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到东方朔自小就不受自己重视,养在皇后跟前时,自己除了记得他那传自其母的绝世容貌外,竟不记得他有何出色的表现,探询之后,皇帝震怒了!皇后将他的儿子当成了什么?
不等他出手,皇后已自废武功,令十二皇子脱离她的掌控。皇帝会答应四皇子带十二皇子去北巡,其实是在赌,他在赌这个孩子能不能自立,从挫折中成长,在逆境中学习茁壮。
皇帝想到蓝守海那个有着一双灵动大眼的女儿,不禁嘴角含笑,皇帝没想到儿子绘给自己的第一张图,就是他的小未婚妻,草草几笔勾勒出车前骏马上的亮丽女娃,指着东方朔说要留下他。
那么的张扬,那么的不覊,不像个小女孩,倒像个风流小后生在调戏小姑娘!
心腹内官看着皇帝脸上的笑容,心里起疑,陛下这是想到了什么?心情如此之好,揣着怀里的信柬,心腹内官有些惴惴不安,要是可能,他绝不想坏了皇帝现在的好心情,可是隐龙卫头领送的消息又很重要,心腹内官一时间,有些吃不准该如何做。
“老家伙,你当自己是根柱子,站在那儿谁都瞧不见是吧?”皇帝笑着喊了心腹内官一声,那内官一个激灵,立时跪下。“老奴有消息要呈给皇上。”
“拿上来吧!”
心腹内官危颤颤的起身,伸手入怀掏出信柬,低着头上前呈给皇帝,皇帝搁下手中的木匣,伸手接过信柬,内官瞄了眼,见是十二皇子送的木匣,心里立时明白了,陛下是想到十二皇子写给他的信吧!怪不得皇上的心情会好了!那张西宁大营晨曦阅军图,辽阔草原上,整肃的军容,天际一只飞鹰远掠而过,那旺盛的士气跃然纸上,让人望之心生向往。
忽地一声斥喝:“那个畜生!”内官幡然醒过神来,只见皇帝铁青着脸,刚刚送进来的信柬被揉成团掷于地,是谁被皇帝骂是畜生?
第三百零五章 吉祥 六()
皇帝骂了那一声后,铁青着脸在屋里踱起方步,良久,才提笔写了密旨,令心腹内官传令隐龙卫,以最速件给四皇子送去
豫王府内院,一处收拾得极为雅致的小院里,正房内室中,两名女子对坐忙着做针黹,忽然烛花爆了一声,灯光陡地骤亮,随即又暗了下去,纤纤素手执金剪剪断了线头,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步移到灯架前,从头上发髻取了支银簪,挑了挑烛芯。
“什么时辰了?”素手的主人轻柔的问。
窈窕的身影回眸微笑,少女有张平凡的圆脸,因那妩媚的笑添了些许风情,看得杨丽轩有些失神。只听得那少女回道:“亥时了。夫人您要歇了吗?”
杨丽轩摇头。“王爷今儿还是在外头忙着?”
圆脸少女嘴边的笑意消失了。“夫人,您……”前些时候才被王妃狠甩了巴掌,怎么又忘了?
“我知道,只是忍不住想问一声。”杨丽轩苦笑。
自那位被豫王看重的美人,被豫王妃掌掴半毁了容颜后,她便成了豫王妃的眼中钉肉中针,时时刻刻被豫王妃拿来当靶子,一会儿嫌她沉闷不会讨豫王欢心,一会儿又说她狐媚,总勾着豫王居心不良。
圆脸丫鬟垂下眼眸,低声的道:“夫人没忘就好,府里近来忙乱得紧,您可千万别给王爷添乱子,不然恼了王妃,王爷若救护不及,您岂不是吃大亏。”
“我晓得。”杨丽轩白了丫鬟一眼,“王爷近来是怎么了?忙得都没空回内院?”
丫鬟暗叹口气,这位主子是听不懂自己的话吗?算了,还是别跟她说太多,自求多福得了,拿定主意之后,丫鬟心头稍定。整了整表情才道:“夫人当知宫里皇上有恙?”这是大事,谁不知?
杨丽轩颌首,丫鬟接着又道:“王爷担心皇上,连着数日都在外院安歇。”
不管皇帝能否安然度过此关,豫王都不想在事后被人挑刺,因此皇帝不见他们,他仍是不畏风雪,天天去御书房外头候着,等皇帝病况好转,又托了内官、内侍们在皇帝跟前递话。好令皇帝改变心意见见他。
杨丽轩以往曾在宫里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她在陪伴着德妃,就盼着有朝一日。嫁给十皇子,好不容易盼到了十皇子议婚,结果却是令她心碎……
大哥身死,十皇子疯颠,而她。却成了二皇子的妾室。
妾室啊!
她应该是元配正妃的啊!外祖母、德妃及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跟她说的,谁晓得命运却开了她一个大玩笑!每当她曲膝向二皇子妃请安福礼时,总是掩藏不住自己满腔的恨意。
自己原该是与她同等地位的啊!她们应该是妯娌才是。
丫鬟轻轻拍了杨丽轩的肩头:“夫人,您打算如何答复世子夫人?”
杨丽轩微怔,“舅母的意思是,外祖父打算撇下德妃和安王?”
“这奴婢不知。”丫鬟垂下眼眸隐藏了情绪,“奴婢只知,夫人若不是德妃变卦,就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既然安王己成废人。侯爷打算改投明主,也不为过。”
杨丽轩知外祖父打算透过她,向二皇子输诚。微有些不知所措,丫鬟劝了良久,才哄得她点头。
因为外孙女入府为妾,富昌侯脸面实在下不去,因此虽曾与二皇子连手做了些事,但那都是心照不宣之举,未曾明白立盟,老人家因为杨家兄妹,对安王及德妃有了嫌隙,再加上,安王的病况反复,不止皇帝、御医起疑,富昌侯自己也感觉不对,安王一直仰赖着自己,论理不该有事瞒着自己才是,但,他转手将杨瑞祥卖给了八皇子,又擅自动用自己给他的人脉,而不曾知会自己一声。
现在皇帝病倒后,安王府邸热闹得很,试问,主人都病得七七八八的安王府,为何不似诚王府闭门谢客,反倒车水马龙热闹极了,富昌侯命人去问自己安插在安王身边的小厮、管事等人,竟发现,那些人早不知何时被人悄无声息的换了,连人去了那儿都不知道。 /》
富昌侯立时觉得有异,命妻子进宫见女儿,德妃却一问三不知,富昌侯心生警愓,命人悄悄的详查,竟发现有人假借安王名义,将他的人脉一一收拢。
与安王交好,能得到安王亲笔书信为证的人,就只有八皇子,可八皇子已死,还有谁?
富昌侯一个激灵便想通了。
一个八皇子害死了他的外孙,间接逼得自小养在身边的外孙女委屈入二皇子府为妾,现在三皇子竟想利用安王,取得他数十年积攒下的资源?连声招呼都没打啊!
富昌侯气恼之下,却也明白不能挑开来跟三皇子闹开,环顾众皇子后,唯二皇子能与三皇子拚搏一番,反正外孙女已嫁他为妾,要是二皇子登基为帝,杨丽轩凭自己的从龙之功,也能在后宫中搏得一席之地。
圆脸的丫鬟见杨丽轩点头答应了,才进一步道:“夫人,您且放寛心,只消您好生保养自个儿,早日诞下麟儿,日后未必不是没有机会与今日的德妃一样。”
杨丽轩不禁抬手抚向小腹,像德妃一样?
“若王爷当了皇帝,那您的份位势必要往上提一提的。”圆脸的丫鬟索性直接挑明了说。
窗外的风忽地紧了起来,吹得窗棂咯吱作响,也敲响了杨丽轩心中的**。
※
时近年底,各地的百姓皆忙着准备过年,东方朔的酒楼生意很好,大堂里日日高朋满座,包厢更是一位难求,掌柜的忙里忙外时,还不忘将庄子新送的酒给送去蓝府。
东方朔跟蓝家兄弟领兵巡视卫所去了,至少到年三十才会回府,大奶奶只得让大总管请四皇子出面点收。
皇帝重病的消息传到后不久,皇帝的密旨就由隐龙卫送到,四皇子接了密旨后,便安住蓝府里悠哉度日,整个人竟圆了一圈,黄内官不禁感叹宁夏的水土养人,四皇子见他一脸感叹,不禁暗笑。
却想不明白,父皇的密旨是何意。
开春之后让他点了蓝守海、窦、卫、范、朱几位将军领兵赴京参加点阅,这几位都是西宁大营的大将,手下的兵马约有五、六万人,为了开春的点阅,需要从宁夏这般劳师动众赶赴京城吗?
密旨还令他暂不外传,连阿朔都不能说。
四皇子想破了头,硬是想不明白。
又想到前两天,阿朔命人送回宫的年礼,更闷了,阿朔竟然不让他看准备送给父皇的是什么礼,为何这般神袐?
大总管看四皇子一脸心不在焉的点着酒坛子,不禁在旁提醒,“王爷,您看要不要先选几坛,给京里王妃送过去?”
四皇子一听微怔了下,当下应道:“好。是该给她挑坛酒。”
“王爷,京里还以为您和顺王遭遇不测,让人送酒给王妃,可能有所不妥?”
四皇子呵呵一笑。“无碍,就是要让他们起疑,不过他们就算要查,能查出什么来?酒是阿朔的庄子呈上的,阿朔尚未开府,他和我都不在的话,庄子酿了酒自然是送交王妃。”说着便一一询问起各种酒来,最后挑了梨花白、桃花香及桂花酿三种各三坛给诚王妃送去。
又选了五种新酿且尚未起名的酒各两坛给皇上送去。
“王爷,这五种尚未命名。”大总管开口提醒。
“就是要未起名的,才好请父皇品尝后赐名。”四皇子微笑摆手让人打点去,又命人准备了些宁夏当地的土仪,准备一起送进京。
将此事告一段落后,四皇子才在黄内官及王麻子的簇拥下回房,行到半道时,忽见有一骑从东角门转进夹道,来人疾驰往马厩而去,速度丝毫未减的冲到马厩前,就要撞上马厩的墙时,忽见骑士一拽马缰,马儿因急停而喷着气人立起来,黄内官惊呼一声,骑士在他的惊呼声中翻身下马。
骑士伸手安抚了躁动的马儿,将它交给迎上来的马房小厮,才转头朝四皇子走来。
“诚王爷安。”一张灿笑若花的笑脸,眼睫上带了湿意,头上的雪帽被风吹歪了,肩头上也被雪花打湿了。
“七姑娘怎么回来了?”
“回来取东西的。”慕越笑眯了眼,她上辈子没看过圆成这般的四皇子,难得见到他整个人圆得脱了形,“王爷可有话要我转达给阿朔?我一会儿要带人过去支持他们。”
四皇子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姑娘,见她神色清朗眼若晨星明亮,嘴角始终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不禁也跟着嘴角上扬。
“让他小心当差,别再让人有可趁之机。”
“知道。”慕越郑重的点了头,夹道往内院那头传来细碎匆忙的脚步声。
慕越遂向四皇子辞别,快步往内院方向去,不一会儿就看到几个丫鬟撑着伞、拿着斗篷将慕越围了起来。
“姑娘要拿东西,让亲卫回来拿就是,何必自己跑一趟?”
“不成,不成,那些东西只能我自己拿,她们回来拿,又不能进书房,你们也不知我要的是什么,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倒不如我亲自回来取。”
听闻是要拿书房里的物什,丫鬟们便噤声了,七姑娘的书房可是跟内室一样,被允许入内的人,如今仅有雀儿和圆儿及何妈妈,其他人连进都不成的,平时还锁起来不允人进,又怎么会允许亲卫们进去翻找取东西呢?
远远的,四皇子听闻不禁好奇,一个小姑娘的书房,管得这般严实?那里头摆了什么东西?
第三百零六章 吉祥 七()
慕越回到住处,何妈妈要她先换下湿衣再进书房,慕越看了眼书房,有些迟疑。
“我的好姑娘,换个衣服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何妈妈心疼的皱着眉头道,触手碰触慕越斗篷下的衣袍,才知早湿了泰半。“您这是急的,还是被雪打湿的?”
“急的。急的。”慕越连忙回答,心里却有些虚,她出营时赶得急,从窦将军营账出来时,根本忘了将斗篷披上,还是秋月追上来将她忘在窦将军那里的斗篷送来,只不过那时,她身上的军袍早被细雪打湿。
何妈妈一手把慕越带大,怎不知她的性情,见她说话这般急,便知有异,不过她没多说什么,只转头吩咐雀儿去端姜汤过来,又命人备热水,亲自备了衣物让圆儿去烘暖,自己侍候慕越进去沐浴更衣。
慕越一听连忙道:“换干的衣服就好了,一会儿还得出去呢!”慕
“那泡个脚,您接下来还有事要忙吧?要是病倒了,反倒误事不是?”何妈妈柔声的劝着。
慕越只得应了,换上烘暖的一身中衣,再换上干净的军袍,喝了**的姜汤后,才进书房取东西,从书房出来后,她便要往外走,雀儿追在后头喊着:“姑娘,姑娘。”
转回头的慕越羞赧的红着脸,伸手欲接过雀儿手上的斗篷,雀儿一抖手将斗篷抖开为慕越披上,雀儿见慕越微弯了腰让自己绑系带,不禁轻笑:“姑娘又长高了。”
“是啊!”慕越有些哀叹了,现在她比关荷还高小半个头,记得前世关荷比自己高呢!嗯,还是因为她总板着脸,才让自己觉得矮她一截呢?不过现在这样子好,爱笑会闹的关荷比较可爱亲切,前世那个关荷总让人喘不过气来。
圆儿和草儿急急从充做厨房的耳房过来。手里揣着两个纸包,“啊!幸好赶上了。”圆儿指着草儿手上的纸包道:“这是厨子做好的热包子,一会儿姑娘带在路上吃吧!”
慕越接过手,打开纸包,一股热暖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太好了,就怕误了吃饭的时间。就听见腹鸣声作怪了!雀儿几个掩嘴轻笑,雀儿怜惜自家姑娘,忙道:“姑娘先别急着走,何妈妈去备热粥了。您用过饭再走吧!”
“不成,方才泡脚更衣已经耽误时间,才拖下去。回头窦将军要用军法审我了。我得走了。”
雀儿几个只得张罗着要打伞送慕越出去,慕越却道:“得了,那这般娇贵,才一点雪而已,我有雪帽和斗篷挡着呢!我走了。你们好好看家。别惹何妈妈生气,不然回来我跟你们急啊!”笑眯眯的弯了眼,脸上的表情却装得凶狠,可是没有威胁之感。
雀儿她们笑着道:“知道!姑娘一路小心。”左一句、右一句的叮咛簇拥着慕越外院门去。
慕越怀里揣着从书房取出的物什,两手抱着纸包,出了院门朝众丫鬟摆手,径直转身走了,直到人走远了,院里方传出何妈妈吆喝着要慕越喝粥暖肚的声音。
“该糟!忘了跟何妈妈说一声。”草儿惊呼。
雀儿和圆儿交换了个捉狭的眼神。朝草儿的背轻轻一推。“就你去跟何妈妈说了!我们去忙了。”说完两人提脚走人。草儿愣愣的望着她们拐进书房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要独个儿去面对何妈妈了。
不要啊!姐姐们。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草儿欲哭无泪,原本围在附近偷懒的小丫鬟们一哄而散,独留草儿可怜兮兮的面对端着热粥出来的何妈妈。
慕越脚步飞快来到马厩,小厮迎上来:“七姑娘这就要出门了?”
“嗯。我的马呢?”
“就来,您稍等会儿。”
不一会儿小厮就把她的马牵过来,慕越见这么短的时间里,小厮已经帮马儿擦洗一番,又喂了它粮草,不禁夸了他两句,小厮得了主子称赞,高兴的红了脸,讷讷的连道谢的话都说不清了。 /》
目送慕越上马离去之后,小厮才挠挠头转回马厩忙去,他拿起铁叉叉起稻草堆,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厮靠过来,笑着顶了顶他道:“你别看咱们姑娘这般娇滴滴的,出手可是个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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