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儿自有我担待着,你只消让其他人听我的号令行事就好。”妍娇板着脸道。
粗使婆子深深的看了妍娇良久,才点头应了。
待把人送走,妍娇不禁倚在门框上长吁口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娘娘自身难保了吧?所以顾不上她们,那么,就别怪她要自寻出路了!
粗使婆子走出偏院,七弯八拐的回了仆役群房,她推开自己的房门,里头坐着一个花白发的老嬷嬷,那嬷嬷自顾自的看着手上的杂书,粗使婆子打了水来,兑了热水在铜盆里,投了帕子进去,将帕子捞起拧干后,才恭敬的走到老嬷嬷跟前呈上去。
那老嬷嬷放手手里的书,接过帕子,在脸上轻轻按压了一番,才扬起眉问:“如何?”
“那丫头看来真如姐姐所料,是生了异心。”粗使婆子低声的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向老嬷嬷禀报。
“娘娘当真命苦啊!养了一堆白眼狼!见娘娘如今落难,就一个个想自个儿挣前途了。”老嬷嬷不胜唏嘘,颇为主子抱不平。
“姐姐,咱们真是一条道儿走到底?”薛嫔已非皇贵妃,看来也翻身无望,难道她们还要听她指挥,在顺王府里兴风作浪?
老嬷嬷闻言狠狠的瞪着粗使婆子,粗使婆子被看得心头着慌额角生汗,讷讷的道:“姐姐?”
“咱们姐妹两,今儿还能留着这条贱命,全是娘娘的恩德,娘娘今日落了难,难道咱们就能不念娘娘的大恩,不用回报了?”
粗使婆子连道不敢,老嬷嬷犹悻悻然气愤难平,数落了婆子几句后,方才熄了火气,道,“旁人不知恩义,咱们两可不成,那只白眼狼想舍下娘娘攀高枝去,咱们就拿她来震慑那些个心思浮动的家伙,看他们谁还敢不听娘娘的交代!”
粗使婆子面上应诺,背过身去,却暗自腹诽,自己是顺王府里挂上号的,老嬷嬷却是告老出宫的人,压根不在顺王府的花名册里,若真出了什么事,又追查不到她。不成,她得想个法子脱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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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白眼狼 二()
宫里头迁到宜和宫偏殿的薛嫔房里,福玉和福惠两人正在帮薛嫔卸髻拆环,新进的小宫女们站在外间,眼观鼻鼻观心垂首肃立。sp; 自打薛嫔迁到此处后,侍候的宫人减了泰半,有能耐的早走了关系,拨到旁的宫里侍候去了,只有她们这些人拙嘴笨的,想走也走不了,既然走不掉,明哲保身之道,她们还是懂的,薛嫔一降再降,她们就算讨她欢心,也没有什么出路,别以为能从宫里派到秦王府或宁王府侍候就是好事!看看那个福清姑姑的下场,听说到现在还在调养呢!
所以但凡福玉二人没吩咐,她们就不近前侍候,深怕被薛嫔看上重用,日后要撒腿走人走不掉,还会被福玉和福惠姑姑两人忌惮,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们才不干!
因此当殿外来了个面生的小内侍时,她们全都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小内侍满面疑惑,不过嘴巴倒是甜的很,姐长姐姐短的招呼着,还是不见她们上前说话,小内侍满脸困惑,心里焦急,却不知要怎么办,幸而福玉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看到小宫女们排排站并不理会小内侍,不由苦笑了下,径自上前询问小内侍。
终于有人来问话,小内侍松了口气,匆匆把话带到,就转身走人。
福玉沉吟片刻,转身回内室与薛嫔禀报,薛嫔懒懒的道:“去吧!去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知道宫里有消息传进来,薛嫔并不在意·福玉和福惠互换了眼神,福玉福了福告退出去,福惠暗叹口气,打起精神侍候薛嫔睡下。
深宫寂寥,白日里还好,有许多打发时间的事儿做,入夜后,嫔妃们翘首以盼皇帝驾临,争奇斗艳只为搏皇上青睐·只是随着皇帝年纪大了,嫔妃侍寝的机会渐渐减少,如今,皇帝甚至不踏足后宫,只命内侍将侍寝的宫妃送进御书房,皇帝上朝时,再把人送回后宫。bsp; 德妃、贤妃因掌理后宫事务,偶尔还会被皇帝召见,至于其他人,就只有待在后宫熬日子的份。
福惠拿往日来比·不禁有些黯然,皇上待主子的恩宠,从不曾因淑妃、皇后上眼药下绊子,而有所改变,主子也因此被娇纵得行事越来越加胆大,她们是娘娘身边贴身侍候的,娘娘有什么事,也没瞒着她们,秦王使人暗杀行刺兄弟们,娘娘都心知肚明·怕秦王行事不密,让她们帮忙周全打点。
福惠不是初进宫的雏儿,待在薛嫔身边·也有十年之久,皇贵妃盛宠数十年不衰,逼得中宫皇后不敢掠其锋,只能委委曲曲的与淑妃母子连手,但也堪堪让逆王与秦王平起平坐,甚至还不时被秦王压一头,逆王被压得喘不过气,皇后另扶植太子上来·才解了逆王之危。
宫变前·她们就劝皇贵妃,尽早动手除去逆王和淑妃·皇贵妃嗤之以鼻未将淑妃母子放在眼里,后来秦王被杀·福惠觉得这也是预料得到的事,逆王高傲,秦王霸道得理不饶人,打晓事起,两兄弟就像是敌人一样,只是碍于皇帝,而不曾撕破脸。
说来好笑,这两兄弟是互看对方不顺眼,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现今的太子。
老实说,皇后若没扶植太子,相信连皇帝都不曾注意到,四皇子的精明能干不下于他的两个兄长,如妃早逝,没有母家助力,四皇子仍能展现自己的能力,独力扛住秦王的光芒,苦干实干的将皇帝派的差事一一完成。
莫怪秦王恨他恨得牙痒痒,逆王更是视他为眼中钉。
秦王曾数次意图设计太子,却未能得逞,福玉则自淑妃的内应那儿,知道逆王派了人去行刺太子,宫变前,大家都以为逆王得逞了,谁知太子竟然死而复生,反让逆王措手不及。52网'
薛嫔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又怨恨起太子为何没早一日回京,没有及时把秦王救出来,福惠轻声的安抚着,好不容易把薛嫔哄睡了,她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来,看到小宫女们虽然站得好好的,但脑袋瓜子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她连忙走上前拍醒人,让她们回房,看着小女孩们拖着脚,小老头似的走出去,她才无声失笑,拿出针线篮,坐到羊角宫灯下做女红。
灯花爆了一下,骤然爆亮的灯光,照在甫踏进屋的福玉身上。
“施嬷嬷找你何事?”
福玉叹了一声,走到角落沏了茶,低声的对福惠说:“施嬷嬷都告老出宫,还心心念念着娘娘,当真是忠心一片啊!”
“不会是特地来说妍娇她们的事吧?”
“就是。”福玉喝了口茶,“今日顺王办开府宴,妍梅那丫头竟然混到外院去,幸而被施婆子拦住了否则,娘娘的清誉都叫她毁了。”三言两语将顺王府里发生的事说给福惠听。“······你说,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啊?”
“本来也没对她寄予厚望。”福惠微笑道:“她就是那么一个贪慕虚荣的,能怪她要往上爬吗?”
福玉点点头,说起另一件事来,“秦郡王身边的内侍,传了消息进来,说是薛大夫人在庄子上甚为张狂,口出恶言怨怪郡王、侯爷和娘娘……”
福惠一听脸就黑了,事事顺遂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薛大夫人的脑子不好使呢?她们现在是什么身份的人,能好好的待在靖川侯的庄子上,已是天大的福分,还想怎样?妻贤夫祸少,身为妻子的薛大夫人肯定晓得丈夫的勾当,可是她不曾跟娘娘提一句,娘娘不好见大老爷,让她回去传话,要大老爷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出差池,结果呢?
大老爷非旦没有小心办差,还试图把罪过往汾王、十四皇子身上栽,不想偷鸡不着蚀把米,反把自己折进去,大老爷伏法,男丁全数流放,大夫人等女眷入教坊司,已是皇上开恩了,要是皇上那儿要从严发落,连二房、三房都逃不掉,如今二、三房全须全尾全身而退,已是邀天之幸,薛大夫人却仍有怨怼,这要是传到皇上耳里,说不准会将这事记到娘娘头上……
“靖川侯怎么说?”
“下头的人怎么敢让侯爷夫妇知道,那管事的机灵,一回京复命后,就溜去通知郡王了,可郡王也才丁点大的孩子,就算知道了,也拿大夫人没法子,只能派人进宫讨主意。”
福惠为难的瞟了眼通往内室的帷幔,“能有什么法子啊?大夫人想的不外是回京来,重享荣华富贵。”
“这怎么可能嘛!幸亏当初靖川侯夫人把人接过去,要是照娘娘的意思安排她们,秦王府还不乱了套。”秦王妃如今重掌王府,薛大夫人若被留秦王府,一个罪奴偏又是秦郡王的舅祖母,叫秦王妃如何拿捏分寸?
“派人跟秦王妃说一声吧?秦郡王毕竟还小。”有什么事,为人母的秦王妃帮着处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福玉点头放下茶盏,拿起绣篮里的女红,跟着福惠一起忙起来。
隔日,福玉便让人送消息给秦王妃,秦王妃得知薛大夫人在庄子上大放厥词的事,不禁冷笑对心腹丫鬟道:“咱们这位舅母该不会以为,宫里那位还是当初能一手遮天的皇贵妃吧?”
“王妃,慎言。”大丫鬟劝道。
“慎言?慎什么言?”秦王妃嗤笑一声,“这里是秦王府,若是有人把我说的话传出去,那就是你们传出去的!”原本柔媚的眼锐利的扫了屋里大小丫鬟一眼,见她们个个摒息凝神不敢妄动,才冷冷的道:“我不管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拿我给的月例,就得听我的,若拿着我的钱,做你主子吩咐的事,就别怪我把你们揪出来,扔回你主子跟前去。”
当下屋里所有侍候的人全都跪下示忠,秦王妃也不与她们多说,只留下心腹大丫鬟两人,便把其他人都赶出去。
“想法子把薛家那些人全除了,留着她们,只是给人留下话柄。”
皇帝对秦郡王买下薛家长房女眷一事,没有什么表示,但那不表示皇帝乐见这种事发生,秦郡王才多大,他会做这件事,明摆着是有人教唆的,这事明眼人一看都晓得,幕后指使的,除了宫里的薛嫔还能有谁?
她的母亲把人接过去,好吃好喝的将人供在庄子上,为的是不让她这个当女儿的为难,不教外孙难做,但她身为女儿的,也不能叫娘家人为此,遭皇帝猜忌,尤其薛大夫人口无遮拦的,若叫皇帝知道她在庄子上的言行,怕是更要猜忌靖川侯一家了。
大丫鬟劝她放心:“薛大夫人远在庄子上,她说了什么,皇上怎么会知道呢?”
“世事难料,爹娘不知道,但随管事的去庄子上的人,那个不知道?他们若是不小心漏了口风,再让有心人听见了,往皇上跟前那么一告状,就算我爹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她是真的不能不小心行事,丈夫是死了,但她还有儿子啊!秦王生前与太子的关系并不好,眼瞅着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登基在望,日后若有人拿这事往新帝跟前告状,别说儿子这郡王之位坐不坐得稳,怕是她的娘家靖川侯府也要生变!qdian加油!为不幸遇难的人祈福~~活下来的人,更需勇气,大家一起为他们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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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白眼狼 三()
自顺王府开府宴后,相邀的请柬就如雪片般飞来,顺王实职于身,却是奉了御命要查汾王被掳一案,虽说太子解禁后,就由他带头主理此事,但顺王和晋王并不因此得闲,顺王有带兵的经历,由他与五城兵马司的各指挥使,在京中巡视搜查可疑的人,而晋王什么经验都没有,不过好歹也是个亲王,随指挥使们出巡压阵还是可以的。 /》
至于太子,他坐镇刑部,顺天府尹负责抓人审案,然后再送交刑部,由刑部尚书、左右侍郎等部众继续审理。
几日下来,逮了京里头不少闲帮混混,却也抓了几个良民,朝中言官便忍不住跳出来弹劾,道是太子借机扫除异己,诬陷良民云云,太子不为所动,皇帝那里留中不发,年轻的言官们看不懂,眼光毒辣的御史们才不掺和这些小辈们的弹劾行动,那些新进的言官们看不出来,他们却是心知肚明,汾王被掳,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就连太子被禁足,也肯定不是大家看到的那回事儿!
就只有那些年轻人不晓事儿,那日太子风尘仆仆不知打那儿回来的,皇帝见他之后,心情变得很好,由此可知皇帝肯定派太子去办了什么不能公开示人的事,当官啊!不是傻傻的一意办差就成,脑子得机灵,明摆着有问题,皇帝却不发一言的事儿,你硬要去揭开来,那不是找抽吗?要是因此毁了皇帝的事儿,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御史台壁垒分明年轻热血的言官们像打了鸡血一般,紧揪着这事弹劾,品级较高的御史们却是保持缄默做壁上观。
工部的人忙东南沿海的堤坝工程,正是人仰马翻的时候,户部忙挤钱,兵部全力警戒蛮族及北胡的动向,吏部则因年前汾王扯下东南沿海一带的官员近百,忙着填补空缺中,礼部部众算是最清闲的礼部尚书龚习之女龚珍珠与顺王妃交好,虽把女儿嫁入靖川侯府,但龚习心眼儿清明,他倾向支持太子,女儿出嫁后,他便交代妻子嘱咐女儿,要与顺王妃保持往来。
靖川侯夫人总算等到小儿子娶妻,日后侯府就靠这对小夫妻撑着了,龚珍珠漂亮温婉,儿子打娶了妻后也懂事不少,侯夫人心里欣慰,思及长女年纪轻轻即丧夫,虽贵为亲王妃又如何?原本女婿很有机会问鼎大位,女儿也能执掌中宫,如今全都落!
不过日子还得过下去,想到女婿,想到早夭的孝郡王,侯夫人虽不舍,却不得不振作精神为女儿及秦郡王打算秦王在时,与太子兄弟不和,太子以仁孝闻名登基后应不至于苛待寡嫂和侄儿,但要说厚待?那是不可能的,她知小媳妇与顺王妃是闺中好友,倒也乐见她们两往来。 /》
所以当靖川侯夫人带着儿媳,参加定平大长公主府的宴会上,遇到了慕越时,不等媳妇请示,她便主动带着媳妇去与慕越见礼。
双方见礼后靖川侯夫人借故离开留小媳妇与慕越说话。
“我还以为你婆婆会拦着,不让你跟我说话呢!”慕越笑弯了眼有些讶异的道。
不怪慕越这么想,因为之前宫宴上秦王妃对慕越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高傲样子,龚珍珠当然是知道此事的,对丈夫这位长姐,她是既同情她青年丧偶,又厌恶她处处挑自己的刺,她对慕越笑了下,见慕越朝自己俏皮的眨眼,她好笑又好气的扯了慕越一下,“瞧你皮的。”
“我哪儿皮了?”
“唉,你这猴儿,打量着你大嫂回宁夏去,没人压着你就调皮了?”龚珍珠挽着慕越的手道,“好了,别闹,跟你说正经的。”
“什么正经的?”慕越不解,龚珍珠忙将近日听到的消息说给慕越听。
“…···本来,我也不愿多这个嘴,不过,我家那位姑奶奶私下与我婆婆议定,要她们的命···”龚珍珠垂下眼,薛家长房落得今日的下场,是他们自己做来的,但皇帝既留下她们一条命,现在又在夫家庄子上住着,若有个三长两短,旁人不知如何编派靖川侯府及秦郡王呢!
薛嫔的长嫂等人被秦郡王从教坊司赎下,安置在靖川侯庄子上,这事慕越听阿朔说过,“好好的,你家那位姑奶奶为何要她们的命?”
龚珍珠叹了口气,将薛大夫人口出不逊的事说给慕越听,“其实,也不怪姑奶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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