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和钱嬷嬷对太子妃并不怎么了解,因此没有开口,全由金嬷嬷去发言。“您拿定主意就好,您不应她。她自会去寻别人说话的。”
“就不知她会找上谁?”
和王妃、晋王妃都是温和端方之人,素与秦王妃维持面子情,宁王妃与秦王妃是亲妯娌,论理该是最亲密的,不过秦王妃一直是高高在上睥睨众人,宁王妃亦不遑多让。两妯妯还曾在宝和楼为了一面赤金玫瑰头面争得面红耳赤。
当年宝和楼自西域请来宝石工匠,并引进了一种芙蓉玉,玉质上佳色若芙蓉,西域工匠将芙蓉玉镶作玫瑰花瓣,并以翡翠做叶,样式新颖而多彩,较其以前所出之头面,更显雍容华贵,也添了新意,首饰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就是争个先机、新意,两位王妃要什么贵重玩意儿要不到?就是这种新奇的玩意儿,抢先弄到手的,表示她好本事!
太子妃笑了下,三位嬷嬷都认为她做的对,不需替秦王妃出头,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忍不住开口:“帮她带话也不用吗?
“带什么话?皇贵妃还病着呢!这个时候带这种话给她,是想让我们太子妃替她担这个罪过呢!”金嬷嬷大声的斥道,那宫女这才点头明白过来。
而秦王妃送走太子妃后,悻悻然的踱回房,房中靖川侯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捧着杯热茶等她回来,见她一脸悻然,便知事情不顺。劝道:“算啦!她不肯帮也不是大事儿,娘做主,把人都送回去。”
“不成,德盛把薛家那几个女人交给您,就已经把她气坏了,现在要是让她知道,您把她派来的人送回去,肯定要记上您一辈子了。”对这个婆婆,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好的时候,她不会记你半分好,一旦惹她不快,那明明没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
秦王的死,皇贵妃把太子和顺王都记恨上了,只因他们没先救秦王,先救了皇上。先救皇上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毕竟陛下才是一国之君,更是太子、顺王的父亲不是?但皇贵妃不这么想!
秦王妃叹了口气,要是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只要不用面对她!
太子妃不愿管,难道要继续留福清她们在府里待下去?靖川侯夫人皱着眉头柔声劝道:“算啦!她毕竟是你婆婆,长者赐,那些人你怎好随意送回去?”
“不送回去,难道由着那个福清,在王府为所欲为?”秦王妃说到福清就满肚子委屈,福秀害死了她的儿子,福清又管着秦郡王不让他接近自己。那是她的儿子啊!与她亲近不对吗?每天早上来请安,她想与儿子多说几句话,福清就在旁边说,郡王爷要担负家主的重任,不能浪费时间。“她竟然说,跟我多说话、亲近是浪费时间!”秦王妃愤怒的重重拍桌,震得满桌杯盘叮当作响。
靖川侯夫人看着女儿发怒,心疼万分,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一对夫妻,就这么天人永隔,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活下来的人,却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皇贵妃因丧子之恸,做出许多傻事,同为母亲,靖川侯夫人能理解,她为何要找太子、顺王的麻烦,但她的女儿,她并没有过错啊!
皇贵妃为何要派宫女来夺她女儿的权!
若不是这回出事,只怕她都还被蒙在鼓里,女儿伤心难过不管事,确实是有过错,但是两个宫人就胆敢管着王府,诸事不经主母便擅自作主,这次怂恿秦郡王去买下犯事的薛家女眷,这要不是上头的人吩咐过,教坊司的人会这么轻易的让秦郡王买下?
靖川侯夫人想起丈夫知道外孙拜托她的事后,重重的叹口气道:“这是陛下看在皇贵妃连丧两子,娘家父亲骤逝,兄弟丁忧都不在京里了,才命人通融一二,否则以秦郡王的身份,想买下薛家人?只怕言官第一个就跳出来弹劾了!说不定还咬死薛缮晋贪墨是为秦郡王!”
靖川侯夫人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庆幸,庆幸秦郡王不过才十岁稚龄,就算要硬栽在秦郡王头上也太过牵强。
面对哭成泪人儿的女儿,靖川侯夫人打起精神,再三劝慰,才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离去,车里头,她的心腹嬷嬷问:“夫人,您为何不让王妃多找几位王妃帮忙呢?太子妃不肯,兴许其他几位会愿意?”
侯夫人扯开嘴角,“王妃自小就被我宠坏了,心高气傲惯了!尤其嫁了三皇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她以前就没少得罪妯娌们,现在让她对太子妃低头,已是极限,你再让她去求其他人,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也有她没有得罪的王妃啊?那个顺王妃?”
“顺王妃?”靖川侯夫人沉吟半晌,拿不定主意,这个顺王妃,她不熟,也不知人好不好说话……
想了良久,最后仍是吩咐车夫转往顺王府。
慕越听到靖川侯夫人来访,颇感诧异,让人请她进来后,她便拉着何妈妈问:“她来做什么?珍珠还没嫁过去吧?”
“没有,龚小姐婚期还没到呢!”这位侯夫人是秦王妃的亲娘,王爷或蓝家都与靖川侯府没有往来,她今日这般突然上门,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慕越想了想,还是请她在花厅坐,虽然说都是亲戚,但毕竟连见都没见过,也不知来意为何,防着些的好,毕竟她女儿可是皇贵妃的儿媳妇。
侯夫人身着莲青锦缎素面小袄,玄色马面裙,规整的圆髻上只有根莲花头白玉簪,非常的素雅,慕越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来招呼她。
侯夫人也在打量慕越,如花骨朵般的好年华,月白洒银小袄及同色挑线裙,回心髻上两支碧汪汪的云头素簪,全身看似朴实无华,但侯夫人那双眼毒得很,一眼就看出那两支碧玉簪子所费不赀。
双方依礼坐下后,慕越便客套的问了靖川侯一家子,然后说起自己一个新媳妇,手拙口笨的,连家都理不好,偏又遇上年底,庄子上、铺子里都送来账册,又是人家送节礼来,自己要回节礼出去,忙得是人仰马翻!
孝郡王的事,她只去了一次,实在是能力不足,还请见谅云云!话说得很客气很委婉,又恭维了侯夫人能干,还能有余暇来探望她,实在让她感激涕零五内俱铭!
靖川侯夫人听了这一大串,只得苦笑,这丫头忐般狡猾,一开口就来上这么一大段,竟是生生把自己给堵了,吃了一盏茶后,靖川侯夫人憋了一肚子气告辞了,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心腹嬷嬷问:“夫人您怎么什么都没说啊?”
“说?还说什么?你没听她一直在说她能力不好,手拙口笨的,那就是防着我请她帮忙做事了,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我还怎么开得了口?”(。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九十五章 打击 一()
送走了靖川侯夫人,慕越便将她来访的事丢到脑后去,她可忙了,那有闲空去管旁人的事!再说,靖川侯夫人来访,能有什么好事?
因此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让靖川侯夫人把来意挑明,看着她悻悻然离去,慕越耸个肩就埋头去与各府往来的礼单搏斗了。
掌灯时,东方朔回房,看到的是慕越抿着唇,专心的拿着笔在纸张上划拉着,丫鬟们见他进屋,齐声福礼,他摆手让她们起,慕越放下笔,起身近前来,为他除去大氅,又让人传热水,平儿应声领着丫鬟们退下,四个宫女及三名女官却是站着不动,平儿瞟她们一眼,并未开口提醒,雀儿是最早知道王爷回房的,早早就去沏茶,此时端了热茶过来,却不是直接给东方朔,而是端到慕越跟前,慕越没好气的睃了她一眼,还是伸手取过托盘递给东方朔。
东方朔看她们主仆两个的动作,接过茶,喝了一口,“让人准备传饭了。”雀儿屈膝福礼,东方朔便拖着慕越进内室去,夏月她们几个想跟进去,却又不敢,王妃的陪嫁大丫鬟都没跟,她们怎么敢跟着去,倒是三个女官蠢蠢欲动。
内室里除了烧着地龙,还加了一个熏笼在屏风后,慕越帮东方朔换下月白锦袍,拿了件宝蓝福纹直裰,转身要帮他穿上,他却拖着她进浴间。
等到夫妻两都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那几个宫女面泛桃红的站在次间里,等着要侍候他们用饭。倒是那三名女官没看到人。
次间中央一张梨花暗八仙大圆桌上,摆着碗筷,雀儿和圆儿侍候东方朔夫妻坐下,草儿领着人上茶。夏月几个人压根凑不上边去侍候,只能呆站在边上,待东方朔和慕越用完饭。雀儿沏茶过来,她们仍是一动也不动。
雀儿看她们几个不识相,心里来气,却碍于王爷面前,不敢放肆只能用眼睛去剜她们几个,圆儿比较温和,她冷眼看了她们几个。微撇了下,带着小丫鬟把桌子清理干净,东方朔夫妻已移到临窗的炕上去坐,慕越让人把她之前在整理的礼单取来,打算继续挑灯夜战。
东方朔见状。沉吟片刻,让人把府里账册取来,慕越挑眉看他,他回望着她,嘴角清浅淡笑,慕越见了却往左右看了下,雀儿她们忙着收拾屋子,没瞧见王爷那副妖孽的样子,倒是夏月几个见了。面泛桃花目露迷离,一副看痴了的模样,慕越想到方才浴间里的缱绻狂热,不禁红了脸,眼睛亮若星斗。
“怎么了?”东方朔见她无端的红了脸,开口一问。妻子羞恼的瞪了他一眼,眼腈往那几个宫女扫去,他猛地会过意来,怪道他们方才从内室出来间,这几个宫女脸红得跟什么似的,难不成她们就一直站在这儿听着内室的动静?
东方朔抿紧唇,微眯了眼,冷冷的扫视几个宫女。
夏月她们一直以为顺王貌若谪仙,又向来温雅和气,想来是个没脾气的,尤其当年向三小姐惹了那么大的事,也不曾听闻顺王发过脾气,只闷着大病一场,便以为他是个软性子的,浑然忘却,眼前的顺王或是还是相貌俊逸如天上谪仙一般,但他却是在行伍中打熬出来的,当他冷冷的扫视过来时,那血腥气沉重的杀伐之气直扑面而来,压得她们喘不过气。
东方朔并未收敛,反而更加张扬,把她们吓得跪到地上,浑身簌簌颤抖,如秋风扫过的残花,桃面早褪了颜色。
“得了!把人吓出毛病来,还得熬药让人侍候着,唉!说来东南的风灾灾民啊!那儿有这么好的运道,吃了这顿不知下顿在那儿呢!”慕越感叹着,夏月她们却以为王妃娘娘话里有话,头也不敢抬的用力磕在铺着石青织锦地衣上,闷声响个不停。bsp; 慕越见东方朔依然冷着脸,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想他该是故意要震慑这些宫女,免得真把他当软柿子拿捏了,也就不再相劝,直到夏月几个磕得头晕,有些跪不住了,才开口道:“内府派你们过来侍候,想来都是好的,我瞧你们看来都是聪明机灵的,想必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进了王府,拿的王府给的月钱,若还想着旁的主子,那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免得像夏满那样的下场。”
夏月浑身抖得如风中飘零的残叶,夏荷和夏莲已低泣不成声,夏婵到底是年纪最大的,勉强开口道:“王妃娘娘明鉴,夏婵自进府后,一直小心当差,从未有过二心。”
这话说的像是表忠心,但其实一点诚意都没有,慕越看东方朔一眼,东方朔朝她眨了下眼,慕越没好气的瞪回去,开口却是对着夏婵说的:“我记得你的年纪最长,今年二十有二了?”
夏婵咬了咬牙,“是。”
“我记得宫女若是无品级者,年满二十五岁就要恩赏出宫回乡?”慕越心不在焉的道。
“王妃娘娘说的没错。”
“嗯,行啦!我心里有数了。”慕越朝她随意摆了摆手,“你们可以下去了,日后当差要更加小心,王爷和我都是寛容的,什么都还好说,只有一条是顶顶要紧的。”
夏婵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等着慕越说下去,夏荷拿了绢帕拭着泪,夏莲以帕拭泪后却是偷眼去看东方朔,见王爷低头看着账册,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失落,夏月却是抬手抹了把脸,专注的看着慕越。
慕越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坐直身子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便是忠心,记清楚谁,才是你们该尽忠的主子。”
说到最后那杀伐之气尽现,且丝毫不逊于王爷!
不只在慕越跟前的四个宫女听了直打颤,就连站在圆光罩外的雀儿她们,也被吓得牙关直打颤。
圆儿抖着唇,拉着雀儿的袖子道:“那,真是咱们姑娘?”
雀儿苦笑着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姑娘那些军功是假的啊?”
夏月几个踉跄而出,慕越见她们都走了,才喊雀儿进来,雀儿怯怯的上前来,看到她那副德性,慕越不由笑嗔着睨她一眼道:“你又没做什么坏事,怕我做啥?”
“呵呵。”雀儿讪笑着上前福了福,“王妃有何差遣?”
慕越瞪她一眼,问:“那三个女官呢?去那了?”
“她们被何妈妈叫走了。”雀儿朝东方朔看了下,慕越心想,该不会是有什么事不好在阿朔跟前说吧?便不以为意的揭过,打算等明天再问她,“那四个夏虽然被顾嬷嬷拘了几日,但是眼色不好,你和平儿两个多提醒几句,若还是不听,再来处置她们。”平儿她们都退下了,偏她们几个还杵着不动!
有些话不好说得太白,也不该由她这个王妃开口,雀儿和平儿她们既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就该负起责任,好好的管教屋里侍候的人,而不是像今天那样,见她们不动就放任她们,难道还要自己和阿朔开口赶人吗?
雀儿羞赧地应下便福身告退。
东方朔这才放下账册,“顾嬷嬷那儿不是还有几个宫人?怎么还没调过来侍候?”
慕越端起身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道:“顾嬷嬷说她觉得有些不妥,要再看看。”其实顾嬷嬷是看出来薛春欣对东方朔怀有男女之情,这样的一个女子要安排在慕越身边,顾嬷嬷觉得不妥,宁愿拖着不让人近身侍候。
顾嬷嬷隐约知道隐龙卫的能耐,对这有别样心思的人,她不知道也便罢了,如今叫她看出来了,岂能容她往慕越身边侍候,那个夏满不过是个寻常的女官,就能让王爷、王妃着她的道,这姓薛的既是从专帮皇帝做些隐密事的地方出来的,谁知她会不会因私心而对王妃或王爷下手?
慕越想到顾嬷嬷跟她说的话,又想到自己才初见就能感觉到薛春欣的心思,阿朔是她所倾慕的男人,真对她的倾慕毫无所觉?
东方朔觉得慕越看自己的眼光有异,便问:“怎么了?”
“阿朔你……”慕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他还等着自己说下去,只得问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母妃的娘家人怎么都没上门来?”
东方朔闻言有些愕然,他觉得慕越原本不是要问这个,他想了下便回道:“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慕越回以一笑,东方朔起身揉了她头顶的发丝,道:“母妃的娘家应该都没人了。”
“咦?怎么会?”慕越讶然。
东方朔坐到她身后,将她搂在怀里,下颌搁在她的肩头上,“母妃进宫后不久,外祖父母就先后仙逝,没多久,唯一的兄长也故去了,待母亲病逝,家里也就没人了。”
“那她的族人呢?”
“应该是没了,四哥成亲后,曾派人去原籍探访过。”
慕越转头问道:“如何?”
“他们早在母妃过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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