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们自己身边的战友……那这场仗也就别打了!
我定的规矩就只有这么三条,这三条应该说不难,甚至还可以说是很简单。
之所以定得这么简单……是因为我很清楚,定得多了、杂了,那么战士们只要一走上战场就会乱了、混了,那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新兵们对于我定的这些规矩当然没什么意见,他们也知道打仗那是玩命的,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殆慢马上就开始动手伪装。有的动手用树枝树叶为自己编草帽,有的按照我的命令用泥巴将红领章给涂黑,还有的就更是用树枝将自己插得全身都跟刺猬似的,倒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跟我打过仗的那几个兵……对第二条却是有意见了。
“排长!”刺刀是这么说的:“那咱们这抽烟都抽习惯了,到时在战场上没烟抽就浑身不舒坦……这只怕不太好吧!”
“是啊,排长!”小石头也在旁边附和道:“那新兵们可以守这个规矩,咱们打过仗的就不要了吧……反正咱们知道白天躲起来抽、晚上坚决不抽就行了!”
我没好气的冲着小石头骂道:“你又不抽烟,瞎掺和个啥?”
“我这……不就是替同志们说几句话嘛?”小石头满脸冤枉的搔了搔脑袋。
“全体都有!”我不容他们置疑,再次下着命令:“所有人都不许把烟带上战场,要想抽烟的……都给我到越鬼子那缴去!从越鬼子身上缴的,你们想抽多少就抽多少!”
“是!”战士们齐声应着,脸上尽是无奈。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因为我定下了这个规矩,使得我这个连队自此就有了一个传统:上阵不带烟,一律从敌人身上缴!
也正是因为这个规矩,许多战士在打完仗之后由于时间紧迫,往往是在越鬼子只搜烟而不缴枪……于是别的部队就把我们称作缴烟不缴枪的部队,这意思就是……被我们打死的越军太多了,这枪太多、太重带不走,能带走的只有烟!
其实吧,在仗打得激烈的时候,谁还会笨到去缴枪的,身上多一把枪只能是给自己增加负担、增加麻烦,不会有半点好处,咱们更多是拿两个弹匣补充下弹药,缴枪这种事就留给收容队或是民兵来做。
“轰轰……”这时密集的炮声再次从老街方向传来,不一会儿沙巴方向就腾起了一片火光和烟雾。
“嘿!炮兵老大哥又开打了呢!”王柯昌叫道。
“打得好!”小山东在一旁回应道:“多打几遍,把越鬼子打光了才好!”
越鬼子打光了当然是不可能的,从这话其实就可以看出小山东这是害怕了,他心里是希望我军这几通炮过去就能把越鬼子打光的。
不过却没有人笑他,因为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甚至是我这个排长……对即将走上的战场都心存畏惧。
过了一会儿读书人就有些奇怪的说道:“这越鬼子怎么不还击了?”
“这还用说?怕了呗!”刺刀脸上露出了几分自豪。
读书人这话问的倒还有些水平,自昨晚我军炮兵第一次开炮以来,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像这样照着沙巴前沿阵地来上一通炮。
开始时越军炮兵还会还击,但几次过后很快就没有声音了。
然而我却并不认为这是越军怕了……
越军之所以不还击,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后勤供应不足。
这时候的越军可以说是两面作战,一面与柬浦塞作战,另一面与中国作战,再加上他们长年作战基本没有工业能力,大部份武器弹药都需要苏联提供……所以这炮弹对他们来说就是打一发少一发。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相信我军炮兵部队也希望越军炮兵还击。
一来越军炮兵如果还击就暴露了位置,我军炮兵接着就可以以这些炮兵阵地为目标进行轰炸。
二来,如果越军炮兵还击了,那炮弹大量消耗之后……很有可能会在我军真正进攻的时候因为炮弹不足而无法有效压制我军步兵的冲锋。
所以……我相信越军炮兵这不是怕了,而是看穿了我军炮兵的计谋而隐藏实力。
换句话说,这时真正的战斗还没有打响,而敌我的炮兵就已经开始或明或暗的过招了,而这过招的结果,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接下来这场战斗的胜负。
同时这一阵阵炮声,就像打在我们心里的战鼓一样让我们感到一场大仗暴发在即。
有时候,我倒更希望一接到命令就马上开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营地都笼罩在紧张、压抑的气氛里,让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前动员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前动员
“全体集合!”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朦朦亮,我们就接到了集合的命令。
战士们紧张兮兮的从帐蓬里钻了出来,个个脸上充满了疑惑。
我知道他们疑惑什么:这不是离预定的开战时间还有一天吗?这时集合干嘛?
话说因为很快就要开战了,所以这几天我们在营地里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训练,这训练包括伪装、构筑战壕单兵掩体等,但就算是训练也没这么早啊!
连长也不跟我们解释什么,直接下着口令:“立正……向左正!跑步走……”
一行人列着队跑到了山下,见公路上正停着几辆汽车,于是战士们就更是担心了,有些战士就忍不住小声说道:“这就是要上战场了?俺还没准备好呢!”
“是啊!”也有战士担忧的说:“我子弹都还没带全,要打仗也说一声!”
……
连长还是没有回答,而是的大声朝我们下着命令:“上车!”
部队分乘四辆汽车,每辆汽车装一个排,第四辆汽车装的就是连部、炊事班和后勤人员,所以除了营地几个负责值班的人员,整个连队都一股脑儿的全运去了。
等汽车“隆”的一下开动的时候,战士们就越发紧张起来,有些战士甚至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晕车还是干嘛。
“放心!”见此我不由安慰他们道:“还没到打仗的时候!”
“排长,你是怎么知道的?”最关心这个问题的就是吴志军那群新兵。于是马上就接着问了句。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用脑袋想想啊……咱们离沙巴不过十几里。用得着坐汽车去?而且还是沿着公路走?那不是送上去给越鬼子打吗?再说了……你们不会看汽车开的方向啊?”
“哦!”听我这么一说。那些神精兮兮的战士这才醒悟过来,一辩认,汽车开的方向果然是后方……
于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不是都要打仗了吗?把我们带到后方干嘛?”
“是不是有新任务了?”
“难道不要打仗了?”
……
新兵哪!就是问题多。
不过我也知道,其实他们并不是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而是多问点问题好排解他们心中的恐惧。对于打过仗的我们呢?那是知道问也没用,这一仗是跑不掉的。
我所没想到的是……我们的目的地竟然是野战医院。
汽车一路摇摇晃晃朝后方开,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吱”的一声停了下来,我带着手下的兵跳下车一看。不由愣住了……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刚刚被越军特工偷袭烧毁的野战医院。
部队很快就在汽车前列好了队,然后以一、二、三排、连部、后勤的序列朝医院的废墟前进。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指导员,他一边走一边拿着小喇叭朝我们叫道:“同志们!这就是前晚被越军特工偷袭的野战医院,看到前面那间被烧毁的房子吗?在那间小屋子里,我们的收容队一共找到了三十五具尸体,其中五具身上有枪伤,其余的都是被活活烧死的……我们一共牺牲了三百一十六名伤员,四十五名军医,这其中还有十三名护士,越鬼子手段极其残忍。就连重伤躺在病床上的伤员和女兵也不放过……同志们!野战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那都是救治伤病员的啊。我们中有些同志还在这里养过伤,他们可以说是我们恩人……”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只感觉到脸上一阵“嗖嗖”的发凉,甚至有时候都觉得指导员就是在说我。
我实在没想到会被再一次带到这个地方,这里的每一间病房我都是那么熟悉……那间是我住过的,那间是教主他们的,这边是张帆几个护士住的……
曾经的记忆再次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脑海里,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害怕跟随着部队走进去。
这时一只手握住了我,往旁边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依依站在了我身边。
她大慨是乘着天色还没大亮,别人没怎么注意的时候窜上来的吧。她捏了捏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支持。
我随后很快就想到,陈依依也是受过苦难的人,而且跟她比起来,我这点痛又能算得了什么?于是咬了咬牙就跟着部队一起缓缓前进。
接着我很快就发现来到这里的不仅仅是我们这支部队,汽车一批又一批的把前线的战士送来,他们就像我们一样在指导员的带领下列着队在这废墟中绕上一圈。当然,在绕圈时指导员会在一旁详述这一仗的惨烈,完了后再集中到的晒谷场做最后的总结。
总结的话与往常我们听到都差不多,就像我们指导员吼的:“同志们!在越南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中国人勒紧了裤腰带无私的帮助了越南人,可以说,越南人在战争中的吃、穿、用,及车辆、武器、弹药,大部份都是我国供应的。我们的生活也不富裕,但为了让越南早日从帝国主义侵略的困难中挣脱出来,我们还是节少缩食省出来提供给他们!
然而,越南在我们的帮助下打败美帝国主义后,军国主义思想便开始迅速膨胀,先是公开宣称‘世界第三军事强国’,接着就是驱赶、迫害华侨,甚至还对中国提出了无理的领土要求,宣称中国的西沙、南沙群岛是越南的领土,并出兵占领了南沙群岛的部份岛屿。
是可忍孰不可忍,同志们!越鬼子忘恩负义、吃里扒外,我们要以英勇的战斗给越南修正主义一个狠狠的教训,以敌人的鲜血,为野战医院牺牲的同志们报仇!”
“打倒越南修正主义!”
“为野战医院的同志们报仇!”
……
接着就是一声又一声的口号,于是我就明白了,这是一次战前动员和思想教育。其目的……就是用愤怒来取代战士们心中的恐惧。
这恐惧,既有对敌人的恐惧,也有杀敌的恐惧。
应该说,这招很管用,因为人在愤怒的时候做出一些事往往连自己都无法想像,比如在愤怒的时候失去理智,再比如说在愤怒的时候杀人……所有的一切在愤怒之后似乎都会变得理所当然。
这一次教育当然也很成功,因为我明显感觉到战士们在乘汽车回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来时个个怕这怕那的,回去时就个个对越军的暴行骂不绝口。当然,他们最痛恨、最惋惜的,还是那十几名护士的牺牲。
我只有一言不发,在一旁默默地舔着自己的伤口……有时我甚至都在想,要是张帆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还会像之前一样辜负她、拒绝她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已经认准了一个人——独眼龙。我相信只有在手刃他的那一天,我才会觉得自己稍稍回报了一点张帆对我的感情,才会对得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对得起老院长……
从野战医院回来之后,这思想工作还不算完。
随后指导员马上又乘热打铁的说了一番话,接着就是写“请战书”、“决心书”。
这些对那些没打过仗的新兵来说是很有用的,就像吴志军他们……前不久还胆战心惊的,现在个个都被激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上战场,甚至还有些战士写下了血书……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在战场上混过的人,似乎就有些无力了。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一走上战场,这些什么爱国啊、立功啊……都会显得渺小,到时我们就只会想着一件事——杀死敌人,活下去!
而对于我这个现代人,我就更是不吃这一套了。
这时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愿意上战场杀敌,与其说是为了替张帆报仇替死去的战友们报仇,还不如说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少一点良心上的谴责。
“排长,你不写几句吗?”吴志军看着我抱着枪发愣,就走了上来问道。
我抬起了头,看着正拿着纸笔热火朝天的写着请战书的战士们,很平静的说了声:“写完请战书后,不要忘了给家里人留一封信!”
我这话立时就像是给战士们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就让他们冷静了下来个个愣愣地看着我。
也许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是啊,也该对家人留些什么话了。
该留些什么话呢?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应该当作遗书来写还是其它什么?
这时候战士们才发现,给家里人留点话似乎还要比写请战书、决心书要困难得多……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从某些方面来说,我这是把手下的这些兵再次拖进了恐惧和对家人的留恋之中,这当然会让他们害怕面对即将到来的战场。
但是,我更希望的是他们能够在战场上理性的保护自己的生命、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像预备营攻打越军地道那样,头脑一热就迎着敌人的子弹往前冲……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雷区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雷区
我们连在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就进入了战斗位置。
“进入战斗位置”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其实做起来却颇费了一番周折。
之所以说大费周折,是因为我军想要对越军阵地发起突袭以达到整场战役的突然性的目的。
然而战场就是这样,有攻必有守。双方的部队都是在用命打仗,敌人当然也不是活够了、赚命长了,随随便便就可以让我们突袭成功,这样的事通常只有在电影或电视里才能轻松做到。
尤其是我们的对手……越军316a师还是在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兵,他们就更是有一套防止敌人突袭的办法。
越军的方法就是地雷和观察哨相结合。
地雷就不用说了,就像我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用地雷封锁阵地一样,越鬼子也会在前沿阵地四周布下地雷。这玩意不仅仅是会炸死人或延缓敌人的行军速度,更重要的还是会给越军提个醒,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这点还算好,这两天我军的炮兵和工兵也都没闲着,一路上或者用炮火开道,或者用工兵在夜里排雷,于是没过多久总算开辟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条通往越军前沿阵地的一条小路而已。
更难对付的还是越军的前沿观察哨。
与越鬼子打了这么多场仗,我对越军的前沿观察哨也有所了解,知道这不仅仅只是哨兵那么简单。
它主要有三个特点:
首先。它主要分布在重要方向上。特别是与敌方直接对峙的某些地段、前沿和浅纵深。互相之间交错重叠设哨,以克服地形遮蔽的影响,以便于向敌方正面、两翼和后方实施观察。
其次,越军的这些哨位通常选择便于观察的制高点上,但又避开明显突出部和方位物,重点哨所有伪装工事和隐蔽道路,有时也支起假哨棚,实行疑兵战术。
再次。这些哨位普遍拥有步话机、电台,并安排有越军不间断地轮流观察,对敌方前沿军事目标、活动人员、军用车辆以及有关迹象逐日登记上报。
简单的说,就是在我军与沙巴短短的这十余里,大大小小数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