谎话却是骗不了一直都知情的内心的。当初跌下舞台后的痛感是真的,缓缓流开在舞台下铺成一团的血是真的,倒在地上以为自己快要濒死,眼前划过的过往一幕幕也都是真的。
真实到甚至是在现在,哪怕身处还没发生那次事故的十年前快要迈步到九年前,钟忱溪也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围上来的焦急的工作人员、拨打急救电话的破音声、还有外面不明真相却知道一定出事了的骚动的歌迷,那些背景在她逐渐失焦的眼睛里最终定格为真实感知到的最后一幕,而记忆中最深的却是脑中走马观花闪过的过去十年。
那些十年顺着时间线正叙滑过自己脑中,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却是倒叙的最后一幕时间线。
最后一幕是她得知廖齐的死讯和与周台逸私下约的酒,那是她们两个喝的最疯的一次酒,两个人都豁了出去一瓶接着一瓶,即使知道就这么喝下去的结果是第二天铁定上头条被说深夜买醉,但抱着反正那个会从宣传手下救出自己再苦口婆心劝解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从此自己就像是在娱乐圈中没人要的小孩,就算是学坏了那又能怎样。
可是不管怎么喝都喝不醉,眼泪已经混着酒水一起往嘴里灌,周台逸撕心裂肺地吼:“钟忱溪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后来再清醒,对方也只是像对待普通同事辞职那样挥了挥手,也并不在乎以后能不能再相见,“你走吧。”
钟忱溪到后来才惊醒自己想留下来,而她原以为能修改的错误已经不再拥有后续。
她没有走,廖齐没有死,她跟周台逸没有那场酒和偶尔一瞥的周台逸失控的样子。
现在她坐在医院里,身边是三个队友和一直像监护人一样守着她的经纪人。
钟忱溪的手不住发抖,已经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周台逸握住她发抖的手,周台逸的手上又接二连三覆上两只,三个队友紧紧抓着她。
“没事。”周台逸安慰地笑,“我们都在你身边。”
虽然也不知道只是一次常规体检有什么好值得紧张的,不过直女的嚣张二人组还是一声没吭跟着周台逸的动作走。这时候她们忽然觉得这位平时话不多却充斥着一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御前太医真的很会为时常卡壳的两位皇上打掩护了。
毕竟要是换她们两个来的话,此时一句实话就顺着嗓子眼往外喷了:所以你是不是在廖齐面前演戏过头以为自己真的身患绝症啊?
最后的结果都是健康,其它体检只是顺带的,脑部得到非常健康的答案。
张雅徵偏头在她眼前挥手:“小溪小溪,回神啦,回家啦。”
钟忱溪迟钝眨一下眼睛,立刻觉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下一秒张雅徵的怀里就扑进一个人,不由分说地抱着她,把鼻涕眼泪都蹭到她新买的衣服上。
张雅徵一脸生无可恋,碍于廖齐还在现场,只能压着声音对她耳语:“喂影后,这戏太过了啊。”
她想再说什么,被钟忱溪闷闷又带着哭腔的低声自语打断:“是真的、是真的……”
是真的?张雅徵奇怪地想,什么是真的?演技吗?
是真的回来了。比起刚来的时候浑浑噩噩和中间以为这只是一场梦随时都会醒来的惊慌,直到此刻,检查报告和廖齐双双站在她面前时,钟忱溪才真的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她回来了,廖齐没有死,她也还没到头破血流的地步。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至少这一刻的所有经历都是真实的,抓着队友、姐妹痛哭是真实的,耳边廖齐安慰却又带有劝解的抓狂声也是真实的,周台逸握着她的手,手中有久违了的温暖触感。
都是真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很多错误她也不必再一遍一遍逼着自己回想好让自己牢牢记住刻骨铭心的后果,那种痛她也不会再经历第二次。
廖齐压低声音:“钟忱溪你给我注意点场合!”
肖梦舒帮她怼他:“小溪整天工作这么忙,压力这么大,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啊,这年头艺人连哭都不行了吗?”
廖齐咬着牙:“有路人在拍!”
肖梦舒一惊,赶紧问旁边最近的周台逸:“我的妆有没有花?发型还好吗?”
被整个人环住无力挣扎的张雅徵受不了:“干你们这行的也太随时随地了吧。”
廖齐已经生无可恋,暗暗询问自己堂堂一介金牌经纪人,全公司艺人随自己挑,想不工作就能得到一个带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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