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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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不要!-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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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的这一行人停停走走了好十几日,终于到了围猎场。他们安下了营寨,便去打猎。高照容既然说她不会马上功夫,便不去打猎,每日只是枯坐在营帐之中等那打猎之人回来。

有日,拓跋宏他们一早便出去了,高照容百无聊赖的坐在营帐中,用拨火棍子,拨弄着眼前的炭火。有个宫女忽然掀开帘子进来,脸色发白,惊慌的对高照容说:“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方才被人误伤,射中了左胸。娘娘快去看看吧。”

高照容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手中的棍子掉在了地上。她眼前闪过那次南齐拓跋宏被人刺杀之后拓跋宏脸色惨白,毫无知觉的样子,心不由得狂跳起来。她心中一阵慌张,立刻站了起来问:“在哪儿?”

宫女一边哭一边说:“还在围猎场里,众人见他伤得较重,不敢动他。现在太医正往那边赶。”

高照容捉住她的手,说:“快带我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尖利得刺耳,如此陌生。宫女立刻转身往外跑,高照容连斗篷都没有来得及披上去,便跟着她跑了出来。

高照容跟着宫女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跑着,连跌了好几跤,才远远的看见树下似是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着淡青色的衣服,身旁的地上一滩嫣红的血迹,刺得高照容眼睛发痛。她不住的哆嗦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到那人身边的,只知道自己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要快,要快。她跑到树下一看,那竟然是一只刚刚被射杀的死鹿,身上被人盖着拓跋宏的衣服。

高照容心中一凉,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计。她回头一看,方才那个宫女果真不见了人影。她站起身刚想跑开。忽然一大群鹿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朝她这边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鹿儿们满眼的惊恐,慌不择路的跌跌撞撞,瞬间便跑到了高照容身边,、挤挤挨挨的将高照容包围了起来。

高照容眯着眼看着。跟在鹿群后不远处,骑着马跑出来一群的人。为首的分明就是拓跋宏和冯太后。高照容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他们,想要试试我。”

高照容立刻做出满脸惊恐的样子,靠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冯太后身边的那个眼睛细长的内侍,一见高照容被鹿围住了,也明白冯太后他们想干什么。他眼中满是焦急,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弓箭,作势要过来。高照容却远远的给他递了个颜色,示意他不要动。那个内侍,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坐着不动,紧张的看着高照容。

高照容看着拓跋宏,心中满是苦涩:“他果真是越来越心狠手辣了。这样一下,不但能试出来我对他是不是真心,我会不会功夫,是不是花木兰,还可以逼着于成的内线动手。一箭三雕啊。”

高照容想起,方才那个宫女是冯太后宫中的,此事与冯太后也脱不了干系。冯太后怕是经过冯涵之事,心中也起疑了。想知道高照容的身手,还顺便试一试拓跋宏对高照容的心思,看一看拓跋宏的反应。两人都隐而不发,一直等到现在这个绝好的机会。

不容高照容细想,一柄羽箭便已朝着鹿群,向着高照容飞了过来。

高照容捏紧了拳头,听着那支箭尖利的划破了冷冽的空气,直直的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她往后死死的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捏着拳头强迫自己不闪躲。她对自己说,不能躲,不能躲。只要这一次他们信了,便好办了。现在只能期望,她要做的事情还未做完,那个人不肯让她又回去。如此,她也许能躲过一劫。

箭眼看就要射到花木兰,却又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根箭,将这柄箭射穿,两支箭掉在了高照容的面前。

高照容紧闭着眼,听见又飞了一支箭,叹了口气:“还是双箭齐发,这次真的躲不掉了。”

可是许久,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便睁开眼,看见自己面前的雪地上躺着两根箭。远处拓跋宏朝她飞奔而来的。高照容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怨恨和哀伤。他便是一直如此对待自己的。既然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是花木兰,却还拿她这般冒险,他果真是不爱花木兰。高照容看见拓跋宏满眼的焦急和悔意,她暗暗的冷笑了一声,自己现在是不是该晕倒,来给他们助兴呢?于是她便闭上眼,身子瘫软,倒在了地上。

方才,拓跋宏看见鹿群中的高照容,她那满是惊慌的双眼。看着高照容闭上了眼,绝望的靠在树干上,等着箭将她射穿,拓跋宏忽然不想再试下去。他立刻拔箭张弓,射掉了朝高照容飞去的箭,然后扔了手中的弓箭,骑着马朝高照容飞奔而去。到了她面前,他跳下马,便看见高照容睁开了眼,愣愣的看着她眼前的箭,然后慢慢的抬起脸,脸色苍白,满眼哀怨的看着他。拓跋宏的心似被戳了一下,疼得他后悔不已。他快步走了过去,朝她伸出手去,却刚好接住了晕倒了的高照容。

冯太后很满意的看着一切。高照容不会功夫,吓得连尖叫都忘了。高照容一定不是花木兰,不然拓跋宏不会拿她来冒险。拓跋宏很紧张高照容。高照容听见拓跋宏受伤后的反应,也恰到好处,这都是她乐意见到的。

☆、第七十七章 冷宫夜话

高照容感觉自己被拓跋宏抱住了。拓跋宏的手臂有些微微的颤着,他立刻将她抱到了马上,然后冷冷的下令说:“回营。”

高照容闭着眼在拓跋宏的怀里,鼻子里充斥着拓跋宏淡淡的香味,混合着盔甲上皮革和铁器的味道。这个味道如此的熟悉,在军营中她每日都能闻见,以后的每个夜里在梦中也曾无数次的闻见。她捏紧了拳头:自己曾经愿意为了这个怀抱去拼命,他却毫不怜惜的,拿她的性命来试探。

高照容被拓跋宏抱到了她的帐子内。她一直闭着眼躺着,任拓跋宏怎么呼唤她,她也不理会。

太医来看过,说高照容可能是惊吓过度,只要休息几日便好了。

高照容听了,在心中暗想:“这次,我再不能如过去般,随便便的便饶了他们。我也要拿起乔来,叫他们知道,我也是不好欺负的。”

高照容睡到第二日早上才睁开眼。她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拓跋宏的怀里。原来拓跋宏抱着她睡了一夜。她立刻悄悄的从拓跋宏的怀里挣脱出来,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衣服,洗漱完,便命人拿来了笔墨。然后她端坐在桌前写了一封罪己书。她用苦练一年的左手,端端正正的写着。罪己书中,说她自己容貌平常,德行缺失,又常惹太皇太后和皇上生气,实在是没有颜面再待在宫中,请求皇上和太皇太后将她贬为庶人,放她回高丽。她刚写完,拓跋宏便醒了。

拓跋宏睁开眼,发现自己怀里的人不见了,立刻一脸紧张的翻身坐了起来。他正要唤人进来,却看见高照容好好的坐在桌边,松了一口气,脸上显出欣喜来。

只是高照容一见拓跋宏醒了,便立刻上前跪在榻前,将罪己书双手举高,呈到拓跋宏的面前,一边流泪一边说:“臣妾粗陋,惹皇上不高兴了。皇上若不喜欢,便治臣妾的罪,再不要拿圣体安危来吓臣妾了。”

拓跋宏心中有些愧疚,伸出手要去扶高照容。高照容却伏低了身子,躲过了拓跋宏的手。拓跋宏有些恼羞成怒了。他站了起来,冷冷的说:“你若真想做那庶人,我便成全你。只是你想要回高丽,怕是不能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高照容等拓跋宏出去了,才站了起来,拂了拂自己膝盖上的尘土,淡淡的吩咐说:“上早膳来。” 吃完了早膳,高照容又吩咐说:“若有人来,便说我身体不适。除了冯太后,别人一概替我挡了。”

冯太后昨夜想了想,也有一种可能,有人嫉恨高照容,所以才找人假扮高照容,将冯熙揍了一顿,并将高照容与花木兰扯上了关系。然后她和拓跋宏便会对高照容起疑,从而生出试探高照容的心思。若是试得好,高照容即便安然无恙,也会对拓跋宏和冯太后心生怨恨;若是试得不好,高照容要么就会被当成花木兰杀了,至少也会被误伤。不管怎么样,做此事之人都有好处。

冯太后想到这里,不由得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布下的一颗好棋,差点就这么被自己亲手毁了。冯太后一听说高照容醒了,便立刻带着人来看高照容。

冯太后进到高照容帐子中,一眼便看见高照容还歪在贵妃榻上,脸色还是不太好。冯太后心中也有些内疚,她微微一笑说:“照容醒了。”

高照容一见冯太后进来,忙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冯太后忙按住了她说:“你便好好歇着吧。不用将这些虚礼了。”

高照容低着头不出声。冯太后叹了口气说:“孩子,我知道你怨我,竟然拿你的性命安危来试探你。只是你不知道,这宫中,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不得不多个心眼。况且几日前我那孙侄儿冯熙被人打了,而且有人向我禀报说冯熙是你打的。”

高照容满脸惊愕的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有那力气?”

冯太后说:“我也奇怪。所以,昨日便想试一试你。如今看来,是有人嫉妒你的容貌和皇上对你的宠爱,而做的局。他想把我们和皇上都套进去。让我们苦心经营付诸东流。我也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高照容哭着说:“太皇太后可是觉得照容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若是太皇太后不喜欢照容,便将照容送回高丽去吧!不要让照容留在这里让太皇太后心中不舒服了。”

冯太后陪笑着说:“没有。照容多想了。我知道这次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只是;你也不要再闹了。皇上那里你也适可而止吧,不要再这般使小性子了。”

高照容流着泪,似是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点点头。冯太后命人将带来的补品放在了高照容面前说:“你便好好的将养着,别的不用多想。其他的自有我替你撑腰。”

高照容谢了恩。冯太后见高照容已经被自己安抚好了,而且高照容还是识大体的,便满意的点头起身走了。

拓跋宏气呼呼的回到自己营帐。他恼怒的在营帐中走来走去,吓得营帐内的侍卫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拓跋宏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帐内各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因为高照容生气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他苦笑了一声,她确实和花木兰很相似,她们总是能轻易的惹恼他。

这次围猎便在高照容受惊之后草草的收场了。拓跋宏倒是没有将高照容贬为庶人,但是他似是赌气一般,再不见高照容,也不去高照容的营帐中。

高照容每日在车中,看书,自己与自己对弈,反而乐得清闲。一行人一路风尘仆仆的,终于回到了平城之中。

回到平城之后,拓跋宏依旧没有再来漱兰宫中,连每日磨墨都不叫高照容去了。

漱兰宫里又清净了下来,连盯着花木兰的人都少了。高照容等到夜色深沉,便换上了黑色的男装,决定去冷宫中查看一番。她贴着墙角小心的前行,躲过了巡夜的侍卫,终于到了冷宫中。

高照容站在冷宫中,有些诧异的看着一尘不染的桌椅和干干净净的庭院,倒是比花木兰在时还干净。她在冷宫的院子里面踱来踱去,想着那日的事情。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她立刻闪到大樟树后躲了起来。

那人连灯笼都没有打,慢慢的从大门走到了院子中间。他踩着结了冰的厚厚积雪,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月儿在云中静静的穿梭着,这时忽然露出头来,将原本黑暗的院子中照得一片通透。院子中的雪在月光下发出晶莹蓝光,那人的浅色衣衫在月光下也似带着荧光一般,熠熠生辉。

高照容这时才看清楚,原来来的人竟是拓跋宏。拓跋宏默默的垂手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大门敞开的大堂。高照容屏息站在树后,也一动也不敢动。

拓跋宏忽然叹了口气说:“她果真不是你。她不似你那般对我包容溺爱。无论我如何伤到你,你总会心软的原谅我。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会如此对我,一个是我母亲,一个便是你。所以我才把你放到了这里。你可知道,这里曾是我母亲的寝宫。只是在她被冯太后处死后,这里无人再住了。”

高照容一听,不禁愣了。原来如此,所以花木兰被关在这里时,还诧异这里的摆设和布置一点也不比漱兰宫中差。原来如此,所以这里在花木兰死后,还一直被打扫得如此的干净。

拓跋宏喃喃的说:“我曾与你说过,我一直恨我父王,为何如此懦弱,一直不敢亲近我们。等到我把你带进这个牢笼,我才知道,那便是他爱我们的方式。因为,在这里,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一人能掌控的。我常在想,我是不是不该将你带进来。可是我是如此的自私,总想时刻的见到你,总觉得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活下去。我如今即便是想说,若是知道我无法保全你,便宁肯狠下心肠,不要你,任你在花家村中,平淡的过完下辈子,也一切都晚了。无论我是如何的想找回你,也不能了。以至于,我如今即便是醉了,心也痛得无法入睡。我想尽办法说服自己,说服我自己你和别的女人一样,我会忘了你的,都做不到。无论换多少个女人,还是每夜每夜的梦见你。即便是你只留给林如玉一些字迹和画像,我也总是忍不住想在她那里逗留,因为那样,我才觉得自己能离你近些。我总是想听她说,在最后的那些日子里,你是怎么样过来的。只是,无论我怎么做,也不能换回你了。”

拓跋宏忽然捂住了脸说:“我是个懦夫,不是吗?你活着时,我即便是想日日拥你在怀,却只能任你独守空房。等你不在了,我却连到这里来思念你的勇气也没有。兰,我应该跟你一起去的,不应该让你一个人躺在那冰冷的地方。”

他叫那一声“兰“,高照容听在心里,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要将她的心撕碎了一般。她紧紧的贴在树干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害怕自己会哭出来。

他咬着牙说:“只是,我还没有查到最后那个局到底是谁做的,只是我还有些事情一定要做完。花木云死了,冯澜死了,冯润走了,都已没有办法询问。但是,我知道,冯清和冯熙一定有份,冯太后也有份,只是我现在动不了她们。你等着我,等我将这些人欠你的一点一点讨回来,我便会来找你。”

拓跋宏凄然的一笑,说:“你恨我,是吗?不然,为何到如今,你都不肯在梦中与我好好的说话。我如今才知道,冯太后那时竟然擅自将我的书信篡改。我写给她的明明是花木兰绝无可能反通敌之罪,一切等我回来在处置。若我查明属实,任凭太后处置!!她竟然断章取义,让你到最后,还要满怀着对我的怨恨孤独的死去!!

他越说越气愤,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兰,我是爱你的。只是我爱得不够勇敢。如今无人之时,我总在想,你是如何带着笑,含着泪,忍着伤心和委屈,还那么勇敢的爱我的。兰,我好想你。你要等着我,等着我给你解释。不要狠心的抛下我,一个人再去投胎,让我找不到你。”

高照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用手抓着那樟树的树皮,才没有冲出去。是的,正如他所说的,一切还没有查清,高照容的身份还有很多用处。

拓跋宏说完之后便又呆立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高照容靠在树后,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两个人咫尺相隔,却只能像如此这般远远的站着。

拓跋宏在院子里站得太久,回去便有些伤风了。高照容很晚才回到漱兰宫中,第二日也头晕鼻塞的,很是难受。高照容一早起来,硬撑着到凤栖宫中请安。冯太后问她拓跋宏这几夜有没有去漱兰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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