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她以拓跋宏最高品级的妃子从侧门进去,才数月被人陷害冤死,从小门抬出来草草的葬了。这一次,她又从正门以那高丽进贡美女之身进去,她定要从这里讨回一切,再好好的从正门昂首挺胸的走出来!!
这是多年来拓跋宏第一次大宴群臣,宴会上还有各国的来使,所以宫中一下子热闹非凡。行宴会的大殿上已是灯火通明。大殿的左侧是妃子、皇亲国戚的内眷的座位,右侧是官员们和使臣的座位,两侧中间的走道用竹帘隔开。酉时二刻,官员们和使臣们都已经到了,在宴会上坐定寒暄。
宫女内侍们匆忙的往来往宴会上端着菜肴酒水。御书房中,拓跋宏却还稳稳的坐在书桌前看着奏折,一点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内侍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黑的天空,踌躇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悄悄走到拓跋宏的身边,低头行礼问:“皇上,已是酉时三刻了,夜宴就要开始了,您……”
拓跋宏看了一眼窗外,想:今夜,冯太后找来的高照容便要进宫。今后他又要面对一个自己不想看见的人。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烦闷。拓跋宏抚了抚额头,连着看了几个时辰的奏折,确实有些累了。总这么拖着不去也不是办法,宴会上还有许多别国的使臣,不能失礼于人,他微微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说:“更衣。”
内侍松了口气,立刻挥手,宫女们忙上来,给拓跋宏换上了龙袍,带好了金冠。拓跋宏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拓跋宏慢慢的踱到了宴会的大殿外。内侍在门外尖声叫道:“圣上驾到。”原本喧闹的大殿,在一霎忽然安静下来了。所有的人,除了冯太后,都一齐下跪,齐呼万岁。高照容站在门外的角落里,悄悄的往里看。耳中听着这震耳欲聋三呼万岁之声,眼见着周围的人伏在地上诚惶诚恐,她忽然明白了,这皇宫中各人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缘由了。原来,权力这么诱人。
拓跋宏慢慢的走上主座坐下,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说:“众位平身,今日夜宴,不虚多礼。”
这时所有人才站起来,落座。内侍微微挥手,丝竹钟鼓便立刻响起,一群宫女,走上来,婀娜多姿的跳起了舞。一段歌舞暂停,各国使臣们陆陆续续的走上前,向拓跋宏道喜,祝贺他登基二十年,然后献上了自己国家向拓跋宏进献的贺礼。
这时高丽国的使臣走上前,说:“我高丽国国王为贺大魏国运昌盛,陛下登基二十年,除了这些高丽参和珍珠之外,还有一份特别的贺礼要送给皇上。”
拓跋宏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暗想:终于,他们要把精心选的人推到明处来了吗?
拓跋宏淡淡的说:“哦?是什么特别的贺礼?朕真有几分好奇了!”
高丽使臣拍了拍手。高照容整了整衣冠,从角落里走到了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稳稳的迈了进去。她一步一步的从门口黑暗之处走到了那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央。殿中两侧的人,看见高照容之后,都不自觉的显出了一脸惊艳的表情。有的长大了嘴,有的睁大眼睛,有的倒吸了一口气,有的将手里端着的酒杯落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拓跋宏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心跳加快起来。他微微皱皱眉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人。眼前那个略微低着头,小心翼翼,步态优雅走上前来的女子,分明就是那日在桂花林中扑到自己身上,然后又匆忙离去的人儿。这几夜,这张脸和花木兰的脸在他梦中交替出现的,让他睡不安生。虽然他又返回去寻找过,却又没有找到她。拓跋宏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高照容。只是今日她穿着高丽人的衣服,妆容精致,还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柔弱样子。
拓跋宏眼中满是惊喜,盯着高照容一动不动。冯太后眼见这一切,不由得意起来。冯太后在心中暗暗的笑着:“高照容的容貌,只要是男人,便无法抵抗。那日桂花林中,他一定是没有看清楚。”
高照容垂着眼,走到高丽使臣的身边,盈盈下跪,柔声说道:“高丽女子高照容参见魏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宏依旧看着她,毫无动静。内侍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拓跋宏。拓跋宏的眼神闪了闪,从他的思绪中惊醒过来。他垂下眼帘,掩去自己眼中的情绪。只一瞬,他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平淡。他心里却暗暗浮上一丝恶作剧的心思,淡淡的说:“你且抬起眼来,让朕看仔细了。”
高照容抬眼看着拓跋宏,看清楚拓跋宏的脸后,她的眼中立刻闪出惊奇和慌张,似是也没有料到原来魏国的皇帝,竟然是她自己那日唐突之人。
拓跋宏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他很满意高照容的惊慌表情。那日她非礼完了他便跑。如今,她应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了。
高照容脸上显出几分痛苦却又强自镇定的表情,似是想拔腿就跑,却又不得不跪在这里。拓跋宏的心情奇好,他微笑着说:“高丽使君,谢谢你的礼物。我很满意。高照容,今日起封为贵嫔。”
冯太后忍不住微笑起来,没有想到第一步,竟然这么顺利。
高照容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俯□,道:“照容遵旨,叩谢圣恩。”她闭上了眼睛,伏在地上,嘴角闪过一丝苦涩冰冷的微笑:拓跋宏,我就在你面前,你可曾想到!
高照容退了下去,被送到了漱兰宫中。冯太后说,由于这一年来,皇上后宫充实了不少,除了这漱兰宫,暂时没有别的宫殿空闲。虽然漱兰宫曾住过花木兰,但是也没有办法了。她说先委屈高照容住几日,待有更好的屋子空出来,高照容再搬过去。
高照容乖巧的谢恩,说:”照容不在乎,照容便住在漱兰宫中吧,不用费力的挪来挪去了。多谢太皇太后关爱,您老费心了。”
冯太后慈爱的拉着高照容的手说:“你还真是个知进退的好孩子,以后我便是你的娘家人,若有任何需要便来找我。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冯太后的眼光一寒说:“你便速来告诉我。”
高照容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和满心的厌恶痛恨,笑盈盈的俯身行礼道:“有太皇太后在,这宫中谁还敢欺负我。太皇太后放心,照容定会小心服侍皇上,绝不给您添乱。”
冯太后满意的点头离开了。高照容行礼,拜送冯太后。站在冯太后身边的画屏垂眼跟上了冯太后。画屏如今已是后宫宫女的领头,身份已今非昔比。高照容站起身来,捏紧了袖中的拳头,冷冷的看着画屏的背影。
画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高照容。只是这一眼,便让她心惊肉跳。高照容站在那漱兰宫的大殿前,光线幽暗看不清楚脸面。虽然她穿着高丽人的衣服,那身形和气势却让画屏如此的熟悉。画屏忙转回头,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自己果然是不能回到这里。一回到这里,自己总感觉随时随地都能看见那个人,那个她曾经亏欠太多的女人。
高照容沐浴之后,便坐在房中静静的等着拓跋宏。方才有宫中的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告诉了她一些男女之事。高照容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莫说自己已经做过拓跋宏的女人一回,即便真是完璧之身,那红袖教的招数也远比嬷嬷说的详细得多。说完之后,嬷嬷和宫女们便退了下去,只留下高照容一个人坐在房中。
拓跋宏略带着几分酒意的来到了漱兰宫。他站在漱兰宫前,看着院门口的匾额,心中忽然涌上一阵悲伤。他曾如此深爱着住在这里的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怕她被伤害半分,就连欢爱也要偷偷摸摸的。如今令他心酸的是,唯一的三次主动去看她,两次是在处罚她之后,最后一次却是在冷宫中抱着她冰冷的身子。天知道他有多悔恨与痛苦。自从她离开之后,他便不敢再来这里。他害怕,害怕他会悔恨得没有活下去的用气。
此时他再次站在这个院子外,看着这一切,恍若隔世。圆月之下,院子里静静的,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投下了网一般的影子,轻轻摇曳在冰冷的夜风。
拓跋宏忽然没有勇气再迈进去。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见桃树下一个人背对着他站着。在银色的月光下,长长的头发像黑色的丝缎一般,发着微微的蓝光。这个身影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拓跋宏呼吸一窒。他害怕又是梦,慢慢的走过去,伸出手来,猛的抱住了那个身影。那人被吓了一跳,立刻尖叫起来。
拓跋宏马上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这不是她,她若是这么被人抱着,定会一言不发的转身便拳脚相加。就像第一次在书房中,他与她开玩笑,忽然从暗处出来抱着她时一般。
宫女们被惊动了,立刻打着灯笼跑了出来,看见原来是拓跋宏站在院子里,便都立刻跪下了。拓跋宏此时才看清,原来方才自己抱着的那人是高照容。
高照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拓跋宏。她似是在犹豫,不知道自己是该跪下去,还是就这么和他大眼瞪小眼站着。拓跋宏对宫女们,挥了挥手说:“下去吧。”
高照容悄悄的转眼,看着宫女们一会儿都跑了个干净,她也悄悄的后退,似是想逃跑。
拓跋宏冷声问:“大半夜的,你为何一人站在院子里?黑乎乎的连个灯也不点。”
高照容有些怯怯的指着桃树说:“我初进来时,似是看见这桃树上开了花,心中十分诧异。方才我在房中等皇上,无事可干,便想出来看个清楚。原来是真的。您看多奇怪,这么冷的天,这株树竟然开花了。”
拓跋宏一听,将信将疑的走近一步,看着高照容手中攀着的桃枝,竟然真的看见了几朵粉色的桃花。拓跋宏愣了,听宫女们说,这个院子里的桃花,今年春天一朵也没有开。就连那株玉兰花,夏天过完了也没见一朵花。
☆、第七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 (中)
拓跋宏快步走到院子的另一头,查看那株玉兰,竟然也开了几朵白色的花。
高照容好奇的跟着拓跋宏走到了另一边,看着玉兰树上的花儿。她的心中一颤,盯着花发起呆来。
拓跋宏回头看着高照容,高照容忙眨了眨眼说:“呀,这株玉兰也开花了,真是奇了。”拓跋宏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高照容。高照容的眼睛比花木兰的略小些,可是那盈盈的眼波和灵动的眼珠却和花木兰一模一样。
拓跋宏在高照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那面带温柔,满眼爱恋的自己,与他曾无数次的在花木兰的眼中看见的自己一模一样。拓跋宏微微红了眼,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样的自己了。自从她离开了他,他便只剩下了一个躯壳,没有笑容,没有温度,没有感觉,没有温柔,只有冷酷和占有,只有满足和不满足,每日除了朝事便是发泄,再没有欢乐和真心的笑容。
高照容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莫不是自己脸上的面具翘起来了,露出破绽来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一切都完好,才笑着对拓跋宏说:“皇上,臣妾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拓跋宏伸手猛地一拉,便把高照容拖到自己的怀中。他低头亲嗅着高照容的鬓发。他怔了怔,为何她的气味也如此的熟悉,也是那淡淡的桃花的气息,莫非是方才她沾过桃花,所以……
拓跋宏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迫着高照容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眼睛,闪着微波,盈盈照人,他看得心荡神怡。他忍不住低头吻住了高照容的唇。拓跋宏先细细的品尝,再深深的攫/取。拓跋宏闭上了眼,在心中狂叫着:“兰,为何这个女人,连吻都和你如此相似?难道是你可怜我的思念,便送她来安慰我吗?”
拓跋宏把高照容横抱了起来,走到屋内放在床上,迫不及待的撕/扯开了高照容的衣服。他细细的打量着高照容光滑似锦缎,白如美玉的皮/肤,不能抑制的/欲/望/从/身/下升腾而起。他低头一寸一寸的/吻/着高照容,从耳/垂/直至肩膀。
高照容的呼吸急促起来,嘴里娇声换着拓跋宏的名字。拓跋宏被她挑逗得没有心思再去细细查看她的身/体,分开了她洁白修长的大腿直接进入了她。他微微睁着眼,满脸的迷蒙,在高照容身上释放着他的欲望。
待激情褪去,高照容沉沉的睡去。拓跋宏微微皱着眉看着她的睡颜。就连她的□也与她一样,让他在攀到最高峰时,忍不住低声叫了句:“兰。”只是这光洁的身子,绝美的容颜绝不是花木兰。
那日自己在冷宫中抱着的冰冷的身子,也一再的提醒他,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拓跋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他看着月光流淌着的安静院子,大口的呼吸着秋夜里带着白霜气息的冰冷夜风,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得不告诉自己:“接受那个事实吧,她已经死了。不管多么像她,也不是她。”
方才在玉兰树边,猛的被拓跋宏抱住,高照容心中一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拓跋宏,却立刻被拓跋宏攫去了呼吸。他的唇还是那么暖暖的,柔柔的。那淡雅的气息和着从未有过的淡淡酒香,让高照容的心中涌上无法抑制的哀伤,她忍不住湿了眼睛。高照容立刻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拳头,想要让自己神智清醒一些。她不能让自己过去一般,迷失在他的吻之中。尖利长指甲嵌进了掌心的肉中,那钻心的痛让她的脑子立刻清明了许多。
高照容一边慢慢的加快自己的呼吸,做出呼吸越来越急促的样子,一边观察着拓跋宏的反应。当拓跋宏吻着她的肌肤之时,高照容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她咬着嘴唇,在清醒和迷幻之间徘徊,一边享受着拓跋宏带给她的欢愉,一边提醒着自己要保持一分清醒。在拓跋宏最后冲刺忍不住叫出“兰”之时,高照容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办法坚持,她抬起上半/身,让自己尽量的靠近拓跋宏,仿佛是在回答他的呼唤一般。
高照容疲惫的躺在床上,闭着眼装着睡着了,耳朵却在仔细听着拓跋宏的动静。她感觉到了拓跋宏正在仔细的打量她。她听见了拓跋宏的叹息。高照容忍不住为自己庆幸,方才幸好自己保持一份清醒,没有迷失在激/情中。他果真是有些怀疑自己。
拓跋宏忽然起身走到院子中去了。高照容也悄悄的起来,披了一件衣服轻轻的走出来,悄悄站在柱子后面,看着拓跋宏。她看着月光下拓跋宏那失落哀伤的脸,心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
拓跋宏在院子里怔怔的站了一会儿,便走到桃树边。他看着在这秋日里绽开了粉色花儿的桃树,忽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你知道吗?最悲哀的便是,即便是梦见了你,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带着喜悦和心痛抱着你,却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痛恨自己的情形,哪怕是一刻能沉醉在与你相聚的梦境中也好啊。”
高照容听着拓跋宏的话,心中痛得似那钝刀子在慢慢的挫着。她揪着自己的衣襟,背靠在柱子上,闭上了眼。
两个人一明一暗在这月光下,各自孤寂的站着,各自遥远的思念着对方。
………分隔线………
从这一日起,拓跋宏便夜夜留宿在漱兰宫中,再不去那林贵人处。拓跋宏对高照容的宠爱,让高照容都忍不住皱眉。他每日变着法子的给高照容赏赐。有时是各国使臣进献的奇珍异宝,有时是各地搜罗来的奇花异石。他的赏赐太多,多到不计其数,将整个漱兰宫的桌上,地上都摆的满满的。高照容每次只是淡淡的谢恩,只看一眼就罢,对任何宝贝都没有特别的喜欢。她越是这样,拓跋宏越是挖空心思的找来那些东西给她。
有一日,拓跋宏又命人拿了几颗碗口大的夜明珠来,说是给高照容放在铜镜前,夜里照镜子用。高照容皱着眉看着拓跋宏,忽然跪下了,对拓跋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