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看看七姑娘身上除了手背那道伤痕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啊!”
慕越没好气的道:“没了,就只有手背上有。”春梅服侍慕越褪下衣物后,侍候她坐进浴盆,慢慢的帮她洗净头发,眼睛才瞄到,原来七姑娘的右手背上有三道口子。中间那道有些深且长,左右的两道短些,但都一样鲜血淋漓,叫人望之生畏。
慕越看着手上的伤发怔,春梅和关荷以为她见了血在怕,两人连手快快帮她洗净。服侍她穿上中衣,春梅她们早有经验,在床上备好慕越要穿的衣饰,怕外头蓝将军他们要等她让罗大夫看诊后才离去。两人不敢拖沓。
慕越却知四皇子他们不会在外间停留,仅只送她回房就走了。果然,罗大夫来的时候。外间只剩下蓝慕攸一个在外间等着。
“爹说请罗大夫看诊后,你用过饭吃过药,就好歇下了。”
“晓得。”慕越点头,乖乖的坐到炕上让罗大夫上药,知道是被狐狸所伤,罗大夫忍不住要数落几句。
慕越一连被念叨,心里实在憋气,让罗大夫上了药,答应不会让伤口碰水,会让手好好休息,罗大夫这方满意走人,蓝慕攸叮嘱了妹妹几句,便送罗大夫去回去复命。
关荷见人都走光了,才吁了口气道:“原来十二殿下的火气不小。”
“人都有脾气的。”
“可你不过是逗逗那只狐狸玩儿,又没怎样,十二殿下为何要生气?”关荷觉得十二皇子未免管得太过,蓝将军都没说什么呢!
慕越讪笑,心里却觉得似乎有那儿不太对劲,阿朔应该没见过被动物爪子抓伤后,发了高热,最后死掉的人吧!可若是他没见过,又怎么会为了她这点小伤大动肝火?
真是奇怪!
徐嬷嬷匆匆回来,盯着慕越用饭喝药,侍候她睡下,才让小宫女去向十二皇子复命。
十二皇子又命人传话给徐嬷嬷,让她注意点,若是慕越发热,就得赶紧请罗大夫过来,千万别耽搁了时辰。
徐嬷嬷虽觉得奇怪,但还是应诺下来。
当晚她亲自睡在外间的炕上,以便随时注意内室七姑的情况,果然,到了半夜,慕越开始发热呓语,徐嬷嬷连忙派人去请罗大夫,又惊动十二皇子、蓝将军亲自过来看情况,徐嬷嬷与春梅几个忙乱了一整晚,直到天光大亮,慕越的烧才慢慢退了。
蓝守海这才松了口气,请十二皇子回房安歇。
蓝慕声暗道,慕越似乎从遇上十二皇子开始,就灾难不断,这家伙简直就是慕越的灾星嘛!不成,他得让慕离十二皇子远点。
春荷好生羡慕,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父兄,那该有多好!
春梅趁徐嬷嬷睡下,赶忙去西厢房,让春荷回房里去,春荷幽幽的道:“春梅姐,这七姑娘可真是命好!”
春梅只想赶紧让她回房去,心不在焉的应道:“是啊!”
“真是让人好生妒嫉她的命好!”春荷咬着牙道。
“你想做什么?”春梅累了一晚上,听到春荷这么说,她不禁防备的紧盯着春荷追问。
“我能做什么啊?只不过是心里羡慕罢了!”春荷避重就轻的道。
春梅看着她良久,才道:“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暑气秋凉 二()
慕越的状况并不稳定,体温时高时低的,蓝守海不放心女儿,却不得不走,四皇子还得赶回京去,最后就由蓝守海护送四皇子先行返回宁夏城,由蓝慕远带阿朔和慕越他们慢慢走,离了山庄来到最近的小镇,关平领着一辆马车候在道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蓝慕远讶道。
关平看了坐在蓝慕远身前的慕越一眼,微笑的解释:“将军怕七少爷手伤,不好自己一人独骑,也怕七少爷又发高热,命属下寻辆车,在此等候几位少爷们。”
蓝慕远点头,蓝慕声已经下马伸手来扶慕越,慕越下马后软软的靠在二哥身上,蓝慕声见状不由低声诅咒了几句,又对阿朔投去一记凌厉的眼刀,阿朔浑然未觉,只关心的看着慕越,看着她在二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后头的关荷下了马,飞奔过来道:“我陪七少爷坐车吧!”
蓝慕远本就担心妹妹还在发烧,这么策马奔驰,怕她受不住,出永宁山庄后便时走时停的,现在有了马车可让她休息,自就放心一路疾驰回宁夏城,然而一行人回到宁夏城时,四皇子的车队早已离开踏上归程。
大家都看得出来,两位皇子之间的兄弟情谊,没能亲送兄长离开,阿朔心里有些难受,蓝慕远为了安慰他,又拉着他出门喝酒去。
隔日恢复上课,郑先生可没给阿朔太多闲暇时间,他指了一堆功课给阿朔,当然,蓝慕攸亦然,但蓝慕攸与阿朔不一样。他跟书有仇,想到自己得写大字,写策论写这个写那个,写得他都快疯了,因此他每天回内院,总不忘去抱怨给在家中养伤的慕越听。
慕越只能同情的拍拍六哥,要不是她手伤未愈,郑先生也不会放过她。
回来没几日,蓝慕绢上门来了。
大少奶奶有孕近七个月,她和二少奶奶正在慕越的院里。慕越逗着小侄女玩,听闻蓝慕绢来,不由得眉头微皱,几个月大的小侄女跟她学,皱起眉头来,慕越笑着伸手戳小丫头的眉间,小娃娃抓着她的手就啃。
“哎呀,怎么咬姑姑。”二少奶奶抿着嘴要抱女儿。小丫头见娘要抱她走,连忙攀着姑姑不放。
“之前她就来过几回。”大少奶奶让人去请蓝慕绢后,才轻声的对慕越说道。
“她不是在严家住着?”严大老爷会轻易让她出门上自己家来?
大少奶奶与二少奶奶对视,方道:“严家的几个表姐妹,如今亲事底定,接下来她们要备嫁。”也就是说特地请来的嬷嬷已经被辞退了?
“那蓝慕绢的婚事呢?”慕越好奇的问。虽然蓝慕绢比自己小,但她家的女儿向来早嫁。
“还没着落。”大少奶奶叹气。“对了,京里的老夫人来信道,已经帮你六哥相好了媳妇儿。就等父亲发话。”
慕越点头,嘟着嘴拱着小侄女的小肚肚。逗得小家伙娇笑着,姑侄两玩成一团。蓝慕绢进屋来时,就见到这欢乐的景象,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上前与大少奶奶她们见礼。
好些时日未见,蓝慕绢不再随时垂泪欲滴,反而时时挂着笑脸,只是那笑很虚假,皮笑肉不笑的。
“越表姐好久不见。”
慕越与她行了福礼,顾嬷嬷的严格教学,果然不同凡响,慕越身姿婉约动作流畅,反观蓝慕绢的动作就有些笨拙刻意。
分别落坐之后,小侄女又往姑姑身上爬,慕越笑嘻嘻的将她抱起来,蓝慕绢看着忍不住道:“越表姐真是好耐心,还以为姐姐只会拿刀使枪呢!”
慕越不理会她,径自与小侄女玩,大少奶奶二人却不能照办,大少奶奶温言打圆场,缓和了气氛后,才问:“绢表妹最近可是得闲了?”
蓝慕绢讪讪的笑了下,“不瞒大表嫂,几位表姐们的亲事都定下了,当初外祖母请的嬷嬷便辞了,如今妹妹只能待在家里自行修习。”
大少奶奶笑容可掬的颌首,端起茶了轻呷一口。“绢表妹天资聪颖,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话被软软的挡了回来,她又不能认了自己不聪颖,一时便僵在原地。
慕越跟小侄女玩得开心,偷偷的往二嫂看去,二少奶奶朝她眨了眨眼,蓝慕绢又说了话,便讪然起身告辞。
从头到尾都不曾问候慕越一声。
大少奶奶让银心送她出去之后,才低声道:“我让人打探过,大姨父在外头欠了赌债,大姨太太将手边能变现的,全都换钱去还债了。”
“那……”
“大姨太太之前让陈嬷嬷去哄润福家的她们,把母亲的现钱给她周转,润福家的两个一商量,那敢做这个主,跟我说了寻我拿主意。”大少奶奶摇头又道:“这事我们怎么帮忙做主?我让她们两个赶紧去找严老夫人。”
慕越掏出手绢帮蓝之蘅擦口水,胖嘟嘟的蓝之蘅嘟着小嘴要亲姑姑,银白的口涎滴在慕越的茜色马面裙上,二少奶奶瞧着连忙让奶娘把女儿抱回去。
小女孩不肯,直要往慕越身上扑。
“不成,你把姑姑的新裙子给弄脏了。”二少奶奶训着女儿,小女孩觉得委屈,小嘴一扁放声大哭,哭得二少奶奶头疼极了。“真是的,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盼着她赶紧出生,等到真生下来,又被吵得恨不得把她塞回去。”二少奶奶咬着牙恨声的道。
大少奶奶却掩嘴对慕越道:“可就算这样,你二嫂还是巴不得赶快再生一个。”
慕越微笑点头,朝被奶娘抱着出去的小侄女挥手,心想,二嫂当然还想赶紧再生,她现在只有一个女儿,总要生个儿子才心安。
“三嫂生了吗?”慕越想到了京里蓝慕致的妻子,不是说有孕在身。才不好回来,算算时间,应该早就生完孩子了。
“还不晓得,等生了,总会来信跟咱们说的。”大少奶奶顿了下,又道:“那个陈嬷嬷因此被严家调到庄子上去,母亲其他几个陪房见状,都不敢跟她往来的太近。”
慕越点头,觉得手背上的伤口有点痒,忍不住伸手在包裹伤口的布条上轻轻搔着。大少奶奶见了,便拉过她的手,以指腹轻轻揉压着她的手背,“大姨太太弄不到钱,便跑回娘家去哭,哭父母不公,给的嫁奁比妹妹们少,又哭他们给她挑的男人不长进、不争气。反正是能怪什么就胡乱攀,把严老夫人气得偏瘫,严大老爷气得半死,索性连蓝慕绢也不让住下,当晚就把她送回家。”
慕越看着大嫂,问“她今日来的目的。不是开口借钱周转,而是想住进来,与我一起上顾嬷嬷的课喽?”
“当然。借那么一次,怎么够呢?当然是住进来之后。天天跟你哭诉,你借不借呢?”大少奶奶似笑非笑的道:“大姨太太早相准了。知道妹妹是个心软的,又是家中最小的。父亲兄长们都疼,只要你开口,他们必定会伸手相帮。”
慕越想,那是以前的我,现在才不会轻易上她们母女两的当。
“借急不借穷,更何况大姨父欠的是赌债,那种坑怎么填?”大少奶奶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们不顾亲戚,而是这种事,你帮了他一次,他就有恃无恐,放心大胆的去赌,反正赌输了有人在背后帮他收拾善后,所以咱们不能帮。”
二少奶奶也道:“大姨父近来很不象样,他的上官已经找你二哥他们说过,请他们劝劝他,大姨父现在连差也没去,好像都待在赌场里。”
“大哥他们没跟父亲说吗?”
大少奶奶转头看二少奶奶,迟疑的道:“这……”
“大概是没说吧!父亲要是知道,说不得就要依律处置。”二少奶奶道。
慕越若有所思的想,她不记得曾发生过这种事,她只记得蓝慕绢常常来,尤其是四皇子带着十二皇来来北巡的时候,她和程湘湘两个,总是会应严氏之邀到家中小住,四皇子兄弟两相邀蓝家兄弟出游,她们就死皮赖脸的跟着。
那时的她,对她们没有戒心,有程湘湘那么一个性子的人在,蓝慕绢就成了似有若无的影子,对她的印象就是哭,什么都哭。
是从何时起对她印象深刻起来的?
好像是有次出游,去西夏古墓,四皇子他们人高腿长走得快,她追不上大家就哭,侍候她的丫鬟被逼得没法子,只能找人帮忙哄,程湘湘那个爆炭性子,别说哄,只怕骂到她哭死都可能,最后丫鬟只能请她出面哄蓝慕绢,一次两次下来,她只要看到蓝慕绢出现,就忍不住皱眉头。
因为她,大家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尽兴。
不过她倒是不记得,当年大姨父是不是也因赌惹了是非。
蓝慕绢跟在银心的身后,边走边绞着帕子咬着唇,嘴角翕翕,银心只做不见,笑盈盈的将她送到二门。
“咦?绢表小姐没坐车来吗?”来到二门,却未见着大姨太太家的马车。
蓝慕绢咬着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方才大蓝严氏送她过来便走了,她是打定主意要把女儿丢在将军府,银心为难的看身边看门的婆子一眼,那婆子会意,笑着上前来道:“姑娘别急,婆子让人去套车,一会儿就过来了,没事儿的。您放心,我们会侍候好表小姐的,大少奶奶如今离不开人,姑娘就回去吧!”
银心点头朝婆子笑着谢了,“还请嬷嬷让人快些套车来,我就在这儿陪着表小姐,大少奶奶交代我送人,总不好把表小姐撂下给你们。”
那看门的婆子笑着应下,使人去套车来,很快,车就来了,银心侍候着蓝慕绢上车,她却咬着唇道:“不,我不上车,我不回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暑气秋凉 三()
一片落叶缓缓的随风起舞,慕越从永宁山庄带回的雪白猫儿,懒洋洋的趴在檐廊下,看着那片落叶飞过眼前,大大的猫儿眼微眯了下,叫了一声,圆儿走过来把它抱起来,“绵团在这儿做什么?”
猫儿朝她喵了一声,猫爪搔搔耳朵,乖乖的让圆儿将它抱去耳房。 /》
草儿正在耳房里看着小炭炉,看到圆儿抱着绵团进来,讶异的道:“咦?绵团不是在厢房里睡觉吗?”
“不晓得,我刚看它在檐廊下,一会儿得了空帮它洗洗吧!瞧它一身白毛都灰了”
正在说着,忽听到外头有人匆忙进来,圆儿探头去看,见是大少奶奶身边的银心,她刚忙迎上去。“银心姐姐。”
“大少奶奶呢?”银心跑得急,脸上有着薄汗,圆儿回道:“在七姑娘的书室。”
银心点了点头,便直往书室去,书室里慕越正在写字,大少奶奶坐在一旁的玫瑰椅看着,二少奶奶站在墙边的多宝格,取了本书在瞧,听到声响,慕越收锋提笔,才将笔搁到象牙雕瑞兽笔山上,银心绕过屏风走进来。
她走到案前福了福,为难的道:“大少奶奶,绢表小姐不肯回去。”又道:“大姨太太送绢表小姐过来之后,便驱车离开。”
大少奶奶微讶,二少奶奶已经嗤笑一声。“大姨太太这是赖上咱们了。”
银心不知所措绞着裙子。“大少奶奶,您看……”
慕越看着自己方才写的大字,心不在焉的道:“住就让她住下吧!咱们家不缺她一双筷子,夫人不在,她能在咱们这儿住多久?”
“妹妹不怕她来烦吗?”
“怕什么?嫂嫂放心吧!一院子的人在呢!”看蓝慕绢方才的样子。与年前大不相同,以前她不管人前人后,总是泪眼欲滴委屈至极的小模样,现在则不愿在众人跟前求恳。 /》
“若是她缠得紧了,你跟我们说,我让你哥哥他们出面。”
慕越却摇头:“哥哥们出面只怕不妥,到时候让爹来吧!”
“这是为何?”二少奶奶不解,不让公爹知道,不就是怕公爹不好处断吗?
“这种事,咱们怎么管?大姨父是长辈。哥哥他们能与他说什么?大姨太太既然要把绢表妹丢在咱们家,应该想过此事咱们处理不来,会跟父亲说吧!”
蓝永福沉迷赌坊,就算这次欠的债还清了,谁能保证他之后不会再犯,不再欠债?大蓝严氏的嫁奁都已折进去,严家二老又被她气得不轻,程严氏上有公婆在。就算想资助她只怕很难。
大少奶奶想了想也道:“原不知大姨太太将女儿丢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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