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自己又高兴上了,脸红扑扑的地絮叨:“大嫂,我们家是不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那些钱阿妹也看见了的,眼睛亮亮地望着李欣。李欣笑了笑跟她说:“阿妹,不能跟别人说这个事,记住了?而且,财不外露,别人知道我们有了钱会打听我们的。”
阿妹赶紧点头,李欣跟关氏说的那一番利害关系她也琢磨清楚了,自然不会做危害到家里人的事情。
这两天关文去了何家把村长的钱还了,何泛常很是讶异。听关文解释了后何泛常叹道:“阿文,何伯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不需要这样,左不过还是借了人的钱还这边的债,到底还是欠了人钱,更是一份人情……”
关文便只爽朗地笑了笑:“他家有点儿家财,欠他一个也好,把到处七零八落的债还上就只他一个债主,我心里安稳些。”
何泛常便也不多说什么,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好好干!”
村长这位置关文是没希望了县衙那边听了他的保举虽然也觉得关文这人不错,但还是觉得他有一个出身窑子的媳妇儿说出去不好听。即使是从良出嫁的,总也有些腌。无奈这也是事实,这算一算一正一负的,关文的这提名就被刷下来了。
虽然一切都是在候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作的选择,关文不知道的话也不会有啥失落的,但何泛常还是替关文觉得可惜了。
看关文离开,何泛常叹了口气,这才收好了钱还有关文送上的礼对自己媳妇儿说:“关文是个有情义的,只是摊上那么个家,不然这好儿郎哪能到现在还一穷二白需要跟人借债啊。
春生娘笑了笑说:“各人自有各人福,保不定人家以后兴得起一个家了呢?我看他媳妇儿挺懂事的。”顿了顿,春生娘说:“你说这关明到底是啥打算?春生对他都有些不满,暗地里跟我嘀咕说,关文被野猪拱了,他媳妇儿问他爹要钱,关明愣是一分都没出,这才有关文后来病好分家的事儿。”
何泛常叹了口气抽了口烟道:“还能啥打算,把宝都压在他小儿子身上了呗。”
“那个读书娃子?”春生娘皱了皱眉:“虽然是读过书,但我总觉得他没他大哥懂事,有些迂。”
“别人家儿子咱们管不着,阿文好歹是个清楚明白人,希望他自己能看得清楚吧。”
春生娘便也不说旁的,径自收拢了礼带进去,一边说道:“还钱来还附送一份礼,关文也有心了。”
何泛常“嗳”了声,春生娘又道:“怕是他媳妇儿嘱咐的吧这里边儿还有给小娃子用的东西。”说着便叫了小丫鬟来拿去放好。
何泛常望着门口没说话。
依照李欣的意思,关文并没有直接去关家老屋找关全,而是让关全来新家这边把银子递到了他手上,按照对外的说法说了一遍,又跟关全说:“钱你收好,成亲的日子订好了吧?娶媳妇儿还是要花钱的。”又嘱咐他说:“不要跟爹说,自己收着就好,免得惹出另外些事儿来。”
关全便赶紧答应,只是推了钱,欲言又止地道:“大哥找别人借钱贴补自家兄弟没那么个道理,我还不至于那么穷困的这钱还是你拿着吧。”
关文摇摇头,“你都要成家了成了家你也要兴起一个家的样子,没点儿钱怎么行?”
“没事儿,就是娶了个媳妇儿回来,多口人吃饭而已。”
关文不悦道:“这话你就错了小四。胡家姑娘在家里做事是一把好手,我知道你嫌人家相貌不好,但是你真不要嫌弃。两口子扶持过日子,再好的相貌看个十几二十年不也腻了,有个贤妻帮你打点内外,比什么都强。你不要薄待了人家,只把人看成个帮你洗衣做饭生孩子的,给人家的回报就是给人家一口饭吃,这怎么行?”
也不知道关全听没听进去,在他大哥面前他倒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关文便把钱推过去:“收着吧,这段日子我忙着自己这边的事情,也没顾及你,迎亲的日子定的哪一天?钱大娘会继续帮忙吧?”
“会的,跟杏儿姐的娘量好了,日子就定在大寒第二天。”
“赶在过年前娶回媳妇儿来也不错。”关文叹道,想了想又拿出三两银子:“凑一凑,十两,婚事儿的操办、迎亲礼还有请人的花销、酒席的安排也都差不多了,估计还有些结余。”
关全鼻子微微发酸:“大哥,这些都该是爹来帮我置办的。。。。…”
“爹最近和六弟四处跑,哪有心思帮你置办。”关文幽幽叹了口气:“说起来我还想问你来着,六弟最后到底有没有送钱给那个学政?五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他这也考过秀才了,牧榜也就是这一两天。”
关全嗫嚅了下才道:“还是送了的,爹自己藏着有些银子,那些年大哥你…。。。我猜的,估计爹昧了二三十两银子,其余的钱不知道爹和六弟怎么弄到的,反正我看到他们报了一包东西出门,应该就是送钱去的。”
关文又叹了口气,关全踟蹰道:“我也知道他们这样不好,大嫂毕竟说过……”
“你大嫂说来不过是吓唬他们。”关文说道:“他们执意这样我们也没办法,还能锁了人在屋里不成?由他们去吧。”
关全便点了点头。
“放榜的结果,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
“嗳。”
送走关全,李欣才端了糖水进来,一边舀着勺子喝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文。
关文苦了苦脸说:“欣儿,你没说错,爹跟六弟还是不死心。”
“人在欲|望面前自然是死不了心的,你爹已经被功名蒙了心了。”李欣懒懒地道:“不过你现在也别担心,你六弟还翻不起什么大浪,就算是成了生员,也不过是一个秀才,还不能当官做事。他要再往上挣功名想要走歪门邪道也不大可能了。秀才而已,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穷酸秀才,举人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关文默默不语,李欣道:“阿文,你跟你爹和六弟都说过,我也说过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听不进去,执意要走那么条路,我们没办法。人总要碰了一鼻子灰走到绝路才知道别人曾经的忠告是为他们好不是在害他们。他们走不到头是不会回头的。”
关文垂了垂眼:“我就是觉得,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家里就他们两个是一家人,我跟其他弟弟妹妹,好像都没多大关系。”
你们就是他们的摇钱树,偏心爹和自私子的组合实在让人糟心。
李欣轻叹了口气,一口把糖水喝完:“现在别想那么多了,且看放榜的结果吧。就这一两天了?”
“今明天吧。”关文望了望天:“应该是今天。”
“哦。”李欣笑了笑:“那明儿你随我去我娘家把钱还上吧。到底你丈人丈母娘出钱救的是你的命,你也好好上门报答一下。”
关文笑道:“那是应该的。”
第二日天还没亮李欣就起来了,收拾了东西,自己做了点儿小点心放包里拿去讨好两个小侄子。关文提了背篼搁在堂屋门槛上。
李欣把东西都一一放了进去,转眼见老关头出了屋子,忙道:“爷爷,你起来了?”
“嗳,”老关头笑眯眯地道:“现在就走啊?”
“是啊爷爷,晚晌我们就回来了。”关文去扶了他一把,说:“锅里还温着饭菜,午晌饭让阿妹做,都跟阿妹交代清楚了的。”
说话间阿妹也出了屋子,站在壁灯下边,李欣忽然觉得这丫头又窜高了些个头,更加高挑了些。
李欣说道:“阿妹,洗漱好了没?去灶间锅里端早晌饭出来和爷爷一起吃,我们就先走了。”
“嗳,大哥大嫂,路上小心。”
“没事儿。”
又叮嘱了两句,两口子便赶着晨光出来前开始往李家村赶了。
到底是天气冷,不时有风吹袭着,有时候让人还睁不开眼睛。李欣暗暗想,一定要做帽子口罩围巾啥的把自己围起来,这冬天没有取暖器没有暖手宝真是让人爱不起来。
赶到李家的时候太阳快要移上正午天儿了,还没进门就听到有狗叫,声音还很稚嫩。
李二郎跑来看的门,见到李欣便笑:“姐,文哥,你们咋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啊?”
“怎么会呢……”李二郎搔搔头,用脚把身边龇牙的小狗掀开了些,吼了一句“旺财”,小狗便委委屈屈缩了回去。
李欣嘴角一抽,“旺财”真是闻名天下的狗名啊。
☆、第一百二十章 旺财招财
听说李欣和姑爷回来了,刘氏更是高兴,赶紧迎了出来进堂屋,李厚仲也从屋子里出来。
“来得正好,还没开饭。”刘氏笑道:“欣儿是不是来家等消息的?”
“啥消息?”李欣不解道。
“还能是啥,铭子秀才中不中的消息啊!”刘氏笑得更是欢畅,“昨儿下晌出的结果,你三弟昨儿晚上就去镇上等着看了,这会儿该回来了。”
正说着就见路那头走来一个身形瘦弱却不显得瘦小的半大小子,旁边是一个清俊的中年文士。李铭个头已经到李欣肩膀了,再长一两年就能跟李欣齐高了,站在中年文士身边却不显得矮。
刘氏忙叫了声,跑过来接过他身上的褡裢子,又对中年文士笑道:“顾先生也来了?”
“李嫂子不用客气。”中年文士捻须一笑,“我来蹭个饭吃。”
“欢迎欢迎!”
刘氏赶紧请人进去,李铭却像是情绪不高,头微微垂着,直到刘氏说:“铭子,你姐回来了。”这才抬了头,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他“咚咚咚”地跑进堂屋,见他姐微微笑着坐在那儿,一下子就委屈地红了眼眶子。
李欣见他这样顿时一愣,心下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还是微笑着对他招手说:“铭儿,来让姐看看。”
李铭慢吞吞挨了过去,坐到李欣身边,叫了声“姐”后便一言不发。
刘氏引着顾先生进来·请他上座。顾先生见过李家好些人,对李欣却是不熟悉的,刘氏少不得要跟顾先生介绍一番。
李家的事儿顾先生也知道地清清楚楚,一来是他喜欢李铭这个学子,所以对他的家庭情况也更加关心些;二来学堂里的娃子们还是会嚼舌根子的,李铭他姐的事儿被人说叨也传进他耳朵里去过。现在见到李欣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不像一般女子那样,要么是学了一身坏毛病回来,要么便是颓丧不堪生无可恋,这李氏看上去却不像是在那地方待了五年的样子。相貌有·看那对李铭的态度也是十分温和,想来性格也该不错。
顾先生捻了捻须,刘氏给他倒了茶,李厚仲坐上来搓着手问:“顾先生,我家三娃……”
顾先生笑了笑:“这次没中。”
一句话让屋里的人都炖了一顿,李厚仲明显显得有些失落:“没,没中啊……”
刘氏也是愣了一下,她本来满心欢喜地觉得三儿这回肯定有出息能让他在村子里长脸,可是儿子却没中秀才……
所以她也很是失落,叹了口气。
突然听到李欣说:“没中好啊·铭儿才十三岁,十三岁的秀才太少了,咱们可不要做那出头鸟。”
刘氏回头看去,就见女儿摸着小儿子的头打趣道:“没中就耷拉头下来了?以后中了,这头不得扬到天上去?”
刘氏“扑哧”一声笑了,见顾先生也看着女儿那边忙不好意思地道:“让您见笑了……”
“无妨。”顾先生微微笑着,李欣抬起头来道:“多谢顾先生能陪铭儿一起回来。”
顾先生摆了摆手:“这没什么。”又道:“这次的考题对李铭来说确实是难了些,他年岁不够,还学不到那些策论。不中也在常理之中,不用那般失落。”
李厚伸和刘氏忙道:“是·是这个理。”
“我看他其实也并不是很伤感,只是有些可惜。”顾先生笑道:“本来他情绪并不算低落,不过在扫了遍榜单以后他倒是忽然不开心了。”顾先生指了指李铭:“这孩子平时挺喜怒不形于色的·这会儿倒是什么心情都刻在了脸上了。”
被自己先生那么说,李铭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倒是李欣觉得,这位顾先生比起那位张先生,不说学识,便是这份做人的性格都好到哪儿去了。
李铭拉了拉李欣的手摇了摇头,说:“爹,娘,我姐大早上就赶来肯定早饿了·咱们吃饭吧。”
“对对·吃饭,吃了饭再聊。”
刘氏忙招呼儿媳妇儿帮忙布置·顾先生虽然是先生,却颇有几分幽默·在饭桌上和李厚仲等人聊得很开心,就连关文也能从中插一两句,感觉这顾先生在照顾着饭桌上所有人似的,不让人觉得自己有被冷落。
吃过饭后顾先生便要告辞,李厚仲挽留了两句顾先生道:“我就是来蹭个饭吃,这再留又要蹭一顿了。”
李厚仲笑道:“顾先生能留下来吃饭是我们家的荣幸。”
顾先生摆摆手道:“我随意地很,李大哥不要那么客气。”又正色道:“李铭这孩子,我很喜欢,也很看好他。这次落榜他并不显得难过,就能看出他是个有心志的,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不过他如今失落是为何我也不大清楚,你们做家人的多多开导他。他年岁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要因为他一次失利就否认了他。”
李厚仲忙说“不会”,搓着手道:“他姐也说过的,不要给他太大压力,他年纪小,考不过就当是一次试炼,下一次就比人家多了份经验。说起来考不过还是件好事。”
顾先生若有所思,跟李厚仲又说了句便告辞走了,李厚仲让李大郎送他。
刘氏坐到李铭边儿上,和李欣一左一右挨着他,想了想才问:“铭儿,你到底啥事儿不高兴啊?先生都说你没考过你也不难受,家里人不会说你啥,你现在难受啥劲儿?”
“娘。”李欣不赞同地看了刘氏一眼,刘氏鼓了鼓眼道:“你姐弟俩又不是不知道娘说话不好听,欣儿你问·娘问你又瞪娘。那铭子不开心总得有个理由啥的吧。”
李铭眼波闪了闪,含糊地道:“没啥,娘,我没事儿。”
刘氏骂道:“少跟娘打哈哈的,你是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娘还不知道你?”说着又缓了口气:“到底啥事儿,跟娘说说。”
就连关文也在一边帮腔:“铭子,跟你娘和姐说说吧,不然他们心里落疑惑也不安生。”
‘是。”刘氏拍拍李铭:“啥事儿·跟娘说。”
李铭越发有些赧然,但就是死闭了嘴不说。李欣本来也好奇,但见他这样也觉得不能逼他太过了。李铭都十三岁了,放在现代也是一枚初中小正太,人家还有初恋女友私密二三事儿呢,保不准李铭心里也搁着事儿。
李欣摆摆手道:“娘,铭儿不说就算了,谁心里没点儿小秘密啊,别闹他。”又对李铭道:“你把爹他们都喊来,姐跟你姐夫有事儿说。”
李铭忙答应一声去叫人·等人齐了李欣便说:“阿文去跟他朋友借了银子,把外边儿的债都还请了,以后就只欠他那朋友钱,免得以后我们有了钱先还哪家后还哪家到时候扯不清。
说着便示意关文,关文把钱掏了出来搁在桌上。
关文道:“我出事儿的时候如果不是岳父岳母肯出钱帮我一把,说不准现在我就是一黄土了。岳父岳母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欣儿好,跟她好生过日子,上次发生的欣儿回娘家那事儿再也不会有,还请岳父岳父相信我这回。”
李厚仲乐呵呵地·一叠声说“好”。刘氏瞪了李厚仲一眼,看向李欣道:“咋又问着人借钱了?那会儿不是求人无路吗?”
李欣本来觉得骗谁都好,骗自己娘家人不好·可想着一百两银子来源那事儿还是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便也压下心头的愧疚扯谎说:“那会儿阿文又没意识,我也不知道他有这朋友。这还是他后来伤好了自己去找的人家。”
“那你们屋子起好请吃饭,他那朋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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