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吴东主,你这是何意。”知府的脸色都铁青了,有心脏病突发的迹象。
“啊,刚刚您也听到了,堂下跪着的刁民对于我妹妹的检验结论不服气啊,我总不能找个活人当场毙了验证一下吧。所以就找了一口猪,您看这是远射的弹洞。周围光有血和脑浆,但是没有烧焦弹孔周围的毛发吧。嗨,你,对就你,找个盆子去,别弄脏了知府老爷的大堂,快去,多好的猪血,可惜了得。”一个差役放下水火棍,一脸无奈的跑到后堂去找盆子了,不然一会儿大堂也得他们收拾,这么多猪血,明天能做一盆血豆腐呢。
度娘童鞋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她大步走到猪的近前,一抬手又是一枪,这下害的没准备的同志们又是一惊。“度娘,不,小杜同学,下次您开枪的时候先声明一下,最少也倒数个321之类的,我们没有心理准备啊,是不是?”堂上堂下一起狂点头,连知府大人都是一副深得我心的表情。
“哦”度娘永远那么酷,这就算是答应了。一把拽过还在愣神的仵作,指给他弹孔,让他瞧瞧。片刻之后,仵作哎呀一声,“真是的哎,这近距离开枪真能烧焦毛发和皮肤呢,我还以为就火铳才会有烧焦的痕迹呢。”
“另外,我补充一下,在我们厂的墙外发现了大量的喷溅血迹,但是方向完全是向着厂外的。”我一副福尔摩斯的表情“请注意刚刚的两个疑点,这位歪毛童鞋说死者是在墙头被我们的人从厂内用转轮手枪远程击毙的,那么你给解释一下,弹头为什么是自动手枪的?伤口附近的烧焦痕迹是怎么回事?被厂内方向射来的子弹打中,血迹怎么会完全喷溅到厂外?”
“这,这,这”
“不用“遮”了,结论只有一个,你。。。撒谎了。”
“没有,你们的人在墙底下埋伏,用那个自动手枪打死我兄弟的。”
“哦,那你刚刚说过死者和你发现情况不对,你们转身跑向墙根,翻墙出厂,那我怎么能未卜先知的让枪手埋伏在你们翻墙的地方,等他下来一枪结果他呢?你是不是想说,我埋伏了很多人,隔一段一个人拿着手枪等着你们逃出来?”
“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你们好多人在墙外面。。。”
“对个屁,既然有这么多人拿着枪,等候你翻墙落地,然后你旁观我们打死你后面跟出来的你的兄弟,然后大家收起枪欢送你离开,好保留你这么个人证好让你告我们厂里,是吧?”我突然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堂上堂下的几百人都是脑残,你这瞎话都编的不圆活。你这证词不仅仅是侮辱你的智商,你还侮辱了我们的智商,更重要的是,你居然侮辱了我们老父母的智商,把知府大人当猴耍,你说你是不是居心叵测,是不是用心险恶,是不是应当反坐,该砍你的人头。啊,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亲手杀了你兄弟,顺便嫁祸给我们厂,你是杀人真凶,却在这里贼喊捉贼,你开的枪杀了你兄弟,是不是!”
“不是我,不是我开的枪,是我师父找的那个青帮的人开的。。。呃。”歪毛的心理防线被蹲在身边的度娘和她手里还散发着热气和火药味的手枪已经吓得不轻快,我的一番推理打断了他正常的思维,下意识的否定必然会急于提供证据帮助自己脱罪,所以他的话被当堂的一干人等都听了个真真切切,这下连张知府也没咒念了,一撇八字胡,得了,您老兄自求多福吧。
剩下的无非是劳动三班衙役和刑名师爷,等他们用夹棍和毛笔给这个案子盖棺定论的时候,我想陈大镖头早就得了信,那位倒霉的捕快头一定又要空劳往返了。果不其然,捕快头霜打的茄子一样回来禀告,虎旗镖局人去楼空,知府大人大为震怒,发下海捕文书,陈朝贵成了大清朝的一名在逃犯罪嫌疑人。这让刘五郎、韩玉忠两位大镖头很是庆幸,如果当日里和陈朝贵一起狼狈为奸,那么今天的振威、顺安大概也和虎旗一样得被官府查封追缉。
今天的案子是破了,可是知府大人心里苦的很,布政使张炜贤大人那里怎么交代啊。虽然许师爷从布政使衙门得到的信息很模糊,但是让他对付标准厂的意思总不会弄错,今天堂上堂下好像一场折子戏,谁都能知道结果,那他这个猪脚能咋办,几乎都没用的上他审问两句,整个案情就明明白白的被那个该死的歪毛给秃噜的一清二楚,自己想徇私枉法也得有那个机会啊,更何况堂上堂下几乎济南府的捐班都到了,平常你可以不在乎他们的顶戴,得罪一两个也没啥大不了的,毕竟捐官吗就是个面子事,但是架不住一下子把济南府的有头有脸的大豪商全都得罪了,那他这个四品的顶子恐怕也就到头了。奉迎上司固然能升官发财,但是一次得罪如此多的豪商大户,那就应了曹雪芹的那句名言“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抗”了。
“啪”一件官窑的盖碗粉身碎骨了,本来道貌岸然的张炜贤张大人正倚靠在六姨太的软玉温香之中,听着家养班子的两个小童唱《思凡》,正在听到了妙处,被师爷的回报弄得无明业火三千丈,顾不上谦谦君子的形象了。听到替他办差的陈总镖头居然一夜之间成了通缉犯,这要是传出去他山东二把手的面子可就撂倒地上让人踩了。“来人”张大人的胡须无风自动,看来是动了真怒,师爷也不敢劝,几个戈什哈大气都不敢喘。“喳”堂下回事的当班戈什哈可没处躲,他虽然暗地里使眼色,但是哥几个都不傻,死道友莫死贫道,没人接他的茬,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令。“去把那个混蛋加三级的刘知府给本官请到府里,就说本官对大清律不甚熟稔,特地向老兄请教一二。”
“喳。”这位当班大爷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倒霉的是那位刘府台,干卿何事。快马加鞭的直奔知府衙门,向那个一筹莫展的刘大人传达自家大人的邀请。
“张大人,阿拉可真是开了眼了,这大清国的上下规矩、长幼尊卑在这山东地里倒是不太讲究啦。”要是我和苗二哥在此,一定很诧异那位声称对小地方水土不服的油头小开居然还在布政使大人的书房里坐着喝茶。
第二十六节 初见项城美芹献()
这边刘父母如何应对喷着三昧真火的张炜贤大人暂且不知,不过我这边阿尔弗雷德在苗家住下,听到了俄国佬的走狗演的一出闹剧,简直就骑驴吃豆包乐颠了馅了。这些俄国佬简直太贴心了,本来来的时候,自己对能否收购股份还有些忐忑,毕竟给自己的家族都夸下海口了,如果那个该死的精明的像犹太人一样的肖恩拒绝了自己的投资,那么不敢想象自己在家族里还有什么出头之日。这下好了,那些野蛮的伊凡们帮助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在受到俄国人威胁的情况下,他们很难拒绝大英帝国一个贵族的入股意向,实际上自己可以试着攫取尽可能大的股份,要知道自己这一年的代*销加上为标准厂代为订购德国轴承等关键部件已经为自己和家族挣了近8万英镑的纯利,这可是一只金母鸡,不趁黄鼠狼在鸡舍上打洞的功夫成为这只金母鸡的保护者和拥有者之一,那他简直就是大英帝国有史以来最蠢的蠢货,而且没有之一。
第二天的谈判很顺利,至少阿尔弗雷德童鞋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得到了标准厂25%的股份,而我的股份下降到45%,苗家的股份降低到30%。不过阿尔弗雷德不得不多掏了5万英镑,这还是我和苗二哥看在老阿童鞋毕竟实诚的面子上,没有在股份里计算今年的溢价部分,不然他那8万英镑都放在济南府也未必能占到两成的股份。标准厂的二期工程在阿尔弗雷德这来去匆匆的一行后,很快就在长清的平安镇外开工了。五个月后,第一批德国设备从小清河码头运抵济南,经过一个月的安装调试,大清国第一条轴承生产线算是正式落成了,虽然只能生产一般的滚珠轴承和滚针轴承,精密仪器的微型轴承和列车用的大型轴承都还是空白,但是自主生产轴承已经能够满足100%国产化的要求,从此三转一响的纯国货地位不可动摇。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阿尔弗雷德满载而归的时候,山东的政局发生了众所周知的变化。因为白莲教化名的义和团在山东的排外行为引起各国不满,清廷被迫撤换纵容拳民的山东巡抚毓贤,代之以袁世凯署理山东巡抚,率领全部新军(时称“武卫右军”)前往济南。当然我这只小蝴蝶也做了点贡献,因为济南府的生意兴隆,山东被京城的衮衮诸公看成继江浙两湖之后又一大肥缺,毓贤老兄人品不错,但是太过刚强严苛,又不能体会老佛爷的圣意,加上背后的靠山不够牢靠,所以被袁项城惦记着他屁股下的巡抚位子,只好委屈他背着个申饬挪窝到山西喝杏花村去休,于是乎去年一举底定戊戌乱党的关键人物,袁世凯老兄终于在其四十不惑之际首次出任方面大员。
布政使张炜贤张大人自然要先处理好和信任巡抚的关系,至于一介草民的我们,他老人家还暂时顾不上,不妨放倒后面处理,反正标准厂建在济南府的地面上,也不会长腿跑了。农历四月,细雨霏霏,刚刚代表济南商会的老少爷们设宴为毓贤内侄送行兼送上一千两程仪,酒还没退,就收到一张大红洒金的帖子,打眼一看,老地方,锦盛楼,人头也熟悉,菊人兄,官号武卫右军参谋军务营务徐世昌。没说的,换了身衣服带着度娘叫上苗二哥就去了。
到了锦盛楼才发觉不太对劲,徐世昌一向低调,怎么今天锦盛楼包场,不纳外客,老徐童鞋不是那么阔绰的主,上次一起吃饭也不见得他如何做派,难不成升官架子大了?带着问号走进大门,门楼下上次见过面的老管家和两个戈什哈正在候着,自然是被引到楼上最大的雅间“锦笙阁”。一进门,老徐正坐在副陪位子上品茶,一个身穿团花蜀锦长袍的胖子正背着手看窗外的明湖风光,连我们进来都没打扰他的雅兴。老徐一见我们,赶忙起身迎客,我们也赶忙谦让,一番忙活分宾主落座,我才发现我被让到了从宾的位置,副宾是苗二哥,不消说主宾自然是留给孟洛川孟大哥的了。山东地界邪性,不经念叨,刚刚想到孟大哥,门帘一挑,孟洛川从外面进来,抱拳施礼,连道迟了迟了,待落座已定,主陪还没见人。徐世昌有点挂不住了,轻声唤到“东家、东家。”,那个胖子还背着手,姿势跟我进来时一模一样,显然不是在看风景,不知道是不是想事情想的入神了。孟洛川也不客气,见徐世昌的提醒没奏效,便大着嗓门“项城兄,莫非做了我们的老父母,连我们孝敬顿饭都不给面子了吗?”“哦”那个胖子身子一颤,仿佛回了神,转身看见我们一桌人都在等他,这厮倒也面皮厚实的很,没见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示,微微笑道“我当是哪位方家,原来是洛川兄啊。我这个没上任的老兵头且叨扰你顿饭菜,还望洛川兄照拂一二啊。”“好说、好说,我们这些山东地面上讨生活的小货郎,还得指望大人你手指缝松松,拣点饭粒好充饥荒呢。”
“好了,好了,我说两位,这又不是在天桥卖嘴,至于说的这么热闹吗。”徐世昌赶紧打住“洛川兄和项城是老相识了,就不必我从中麻缠了。项城兄,你左右手这两位可是山东地界上商界的后起之秀,左边这位是。。。”被称作项城的胖子一抬手制止了徐世昌的介绍,对我一拱手,“这位仁兄一定是执齐鲁面粉行业牛耳的桓台苗家苗世远苗老板了,那这位年少有为的一定是一年内白手起家,创下标准厂偌大家业的吴宸轩吴兄弟了,在下袁世凯,今日幸会诸位山东商界英杰,来,且请胜饮。”。我擦,这个胖子居然就是后天就要上任山东的巡抚袁世凯,也就是未来的洪宪太祖。我们一番谦逊自然不提。宾主刻意不提及袁世凯上任在即的事情,只谈些风月趣事,倒也轻松,转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孟洛川和袁世凯正在絮叨年轻时在朝*鲜的往事,孟老大突然话锋一转“项城兄,刚刚进门看你一直在窗口眺望,连兄弟我进来都没察觉,莫非楼外有什么二八娇*娘,绝色佳丽,让你老兄如此神往。”“嗨,洛川兄,您还不知道吧。原先以为好不容易轮到我外放一任,没想到毓贤这个老小子留给我个烂摊子。你是知道的,兄弟我练兵打仗都是手拿把攥,可这督抚地方,还真没底气,刚刚我正在发愁,一时没注意到你老兄进来。还望兄台莫要见怪啊。”“嗨,这点事算什么。对了你说练获了个烂摊子,不会吧,山东地的税赋一向可丁可卯从未让上峰为难,地方上油水也算丰盈,还不至于闹出什么民变,当个山东巡抚,恐怕朝中都挤破头了吧。”“谁说不是呢,开始时我也这么以为,掏空了宦囊四处打点,好不容易得了个实缺,谁知道这山东,唉,早知如此,何必急着来给人擦屁股呢。”“啊,我说项城兄,别说半句留半句啊,山东地儿怎么让你为难了?”“不妨我来讲讲”徐世昌接过话头“东主头痛的有三件事,一是毓贤今年清欠有功,给东主架到了台上下不来,这下半年的赋税若是有点闪失,只怕落人口实。二是武卫右军骄兵悍将,初来乍到,饷银又被户部那帮子清流给生生的砍去一半,说是让从山东自筹一半,东家担心万一筹饷中搅扰了地方,酿成军民冲突就得不偿失了。三是毓贤督鲁期间一味滥杀,鲁北平原、鲁南山区的义和拳、白莲教反而日益猖狂,朝中剿抚议论不定,圣心难测,这硬了不行,软了也不妥,东主也很犯愁。”
“啊,这是个难题,对了,宸轩,你这个智多星有什么主意吗。拿出来大伙一起唠唠。”孟大哥喝的脸红脖子粗,很是仗义的把我推到了前台。我很自然的一笑:“诸位,小子一点浅见,不甚成熟,请诸位老大指点啊。”“有,嗯,快说。”孟洛川的脾气很急。
“看上去是三个难题,其实就一个字“钱”,两个字“银子”,三个字“缺银子”,所以只要有银子就能解决好这几个难题。”
“这不废话吗。”孟洛川一拍桌子“你不是常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吗。别整那没用的,老哥几个在这里,就别片儿汤汆丸子,直接整干货。”
“好,好,你老大,算我怕了你了。我的主意吗,就是四个字“开源节流”,而且开源胜于节流,毕竟袁大人刚上任,不好对下面太过苛刻,免得让手下心生冤望。这开源我琢磨着有三策,一是奖励工商,为新型工商保驾护航,对于一些敢于伸手的佐吏一定严惩,这工商发达了,只需要几个月的功夫,就能把山东的税赋基数提高一个数量级。而且工商业上下游的带动作用很明显,比如苗兄的面粉厂,一下子解决了桓台、禹城一直到高唐的一片几个县的粮食贩卖问题,种田的不用担心谷贱伤农,心气足了,也敢于投入农田基建,旱田改水浇地,每年官府多收多少赋税。下游产业更不得了,运输、保镖、批发、零售,甚至济南的馒头房都改了习惯,不再自己磨面而直接用苗家面粉。可以说直接间接受雇于苗家的各色人等就比他厂子里三百多人多上不止五倍,千五百人有了稳定的收入,这能让官府多收多少税,要是一开始就苛捐杂税的挤死了苗家面粉厂,那就没有今天这两千多人的活路了,更别说官府每年收的上万两税赋了。”我喝了口水,看着周围几位老兄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晒然一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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