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让人在上课的书室旁,布置了间书房。
蓝慕远当晚送慕越回房时,趁隙跟她说了一声,慕越瞧了走在前方的蓝慕绢主仆,点了点头道:“我晓得了,大哥放心吧!”
隔天一早,蓝慕绢又来找慕越,没想到这次竟然看到慕越正在吃早饭。
“越表姐今儿还没去练武?”
“嗯,高师父他们随父亲去军营了,好像要练兵吧!”慕越漫不经心的道。“绢表妹用过饭了吗?要不要用点?”反正蓝慕绢什么都不懂,也不用跟她说的太清楚。
蓝慕绢点头坐下,平儿立时拿了副筷碗过来,蓝慕绢看了桌上的早饭,微微不屑的撇了下嘴角,扬起头挂着笑问:“越表姐早饭吃得这般简单?”该不会是知道她会来,故意吃的这么清淡吧?
慕越看看桌上的肉沫馒头、梗米粥和几道时鲜的小菜,有点不解:“这会很清淡吗?我每日都是这么吃的,绢表妹吃不惯?”
蓝慕绢讪笑拿起筷子道:“怎么会呢?”心里却道,她家的姨娘才吃得这么简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暑气秋凉 五()
用过早饭,蓝慕绢缠着慕越不放,慕越耐着性子跟她耗,平儿见姑娘几番被缠的皱起眉头来,有些着恼的看了蓝慕绢好几眼,媚儿的性子较冲,嘴角翕翕想说什么,都让圆儿给拉回去。
蓝慕绢一概视而未见,只笑着与慕越说话,东拉西扯的,一会儿问大少奶奶何时要生,一会儿问蓝又蘅现在多大了,当话题渐渐由内而外,转到蓝慕远、蓝慕声他们身上时,慕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绢表妹可真是关心体贴人,问的话,我这个做妹妹的都答不上来呢!”
蓝慕绢被慕越似笑非笑看着浑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越表姐事情多,注意不到也是自然的吧!”
“嗯。不过哥哥们的事,自有嫂嫂们去关心就是,用不上我们瞎操心,绢表妹你说是吧?”
能说不是吗?蓝慕绢撇了下嘴,随即又扬起笑容来。“越表姐今儿不用去上学吗?”
“要啊!不过要晚些,昨儿郑先生喝多了,还在休息,我们先去小花厅帮二嫂理家吧!”
蓝慕绢求之不得,高高兴兴的跟在慕越身后去了小花厅。
慕越看了她一眼,心道有必要这般高兴吗?
殊不知,严家虽是请了教养嬷嬷教几个女孩子规矩,但如理家务这种事情,却是没有教的,再说,蓝府是将军府,管家理事、人情往来、官场上的应对等都有一定的惯例在,严家是商户人情往来多是商家,就算是官家结交,往往也不是什么高官显爵。
就更不用说蓝慕绢家了。
大蓝严氏自那次不请自来帮着招呼了客人,回去之后。她心里是又怨又妒,三妹怎么就这么好运气,嫁个高官丈夫,也暗暗嗤笑三妹的时运不济。大蓝严氏生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长子带着妻小在京里侍奉长辈,小儿子好武,在军营里当个小兵,四女嫁了三个,反观严氏,虽是嫁入高门。成亲多年共得一女,而蓝慕雪还出意外死了!
为了养身,她只能住到庄子上去,何时才能重返蓝府执当家大权,只有天知道!
大蓝严氏送女儿来时,在马车对她说,“你记得,千万要与你大表嫂、二表嫂拉好关系。回得来,你二表嫂已生了女儿,等你大表嫂的儿子生下来,你三姨母就算回来,也只能含饴弄孙闲着了。”
蓝慕绢似懂非懂,但她听懂了一件事。就是要巴结大表嫂和二表嫂,她们才是将军府中执掌大权的人。
蓝慕绢一直找话问慕越,慕越只偶尔回她一两句,不过这丝毫不曾减低蓝慕绢的高昂情绪。
进了小花厅。与坐在上首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请安福礼之后,慕越便坐在下首静静的听着大少奶奶理事。蓝慕绢却拉着慕越要问清楚来。
慕越敷衍响应一两次后,蓝慕绢不快了。板起脸蛋来,慕越才懒得理会她,这是蓝府的家事,容她一个外人坐在这儿听,已是不该,她还想怎么样呢?
时近巳正,平儿来请慕越去上课,蓝慕绢有些舍不得离开小花厅,又想到父亲让人嘱咐她的事,她咬咬牙起身告退,与慕越去上课。
跟在慕越身后走出小花厅,蓝慕绢低声的朝自己的小婢嘱托几句,那丫鬟面有难色,被蓝慕绢狠狠的拧了下手臂,才含着泪点头应承。
走在她们后头的雀儿和媚儿,见状不皱起眉头来,“一会儿让草儿她们几个小的,盯紧那个丫鬟一些。”
“知道。”媚儿点头,落后几步去交代草儿她们,雀儿赶上前去跟慕越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蓝慕绢主仆听见。
“姑娘,方才老爷派了小厮回来,说是要取封信,管书房的小厮不让他进。”
“定是小黑子,他肯定又忘记口令?”慕越掩嘴轻笑。
雀儿笑着点头,眼睛顺势悄悄的瞄了蓝慕绢主仆一眼,“就是啊!真是受不了他,往返军营、府里这么一趟,他就忘光光了。br /》
“得了,你让他到书房等我吧!”
“是。”雀儿福了福便快步离去,蓝慕绢看着她沿着小径而去,拐了个弯就不见人影,蓝慕绢心下惊讶,原来蓝府这么大,她自小在蓝府进进出出,却看不出来雀儿去的小径通往何处。
她左右张望了下,发现自己竟从没走过这条路,“越表姐,我们这是去那儿?”
打出了小花厅之后,她就跟着慕越左弯右拐的,绕得她头都晕了。
“去上课啊!”慕越朝她笑得眼弯弯,指着前方的月洞门,“出了那儿就是外院了,绢表妹无事可别乱跑,此地近父亲的书房,戒备向来森严,那些侍卫可是奉命先斩后奏哦!”慕越朝蓝慕绢眨眨眼,像开玩笑似的道。
蓝慕绢讪笑着,“连在自个儿家里,也防得这么紧啊?三姨父还真是小心谨慎。”
慕越头也没回的往前走,“父亲很忙的,连在府里也不得闲,时常与幕僚们商议事情,书房里头放着的都是重要的东西,我其实不太敢进去,但有的时候,实在是逼不得已才会进去。”
“逼不得已?”
慕越笑指着前方廊下一个小黑炭似的男孩道:“像是有人忘了口令,进不了书房,办不了差事,我才会替他进去拿东西。”
“多谢七姑娘救命大恩。”
那男孩子似听到了慕越的话,高声的道谢。
蓝慕绢若有所思的看着,只见慕越走上檐廊,朝那男孩子摇头叹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老是忘东忘西的可不行啊!”
那男孩子嘿笑摸着脑袋:“七姑娘明鉴,这也不是小的愿意的,实在是俺娘生俺的时候,就少给了俺长记性呗!”
“行了,父亲要你回来拿什么信?”
“说是在书案的右方。您进去肯定就看到了。”
慕越点头,举步走进书房,将丫鬟们全留在外头,蓝慕绢连忙上前跟在她身后进去,慕越看了她一眼:“你可别乱动东西。”
“知道了。”蓝慕绢陪笑轻推了慕越一把,慕越身形不动,蓝慕绢推不动她,自己却已举步上前,不由撞了鼻子一下。
“哎唷。”
慕越这才抿着嘴忍笑,径自往书案去。大总管的动作很快,原本这间空置的厢房一夕之间,就让他布置完毕,不晓得的人,可能真会将此地误认为是父亲的外书房吧!
左墙上挂了一副地图,上头还标着一些记号,慕越自小在父亲的外书房里厮混,一看就知那些记号全是乱目标。再看架上的书,倒是整整齐齐的,与父亲书房摆的一样。
蓝慕绢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书房里的摆设,她只专注在那张书案上。
看慕越走到书案前,她连忙急步跟上去,低头一看文房四宝、一卷卷的卷宗。左方摆着几封书信,右边也放了几封,慕越看着那些信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嗯……绢表妹,你去喊小黑子儿进来。我问问他要拿那封信。”
蓝慕绢一脸茫然的回望她:“谁是小黑子儿?”
慕越才反应过来似的笑了下,“你不知道小黑子儿是谁。我去问他,你跟我出来吧!”
蓝慕绢暗恼。心想,怎么防备得这么严?提裙跟着走了两步就拐了一下。“哎哟!我的脚。”她痛叫着,慕越紧张的回头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得知她葳了脚,慕越不由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好好的也会葳了脚。”蓝慕绢委屈的红了眼眶,分辩着:“我也不想啊!好疼啊!”
“好啦!好啦!我让雀儿她们去给你请大夫来,你坐着别动啊!”慕越扶着她坐到书案旁的太师椅,自己则转身出去让丫鬟们去请大夫,又问了小黑子儿,父亲要他取的是那封信。
等到慕越转回来时,蓝慕绢坐在椅子拚命掉泪,“好了啦!我让人去请大夫来,你快别哭了,一会儿大夫来见了,岂不笑你。”
“嘎?很丑吗?”蓝慕绢摸着脸问。
慕越怕她会大哭,不敢回答她,让她等一下,自己走到书案前,她看了一遍后,将小黑子儿要的那封信找出来,拿出去给他,又叮嘱他小心办差,小黑子儿嘿笑的点头拿了信飞快的跑走了。
慕越又走回来,“走吧!”
“走?去那儿?”蓝慕绢一怔,慕越已经将她搀扶起来。
“去我上课的书室等大夫啊!”慕越莫名的看她一眼,“不然你要在这儿等大夫来?”
蓝慕绢点头迭声道:“当……。当然啊!不在这儿等大夫来,我这脚疼得很,怎么走动啊?”
“这书房是不许外人进的。”慕越正色的对她道。“若不是你要跟,也不会让你进来,大夫可是外人,他来可进不了书房里,你让大夫怎么给你看脚?”
蓝慕绢不想走,却敌不过慕越的手劲儿,一个人就把她硬是半扶半拖的带出来,此时就看到一个青衣小厮气急败坏的跑来。
“七姑娘,您怎么进去了。”
“怎么?我不能进去?”
“不是,咳,老爷昨儿说未经允许都不准人进去的,您,您自个儿进去也就算了,怎么,怎么还带了人进去呢?”小厮愁眉苦脸的抱怨着,慕越被个小厮指责她带人进书房,觉得脸面不好看,气得涨红了脸。
“不进就不进,哼!以后谁再忘了口令,进不得书房,就别让他来找我帮忙。”说着气嘟嘟的扶着蓝慕绢要走,雀儿几个赶忙上前,有的哄着慕越,让她别恼,还骂那小厮不知好歹,有的则上前去扶蓝慕绢,一行人闹烘烘的往慕越上课的书室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暑气秋凉 六()
进了书室,慕越犹自气恼,平儿、雀儿几个丫鬟围着她哄劝着,反观蓝慕绢这方,被安置到书室的椅子后,就只有她自己的丫鬟陪在她身边,她见众人都围着慕越,无人注意到自己,抿着嘴示意她的丫鬟靠近些。/》 “哪,拿去。”
丫鬟看自家小姐从衣襟里掏出几张纸,不禁头皮发麻,怯怯的推却。“姑娘,您……”
“拿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要的东西,反正我是弄来了,你负责把东西送出去。”蓝慕绢悄声的道,丫鬟皱着眉头为难的看着她,等蓝慕绢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才慌忙接过,又慌慌张张的扫了慕越那头一眼,匆匆将那几张书信折了折往怀里塞。
外头一个嬷嬷扬声道:“七姑娘,罗大夫的药芦远,若表小姐疼得厉害,要不要让府里懂医的嬷嬷来瞧瞧?”
“也好。”
蓝府是将军府,府里的护卫、老爷、少爷他们的亲卫们练武筋骨扭伤是常事,有人是家传,也有人是久伤成医,就连内宅的婆子、嬷嬷们也有人懂得一二,慕越看蓝慕绢疼得紧,怕她等不及罗大夫来,听嬷嬷这么问,便应下了。
蓝慕绢与她的丫鬟对望一眼,蓝慕绢紧扣着那丫鬟的手不放,指甲深深的札进了丫鬟的掌心,疼得她眼泪直打转,却不敢任它掉下来,拚命的咬唇忍住。
“姑娘,您不是要我把东西送出去?”
蓝慕绢心慌,摇头道:“不,你在这儿陪我,等他们看过我的伤再说。”
那丫鬟却轻轻扳着她的手指。低声的道:“姑娘,等人看过你的伤,我再要离开就可能引人注意了。”
蓝慕绢毕竟年幼,被丫鬟这么一说,心里慌着,不知如何是好。“那,要怎么做?”跟那位好心的姐姐说的相差好多啊!那姐姐没说三姨父的外书房会戒备森严,没有口令还进不去,她们原打算找机会溜进去,没想到连内院都出不了。
没想到今天第一次顺利出内院。却意外得知外书房这么难进,蓝慕绢才会借口葳了脚好有机会一人独处。
可她又不知对方究竟要什么,只能随便拿了几张纸应付应付。
贴身侍候蓝慕绢的丫鬟,年岁也不大,不过跟在蓝慕绢身边也有一年多,知道如何应付这位主子,“姑娘,这东西可关系着老爷的安危。我要是不趁乱把东西送出去,放在身上收着,万一被人逮着了,搜出东西来,老爷可就回不来了。”
被丫鬟这么一说,蓝慕绢连忙放开自己的手。“那你快去吧!”
那个丫鬟点点头,这时外头的小厮高声请安,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子轻轻的应了,蓝慕绢好奇的抬头张望着。可是隔着屏风,她什么都看不见。
“七姑娘。听说令表妹也跟着来了?”声音里暗含着不悦,蓝慕绢听着一惊。怆惶的抬头睃慕越。
慕越起身曲膝福了福道:“先生莫怪,家表妹久闻先生才华,故而千求万恳拜托学生带她来求见先生,学生见她诚恳,心下不忍其失望,未告知先生就带着表妹过来,是学生的错。”
“嗯,回去之后,将日前的功课再加上一百遍吧!”
慕越的脸垮了,但还是有礼的道:“是。”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学生知道,谢先生不怪之恩。”
郑先生冷哼一声,遂坐下讲课,慕越身边的丫鬟,早在郑先生出声时,就鱼贯退出去,唯独蓝慕绢的丫鬟慢了些,等她发现不对,要退下时,郑先生已经开始讲课,他与慕越一问一答,浑不知旁边的蓝慕绢和丫鬟焦心不已。
等到郑先生讲完课离去,慕越的丫鬟才领着一个年约六十的嬷嬷进来,平儿道:“这位是邓嬷嬷,家里的父祖、夫家都是武师出身的,邓嬷嬷随着长辈、丈夫修习推拿之术。”这番话是说给蓝慕绢听的,慕越自然是识得这位邓嬷嬷的。
邓嬷嬷圆脸满是和善亲切的笑,她上前对慕越福了福,“七姑娘安,表姑娘安。”
慕越指了蓝慕绢的脚,对邓嬷嬷道:“表妹葳了脚,还请嬷嬷帮她瞧瞧。”
邓嬷嬷颌首上前弯身查看,蓝慕绢畏怯的将脚缩回裙下,怕被戳穿谎话,慕越让平儿端了杌子给邓嬷嬷坐,蓝慕绢的丫鬟便趁隙溜了出去,蓝慕绢原有些害怕,但邓嬷嬷态度温和问了她一些旁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握住她的脚除了她的鞋袜,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才有些疑惑的道:“表姑娘这脚好好的,没事。”
慕越不解看着蓝慕绢,蓝慕绢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可我真的很疼啊!”
邓嬷嬷看着摇了摇头,“兴许是表姑娘平日不常走动,今日走动的多了些,就觉得脚疼了也说不定。”
蓝慕绢连忙点头,“是了,是了,平常在家里,我大都待在房里做针黹,很少走动的。”
慕越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转头问邓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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