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哪!越姑娘随大军来京城,身边没个得力的丫鬟、婆子侍候,您想对她示好,自是无可厚非,但这几个,就罢了吧!”
“她们几个,有什么不对?”二夫人冷哼一声,她没有儿子,若想那些隔房的侄子们日后能助女儿一臂之力,她没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怎么成?那几个正经侄媳妇都是外头聘回来的,一个个眼高于顶,瞧她这守寡的婶娘不起,女儿要有个什么事,难道自己还得去求她们,看她们的脸色吗?
若是几个侄子房里,有自己送过去的美婢娇妾在,有什么事,她透个消息过去,让这些美人儿在侄子耳边吹吹枕头风…。。
“她们都是我费了心思教出来的,送去侍候越丫头,还浪费了呢!那丫头粗鲁不文,你没瞧见,连着几日穿着那么淡素,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谁死了呢!”
“夫人!”嬷嬷慌张的张望了下,二夫人嗔了一声,挥手将那几个丫鬟退下,自个儿拉着嬷嬷道:“我知道嬷嬷是为我们母女两好,可你瞧这府里,我要是乖乖的待在角落里头,谁还记得我可怜的相公?”
嬷嬷头疼万分的拍抚二夫人的手劝慰:“夫人别胡思乱想了,二老爷早逝,老太爷和老夫人谁不心疼,您和意姑娘在府里谁不敬着?”
“哼!若真心疼我们母女,那顺王娶的就该是我的意儿,而不是…。。”
“哎唷!我的夫人哪!意姑娘都成亲多久了,您还惦着这事?”
二夫人心气难平,嬷嬷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哄住了,她眼花腿软的退出二房院子时,不免回头望了眼东厢二老爷的书房,若是二老爷还在就好了,二夫人也不会成天胡思乱想的。
皇帝为顺王赐婚越姑娘。为的是替新太子拉拢三老爷,放眼大周国。一门五将可不常见啊!越姑娘在宫里还救了皇帝一命,意姑娘有那份能耐吗?各人有各人的命,意姑娘是命苦,自小没了亲爹,但越姑娘也不好过不是,没了亲娘不说,还有个苛刻擅作伪的继母,连向来精明的老夫人都差点被三夫人蒙过去!
越姑娘从小在宁夏那种僻远的地方长大,教养、吃穿用度等。能与自家姑娘相比吗?二老爷去的早,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甚为怜惜他留下来唯一的骨血。家里得了什么稀罕的物什,那样不紧着意姑娘啊!
二夫人偏还不知足……
就连派个丫鬟去侍候越姑娘,她也想着要给人添堵。
嬷嬷摇着头,提脚去了老夫人那里禀报,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老二家的到现在还是没想通?她这猪脑袋什么时候才会想明白?”
当家老主母发威,屋里众人噤若寒蝉,大夫人原是坐在一旁喝茶,见婆母动怒。忙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静立一旁,老夫人粗喘着气,右手重拍了身边的鸡翅几。震得其上的茶盏一阵乱跳。
大夫人上前轻道:“弟妹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一心就盼意丫头能出人头地…。。”
“哼!意丫头是个女孩子,能怎么出人头地?她肚子要是争气,当年生个哥儿,再不济也宽厚娴淑点,给老二纳个良妾,也不至于……。不说了,说多了就来气儿!”
“也是弟妹不晓事,三弟一家归来,全家正喜庆着,她偏想着给人添堵。”
大夫人早知二夫人让人精挑细选了数个年轻娇美的丫鬟进府,原先她还以为二夫人是为蓝慕意着想,那几个丫头是为姑爷准备的,后来知道竟是打着送给她的儿子们红袖添香的,气得她连着数日夜不成眠,她一个正经婆婆尚不插手儿子、媳妇的房内事,她一个隔房的寡婶却操这等闲心,是存何居心?想让她儿子、媳妇们家宅不宁吗?
明知她存这种歹心,自己却不好在婆母跟前告她一状,因为人家还没送出手呢!
二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打小报告,并不是想背主,而是真心为蓝慕意着想,也是为着她交代,才会走这一趟,大房的两个姑奶奶与她少时处得不怎么滴,但各自出阁后倒也和乐,意姑娘也聪明,知道在婆家想立稳脚跟,除了肚子争气外,娘家人得力与否,与自己处得来,都能为自己增添底气。
想到意姑娘昨儿回去前,还特地找上自己,仔细的交代了一番,千万要看好二夫人,别让她犯浑,谁知今儿一早,二夫人就异想天开的想将那几个妖娆丫鬟给送去侍候越姑娘。
嬷嬷虽然一时劝住了,可难保二夫人几时又犯胡涂,她劝得住一时可挡不了一世,一旦惹恼了老夫人,那关在跨院里的三夫人就是最好的借镜,三夫人被拘起来,对三房可没有多大影响,但这事要是落在二夫人头上,那意姑娘可怎么办?
就算娘家叔伯、兄长们得力,他们毕竟是男人,意姑娘有什么事,难道真能对他们开口?还不是得请嫂子们、姐妹们帮忙传话,二夫人若贸然行事,得罪了她们,日后意姑娘遇着事,能找谁开口相求?
老夫人听完那嬷嬷所言,朝她点了头道:“你是个懂事的,你们姑奶奶有你这么个嬷嬷一心为她想,也足了!倒是她娘,实在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大夫人开口劝了几句,老夫人瞪她道:“你是当人嫂子的,知道她犯胡涂,怎么也不说说她。”
“母亲明鉴,媳妇还以为她是为意丫头夫婿备的,您也知道,有些上官、下属的就喜欢送人姬妾,媳妇还道弟妹怕意丫头教不来,才特地费功夫使人去江南找来的,那儿知道,她会想把人往越丫头那儿送。”
其实二夫人让人买进这几个丫头,老夫人和大夫人岂有不知的理,不过是想着让她有事做,才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她,没料想她打什么主意。“咱们家就不许子弟收受上官、下属送姬妾进门,又怎容得自家人拿这种丫鬟送人?”老夫人板着脸好一番数落,大夫人只能生受,“……回头找个由头,把那些丫头打发去庄子上,免得她那时又犯浑,没得给人添堵。”
“是。”
“你派到越丫头身边侍候的丫鬟,可与你说了什么?”
“没有,她们都说越丫头少言,好侍候是好侍候,但却总让她们心里没个底,也不知自己侍候的是好还不好……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 四()
老夫人听了也头疼,因为她派去的丫鬟也这么说。“这孩子口风倒紧,几日下来,这么多人问当日宫里究竟发生何事,她愣是没说半句。”
“是啊!”大夫人轻叹,婆媳两说着话,外头丫鬟们禀报道:“越姑娘来了。”
老夫人赶忙让人进屋来,慕越笑盈盈的进来,站在抱厦里让丫鬟除去身上的斗篷,将手里的手炉交给丫鬟,才在丫鬟的簇拥下进了西次间,老夫人不等她跪下请安,就让嬷嬷扶起,拉到身边来坐下。
“昨儿睡得可好?”大夫人问。
“睡得很好,谢大伯母关心。”
“你要是缺什么,想吃什么就直说,可不许与大伯母客气。”
“是。”慕越含笑应承下,说笑几句后,大夫人问老夫人可要用早饭,“让她们端上来吧!越丫头就在我这儿用饭,让她们把她的份例给送过来。”
大夫人转头看了身边丫鬟一眼,那丫鬟便曲膝出去。
待祖孙一起用过饭,大夫人才回房用饭,老夫人正与慕越说起京里的一些人事时,二夫人来了。
老夫人疑问的瞧了自个心腹黄嬷嬷,只见黄嬷嬷抿着嘴微摇了头,老夫人见状火气就往上冒,口气不佳的吩咐:“让她进来。”
丫鬟们忙去通传,二夫人满脸堆笑的领着六个俏丫鬟进屋来,方才来见老夫人的嬷嬷青着脸垂头丧气缩在门边,老夫人端着茶盏慢慢喝着,将二夫人晾在那儿不理睬。慕越见状却是起身上前与二夫人见礼,婆母不理自己。二夫人有点难堪,见慕越上前来,便笑挽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慕越面带微笑,眼睛却打量了老夫人及站在一旁六个丫鬟,暗忖这位二伯母带这些丫头来,不是打算塞到自己身边来的吧?
才想着,就听二夫人咯咯笑道:“昨儿你姐姐回去时,与我说起,我才想起。侄女儿身边没个知心的丫鬟侍候,今儿一早。就赶忙挑了这几个丫鬟过来,越丫头,你可别怪二伯母轻怠啊!”
慕越侧头发现坐在暖炕上的祖母脸色不好,再想了下方才二伯母所言,立时明白了,二伯母这么说,岂不是暗指大伯母和祖母给她的丫鬟,都是不得用的?慕越若有所思的偏着头。个拍捧上天。
大夫人指派丫鬟来侍候她。那是她当家主母的职责,谁让她出门没带丫鬟呢?老夫人应大夫人之请,也指了两个丫鬟来。那是怕人说闲话,再者未来王妃身边侍候的人太少了,也着实不好看,否则原本那两个丫鬟就够了。
慕越这几天随父兄住在老家,一干亲卫统统撂在军营里,没带她们进府来,一来是住不下,二来是她们毕竟不是专门侍候人的丫鬟,贸然将她们带进门,势必会因此被人挑刺儿。
她们是保护她安全的亲卫,又不是丫鬟,慕越不想让她们受这种责难,就像她从不把雀儿她们带进军营里,她们的责任就是侍候她,看好家及她的财物。
不过她倒是没料到,仅仅是分派丫鬟供她使唤,也能让祖母和两位伯母生隙,还以为京里的蓝府一片和乐,想不到这丁点事儿,也能起干戈。
虽然是当事人,慕越却丝毫不以为意,难不成自己出嫁时,还真会带她们现在给的丫鬟过门吗?又不是她惯用的,身契不在她手上,家人也不在她手上,虽然是自家人给的,但她信不过。
今非昔比,当年的她什么都不懂,万事都由着继母发落,安插到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别有居心,她却束手无策,原因无它,她没有拿着那几个丫鬟的身契及把柄,如何打压得下?
所以女子嫁人,并不是就与娘家完全切割,而是要相扶相持,如鱼帮水、水帮鱼,互相得利。
严氏当年千方百计就是没有儿女,她害怕丈夫百年之后,自己要看继子、继息脸色过日子,就想着要让自家侄女、外甥女进门,好帮衬自己,后来得知慕越将嫁顺王,她们便动了心思,想程湘湘及蓝慕绢随媵,美其名为姐妹情深不忍分离,实则是让程湘湘和蓝慕绢分宠,不独蓝家得好处,程湘湘貌美、蓝慕绢乖顺都较野丫头的蓝慕越好拿捏。
只消她们表姐妹得顺王宠爱,严氏仗着两外甥女,就能让向来不得她欢心的继女不好过。
后来严氏没能如愿,因为蓝老夫人不允,这种事一看就给自家孙女添堵的,就算她不喜慕越,也不容许有人这么欺负她,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媳妇,可是陪嫁的丫鬟就不是老夫人能管的了。
严氏无大错,身为祖母毕竟隔了一层,在操持慕越的婚事上,老夫人也只能由着严氏发落,随慕越陪嫁的丫鬟,除了有严氏的耳目,还有大夫人、二夫人的眼线,她们各自有盘算,瞅着慕越高嫁,都巴不得能分些好处,她又缺陪嫁的人,不趁机伸手安插人过去才是傻子。
当然,大部份的人都是安份的,倒也相安无事,独严氏安插的丫鬟里,有人见她有孕在身,也不曾安排她们侍寝,心生不忿,仗着有严氏撑腰,径自主张欲谋高枝,谁料想到,竟让她攀到贵不可言的皇帝,自此一飞冲天成了皇妃。
慕越还记得,严氏得知后,还嘲笑过她,严氏以为高升为皇妃的丫鬟会顾念昔日恩情,没想到竟是踢了铁板,还因此被皇后冷待。
慕越嘴角一抹神秘的笑,引得二夫人侧目,有些不悦的质问:“越侄女儿可是瞧不上我这些丫鬟们?”
眨了眨迷蒙的双目,慕越不解的看着二夫人道:“慕越谢二伯母都来不及了,只是……”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喜欢那个。就留下来侍候你便是。”
“我记得三位姐姐身边的丫鬟,也都只有两个丫鬟。为何我身边就要安排这么多个,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慕越年幼,可不好越过姐姐们去。”
二夫人张着嘴不知如何应对,难道这丫头不知道,她几个堂姐们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丫鬟侍候而已,没带出门留在家里的还有好几个呢!
不过慕越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诚挚的道:“大伯母原已派了丫鬟来侍候,后来祖母心疼我。怕我人事礼仪不熟,才又指了两个姐姐过来帮衬着。侄女儿身边现在已四个丫鬟侍候,只能多谢二伯母这份心。”
老夫人脸色渐缓,慕越话声一落,已倚到祖母身边去。“祖母给的两个姐姐懂的事可多了,这两天多亏了她们,孙女儿才没在人前丢丑给祖母没脸。”
“是吗?”
祖孙两个说笑着,将二夫人晾在那儿不理,二夫人几番上前想插嘴。都被老夫人一瞪眼给吓得不敢多言。最后只得悻悻然领着那六个丫鬟无功而返。
等人走了,老夫人才问慕越道:“你身边侍候的人终究是太少了些,怎么不受了你二伯母的好意。留下那几个呢?”
“孙女儿小心眼儿,实在担不起那几位娇人儿侍候,您没见那几位柔情似水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儿,孙女儿与她们站在一块儿,只怕要被挤兑到角落去了。”
“贫嘴!我听你爹说,你这胆子忐大了,见了陛下也不着慌,还能不慌不乱的把逆贼给制服了,难道还怕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
慕越微笑。“她们再怎么说,也是二伯母给的,做的好,是二伯母教的好,做错了,可就是孙女儿的错,没把人带好,祖母看,那几个会是安份不犯傻的吗?”
不是。
老夫人叹了口气,想到顾嬷嬷写给自己的信上曾道,慕越很聪明,人情看得透不说,事实上是有些偏向将事先往坏的想,老夫人想想也是,有个那样的继母,再加上不明是非轻信儿媳的祖母,也怪不得她遇事想得悲观。
“也好,你爹虽婉辞国公之位,但陛下一直没发话,看来封爵一事还有得磨,你大嫂应该已经接到消息,将你用惯的人遣来了,等她们一来,再来安排吧!”
这安排说的可不仅是现在的人手安排,还将包含她成亲时,要随她出闺的陪嫁丫鬟及陪房们。
慕越点头,大嫂、二嫂及六嫂的例子在前,会为她打算的大嫂不在,也不知她会不会返京,祖母看来应该可信,大伯母嘛……她是聪明人,纵使有私心,上有婆母压着,想来是不敢太过份,唯独那位方才被下脸子的二伯母实在是个不着调的。
大伯母和祖母都派了丫鬟给她,她还不管不顾的带了六个丫鬟来,想一口气全塞给她,以为她是谁?而且一个个娇媚诱人媚眼如丝,手指纤长细致,红袖添香专门侍候男人的红酥手,跟侍候人忙活的手大大的不同啊!这摆明是给阿朔准备的嘛!
如果阿朔想要收房纳妾,他自己发落去,她绝对不管,日后他要娶侧妃、纳夫人,就让他自己去管她们的吃穿用度,她绝不会去管的,就算让人说她善妒没肚量也一样。
祖孙两说着话,忽然黄嬷嬷一脸为难的进屋来,老夫人扫她一眼,沉下脸正要开口,慕越却机灵的开口先道:“祖母,我先回房喝药去。”
“好,早些把身子养好来,这是正事,快去吧!”
待慕越一走,黄嬷嬷便附耳到老夫人身边道:“二夫人方才回房,破口大骂越姑娘不知好歹,还把翠花给打了一顿。”
翠花便是早前到老夫人处告状的嬷嬷,老夫人一听面沉如水:“好好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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