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蓝府待的时间不长,对蓝家也多少有所了解,例如惹祸的丫鬟的主子是蓝夫人亲姐的闺女儿,要处置丫鬟,当然也要震慑那个主子才成,否则,程家那个表小姐要是三天两头的故计重施,叫留守的那些弟兄如何是好?
他将事情处理妥当了,这才带人上路回营,想到此事处理得好,忍不住嘴角微弯,旁边几个人骑术本就精良,上路一阵子后,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欸欸欸,你们有没有听到那蓝夫人的声音啊!气得那声音都变了调啊!哈哈哈!”麻脸护卫拍着大腿大声笑道。
“还是咱们主子有老婆命,嘿,那七姑娘小小年纪理事倒是利索。”
“哎唷,蓝将军还没允哪!你们少在外头提这事,免得坏了主子的事,主子要剥你们的皮,俺可不会手软啊!”
易护卫点头称是。“老徐这话说的是,黄三啊!你们几个小心口舌,别天高皇帝远的,就口无遮拦,一会儿进了营区,若也这般嘴上不牢,惹恼了蓝将军,害得主子婚事没着落,哼哼,到时候可不只主子跟你们急,就连四殿下也跟你们急。”
“咦?这婚事是咱们殿下的,四殿下跟咱们急啥急?”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想啊!咱们殿下就这么一个嫡嫡亲的兄弟,四殿下可把咱们殿下疼得,要不,怎么大老远的来北巡,还跟皇上求了情,带着咱们殿下来。”
几个人越说越发起劲,最后竟说起了几位皇子之争,拉拢各方势力,其中一人就道:“若咱们殿下真娶了蓝家七姑娘,是不是也有机会一争大位?”
柯统领听得这话,转头狠瞪了他们一眼,被那凌厉的冷眼一扫,几个大男人立时老实了,接下来一路无话,风驰电掣往西宁卫大营而去。
营区大门的卫兵验了他们手令后,板着脸放他们通行,他们由柯统领带着一路往分派给十二皇子的营账而去。
远远的只见有个小兵穿着寛松的军服,正吃力的打着水,来到近处,易护卫几人张大的嘴巴,张目结舌的指着那小兵。
“殿下……”待看清那小兵的样子,一群人当下懵了。
“眼下他是阿朔。”柯统领生硬的丢下这一句,便大步上前,与那瘦弱的小兵说话,易护卫他们好不容易收回下巴,僵硬的举步上前,呆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不懂,为何他们主子好好的皇子不当,要穿上小兵的军服,在这干杂役。
再一细瞧,他那原似谪仙般俊美的脸上,竟被块红色的大斑给占了泰半,易护卫几个人不解看向柯统领,麻子脸护卫上前正想行礼,却让柯统领一声冷咳给制止了,柯统领又对阿朔低语几句,阿朔点点头,抬头对他们几个微笑了下,便吃力的提着水桶走了。
柯统领将满腹疑惑的易护卫他们带进帐里,自己坐到椅中,让他们席地坐到铺在地上的毛皮上,方才正色的对他们道:“你们听好了,他是阿朔,是个可怜的弃儿,是殿下在军营外捡回来的,蒙将军不弃,将他收在帐下任一小兵。”
“可……”
“我问过明师父,他也道阿朔需要好好的活动活动筋骨,只让他干些日常的粗活,对他筋骨伸展有所帮助,这几天,我看着,觉得明师父说的很有道理,殿下自小在宫里娇养着,娘娘什么都不让他动,久而久之便娇养的跟个姑娘似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然这几天从打水开始,刚刚你们也瞧见了,阿朔已能提半桶水,没有洒出来。”
看柯统领那一脸颇为欣慰的神色,众人面色颇为古怪,最后还是易护卫开口。“殿下这是为何?难道是蓝将军提议的?”
“不是,是殿下自己提议的。”柯统领道,“殿下自个儿与蓝将军议定,明师父及高太医也都同意了。”柯统领有些气闷,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被告知的。
“那黎内官呢?”
柯统领没说话,帐帘一掀,就见一道人影进来。
看到来人,几个人都欲起身,那人却摆手让他们不必起身。“你都跟他们说了。”
“是,殿……阿朔,此事实在是……。”柯统领仍欲劝说几句,但阿朔固执的摇头。
“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的练身手,你们也知道,就连比我小的十四弟和十八弟,都比我要高半个头,他们骑射都比我强。”东方朔叹了口气道。“既然出了宫,就让我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锻练自己一番吧!”
他俊目一一看过眼前的护卫们,“你们既跟在我身边,应该都明白,四殿下意欲为何。以往我在宫里,虽受皇后娘娘庇佑照顾,却时常体弱多病,常常引得父皇母后忧心不说,四殿下在外办差,也常为我挂心,如今有这个机会走出宫,又得遇良师,我当把握机会强身健体养壮身子,才不浪费这个良机,也好让父皇母后以后少为我烦忧,四殿下不至被我拖累。”东方朔很诚恳的道。
若他连这几个人都劝服不了,他如何过得了蓝将军给他的第一道考题。
易护卫看了同伴一眼,沉吟片刻后问:“殿下……”他艰难的改口。“阿朔,进了军营可是军户身份,论理是不得擅自离营,或是离营不归,您这身份……”
“这你们放心,我如今的身份是十二皇子捡回来的弃儿,是十二皇子托蓝将军照应的人,日后要到十二皇子身边侍候的。”
也就是说不是军户的身份,只是暂放在蓝将军帐下受训的禁卫军?
“如此我们待在这里,跟阿朔一起受训也就说得过去了。”
“正是如此。”柯统领颔首。
虽然他不明白十二皇子为何那么执着于蓝七姑娘,蓝将军拒婚,他仍是不其意,老实说,照他看来,蓝七姑娘并不是皇子妃的最佳人选,但十二皇子自从被向家三小姐公开拒婚之后,便性情为之大变,大病一场之后变得更多,接踵而来的变化,几欲让柯统领反应不及,既然十二皇子有心为蓝七姑娘改变,他做为护卫的,只能顺着主子的意思,尽自己之力,为主子做最好的安排。
十二皇子选择在蓝将军帐下做这事,应该是想藉此说服蓝将军同意婚事,此外,他想,应与太子一位有关,二皇子的母妃虽不及贵妃,但他占了长,妻家父亲现任户部尚书,而三皇子母家显贵,又为贵妃,妻族父兄虽未任大官,但门生故旧众多,四皇子及十二皇子的母妃已逝,母家已败,四皇子的岳父为国子监祭酒,几位舅兄们官阶都不高,与两位兄长相比,朝中支持四皇子的实在不多,可是,十二皇子若娶得蓝将军之女,那情势变化就大了。
蓝老将军及蓝将军叔侄虽是武官,但家中长辈却是文官,蓝将军之父曾为兵部尚书,其长兄现为工部郎中,四皇子若能得此助力,太子之位可就如探囊取物,容易多了。
蓝将军后来打退堂鼓,也许就是因为不想被扯入太子大位之争吧!
他希望四皇子能上位,只是如此一来,十二皇子安危就很重要,如果他一直是个体弱多病的,那么一场风寒可能就要了他的小命,看来殿下自己也所醒悟,才会想要把身子养好来。
易护卫几个向来是听柯统领的,见柯统领没说什么,便不再多说什么,问明自己几个住那儿,各自去安置不提。
东方朔见他们没有二话,心里暗松口气,跟柯统领拿了药,便回明师父那儿去。
明师父见了他,笑嘻嘻的接过药包:“怎么样,那些兵油子还找不找你麻烦?”
“还好,”东方朔不欲多提,“师父,这个药多久要重上一次?”
“十天到半个月,如天热、下雨淋着了,就可能会变淡,要重补上。”明师父嘿笑着道:“要不要师父帮你去跟你小媳妇说一声,免得她那进军营来,见着了被吓到哭?”
“师父,您还是别妄言的好。”东方朔正色对明师父道。
“怎么,难道你想变卦?”明师父调侃着。
东方朔摇摇头,“蓝将军还没答应这门亲事,您老就把小媳妇什么的总挂在嘴上,万一蓝将军听见不高兴,他将女儿许给别人……”
明师父猛地一惊,这几天教这小子练功,他那执拗劲儿,自己多少能摸着一些,如果自己多嘴将此事搞黄了,岂不让这小子把矛头指向自己?
看明师父的脸丕变,东方朔心里暗笑,另一方却也忧心忡忡,不晓得四哥回京后,可说服了父皇,允他得以长留西宁?
那些官名查得我头痛,555555,明天早上那一更我尽可能准时,唉,我都快受不了自己老是迟更。。。。。
第五十章 吃苦受累为那桩 三()
雪又扑簌簌的落下来,内室里一片幽暗,仅有一盏瓜型灯在床边的高几上,孤独的照亮床前一方光明。/》 慕越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木簪,慢慢的用手指指腹摩挲着上头的刻痕,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大嫂将程湘湘及蓝慕绢分别送回致玫院去,命人看起来,因此柯统领去见母亲时,她们两并不在跟前。
以前对严氏,她并无什么特别的反感,可是重生之后,得知她与娘家兄长意欲置她于死,好让蓝慕雪取代她,好与东方朔结亲,她就对继母起了恶感,任谁都不会喜欢想杀自己的人吧!虽然知道她是父亲的妻子,可是她真的无法对她有敬意。
今天之事,只令慕越更加讨厌她。
外间传来何妈妈的声音。“姑娘,怎么还不睡?”
“就要睡了。”慕越扬声回道。
何妈妈又道:“姑娘既然还没睡,奶娘陪您说说话吧!”
“好。”慕越赶紧躺下,何妈妈掌着灯进屋来,看到慕越已经躺着,便将手上的灯放在圆桌上,自己轻轻的走到床边。
何妈妈先为慕越检查被褥,帮她掖好被角,才坐在床沿。“姑娘今日可累坏了。”
“嗯。”慕越轻应,黑亮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分外明亮。
“您可别将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就知道奶娘是为此而来,慕越心头一暖,绽出甜美的笑花来。“我知道,我亲娘拚死也要把我生下来,可不是为了让我生下来被人嫌的。”
“就是。夫人自己心不正,还敢怪您,真是天大的笑话。亏她还比您年长,竟会说出那种话来,真不知道严老夫人是如何教女的。”
也许是程湘湘主仆的行径,逼得一直陷于自责、恐惧、怨妒种种复杂情绪里的严氏崩溃,在柯统领离去后,她便指着慕越大骂,怪为何死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女儿,又怪蓝守海偏心眼,有好的都只留给她,而非慕雪,慕雪死了,也不见他心疼难过,她疯癫的乱骂一气,就连京里的蓝老夫人也被她骂是老妖婆。
何妈妈当时立即将慕越带出来,润福家的则试图阻止严氏胡乱开骂,可是慕越还是将严氏的话全听进耳了,何妈妈就怕她往心里去,想开解她,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会儿见她灯未熄,猜她应是为了严氏那些话睡不着。
“奶娘,你放心,我不会把她那些话放到心里去。”
“还真是看不出来,夫人心里有这么大的怨气。”何妈妈摇头,外人看来,严氏的生活应是人人称羡的,夫婿有为富裕,继子已娶妻,家务有人帮着理,她只需将女儿带好即可,谁知她竟有百般不甘万种不平:继子的婚事不由她做主,她着恼,继女可能得攀龙门,她为女儿眼红,婆婆难得来一趟,要她立规矩,她怨恨婆婆让她在媳妇面前丢脸……
何妈妈边轻拍慕越,哄她睡觉,边在心里暗道,往昔不知夫人对姑娘恨意如此之重,如今知道了,定要小心防备着夫人,万不能让她有机会对姑娘下杀手。
致澜院一个晚上鸡飞狗跳,严氏乱发脾气后,润福家的忙着安抚她,还要忙着封口,生怕当时侍候的那些丫鬟、仆妇们出去乱说,忙里忙外的,几乎把润福家的给累坏。
大少奶奶听了丫鬟禀报,忍不住嘲讽的笑了。
“大少奶奶?”银心端来热茶。
“没事,只是忍不住觉得好笑。”严氏竟敢言她委屈?大少奶奶忍笑摇头,接过茶碗,慢慢的掀着茶盖拨弄着茶叶。
“夫人今儿闹那一场,若是老爷知道了……”银心忧心看着大少奶奶,深怕老爷将责任归在自家主子身上。
“我一直以为她笨,倒没想到竟也有精明的时候。”大少奶奶啜了口茶道。
银心不解,一双杏眼闪着疑问看着大少奶奶。bsp; 大少奶奶低头不言,银芽则道:“你没发现吗?夫人虽是嚷着骂了一气,却是没提严家二爷的死,她骂老爷骂七姑娘,骂了老夫人,但她可没将她与严二爷做下的事嚷出来,可见那神智是清明的。”
“那与夫人精不精明有何关?”银心难得犯傻,惹得银芽、银叶她们笑个不停。
“当然精明,她恨不恨七妹妹?当然恨,但是平常她不会说出来,可今天她却说了,老爷听说此事之后,只会当她因为连日的不顺而一时脑子犯浑,才会将这种话说出口,就算知她骂了人却不会为此责怪她,而且还让她顺势撇清了,程家表妹主仆做下的事,她事先并不知情,否则怎会因此事而情绪崩溃失了神智,胡乱攀着人就骂。”
银心恍悟讶道:“原来如此,夫人将平日憋闷于心,不敢说出口的全骂了出来,还顺势将自己摘开来,将表小姐犯的事与她隔开来,老爷知道此事也不好责备她。”
“嗯。”大少奶奶颔首,将茶碗放到炕桌上,“后园里的地势虽不复杂,可也不是一进去就能顺利摸到祈福院去的,程家表妹那个丫鬟是怎么知道路的?是谁跟她透了消息,好让她往那儿去?”大少奶奶想到柯统领板着的脸,又道:“那丫头可不是在边上徘徊时被逮,而是已经摸到院子外,在门外窥伺才就逮,与邹府别院那刺客,可就差那么一步之遥而已。”
因此留守的护卫才会如此紧张,柯统领才会特意将正事缓下,也要亲自处理此事。
“也不知夫人会怎么处置程家表小姐?”
“不晓得,如果她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今晚就该立刻将人给送回去,最迟明儿一早,若她不明白此事闹大的后果,她就不会处置湘湘表妹。”
银心托着腮,想了良久,然后问:“那夫人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大少奶奶浅笑不语,婆婆到底是不是聪明,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犯不犯胡涂,就算不聪明,但在大事上不犯浑,那还好,就怕她是不聪明便罢,还在大事上犯胡涂,不分轻重,专扯人后腿,那才叫人气呕。
“大少奶奶,致玫院那里的丫鬟来说,程家表小姐一直在闹,吵着要把她的丫鬟要回来,还骂七姑娘不帮着自家人,尽帮着外人欺负亲戚,人还没嫁出门就已经偏心眼……”来通报的丫鬟说不下去了,银心几个听得气红了眼。
“这种话也是她一个姑娘家能乱说的?”
“这表小姐究竟晓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啊?”
丫鬟们议论纷纷,大少奶奶抬手轻按额角,这位表姑娘真的被她娘亲给宠得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是吧?指使丫鬟擅闯皇子的住处,被活逮了她还有理了?要慕越去帮她把丫鬟要回来,凭什么以为人家皇家护卫会卖慕越这种面子?弄不好,反让人家以为是慕越指使丫鬟去乱闯,意图行刺呢!
大少奶奶轻叹一声,对那丫鬟道:“让她回去跟管事妈妈说,请她多多担待些,将院门看牢了,明日我再去看表姑娘。”
“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