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儿宫女见她还在发呆,忙扯了她一把。“走了走了!瞧你都眼花成这样,再不回去歇着,明儿你若把眼花花。把花样绣差了,看娘娘不剥了你的皮。”
说完话,二人便加快脚步往住处走,寒风骤起,远处宫门下的宫灯在暗夜里轻轻摇晃。她们不约而同的再往福玉的屋子看,矮个儿宫女想。真是自己眼花了吧!失笑一声,真是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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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龙卫头领拿着从方振业那儿得来的消息,把逆王潜藏在宁夏城外的人手给剿灭,他做事利索不留后患,不像他的同门,因在天子脚下,行事考虑太多,对他来说,逆王虽是皇子,但他逼宫是为不忠,逼父是为不孝,杀弟是为不悌,之后还毒杀妻儿,是为无情不慈,如此一个猪狗不如的家伙,还留他在世间活着,实是他们侠义之辈无能啊!
因此,逆王的僚属,在他眼中都是助纣为虐的混蛋,出手毫不留情。
宁夏城里的逆王还沉浸在美梦中,他算算人手,决定孤注一掷,尤其消息传来,蓝守海他们要回来,因为停留在路上休整时,遇上了刺客,蓝慕远兄弟不放心,向偏将请命,兄弟几个想亲往迎接父亲回城。
西宁卫偏将算是蓝守海的子弟兵,一路跟蓝守海爬上来的,知道他遇刺,也是大怒,蓝慕远兄弟请命,他便允了,另外拨了五百名士兵随行。
五百名士兵!
逆王暗咬牙,这要是他的人该有多好?
以前当皇子,诸事皆有人打理着,他母妃怕他领差事,出门在外有所不便,还特别指了两个干练的内侍、四个聪慧的宫女随侍,封王后,一样事事不用愁,就算逼宫失败,用度也从不需他愁。
直到那天,陆主事问他,打算拿多少聘人,一样样问到他脸上,他才晓得,养兵真的不易,难怪从前淑妃要他敛财,他本不屑为之,却因拗不过生母才勉力答应,不想,有朝一日真面临到阮囊羞涩的境地。
不过蓝家三兄弟都要出门,家里头只有妇孺,就算他那个弟媳功夫了得又如何?怀着孩子哪!看看陆三娘,好好的一个人,怀了孩子就啥也不敢动,之前还为了阿琪跟他吵,现在他当着她的面宠幸金珠,她也只咬着牙笑着忍了!
逆王冷笑,找来幕僚,“蓝家兄弟要出门迎蓝守海,还带了五百士兵同去,偏将都拨了人给他们,他们的亲卫不跟着去,反不象样。”
“如此最好,咱们攻进去将军府,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嘿嘿,等蓝守海回来,媳妇、孙子都没啦!他这回又受罪不轻,两相夹击之下,只怕命不久矣!”
逆王听了幕僚的话,很是得意,心道,老四有什么?无非是替十二挑了个好靠山,蓝守海因为女儿、女婿所以支持老四,蓝守海的父兄在仕林中有名望,文官有不少原是观望他和老三的,因此转而支持老四。
要是蓝守海死了,顺王妃也死了,蓝家还会支持老四?薛嫔手里还有支持秦王那些人脉,老头子一死,老四这龙廷可坐的稳?可怜的十二,又要为他亲哥出卖皮相,讨个对老四有利的老婆了!
不过那小子应该很乐和吧?
想他自小就为老四卖身,把自个儿押在蓝家,换得蓝家支持老四,就不知老四将来要怎么报答他啊?
逆王想到老四会冒出头,全是向皇后那蠢女人搞出来的就恨,原来合作的好好的,那女人不知那根筋不对了,硬要弄出个老四来跟他和老三争锋,母妃起先还安抚他,说皇后也是好意,毕竟老三有太多助力,她也是心疼他被老三压得喘不过气,逆王咬着牙往身边几桌用力一掼,几桌上的茶具跳了一下,一旁侍候的仆妇推着一个丫鬟上前收拾,傻丫怔怔的上前一步,拿着块抹布用往水渍擦,不过她是从几桌中央擦,茶水没被她擦干净反倒被她扫下桌,滴滴答答的溅湿了逆王的衣襬和鞋袜。
大冷天的,虽茶水还算温热,但被这么一泼也是够难受的,亏得逆王在兴头上,没跟个笨丫头计较,草草挥开她赶她走,傻丫才呆愣的转身出去。
那个仆妇在房外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傻丫额头一记,傻丫嘿嘿傻笑着,仆妇沏了茶,这回不敢让傻丫进去了,她不敢确定这傻丫头会不会把整碗茶往爷身上倒,这孩子太傻了!招手喊来个小厮,让他送茶进去。
仆妇让傻丫在门外守着,自个儿忙去了,屋里逆王和幕僚商议了半天,最后派出老汉去将军府四周探探情况。
老汉带着四个还算机灵的小厮走了,打探好情况,还得让人送消息回来,逆王才好安排人手。
人手不足的窘况下,令逆王想起城外的人手来,“你们看,是不是要提前把城外的人调进城来?”
站在门外当差的方振业一惊,悄悄的竖起耳朵听着。
“爷,这不妥,那些人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若让他们一气进城来,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咱们现在万不能惊动官府的人。”幕僚没说的是,那些人是逆王的保命符,若这些江湖人不顶用,逆王还得靠那些人保护他逃出大周咧!
逆王自己也知道,只是捉襟见肘人不够用,想到城外还有人可用,便忍不住意动。
方振业听到他们决议不调那些人进城,暗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现在要脱身那是不可能的,爷现在要拿蓝家人开刀,就怕消息走漏功亏一篑,怎么可能放自己走?最好的机会,莫过于对蓝家动手时趁乱走人。
傻丫坐在门边的小杌子上,看着方振业的脸色数变,在方振业回过神朝她看来时,她适时的低下头玩起地上的蚂蚁来,方振业眼力不错,看清楚她在玩什么后,嗤笑一声,暗道真是个傻子。
隔日清晨大雪纷飞,蓝慕远兄弟领兵出发去接蓝守海回家,蓝府一切如常,老汉在蓝府四墙绕了好几圈,就是没发现可以突破的入口,受挫的同时不禁暗赞蓝守海不愧是驻守西宁多时的名将,连自家也能固若金汤,让人钻不到空子混进府去。
就不知这是因为顺王夫妻此前在半道遭到夜袭所致,还是原本就守得密不透风?不管是那一种,要怎么侵入将军府,竟成了他一大挑战。
第六百三十七章 归来二()
“下雪了!”一早起来看到下雪的几个小家伙高兴的叫起来,姑姑上回答应他们,下次再下雪就放他们大假,让人带他们打雪仗,堆雪人,远大奶奶甫送丈夫、小叔出门回来,听到孩子们欢呼声,也不禁笑了起来。
“大奶奶,您看?”奉命来请示的嬷嬷陪着笑,问远大奶奶。
“就让他们休一天吧!难得他们老子不在家,胡闹一天也没人管。”远大奶奶笑着应了,嬷嬷屈膝福礼,便快步回去复命。
银心噙着笑,看那嬷嬷以不合外形年纪的轻快脚步飞快离去,不免道:“大奶奶也太纵着少爷们了!”
“他姑姑应了他们的,再说,他们姑姑说的是,他们还是孩子呢!将来要跟他们老子一样进军营去,被养得太娇气,将来可有得被人搓磨了!倒不如趁他们小,由着他们野一些,将来跟他老子进军营去,才不会被那些兵油子戏弄。”
蓝慕远兄弟是不会跟妻子说,自己小时在初入军营时,被人戏弄欺负的事,不要以为你爹是将军,儿子就不会被人欺负,多的是被蓝守海教训过的兵油子们伺机要报复回来,整不到你爹,就欺负小孩子,他们也不闹大,顶多就是让他们没脸。
小孩子们一进军营,啥事都不晓得时,叫人绊了摔个狗吃屎,又没受伤,就是觉得丢脸,回头也不敢跟蓝守海告状,悄悄忍了下来,一次两次学了经验,下回把人整回来就是。
慕越虽是蓝守海的掌珠,初入军营时,也被人恶整过,否则。怎么会闹出她调戏来北巡的十二皇子的事来?看到小侄子们一个个被教的进退有度,慕越便有感而发,说了自己当年的经验,又掏了些从老兵们那儿听来,哥哥们初入营中被欺负的事。
远大奶奶妯娌听了都觉心疼,再一想,要是换到自个儿宝贝儿子身上来,当下远大奶奶便决定了,孩子们书要念,武要练。也要学着怎么玩儿,免得日后被人欺负了,还以为人家无恶意。
慕越那里一看到下雪。便命人准备了大毛衣服,“王妃,您不方便,还是别出去了。”圆儿抱着大毛衣服满脸忧色的看着慕越。
“没事儿,我只在廊下看着他们。找些未留头的小厮进来陪齐哥儿他们玩。”圆儿让草儿去跟内院总管说,自个儿则检查着各项保暖的物什,免得待会侍候不周,冷到了王妃可不好。
慕越由着圆儿她们侍候用饭,心里却想着大哥他们前一晚说的事。
隐龙卫已经出动,想来不久就会传来好消息。逆王他还想蹦跶?她不懂,逆王这个人是怎么想的?说起来,她两辈子的际遇都与此人息息相关。从太子兴起,进京勤王,都是因他而起,可是她却没见过这个人,奇怪吧?
不过他不来惹她和她的家人便罢!他要是送上门来。不拿下他,慕越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活了两世了!
他好好的去逃亡不好吗?想法子找皇帝、太子的碴不行?定要跑来宁夏找她家人的麻烦?这个人病得不轻啊!回心一想也是。若不是病得厉害,上次怎么会当街命人行凶咧?窦将军她们打杀了一拨,衙门里还关了一拨,阿朔出门前曾与她说过,逆王找的这些人,花费可不小,也不知他的金库都被剿了后,他是如何养得起这些人?
后来得知他搭上了福州商会,娶了陆三娘,慕越不免鄙视他,逆王还真是利用女人习惯了啊!
大哥说他们假意出城接父亲去,实则只有小哥带人去接应,大哥、二哥则是出城后换装回城,就等逆王的人送上门来找死。
慕越让秋月她们与蓝府护卫警戒起来,秋月她们原就是宁夏人,跟着王妃回娘家,她们得了假,有家的就回家团聚,没家的还待在蓝府里,慕越让她们警戒,秋月二话不说,就令人将休假的亲卫们召回,还机灵的去找窦将军、关荷她们,窦将军正值休沐,得了消息便拖着丈夫、儿子还有小叔、弟媳一块儿来了。
阿留一来就钻进厨房去弄吃食,佟军师带着弟弟、儿子坐镇外院,窦将军跟远大奶奶妯娌打过招呼,便由攸六奶奶陪着来看慕越,慕越不好意思的道:“竟惊动您来,真是对不住。”
上次窦将军一行意外助她们击退逆王的人,因东方朔急着出门,她又动了胎气,只远大奶奶派人上门道谢,窦将军不是个拘礼的,又是看着慕越长大的,说她把慕越当成自个女儿看也不为过。
看她微红着脸羞赧的跟自己赔不是,窦将军不免翻了白眼,“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难道你不是你先生的学生?不是我麾下的人?不知道我护短啊?逆王怎么滴?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怕,有师娘和你先生、师弟他们在,逆王要敢来,管教他讨不了好!”
慕越笑逐颜开,自父亲失踪,东方朔离去后,压在她身上的重担彷佛都不见了!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窦将军把她搂在怀里,把她当娃儿哄,“真是傻孩子,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啊?小心将来你儿子生下来比你还老成……”
因为任唯及蓝慕远他们的幕僚都跟出去了,家里只留曾给慕越授课的郑先生,他正因要他坐镇而头皮发麻,见佟军师到来,几乎要跪倒在地感谢他了!论学识,他或许比佟先生渊博,但他不像任唯这样常随蓝守海出兵作战,令他运筹帷幄坐镇指挥,实在是强人所难啊!把大权交给佟军师之后,郑先生就想脚底抹油溜回房去,佟军师却笑意盈盈把他留下,“府里诸人我不如先生认个全,万一有人假冒混充进府,我可认不出来,要因此坏事,可就不好,先生还是留下帮忙一二才好。”
郑先生只得硬着头皮留下。
内院里头,齐哥儿兄弟玩得可畅快了!就连蘅姐儿也玩疯了,她还拉了声二奶奶陪她堆雪人,跟齐哥儿他们打雪仗,另两个小的在奶娘怀里又蹦又跳,没一刻安份,窦将军瞧着直呼这两个小的将来定也是如父祖一样是当将军的料。
这头一晚,将军府里一切如常,府外也是平静如恒,接下来几天也是没有任何异样,齐哥儿他们恢复上课,只郑先生在授课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内外两总管以为主子们估错情势,商议着是否请主子们解除警戒时,府外来了个不寻常的客人。
蓝慕绢上门了。
慕越听闻她来,并不觉得奇怪,都是亲戚,怎么会不上门走动呢?只是这个时机有点不太对。
事实上她是求援的。
慕越安胎中,不便见客,由远大奶奶见她,蓝慕绢一见到她,就扑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得零零落落,远大奶奶听了大半会儿,还是不知其来意,不免有些烦燥,“绢表妹,不是做嫂子的不体谅你,实是家里正忙着,没功夫等你慢慢磨,要不这么着,你在这儿一口气哭个够,嫂子我先去处理家务,等你尽兴了缓过气,咱们再来谈,你看如何?”
蓝慕绢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瞪着远大奶奶瞧,她没想到远大奶奶会这么跟她说话,看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脸,远大奶奶嗤笑一声,“绢表妹,你也是当娘亲的人了,嫂子还以为你长进了,已经不是遇事就只知道哭的人,怎么今儿一上门,就冲着我哭?”看蓝慕绢张嘴欲辩,她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是不知道咱们老爷在外遇了事,姑奶奶安着胎,一来就哭丧个脸,有没有这样做亲戚的啊?知道的,说是你家里遇着事有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程来触人楣头的!“
一旁陪着蓝慕绢来的丫鬟见不对,忙上前替蓝慕绢解释:“大奶奶息怒,我家奶奶实在是急了!不是存心给府里触楣头的。”丫鬟暗道,早跟奶奶说了,这一招不管用的,偏奶奶说将军府是她三姨母家,自小只消她一哭,这家里从上到下,没一个不吃她这套的。
丫鬟哀叹,奶奶的三姨母早住到庵里去修行啦!这府里的奶奶们都不是吃素的,谁会搭理一个不在家里住着的婆母的外甥女?偏奶奶不信,硬要去试,这下可好了吧?被远大奶奶这么一挤兑,臊不臊啊?往后奶奶要再上门,打死她都不想再跟来了。
蓝慕绢没想到远大奶奶会突然发难,心想莫不是姨母真的无足轻重了,表嫂们不把她放在眼里,自也不将她这亲戚当回事?
“绢表妹,你若有事就说,家里实在忙得很,嫂子没功夫跟你磨蹭。”远大奶奶又再说了一次,蓝慕绢咬咬牙,忍着泪,道:“昨儿夜里,不知打那儿来了一伙人,如狼似虎的冲进我家,说我家相公窝藏重犯,要拿他治罪,我家相公就被抓走了,公爹和小叔子们四处去走关系,想要查相公给抓去那,却是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
说到这儿,蓝慕绢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远大奶奶却是惊愕不已。
丫鬟见蓝慕绢狂哭不止,话又说了一半扔下了,深怕远大奶奶再发难,连忙接着往下说:“不只这样,奶奶陪嫁庄子上的庄头一早来说,前一晚上有一伙人闯入庄里,将姑爷前些日子安置在庄子上的人统统给抓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相公他是几时把人安置到我庄子上的,我压根都不晓得,现在那些人被人抓了,相公也被人抓走了,大表嫂,你说,这抓人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啊?”
第六百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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