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一试的心态转动了一下门把,门轻易地开了。她感动得流泪了。
打开门,她找到了他,她的最爱!
陈一鸣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机械地抽着烟,似乎看不见有人进来。
烟头的火星,是这办公室的唯一亮光,红红的,黄黄的,他一支接着一支。
顾曼清看得心痛,柔情话语也哽咽在心中,静静地陪着他在黑夜里消沉。
顾曼清站得腿软,终于忍不住呼喊:“一鸣,别抽了!”
她跨出一大步,踉跄了一下,揉了揉酸掉的腿肌肉,哭喊着走过去抢过他的烟支。
陈一鸣无所谓地拿起另一根,走到窗前点着,深吸了一口,他用毫无感情的声调说:“你回去!”
顾曼清早已泪流满面,奔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痛哭出声,说:“我不要你难过,不可以,你不可以难过。”
陈一鸣的躯体震动了一下,这个拥抱太熟悉了。
那个为姨妈病情恶化而心情忧伤的夜晚,林书也从后面像现在这样抱住他,给他以安慰!
他的心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心里的愤怒又像煮凉后的开水重新沸腾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想到的都是她的温柔,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陈一鸣粗鲁地甩开了顾曼清的紧抱,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仍然简单地说:“你回去吧!”
“我不要!”
顾曼清擦干眼泪,走过来坐下,握着他的手臂,轻声说:“让我陪你,虽然我不能给你安慰,但请让我陪着你!”
陈一鸣吐了一口烟圈,命令她说:“回去!”
顾曼清靠向他的手臂,凄凉地说:“不要赶我走!”
陈一鸣猛地站了起来,暴怒地吼:“我叫你回去,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顾曼清吓得大张嘴巴,脸**辣地烧着。他的声音,分明是像利刀一样磨着牙缝冲出来的,尖锐而疼痛!
他从来没有这么暴怒过,更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估计他是伤到心里去了。
顾曼清想到这个,心里愈发的疼痛。他爱的越深,她痛得越深,以后她对他的疗伤就越长久。为什么我会这么坎坷!
顾曼清调整了一下心情,故作无所谓地说:“好,我出去就是了。”
她站起来,不敢看他的脸色,掩上门,走出去了。
陈一鸣又沮丧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如同僵尸一般,无知无觉。
门一关上,顾曼清就掩面痛哭了。她怕被陈一鸣听见,用手捂着,压抑着自己。
暗夜漫长,顾曼清弓着腿靠着门,已不再流泪,决心陪陈一鸣度过这伤心的一晚。他的伤心,以及她的伤心!
他要伤心多久,她就陪他伤心多久,无所谓!顾曼清的心意无比坚定。
第84章
林书连续沉睡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
见她醒了过来,萧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眼睛泪汪汪的,激动地说:“夫人,你总算醒过来了,太好了!”
林书眨了几下眼睛,许久都不知道身不在何处。
萧伯见她半天都没反应,一时间又担心起来,他颤声问:“怎么了,夫人,还不舒服吗?”
林书又眨了几下眼睛,才慢慢爬起身背靠床背,她哑着声音说:“我头脑混沌一片,浑身酸酸的,我病了么?”
萧伯听见她的话,笑了,感动地说:“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不吃不喝的,幸好李医生每天过来给你打生理盐水,不然萧伯都不晓得怎么办了。”
林书无力地拨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弱弱的说:“谢谢萧伯,害你担心了。”
萧伯连忙吩咐女佣给林书擦脸,他笑呵呵地说:“我叫人给你煮点清淡的稀饭吧。”
林书只是无力地点头,闭上了眼睛。
这个姿势持续了很久,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滑了下来,又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滑了下来,似乎好多耳光刮了过来,……
她紧抿了一下泛白的嘴唇,从床上起来了。
按部就班地梳洗了一番,除了脸色苍白,眼睛无神干涩以外,她还是那个她。
从洗手间出来,她坐到梳妆台上,拿起口红沉思着,一会儿,她拧开了盖子,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她需要带着一点精神去等待。
“我必须什么时候结婚。”
“五天之后。”
那时结婚只用了五天,已经过了三天了,估计现在他不会拖得太遥远。
三天了,五天也只剩两天而已。
那时觉得时间太短,现在却觉得太长,长得让人心痛。
顾曼清疲惫地回到家里,她的脸色也同样苍白,软弱地靠在沙发上,她一动也不动。
萧伯过来问她几时开饭,她无力地说:“林书呢?醒过来了吗?”
萧伯笑呵呵地说:“醒过来了,我叫人煮了稀饭,她也喝了,就是什么话也不说,一个人搬了椅子在阳台上坐着,一动也不动的,我看了都难过了,不知先生怎么想的。”
顾曼清用力揉着额头,无力地说:“萧伯,我知道了,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了。”
顾曼清没心情去听萧伯说更多无关陈一鸣的话语。他已经呆办公室三天三夜了,她一方面是担心他的,另一方面,她开始担心她的下一步了。不,是担心陈一鸣的最后决定。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沉颓丧,她一点自信也没有了。
也许,痛过之后他还是觉得林书好,觉得怎么样也无所谓,毫不介意,那最后完蛋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顾曼清烦躁地抓了一下她的大波浪长发。
她咬着牙站起来,准备去实行她的下一步了。
顾曼清回到自己的房间,抱着胸,来回走动着,想了又想,才从手袋里拿了一个红色的小本子来到林书的房间。
“林书,听说你醒来了。应该没事了吧?”顾曼清温和地笑着。
“嗯。”林书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无神的眼睛望了一眼顾曼清又低了下去,望着阳台下面的草地。
顾曼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我听说你和一鸣吵架了,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事。”
林书的身子僵了一下,把视线调到了顾曼清的身上来,她感到顾曼清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来传达了。
林书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哑着声音说:“是吗。”她这是来同情她还是讽刺她?
顾曼清沉下了脸色,一脸难过哀伤,她叹气说:“你也别埋怨一鸣了,男人嘛,这样的事,怎么也放不下面子的。我也搞不懂你,韩哲飞是我那么好的朋友,你——你怎么和他那样呢?我要不是看了照片,我也不敢相信。”
林书闭着眼睛痛苦地尖叫道:“够了,曼清,曼清,你别再说了。”林书摇着又开始作痛的头,打断顾曼清的话。
顾曼清叹了一口气,一会儿,她小声说:“林书,虽然觉得很对不起你,不过,这件事,这件事,我还是必须告诉你。”顾曼清捏紧手中的小本子,有些抱歉有些犹豫的样子。
林书甩了一下头,决然地说:“你说吧,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了。”
顾曼清稍微提高了音量,说:“你看这个!”她把红色小本子递给林书。
林书接了过来,翻过正面,“结婚证”的字眼火红刺眼。她闭着一口气,翻开了结婚证,陈一鸣和顾曼清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里面。
林书面无表情地笑了笑,说:“恭喜你,曼清。”
轻轻合上,她把结婚证递还给顾曼清。
顾曼清心中十分狐疑,林书的反应太不正常了,难道她怀疑我这结婚证是假的吗?
不可能呀!绝对不可能,任何人一看都知道这是假不了的。
顾曼清抱歉地笑了笑,说:“林书,虽然我知道你难过,不过,我一直都喜欢一鸣,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既然他说要和我结婚了,虽然,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但是,如果我为了顾虑你而拒绝了他,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你能体谅我爱他的心吗?”
林书掀动了一下脸皮,笑了笑,说:“他说要和你结婚的吗?”
顾曼清点点头,低声说:“是的,是他向我求婚的。他说,从现在开始,都只爱我一个人了。他还说,他还说他和你没有办理过结婚登记,不会涉及到离婚的问题,所以,我们就这么匆忙地登记结婚了。”
林书笑了笑,说:“很像他的作风,很像他的作风。曼清,我恭喜过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代他来通知我。”
他连没有和她登记过的事都告诉顾曼清了,是想让更多人来嘲笑她的无知吗?以速度决定决心的强度,三天,的确是比五天更有效率,更迫不及待了。也许,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
不见面不伤心,就这么散场吧。
顾曼清愣了一下,抱歉地低声说:“林书,你骂我几句吧,你这样子,你这样子,我更内疚了。你骂我吧,骂我是坏女人,啊?”顾曼清低声地哭着。
第85章
林书笑了笑,伤感地说:“我连韩哲飞都不屑去骂,为什么要骂你呢。曼清,我只有羡慕你,羡慕你的坚持,羡慕你的如愿。”
顾曼清止住眼泪,说:“谢谢,谢谢你的成全。”
第二天,林书来到李月的花店。
李月见她的脸苍白,关心地问:“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熬通宵了吗?”
林书笑了笑,说:“是啊,昨天为了赶完手中的任务,通宵了。”
李月生气地说:“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懂得照顾好自己。长命工夫长命做,再这么通宵折腾,妈真担心你受不了。”
林书笑了笑,突然很想哭,忍忍了很久,她终于忍不住抱住了李月,忍不住眼泪,呜咽着说:“妈,我太感动了,不知为什么,听你说每一句话,我都想流泪。”
妈,虽然你说过以后苦了不准和你哭,可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李月有点心慌,狐疑地推开她,问:“怎么了,好好的,哪来那么多感动的话啊?”
这不像她的女儿,以前她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来眼泪的。
林书擦着眼泪,越擦眼泪掉得越凶。
李月看着她的伤心样子,惊慌地喊:“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林书这连忙停止眼泪,说:“没有,最近觉得人太压抑了。妈,我想到外地旅行。舍不得离开你太久,所以有点伤感了。”
“你去旅行,一鸣知道不知道啊?”李月老是觉得不放心。
林书笑了笑,说:“知道,他到美国出差去了。他回来我也差不多回来了。”
李月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别去太久了,记得每天打一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林书走后,李月觉得不放心,给陈一鸣打电话,没打通,她想,也许人真的在国外吧,于是,她也就没有多想了。
林书失神地走在人行道上,向公交车站走去。长裙长到脚面,今天无风,舒展飘逸不开来。
“林书!”一声车鸣响及一个愉悦的声音在她的身旁响起,她茫然地抬起了头。是陆雄,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陆雄见她不说话,急忙从摩托车上跨了下来,关心地问:“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林书笑了笑,说:“没什么,想些事情。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陆雄见她笑了,他也开心起来,说:“给你妈送一个收银机,方便她做账。”
“陆雄,谢谢,以后,以后也麻烦你多照顾我妈了。”林书感动地握着陆雄的手臂,说出她的嘱托。
“那是当然啦。”陆雄尴尬地笑了笑,只要林书说的话,他高兴都来不及。
“我就知道你永远都是这么热心。谢谢你!”
“哎呀,看你说的。对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陆雄尴尬地急忙转移话题,心里暖烘烘的。
“不用了,你不是说给我妈送收银机吗,我搭车就行了。”
陆雄拽住林书的手腕,说:“那怎么行,你看太阳这么猛,你说,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还是先给我妈送收银机过去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上来吧,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生份了呢。”陆雄有点生气地说。
林书无奈地说:“好吧。”
她撩好裙子,侧身坐了上去。
陆雄回过头问:“你想去哪里?”
“毅丰大楼。”
该还清楚的都还清楚吧。
陆雄愣了一下,无言地把车开走了。他一直靠着绿化树开着车,兜的路不多,很快毅丰大楼就到了。
林书下车,把头盔还给陆雄,微笑着说:“谢谢,你回去吧。”
陆雄也摘下了头盔,笑着说:“好,那我先走了。”
“嗯,慢走。”
陆雄发动了车子,林书摆着手喊“再见”,她心里有些伤感,这些熟悉的亲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见了。
陈一鸣和客户谈完生意,回到毅丰,见到了林书和陆雄。他的火气到了爆发的顶点已经爆发不出来了。他调头把车直接开走了。
果然没错,那个奸夫就是陆雄。
他开始痛恨自己了,痛恨自己甚过于痛恨林书。他恨自己之前太过纵容了,也许他当时狠一点的话,林书就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情来了。那她现在还是应该在他的身边,他的怀里的。他的心也不会这么痛了。哪怕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但能够拥着她一辈子,他也觉得满足了。
陈一鸣把车匀速地开着,漫无目的地开着,整理着他的满头乱绪。
他不知道他该如何去做,如何面对她的出轨。如果她肯来求情,肯来哀求他的原谅,那他——
那他愿意原谅她,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的眉头紧皱了一下又舒展了。是的,如果她肯来哀求他的原谅的话,他愿意抛弃所有的自尊,所有男人该有的尊严,和她在一起,一起到老。
可是,她没有!
她就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
结果,他现在又看到了什么,她和她的情夫竟然敢公然的到毅丰来,来炫耀吗?
陈一鸣在心里嘲讽了自己千万遍。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也不看,直接打开车窗扔到车外去了。
你这样等着她的电话,等着她的哀求有屁用,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你原谅她。
难道说一句“我错了,原谅我”真的这么困难吗?我真的这么毫无份量吗?
陈一鸣纠结得脸又开始抽搐了。他不想回毅丰去了,他害怕面对她,害怕她说出更多话来伤害他。
林书来到总机处,总机小姐笑容很好,问:“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林书也笑了笑,说:“我想留一样东西给你们董事长,你方便转交吗?”
总机小姐说:“可以。”
林书低下头,望着她手指上的戒指,很舍不得地叹了一口气,才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拔下来,握进手心里,握进她的心里。
总机小姐见她踌躇了太久,笑着说:“小姐,你要留什么东西呢?”
林书仓皇地说:“哦,不用了。谢谢。”
第86章
夏天的夜晚,闷热无风,扰得人烦躁了又烦躁。但此时,林书的心是从来没有过的心凉如水。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呆了不到一年的家了。
夜已深,但她的盼望不止,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她还想有最后的机会见一见他,说声“再见”也好。
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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