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慕远生气的道:“那也不用大晚上的拖着我妹在外头乱跑吧?瞧瞧,动了胎气了吧?哼哼,要是再染上风寒。就有你受的。”
“虽然动了胎气,至少没遇着危险!”眼见两个人还欲抬杠下去,远大奶奶忙制止他们。“说正事。”
但当他们全坐下来说正事时,已是一刻钟后的事了!因为蓝慕声和蓝慕攸各自带着老婆孩子过来,见面请安闹了好一阵,才媲算把孩子们打发走。蓝慕攸的儿子也让奶娘抱下去,蓝慕远才开始说起这次去寻找父亲的事。
“……父亲出门前,曾留有密信予我。交代了传出他失踪的事情之后,要上何处去与他会合。”
慕越心里喀噔一下,转头与东方朔互换一眼,“大哥没见到父亲?”
“没有,只在附近找到他身边亲卫的腰刀。上头沾染血迹,掉在会合处的附近的山坡草丛里。”蓝慕攸双目赤红。仿若几日没睡。
“父亲这次带了多少人?”
“二十个亲卫。”
东方朔讶然,“怎么这么少?”
“这已是多的了,没法子,因为父亲的亲卫这次因北征立了大功,父亲帮他们报了军功,都升了官职,只得将新添的亲兵补上来,只是可信的毕竟不多,只能宁缺勿滥,是以挑挑拣拣只得二十人。”
人才不易得,但比人才更不易得的,是忠诚可靠之人。
这大概是所有在上位者最大的苦恼之处!有才之人未必可信,可信之人也未必有才,要两者兼得,实在是件难得的事情。
“那附近都找遍了?”
“找过了。”蓝慕远黯然回答,“偏偏这个时候,传来消息,道是哈达大将军的人有异动,他们原是往我们前卫所而来,但不知为何,他们忽地往东边移动,奔往西猛一地去了。”
东方朔沉吟良久,蓝家三兄弟交换了个眼神,东方朔抬起头道:“大哥是怀疑,他们掳着了父亲,想拿父亲作筹码,与西猛王谈条件?”
“我担心正是如此,他们不可能回北胡,回了,北胡王立时就拿他们当叛军审,当然也不可能与逆王谈条件,逆王自己犹无立锥之地,就算有心想与哈达之孙谈条件,也付不出他们要求的代价。”
而南猛王才被狠刮了一笔,又甫娶北胡公主为曾孙媳,自然也不可能与他们合作,东猛王与南猛王是姻亲,与他们最近的便是西猛了,虽然哈达大将军与西猛曾是势不两立,但现在哈达已死,哈达之孙又拿住了大周名将,西猛王与他们合作的可能性大增。
“但以父亲的武艺,哈达之孙想拿住父亲,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吧?”慕越不愿相信父亲会轻易被人逮住。
“现在一切尚不明朗,但我们需要追上去查看,另外也需要继续找人。”
慕越忽地转向东方朔:“父亲不会又接了什么密令,让他去做什么隐密的事吧?”
第六百一十章 死性不改三()
东方朔苦笑以对。
“如果岳父是奉父皇密旨行事,又怎么会让我知道详情?”多年前,蓝守海失踪那次,是奉皇帝密旨,护送密使去北胡,但并不是皇帝起意,而是觉得北胡王的提议有意思,才命人前去商谈。
但这回却并非如此,蓝守海是发现逆王与哈达之孙都往宁夏城来,想要以身诱敌,所以他带人去巡视卫所,哈达大将军是个勇将,但他的孙子却未必与祖父一样能干。
蓝守海对此子的评价为才大志疏之辈。
难道因为轻敌,而被个黄口小儿擒获?
因双方对敌多年,蓝守海长年派人盯梢北胡的几位名将家人,与哈达大将军齐名的努达大将军,在战场上声名赫赫,但在家却是畏妻如虎,哈达大将军原有子数人,皆一一在战场上英勇牺牲,眼下领着哈达大将军所遗留下来的兵马窜逃的这个孙子,叫旺其格,意权柄,而在他兵败后,此子领残兵续与北胡王作对,虽然兵败遁走,却也顺利逃出生天。
然在过程中,也折损了不少人,旺其格目前最急需要的就是为剩下的部众,寻一能安身立命之地。
此前他往宁夏城来,就让蓝慕远等人想不明白,后东方朔送隐龙卫查到的消息过来,他们才明白过来,旺其格定是与逆王连系上了,后因知道蓝守海在外巡视卫所,才又动了别的想头吧!
蓝慕远对东方朔道:“不是我不信任西宁卫的偏将们,而是他们有其他职责在,我们不好耽误公事。”
东方朔低头思量了一下便问:“难不成北胡王现在还有余力领兵兴乱?”
“不是他,而是努达大将军。”
此人与哈达大将军互为北胡犄角,努达大将军年少英伟,向来是驻守北胡北部峻岭,他看哈达大将军不顺眼。哈达大将军也讨厌他,老北胡王时期,他二人时不时在北胡王跟前起冲突,努达大将军虽是老北胡王一手拉拔上来的,但哈达大将军跟老北胡王更有一番革命情分,当年酒后二人又起冲突,最后演变成酒后械斗,哈达大将军死了三个子侄,努达大将军亲如手足,最得力的助手截三去两。那一个还成残,但哈达家却死了三个。
此事说来双方都有错,然。老北胡王倾向了哈达大将军,将努达大将军遣往北部峻岭驻守,被形同贬抑到荒山峻岭的努达大将军苦无翻身机会,这时能有机会往上爬,还不卯足了劲把哈达一定踩到地上去?捉紧机会求表现?
“努达大将军也年纪老大。早已非昔年悍将,他想机爬上来自是无可厚非,不过时不待我与,很快他就会发现,他想拿西宁卫来立威?想得美!"蓝慕攸恨声道。
“北胡王就由着他?”慕越接过二嫂倒给她的茶,轻抿了一口。
蓝慕远则细细分析北胡目前的情况给弟妹们听。“北胡王的王位不稳。虽然他乃正统,但因危难时出走,虽是自保。但还是引发一些人的不满,其中老北胡王的一位族侄,名唤西呼日敖都,意即华盖,他早早就显露出强大的企图心。想要取而代之。”
“其实咱们再晚个十几天再北征,王位也就没北胡王的事了!因为哈达大将军早与此人密谋。由他扶植此人上位,只是我们提前一步把哈达大将军给拿下,让北胡王登上王位。”
论理,北胡王位压根就没西呼日敖都的份,但,时势所致,令他有机会当北胡王,任谁都拒绝不了这个诱惑吧?
但是就在美梦即将成真之时,赫然梦碎,任何人都无法对此释怀的,如果,正统的王位继承人又处处不如己,旁人又不提醒自己,仅差那么一步,坐在王位上的人就是自己,相信西呼日敖都逮着了机会,便想跟北胡王较量,最好是能把他拉下来,自己坐上那王位才好!
东方朔想到那曾有数面之缘,给人印象不是很好的北胡王,“北胡王若真压制不住努达大将军,你们可有何对策?”
“他上头上的人最多不超过一万,他若敢来,咱们就敢把他拍回去。”蓝慕攸道。
蓝慕声淡淡的瞥了小弟一眼,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慕越坐在一旁抚着肚子,“父亲的诱敌之策,只针对哈达之孙吗?”她记不住那人的名字,很干脆的用此来代替他的名。
蓝慕远微叹口气摇头回答:“不,父亲原想,看谁会来上钩,还叫我们打赌来着。”
“嗯,逼我押了一百两。”蓝慕攸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不意被大哥拍了后脑一记。“坐好,谁让你坐没坐相的?”
蓝慕攸摸了摸生疼的脑袋瓜子,端正了坐姿,慕越同情的看他一眼,大哥那记巴掌力道可不小。“你押是谁上钩?”
“逆王、”蓝慕攸分析给妹妹听,“你想啊!父亲领人去巡视卫所,这北胡人如何知道父亲会在那儿地方歇脚,好往该处去埋伏?若是领人在路上拦截,又吃不准父亲他们会不会抄小路,就算哈达大将军的人知道这些,但现在领兵的人,可不是哈达大将军了,他这个孙子吃不吃得住那些兵油子?还两说咧!他们的人可能擒得住父亲?”
“二哥呢?”慕越问蓝慕声,蓝慕声挑高眉头,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父亲不可能被他们拿住,倒是有可能反过来拿住了上钩的人。”慕越觉得父亲既撒了网,必是有所准备的,怎么可能反被上网的鱼给擒住。
东方朔直问蓝慕远:“你打算怎么做?”
“借你的权,带人往南猛族去,若父亲真与哈达之孙往西猛族去,可能需要人去接应他们。”
“行,只是……”他回头望着慕越,这一去不知多久,慕越还怀着孩子呢!
慕越见他眼底忧虑。笑着对他道:“你放心,我在这儿,有嫂嫂们照顾,还有罗大夫、杨老大夫及两位嬷嬷看着,能出什么事?”
蓝慕远倒是想到一事,“哪,这是父亲留下的密信。”他将藏在袖里的信递给慕越,慕越看了信之后,忍不住笑出来。“父亲这招真是……”
“父亲实不耐烦再看到她,也不想再理她的事。就让她去庵里为父亲及严家二老祈福吧!”
远大奶奶等人知晓,公爹终于出手,也大松口气。虽然严氏被拘在府里,如同没了牙的老虎一般,没人手助她,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可她毕竟占着蓝夫人的名份。于蓝慕远兄弟而言,虽是继室,总也是名义上的母亲,她虽不慈,他们却不好不孝,由蓝守海发话。将严氏送去庵堂,对外宣称是严氏为丈夫及久病的父母祈福,有了前事。严家不会为她出头指责蓝慕远兄弟不孝,严氏若有反驳之词,也得先拈量着,可有人会信她!
商议完毕,众人各司其职。慕越除了安胎,便是看着人为东方朔打理行囊。蓝慕远兄弟由蓝慕攸陪同东方朔前往南猛族,蓝慕远及蓝慕声则留下。
慕越原本要点自己的亲卫统统随东方朔出门,东方朔却道,逆王的人还在暗处,不知何时才能一举成擒,还是留着她的亲卫守着,他只带他的亲卫随行,连王府的侍卫也一并留给她。
“我不在,要他们帮我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孩子,我身边有卫祥生他们,够了!”
“你千万要当心。”慕越实在担心,毕竟之前在南猛族的印象着实太差,“你放心,南猛王他们绝对不敢再犯同样的错了!”
犯次傻,就赔了一年进益,这还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东方朔让傅老爷去做的,可让南猛王得焦头烂额好一阵子,在上位者有私心偏袒自家人,不挑开来说,大家都相安无事,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毕竟自家不定那日也会做同样的事,包庇自家人,而希望别人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一旦被挑开来,明晃晃的摊在阳光下,任人评议时,那伤害可非短时间即可复原的。
南猛王在第一时间,将罪魁祸首嫁出去,是保住了曾孙女没错,但同时,也让全族的人共同承担她所犯下的错,而她却不曾因此受到任何惩罚!
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自身利益时,再怎么坚定支持南猛王的族人,都可能心生动摇!
“汾王还在南猛族吗?”
“没有,东猛王世子成亲之后,他便打道回府了。不过我们的人已成功的潜进东猛王及南猛王身边。”
慕越对这个的兴致不高,要如何使猛族的人各自为政,不团结一致,那交给东方朔他们去烦心就好,知道父亲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慕越便安下心,眼下她唯一要紧的事,就是好好安胎,把孩子生下来。
捧着肚子指挥圆儿她们收拾箱笼,“王妃,还有很多东西还留在别院没送过来,您看,是不是要派人回去拿?”
“不必,就这里的东西捡轻便些,厚实的衣物给我带去,这趟不是去贺喜的,一路要赶路,不必带那些折腾人的东西。”
圆儿她们原就有为慕越打点行装的经验,被这么一提点,脑子立刻转过来,动作麻利的整装完毕,天刚擦黑,东方朔一行人己轻装疾行出门去了。
另一边,远大奶奶也领人去请严氏,严氏以为她是来服软的,命丫鬟帮她梳妆更衣,折腾了好半晌,才姗姗而至。
“我们大奶奶怎么有空过来啦?”严氏边走边睇了远大奶奶一眼,慢条斯理的坐到临窗的大炕上。
“母亲勿怪,这是父亲临出门前,留给您的信,请您看了信之后,随儿媳出一趟门。”
严氏听到丈夫出门前还留了信给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讷讷的接过信,匆匆看完信后,她才抖着手问:“他当真要送我去庵里?”
“母亲,您如今名声尽毁,若不趁这个时候挽救一二,难道真要背个不孝父母的罪名,待京里的老夫人知道此事,势必要做主休了您的。”
严氏想到蓝老夫人惩治她的手段,不禁浑身颤抖,说不清是惧是气还是恼!
远大奶奶又劝说好一会儿,终得严氏点头。
此去,严氏便在庵堂终老,终其一生未再出庵堂一步!
时人道,严氏在丈夫濒临危难之时,被儿女们不畏苦难也要营救其父所感动,自省己身之过深以为悔,故遁入佛门为丈夫、父母祈福!
至于严氏以前笃信道观而非庵堂这种小细节,倒无人去计较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死性不改四()
阿琪托着腮帮子,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背靠着廊柱,右手拿着柄扇子轻轻的朝身前的小炭炉搧着风,炭炉上搁着一个小药壸,随着水滚散出辛辣的药味,一个小厮拿着茶盘托着空茶盅过来,见到她,便嘴甜的喊她一声阿琪姐。
阿琪回过神朝他笑了下。“你怎么在这?”问完话才看到他手里的茶盘及茶盅,“啊,爷喝完茶了?”
“嗯。”小厮点点头,阿琪急急起身,“我去帮他再沏杯茶。”
“不用急啦!阿琪姐姐,福州商会的人来了,爷正跟他发脾气哩!”
“又发脾气?”阿琪微怔,“爷还真是我见过最爱生气的人了!”
小厮嘿笑着:“是吗?”他顿了顿,“阿琪姐姐你随爷出来,你家里阿爷他们不担心?”
“我阿爷死了!”
“啊!我不知道,对不住。”小厮貌似不怎么真心的赔了不是,阿琪也不在意,“我阿爷死旳时候,我才晓事,听我阿娘说,他是被山里的猛兽咬死的。”
小厮张大了眼,惊讶的问:“你家里住山里吗?”
“是啊!”阿琪点点头,“我们影族本就住山里啊!你们不知道?”
“我以为你们和子青老爷都是城里人。”小厮只晓得阿琪和子青老爷是同门。
阿琪和小厮聊起家乡事,两个人聊得开心,浑不知逆王那里怒火正炽,因陆三娘闹腾那一场,被逆王狠狠教训一场,当晚她便派人去福州商会在宁夏的分会喊主事的来,陆主事一听立时火上心头,当家三姑娘虽已出嫁,但这女婿形同上门女婿。全靠福州商会在后支撑着,那能过上眼前的富贵生活?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凶他家三姑娘?
陆主事当时就要冲过来,替自家姑奶奶撑腰了!他家里婆娘连忙提醒丈夫,“小夫妻两哪有不拌嘴?姑奶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你这样急吼吼的过去,她有人撑腰势必与姑爷争个你死我活。
“那有什么不对?不过是个赘婿……”
“老爷在外走动的人,难道看人还比我这内宅妇人没眼色?那位姑爷有几分像是家道中落的?”主事太太道。
被老婆这么一说,陆主事也省过味来,他也是见惯那些当官的嘴脸,他原三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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