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从四年前开始,宋琰给沈凝出主意,让其把皇宫中药材也换成和宫外一样有问题的,既解决了沈家的危机让沈凝对其产生依赖,又成功让皇后服用药效不足的药,最后硬生生熬去了性命。
其中原因,便是之前芙蕖曾提到过的,皇后知道了瑜贵妃的真正死因,应该找到了宋琰说了什么,宋琰这才想杀人灭口。
这么深的心计,实在是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或者说孩子应该有的。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在皇家这样的地方,养出这样的人也正常,算计仿佛是从天而带的本能。
人性本善,可是在这里,却是要倒个个儿。
苏凉站在这仿若蛮荒之地,苦涩一笑,转身离开,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出了门,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下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原来再璀璨恢弘的地方,都掩饰不住夜下的荒凉。
她走了几步,眼风中却见旁边光秃秃的树下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再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却是又什么都没有了。
轻叹口气,苏凉加快脚步,赶在下钥之前出了宫。
**
第二日,圣旨下达,以三皇子宋琰有谋反之心为由废其为庶人,终身圈禁宗人府,而谋害皇后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听到圣旨的时候,苏凉正在怀王府做客。今日宋黎感了风寒,不必她进宫上课,宋引轩亲自驾着马车来苏凉家门前接她,苏凉推拒不开就只能跟着来了。
窗门大开着,寒风夹杂着雪刮进来,苏凉打了个寒战,默默把身上的狐裘裹得更紧。多亏了宋黎送给她的这件狐裘,不然今天她估计会冻死在怀王府。
宋引轩手中举着酒杯对着窗外,长长“啊”了一声:“今日雪正好,处处没小鸟。夜来一阵风,雪都吹没了!”念完之后,他颇为豪气的喝了手中的酒,一脸的嘚瑟看着苏凉:“苏太傅,本王这诗作的怎么样?”
苏凉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子,呵呵一笑:“怀亲王是下官见过最懂风花雪月的亲王。”
“哈哈哈,还是苏太傅懂得欣赏,来来来,再听本王下一首。。。。。。。”
“等一下。”苏凉忍不住出声:“王爷叫下官来,就是来听诗的?”如果你回答是,我宁愿选择死亡。
“倒也不是。”宋引轩诚实回答,苏凉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又道:“不过作诗也是必要的,毕竟本王才华横溢,这诗啊可是听一首少一手,来来。。。。。。。”
又听了宋引轩念了几首狗屁不通的诗之后,他总算是大发慈悲的让人关上了门窗,停了这“风”花“雪”月的折磨。
“老三被废了,圈禁在宗人府里。”话题一下子转变的这么快,让苏凉反应了一阵才点头:“皇上终究还是不忍心,就算是皇后用了玉坠让皇上愧疚,皇上却还是没有下狠手对三皇子怎么样。血浓于水,逝去的妻还是比不过留下的儿子。”
话一说出口苏凉也是一怔,怎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样的话宣之于口,还是在怀亲王面前。刚想说什么来弥补,却见宋引轩沉着脸冷冷一笑:“他是忘了,当初是靠着谁才坐上皇位的,若不是落落。。。。。。。”话音一顿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苏凉有种窥探到了别人秘密的感觉,但是她懂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秘密,就永远的成为秘密吧!
“本王听说,你带了皇后身边的芙蕖进宫,她怎么了?”
苏凉摇摇头:“没什么,芙蕖弄丢了皇后给三皇子的玉坠,怕皇上责罚就跑出宫刚好被下官看见了,就领着她去向皇上赔罪。”
既然皇后的事情被皇上压了下来,她要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就只能绝口不提这件事。
宋引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见宋引轩没再追问,苏凉也不说话,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峰峦。”
自窗外有人快速进来跪在地上:“听王爷吩咐。”
“把我们所有人都派出去,去宗人府把宋琰带过来,要是实在带不过来,就直接杀了。”
“属下领命。”
宋引轩缓步走到床榻前躺下,从枕边抽出蓝色的书册,纵然窗外白雪皑皑,画卷中却依旧还是那绿柳成荫的春日。单指轻触到画中女子上扬的唇角,他的唇角也随之扬起。
“落落。。。。。。。”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如此往复三次之后窗外才又有了动静,峰峦身上半分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宋引轩瞳孔微缩:“宋琰呢?”
“属下领着人去的时候宗人府外多了两层的御林军,有人在咱们之前劫走了宋琰。”
**
苏凉绕去了街边那家卖糖人的摊子,又学了两手才回了家。雪停了,夕阳尤其的红,看的人心里发暖。往家中而去,想着明天做新的糖人阿黎一定会开心,她也止不住的心头雀跃。
嗯,他病了,就让他开心一下吧!
走着走着,路上突然出现两队穿着御林军盔甲的兵士,正挨家挨户的搜着什么。领头的一个在宫中见到苏凉,远远的拱手一礼。苏凉心念一动走过去:“这位将军,这是在搜什么?”
“宗人府一名要犯被劫走,末将奉旨查找。”
宗人府是关押有罪的皇室宗亲的地方,如今还有这样能耐能让皇上下旨全京城找的,估计就只有宋琰了。
劫走?是救他的还是杀他的?
苏凉别过将军匆匆往家中而去,刚走到门前脚下却是怎么也动不了。有一个念头像是火种一般在她胸腔里熊熊的燃烧着,灼的她快喘不上气来。
深吸口气,苏凉调转方向飞奔着。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
宋琰睁开眼,面前一片昏暗,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鼻尖闻到了淡淡的檀香香气,他顿时放心下来。檀香是佛香,阎王殿中怎么可能会用。站起身子往亮光处走去,香气越发浓郁,等站在灯火下,他看着四周才发现,这貌似是陵寝。最中央摆着大大的棺木,前面摆着一个牌位,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吾妻。
这是谁的陵寝?
“三皇兄你醒了啊!”
凌空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宋琰莫名心头一紧。宋黎笑得依旧灿烂自暗处几步走过来:“孤等了你好久。”
“你救了我出来?”
“是啊,三皇兄对孤这么好,孤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
宋琰有些意外宋黎居然有这样的手段能救他,不过事到如今,能出来当然好。不过宋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居然蠢到会救他这个杀母仇人。
“这里是哪里?”
“这是母后的陵寝,三皇兄你不知道?”
宋琰头皮一阵发麻,连带着面孔都有些僵硬。宋黎像是没看见一样,自顾自拉着他到刘楚落排位前上香。六根香在香炉中整整齐齐排列着,宋黎闭着眼默默念叨了几句什么才站起。
“好了,三皇兄我们走吧!”
“去哪里?”
宋黎歪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着:“孤不想脏了母后的陵寝让她魂魄不宁,去外面再杀你吧!”
第32章 弄死渣兄()
第32章弄死渣兄
宋琰是看着宋黎长大的,自然知道他有几斤几两。可在刘楚落的陵寝之中,听见宋黎这番笑着的杀意言论,虽然自觉得他还没这个本事,却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缓了缓面上才挂上一贯的微笑:“阿黎你在胡说些什么?”
“三皇兄既然说孤是胡说,那为何要往后退?”宋黎一步步向前,虽然还在笑,可宋琰就是感觉到了那阵无形的压力在笼罩在身上。宋黎步步紧逼,他只能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之时,肩膀陡然被大手按住:“莫不是三皇兄心虚了?”
冷笑一声,宋琰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宋黎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倏地笑了,转身往外走。踏出陵寝的瞬间,十来个黑衣人从暗处出来,宋琰虽然身上带着功夫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就被制服,被押着亦是出了陵寝,一路顺着山间的小路到了一座茅草屋之前。
天色还未黑,空旷的平地之上,宋黎负手而立等着他过来。也是这时,宋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真的小瞧了这个蠢弟弟。恐惧夹杂着对未知的迷茫压上心头,从小到大,宋琰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殿下,人带来了。”
宋琰鼻子里轻哼一声:“宋黎,你这是想做什么?想弑兄吗?”
“弑兄?”宋黎歪着头轻笑着:“从你杀我母后的那一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哥哥了,何来弑兄一说?”
“你。。。。。。。”宋琰如遭雷劈:“你怎么。。。。。。。。”
“人在做天在看,宋琰,你杀我母后在先,害我太傅在后。父皇不杀你,孤也容不下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电光火石之间,有些不明的事情登时变得清楚:“是你!沈凝的那封信是你送来的,老二是你的人!”
宋琰和越王宋勐向来没有往来,宋勐性格懦弱不讨父皇喜欢,从小一心向佛不与外人来往。可就在在出事的前几天宋勐却突然送了一封帖子到宋琰宫中,让宋琰到越王府一趟。那时宋琰还在为沈家不翼而飞的家产烦躁着,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帖子就被他随手的扔在了一边。
谁知道,就是这张他当初根本就没在意的帖子成了压倒他的致命关键,帖子夹层中夹着的,就是后来到了宋景手边的,所谓的沈凝写给的信。
“这倒不是,二哥吃斋念佛,哪里会卷到这些事情里来。不过事有凑巧,给了我方便而已。看,连老天爷都容不下你了。我原本打算让你失去所有,就当是你没有把灵芝草带给母后间接让母后去了的惩罚,可我没想到,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从一开始就是你,想要了母后的性命!”宋黎眼睛猩红,浑身戾气层层上涌。
母后不在身边的那些年里,眼前的三哥曾带给他无限的安慰。三哥会时不时的带来母后的消息,会领着他却南山策马,会教他要做个男子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最终米分碎了他所有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带走了他最爱的娘亲。
风卷着而出,宋琰鬓发被吹起,只是瞬间,那个已经让他不认识的蠢弟弟便站在自己身边,那双他曾经握着教他骑马的手狠狠地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身体内的空气一点点被抽尽,脑子发麻,眼前一阵眩晕。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的时候,脖子上的手却是突然撤了下来。
宋琰一时小腿发软,顺着滑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眼中终于能见得到遍地的白雪,耳边却是听见一声剑出鞘的声音,接着便是“噗”地一声长剑入肉。。。。。。。
——
早上东宫来人说宋黎得了风寒苏凉倒是没在意,最近天寒,得了风寒也是正常。可是后来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宋黎躺在雪地里都一点儿事也没有,身体壮的像头牛,没理由就是一夜之间没盖好被子就能病了。
在街上遇到寻找宋琰的御林军,苏凉一下子就想起了这档子事。劫走宋琰的只会是两种人,救他的或者杀他的,如果宋黎真的知道了宋琰就是害死他母后的凶手,那这个可能就是极大的。虽然苏凉不敢相信,宋黎会是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情急之下,苏凉飞速的往上次去过的皇后陵寝跑去,一时间竟忘了叫马车能更快一点。陵寝之前没有任何的守卫,空旷的慑人。苏凉走进去,找了半天在棺木后面找到了被打晕的陵寝守卫,这回她可以肯定,真的是宋黎来过。
腿已经跑的酸涩不已,苏凉咬咬牙,出了陵寝四下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天色刚刚擦黑,四周寒风呼啸刮着她的脸,苏凉停在一棵大树下歇口气,眼睛却像是定住了一样看着前方。
雪地之上满是鲜红色的血迹,一列黑衣人形如雕塑般的站着,一动也不动。而在旁边,宋黎一身白衣在昏暗的视线中很是显眼。还是那张奶白色的脸,少了从前的婴儿肥,线条决绝刚毅。大眼睛一眨不眨,薄唇抿起,手上拿着一把长剑机械的动作着,喷涌的血污了他一身的洁白。
而他的脚下。。。。。。。苏凉惊呼一声,忍不住一阵的反胃。那血肉模糊成一团的东西,早已经没了气看不出人形,可宋黎却还是一剑一剑狠狠地刺下去。
“什么人!”邵华耳朵一动,已经听见了远处的声响,轻功施展,几步便到了苏凉的眼前,掌风刚要出手却生生顿下。
“苏太傅是你?”
宋黎听见邵华的声音,拿着剑的手一僵,缓缓抬起头看过来。苏凉往后倒退几步,逃也似地跑开。这不是她认识的阿黎,不是!
“哎苏太傅!”邵华刚刚开口就被人按住,鼻尖血腥味弥漫着,这是作为暗卫最觉得兴奋的味道。
“把这里处理一下,别让人看出来痕迹。”
“那宋琰的尸身。。。。。。”
宋黎半眯着眼:“烧了。”
苏凉快跑了几步,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亲眼所见却还是接受不了,下意识的就想赶紧离开,就好像看不见了一切就都能回到从前。脚下一歪,她摔在了雪地里,刚挣扎着要爬起,腰身就被人提起扶着站了起来。
“没事吧!”
声音还是从前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关心,可听在如今的苏凉耳中却是尖刺的很。她往前一步脱离他的手站定:“臣无事,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太傅,你是想辞官了吗?就和从前的二十八个太傅一样,也想离开阿黎了吗?”
苏凉心中打鼓没有做声,宋黎向前一步离得她更近:“要是太傅真的这么想,那孤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若是没有,就当孤多心了。”
“你杀了三皇子。”苏凉扬起脸看着他:“他可是你亲哥哥!”
“那又如何?”
苏凉心头一凉:“不管三皇子做过什么,可血浓如水,杀兄之事可是背弃天良。。。。。。。”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宋黎轻声打断着她的话,脸上挂着笑容,酒窝浅浅:“他杀我母后的时候何曾想过我这个弟弟?更何况,他曾经还要杀过太傅,只有他死了,母后在地下才能心安,太傅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之前,是太傅护着我,以后,就由我来守着太傅。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了你的,我一个都不放过。”
话音一落,他欺身向前,猛地揽住她的腰身,双唇相接之时,苏凉双眼大睁着,一脸的惊恐。这是宋黎第一次亲人,只懂得贴上去,却没下一步的动作。半晌他松开她,还没忘了解释:“这是孤第一次亲人,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你,你怎么能。。。。。。。”她现在可还是男子的身份,难道宋家真是断袖世家?
“孤不是断袖。”知道苏凉心中所想,宋黎再开口。
不是断袖,那就是说。。。。。。。
“你知道我是女的?”
宋黎没有遮掩的点点头,苏凉闭了闭眼,这一天的震惊之事太多,多到她一时觉得自己还在梦中,宋琰还没死,宋黎人爱粘着她的少年,而她,没有到过这里,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和他亲在一起。
远处突然火光漫天,晃了苏凉的一双眼。宋黎松开手:“太傅,你怪我也好,骂我也好,可我不后悔杀了宋琰。你不要怕我,也不要嫌我,不管我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对你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苏凉盯着他的双眼看,如旧的大眼睛中平平如镜,可仔细看来,却是有几分她之前从未发觉的深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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