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店吧,不过我只打算开一个店。”
乐镜宇一脸媚笑骤然变成了瞠目结舌“一百二十亩地!就建一个店!老天爷,你那个店是卖轮船的吗?”
“哦,差不多从绣花针到轮船都能卖吧。”
历下堂里的众人一脸问号。
第十七节 刁镇招兵管闲事()
章丘刁镇保持着这个时代的北方村镇的一切特征,灰瓦土墙,遍地垃圾,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乡民早早穿上灰黑色的破棉袄,不分男女的扎着裤腿角。我和苗海南转了大半圈也就找到一家勉强看得过眼的店面,要了酒菜,后晌的时间就这么耗在这里了。孟洛川给当地保长和乡老的写了信,上午就去分别拜访了,不过再顺利也得住上个三五天,看着这家“高档”餐馆的老板抿了鼻涕的黑手接着拿起抹布给我们擦桌子,两人都摇摇头,有得受了。
“宸轩老弟,你说为啥一样的大清子民,自己管不好,德国人管的城市咋就这么干净呢?莫非这些人都是贱皮子,非得挨了大马靴才懂得好习惯。”
“首先青岛是海边,土没这儿多。其次那是城市,这里是乡村,你有空下次去青岛到渔村或者李村、城阳的看看,除了土换成海沙子其他也差不多。至于你说的德国人管理城市干净,那倒是真的,可那是他们在几百年里因为瘟疫死了上千万人命换回来的教训,咱们这几百年可能也死过上千万,可都是死于饥饿、战火,没有多少大城市是毁灭于瘟疫的,当然就没有引起重视了。”
“你在国外生的,对洋人的事情倒是了解的通透,你说咱们的城市就比不上洋毛子吗?不瞒你说,刚从青岛回来,我一进济南府就觉着土腥味顶肺管子,给我二哥说,他倒好,让我回桓台老家呆几天,回来就看着济南府好了。”
“噗”我差点没乐出来“没想到苗二哥还有这手,还真是朴素的相对论啊。”
“相对轮,是个什么机器,比蒸汽拖船大吗?”
“哦,差不多吧,呵呵。”
“你个酸秀才,也不睁眼瞧瞧这是你能进的地方吗?”听到一阵嘈杂,街对面的一个大宅子门口,一个黑壮的庄客正在把一个穿着青布衫子的年轻人推搡出门。
“你,你这,怎么不讲理啊,我明明是这个学堂的生徒,今天来复课怎么就不能进。”
“酸丁,你瞧好了,这不是你家的明诚堂,这现在是我们刁家的族学,你那个老不死的师傅去年冬天就挺尸了,他家里没钱发送,是我们家刁老爷好心收了他的破学堂,给了他家银子才算了了帐,还欠百草堂的银子也是刁老爷给垫付的。”
“那,那就算是林师过世,这学堂也是县里的公学,没有教谕管吗?再说我的书箱是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不还我?”
“县里,县太爷都姓刁,你他妈算哪根葱啊。你的书箱子,谁看见了,林老头死的时候可是把学堂都抵给我们家了,这有县里的官文,你找不找书箱子就找我们家,怎么不找你小妈去要呢?”
“乒”没想到这个秀才还是个武生,一个当头炮就把那位的鼻子打了个大开花,趁他蹲下的空,照了裆里就是一脚,那惨叫听得让人神清气爽啊!不过你再往里闯就不对了,毕竟是私闯民宅,而且明显里面还有家丁,你一个人闯进去不吃亏才怪呢。
苗四哥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这会儿有热闹可瞧,哪还顾得上吃那些东西。拉着我就奔街对面的学堂门口去了。
等我们到了门口,一个青布身影从里面倒飞出来,啧啧,怎么样,书生不是个个都是蜀山剑侠,吃亏了吧。几个黑衣大汉闯出来,围着倒在地上的书生拳打脚踢,一阵烟尘后,青布衫子变成了吉利服,明显是站不起来了。
刚才吃了亏的那位拎着一根胳膊粗细的顶门杠就冲过来,照准书生的小腿就要砸下去,这是要废了他的一条腿啊。按照武侠的理论这时候应该有人大喊住手,然后冲出来行侠仗义才对啊,怎么这些乡民和路人都吊着膀子看热闹,有些还议论着,说这打手不会选地方,应该照准膝盖砸,一定瘸的,连县里的回春堂都没救。
“滚犊子”一个按着书生胳膊的打手飞了起来,哈哈,大侠到。怎么这大侠的身形看着有点眼熟呢,靠,苗老四,你出手好歹给个招呼啊。完了,我也得上啊,总不能让老四折在这里吧。虽然咱拳脚功夫渣了点,但是度娘有妙招啊。看着这几位要动手了,我上前拍拍一位的肩头“劳驾。”
那位也不含糊,一边回头瞧,一边骂骂咧咧“边玩去,尼玛。。。啊!!”一阵辣椒喷雾让他睁不开眼,就剩了扯着嗓子干嚎。
另外几位也是兄弟情深,一起抬头来看这位的伤势,动作很是一致。没说的,摁着开关,一阵淡红色的烟雾从压缩气瓶里刺刺的喷出,利益均沾,这几位一点也没浪费,都喷到头面部,一个个倒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滚。拿棒子的那位一看情况不对,扭头就想往门里跑,苗老四还想着追打,打落水狗真是太没品位了。我潇洒的掏出一支枪,对准那位的背影就扣动扳机,苗老四见过我有手枪,吓得一激灵,就想夺枪。还喊着“别,别闹出人命啊。”
那个逃跑的在5米外倒在地上直抽抽成团了,看来度娘给佩戴的非杀伤自卫武器还是不保险,要是对方有点啥心脑血管的毛病,指不定抽抽完了就过去了,嗯,电击*枪的电压好像大了一点,不过效果杠杠的。一按红点,两根导电射钉从他背部拔出,被电线牵引回到枪口。甭管他了,估计还得抽个三五分钟才会停。扶起躺在地上的年轻书生,就奔我们的大车,先走为妙。
走出刁镇一路狂奔到了旧军,才算是安定下来,孟家的老管家看着我们这晌午出去的,中午饭点刚过就回了,这也太神速了吧,不过孟家家风严谨,老管家自不会多言。我们先回了厢房,这时鼻青脸肿的那位书生好歹缓过气来,虽然伤口被碘伏擦过时有点疼痛,但是他咬着牙没吭声,连我给他的左手臂正骨都没叫唤一声,是条汉子。
“说说吧,苗老大好歹当回侠客,你总得给交个实底吧。”
“多谢侠士相助,在下旧军杜子成,字鹏飞,保定学成归来,拜访恩师,怎奈刁家恶奴欺人太甚,我。。。”
“好了,好了,我不是什么侠士,是济南的商家,这次来是拜访旧友,看见没,那位玉树临风,卓尔不凡的就是今天救你的侠士,江湖人称金面佛苗大侠。”
“去,你小子又编排某家。兄弟,别听他瞎落落,我叫苗世循,字海南,是桓台苗家的老四。这位是我的好友吴宇汉,字宸轩,他是济南府标准机器厂的东家。对了,刚才那些恶奴是哪个刁家的。”
“还有哪个刁家,自然是刁德胜刁大老爷家,他家在章丘县可以说是乡间县令,土地王爷,他家的家法就是这方圆百十里地的国法。”
“看来咱们在这里招人大概不成了,明天回了吧。苗四哥下次您老人家动手前,好歹给兄弟个信号好吧,至不济也嗷嗷两嗓子让我有个准备啊。”
“我给你使眼色了,你没看我啊,吊着膀子就知道看热闹。对了,你那个小瓶子不赖,比石灰包好使,还轻便,是不是小杜姑娘给的,能不能给我也准备个十瓶八瓶的,你知道哥哥我好冲动,到时候有这个就能保命啊。对吧,咱兄弟谁跟谁啊,你不能有好东西吃独食啊,兄弟你不是这种人啊。”
“我说四哥,你还能再无耻点吗!这东西金贵着呢,就跟上回救伊丽莎白的药一样,是我带回来的,现在用一瓶少一瓶了,还十瓶八瓶,你是不是指望这个下饭啊。”
“对不住,原来先生这药瓶如此稀奇,倒是让您为我破费了。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您看我。。。”
“别家,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四海之内皆兄弟吗,刚刚我和四哥是在开玩笑的。你说你学成归来,不知道你是学的什么啊?”
“啊,在下幼时进学,十五岁有幸考取秀才功名,奈何两次不举,家里连逢变故,双亲过世,前年恩师见我学无寸进,就托好友推荐我去了天津武备学堂学习,想在新军里混个差事。唉,谁知道袁督的新军也是一如绿营,没有亲朋故旧的提携,连门都进不去,也怪我平时埋首书牍,疏于交际,到今年毕业也没混上差事,不得已回乡想在县里寻个差事。刚刚到家就来拜望恩师,谁知道恩师依然故去,而且恩师的学堂也都被他们刁家霸占,我一时气愤不过就动手了,要说起来虽然恶奴不修口德,但我动手在先也非君子所为,多蒙两位先生相救,杜子成在此谢过。”说完就要大礼参拜,我和苗老四赶紧上前搀扶。
“你啊,太客气了,都说了苗大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中人,啊,别打我啊,四哥。哎,对了你说你是在天津武备学堂进修,不知你进修的哪科?”我笑着问道。
“步兵科甲班,在下没上过新式学堂,所以没法学习炮科。”
我和苗老四一对眼,苗四哥一脸了然的神色。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位无牵无挂,又求告无门,更难得的是科班出身,人品方正,还在这刁地方招什么护院啊,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护院头领吗?
“如果贤弟不嫌弃,能否在我济南府的厂子先做一阶段安保主任,月俸五两,如果兄弟另有高就,我绝不会耽误兄弟前程,随时可以解约。如何?”
“承蒙先生收留,杜子成无以为报,一定竭尽所能,尽忠职守。只是这安保主任是个什么差事,还请先生明示。”
“就是保护厂子安全的头领,护院头子。明白了吗?”苗四哥不满意我拿新名词忽悠人,非得泄我的老底。
“不瞒先生,我连明天吃饭的钱都没有,不知道能否今天就上任。”杜子成倒没有一般腐儒的所谓风骨,实在的很。
“嘿,还真是的,这都能招到人才,真是撒尿都能磁出个狗头金来。”
“那是,小弟我洪福齐天,你看着眼馋吧。有本事你咬我啊。我擦,你真咬啊。”
杜子成看着我和苗老四两个人打闹成一团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这东家,好像不太靠谱啊。
第十八节 上堂归来把官买()
杜子成来到厂里,立刻就被门口穿着立领军装,扎着武装带,带着斗笠的门卫吸引过去,可以看出,虽然没有配枪,但是明显是军人做派。后来杜子成私下里给魏克仁说,门卫比保定讲武堂的教官都有军人范儿,当然范儿这个词也是我教的。进了武器仓库,看着手里的曼利夏步枪,堆在一起跟小山似得的长条木箱,还有角落里的三门拿破仑炮。杜子成哆嗦了半天,好歹问了一句:“你们是南边的?还是绺子?”
“什么人嘛。”老魏直撇嘴“没见过世面就别瞎落落,什么乱党土匪的,看清楚了,这些都是英国领事送的,正经在官府走了过所备了案的。现在的买卖家哪个没有个几杆枪保家啊,少见多怪。”
“行了啊,老魏,你个土孙也别说别人了。”我踢了老魏一脚“刚进枪的那会儿,谁吓得腿肚子转筋,愣是坐在码头上半个时辰没挪地方的。”
“我,我那不是在看着点货吗?”
“我擦,说的就跟你识数似得,过了百你就不记得了吧。”
“那是我老爹,说什么我们家反正狗窝里存不住干粮,掰查开十个手指头就行了。我在我们村算是识数最多的,村里买地都得我出面见证。”老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激怒了我,于是他心满意足的被我踹了一顿,抱头鼠窜了。
“别听他的,最近买卖干得大,加上英国商务参赞是我们的合伙人,本来想买点枪护厂,么想到这批货多了点,所以想找点人尽快操练起来。”
“东家,您是我的恩人。俺老杜没啥优点,孝悌忠信还是能秉承的,有事您但管吩咐就行。”杜子成明白我交底就是把他当了自己人,什么事不瞒着他,他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嗯,是个聪明人。
“对了,你说我包吃住一个月给一两银子能招到护院吗?”我还有点不把准,顺便问问。
“东家,现在能糊口就是好差事了,县里的差官一个月才8钱银子,就管一顿饭。您放心,您说个数,我和老魏兄弟去乡下转转,一准能招到家世清白的好汉子,我练上三个月,保证撑用。”
“好,带兵你是内行,这样吧,老魏还得护院走不开,你自己找账房老吴支上二百两银子,明天就到乡下招人。先招一百五十人吧,多点也行,大不了当工人用呗。在我这里不用计较什么远近亲疏,只管做好事情就行,你是我请的教头,不信你我敢把身家性命交付到你手上?”
“东家,你擎好吧。”
“东家,东家,官差来了”老吴满头大汗的跑进库房“有人把咱们厂子告了。是府台衙门来的人。”
“看,我不惹事事惹我,不招点人还真镇护不住了。”
到了厅堂,官差也是熟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换来一个消息,原来是有人告我私藏军火,图谋不轨。
下午苗家三兄弟和孟洛川都得着信,晚饭前都到了我厂里的二楼会客厅。
“怎么样,知道谁下的坏蛆了吗?”苗老大也是个急脾气,刚坐下就急火火的问。
“我估摸这无非是这么三种可能,一是虎旗镖局陈家或者刀把帮的两块洋姜,二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三是哪家的达官贵人看上小弟的这点买卖,打算杀猪过年了。”我下午盘算过,大体上不会出圈。
“有道理,我看小吴的分析很有道理。”孟洛川一抬眼皮,眼里精光四射,“陈家和刀把帮都知道你和英国人合作,量他们没胆子拿英国人的军火说事。至于竞争对手,你不是说除了洋人还没有人会造吗,难道是洋人?”
“我看咱们别乱猜了,无非使点钱,找许先生打听一下,要是来头大,就拿英国人的名头当挡箭牌,你就说大股东是英国领事馆,你做不了主,我就不信这大清的官商两道还有敢和洋人叫板的。真要是有这种硬茬子,倒不妨谈谈条件,苗家和你家都让出一部分股,多个靠山也不是坏事。”苗二哥倒是筹划齐整了。
看来苗二哥的打算大家没啥异议,我就让老吴去办事。转过天来,老吴一脸古怪的到我办公室汇报情况。
“东家,您猜是谁告的?”
“别卖关子了,老吴你就直说。”
“是,是,这次告咱家的是一个叫张驴子的破落户,许师爷透了个底,应该是巡抚衙门的教谕二公子指使的,而这个二公子经常泡茶馆,最近和铜元局的几个铁匠坊的东家走的很近。应该是咱们不用他们的铁料得罪了他们,所以才”
“我擦,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就会打点生铁熟铁,镰刀铁锅的,咱们这高碳钢的管件他们打的了吗?这也能拉仇恨,我xxxxxxxx,(此处和谐三百八)f的。”
老吴目瞪口呆的看着海外归来的高端人士的老板,骂街的词汇如此丰富刁钻,直逼妓院的老鸨子,而且还是中文洋文一起混用,转换之间浑然天成,堪称骂出了国际水准。
“老吴,别担心,老子我只是一时气愤。至于那几块料,让许师爷他们应付了就是,无非使点钱,f的,是老子钱多还是这几个打铁的钱多啊。”
经此一事,我倒是感到靠洋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后年就是19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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