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的可在?我和你表哥去跟他致个谢。”
小二哥在一边笑道:“掌柜的去看厨房采买的货去了。”
李欣便道:“那我们也不久留了,你去跟你们掌柜的打声招呼,替我们道个谢,赔个礼,谢谢他一番好意。只是不能靠了你的人情享受别样的待遇,这要是落在别人眼里难免就成了问题。”
赵昌会本来觉得这事没什么,相反的,这还表明着掌柜的器重他,所以才看他面子给他亲戚优惠,听了李欣一番话后才醒悟过来,忙不迭点头道:“知道了表嫂。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关文拍拍表弟的肩,顺手给他抹了抹因为忙碌而生出的汗来“下次再聊,等瞅定了老四的婚期我再通知姑姑和姑父。”
赵昌会点头道:“大表哥放心,那日我娘一定来,我和昌生也尽量赶来。”
“也不用勉强,姑父到底需要有人照顾着。”关文捶了下他肩头,“好好做事,手脚勤恳些,多攒些钱以后还要娶媳妇儿呢。”
赵昌会迅速红了脸,又微不可见地朝阿秀那边望了一眼。
阿秀正和阿妹说悄悄话面朝着第一层场地中央的舞者,看上去颇为高兴歆羡,不由自主地还跟着舞者做一番动作。
自然不知道赵昌会悄悄地瞥了她。
可是李欣注意到了,她本来便是关注着这两人的,赵昌会的小动作能蒙过关文却不能蒙过她。
李欣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留痕迹地挡在了二人位置相连的直线的正中央,堵住赵昌会的视线,淡淡地道:“阿文,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关文便又与赵昌会说了两句和一旁的小二哥打了句招呼,和关武、李欣几人出了福满楼。
阿秀对那舞蹈仍旧意犹未尽,低声跟李欣咬耳朵说:“她们的腰都好软,我试了试,完全不能像她们那样弯下去。”
李欣笑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三……分钟?”阿秀疑惑道。
李欣忙打了岔子绕过去,“今儿的饭菜吃得如何?看你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阿秀忙道:“哪有……怎么会鼓起来,大嫂骗我……这饭菜再好吃也比不过大嫂的手艺……”
这边声音渐渐远了,赵昌会脸色还微微红着听了李欣的话去了后厨那边,正见到掌柜的在账册上记着些什么,微微弓着腰态度十分恭谨地对着一个妇人,不时地点头。
那妇人背对着他,赵昌会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这时候去跟掌柜的致谢道歉会不会失了礼,倒是那小二哥因为赵昌会遮住了他的视线没看到这边的情况,赶上来还不待见到人就笑道:“掌柜的,赵兄弟他表哥表嫂没要咱们给他们算便宜些……”
话说到底儿了才见旁边还有个夫人,立马噤声低垂了头小声地喊:“掌柜的……”
福满楼的掌柜是个微微发胖的中年人姓吴,看上去是很慈祥好说话的人不过一般能混到掌柜这位置上的都不可能是多良善的,自然也有狠心的时候。但作为一个酒楼掌柜“笑迎八方客”是必须做到的,所以一抹笑总是挂在脸上。也为了酒楼中的帮工不会暗地里给他上眼药,对这些大到后厨掌勺的厨子,小到跑腿打杂的伙计,他都一律是和煦相迎的。
给赵昌会的表亲算便宜些的话也不过是他想着平日里这小伙子人不错,挺上进的,这样说涨他的脸也显示了自己的亲厚,并未想其他,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就去后厨忙事情去了。没想到这会儿却听到说赵昌会表亲不接他的善意。
有点儿说不过去,这没道理呀!便宜谁不占呢?
吴掌柜不悦地瞪了小二哥一眼,眸中倒是闪过一丝讶异,咳了咳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二哥如蒙大赦,忙谢了掌柜退了出去。
而吴掌柜也看到赵昌会了,赵昌会自然不好这时候掉头转身走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掌柜的。”
“有事儿?”
“这……您现在忙……”
那位背对着他的夫人却开口道:“酒楼里的事儿?说吧,说来我也听听。”
赵昌会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把李欣说的那番话鹦鹉学舌地学了过来,基本一字
末了道:“我表哥表嫂让我来给掌柜的道个谢,赔个礼。让您费心了,本来他们想亲自来的,听说您忙,也不好打扰您。”
吴掌柜还没回应,那夫人便笑了,“还有不钻便宜空子的,倒是少见。”
吴掌柜附和道:“夫人说得是。”
那夫人又问赵昌会:“你家表亲和你关系很好?”
“是的。”赵昌会简洁地回答了一句,见吴掌柜给他使眼色又加了几句,“表哥头几年在镇上走镖,时常照拂我们家。我爹娘和表哥的关系像亲父子亲母子。表嫂是才进门没几个月的。今日他们和我另外一个表哥两个表妹来集市做买卖,挣了些钱才来酒楼吃饭。”
夫人笑道:“说得挺详细的,条理清晰。”
吴掌柜笑道:“跑堂的伙计,嘴巴当然得甜些。”
又对赵昌会道:“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去忙你的吧。”
赵昌会答应一声正要走,瞥眼却见西南角那边开了角门卸货,正没人看守他表哥一家正从那门口走过。
听得到他阿秀妹子说:“回去爹让我和阿妹交银子怎么办?我才不会傻乎乎的,银子都没捂热乎就交上去。不,就算银子捂地都要化了,我也不交上去。”
声音清脆,悦耳动听,他表嫂只是笑着看他阿秀妹子嘟嘴不满,轻拍打她一下以示惩戒,却惹来阿秀妹子尖叫一声,去呵表嫂的痒痒。
也不过是极短的时间,他们五人就走过了角门外但阿秀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嫂你说了这些是我和阿妹的体己银子的,我们得自己藏着,那位夫人给的半两银子等我捂热乎了再给你嗳……”
赵昌会就想笑,一直静静待着不怎么说话的阿秀妹子也有如此活泼朝气的一面,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想着嘴角就咧了开来,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丫头”,正打算默默地低了头退出后厨,那夫人却唤他道:“等一下。”
吴掌柜道:“夫人?”
“跑堂伙计,方才那一行人你认识?”
赵昌会不知为何夫人会注意到他表哥却也只能回答道:“是,他们便是我的表亲。”
那夫人转过身来,赵昌会惊讶了一下迅速埋下头。
方才看掌柜的对这位夫人恭谨想着这夫人必是不简单,没想到转过身来一看,这分明是东家夫人!赵昌会只远远瞧见过东家夫人几回,没听过东家夫人说话,所以认不出她的声音;又因为东家夫人背对着他,他也看不见这夫人的外貌。如今知道这是东家夫人,赵昌会心口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东家夫人,娘家姓氏不是他一个小跑堂的能知道的不过沈夫人的名号在辉县可是不低。她与沈老爷伉俪情深凭借女子之躯和沈老爷一起出外做生意,沈老爷竟也并不干涉。二人情深意笃沈老爷并没有纳过任何妾侍,好在沈夫人膝下也并不单薄足有四个儿子,前两个儿子在外为官,虽然也只是七品县令,亦足以让人仰望;三儿子参军在外,也不见沈夫人如何牵挂;唯有小儿子,是辉县有名的纨绔子弟,却也未见沈夫人如何管束。
有关沈夫人的一切,皆是谜团。
赵昌会正想着,沈夫人想了想却又问他道:“你那表嫂,是才进门的?”
“是。”
“我看你那表哥,好似脸上有疤,腿脚不便利,岁数也该有二十上了。你表嫂看起来却是年轻美貌,性格温婉,难得有和小姑子处得这般好的。为何你表嫂会嫁予你表哥?”
这话问得就有些越过范围了。要是别人问,赵昌会自然不会回应,但沈夫人问,他却不能听而不闻不答。
只是他很是尴尬——要他在掌柜面前,还有一些后厨帮工的伙计,掌勺的厨子,搬卸货的短工,还有小管事们说他表嫂是勾栏院里从良出嫁的,这可如何说得出口?
憋了半晌,他才轻声道:“一言难尽……总归也是缘分在那儿吧。”
沈夫人若有所思,赵昌会不说她也并未再多提,只是笑道:“你该替你表哥庆幸娶到一个好贤妻。她今儿要是受了老吴的恩惠,明儿就得你可着劲儿地还,到时候你难做不说,老吴心里也不会高兴。”
吴掌柜尴尬道:“瞧夫人说的,我不是那等不守规矩的人…·…”
沈夫人笑道:“若不是跑堂活计他表嫂替你把规矩给守住了,你今儿怕就是开了先例了。”
话说得很轻,但意思很重。
吴掌柜忙站直了身子,低头垂首:“夫人教训的是。”
沈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看李欣一行人消失的角门处,想起早晌买她的结子时,那个笑容温婉和煦,却并不显得谄媚的年轻媳妇儿明明可以开更高的价诓她,却只是比着成本提了一点儿,给了个不算离谱的价钱出来,既不会伤害她这边买主,不让自己认为是买了便宜货降了档次,作为卖家她又能轻松地小赚一笔。
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沈夫人如是想。
☆、第七十六章 媳妇好香
回到关家正赶上老关头几人在吃晚晌饭。
关全搁下碗筷出来,热情地道:“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正吃着呢?”
“嗯,我去给你们添碗筷。”关全接过两个空的背篼搁在一边,进灶间拿了两副碗筷。李欣打了水,几人洗了把脸便去吃饭。
如今李欣也发现人多后男女分桌吃的好处——至少不用在吃饭的时候面对她公爹和关止承。虽然不见得两人在饭桌上就会给人难堪,但总归是面对着他们,她这心里就不舒服。
吃饭洗碗打扫灶间,已经上手的活儿做起来也没什么困难。关全说已经喂过猪了,李欣少不得还要准备下明天一早的猪草。
等事情都忙完了已经深夜了,手干裂地厉害。眼瞅着冬天就要到了,这双手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要是用坏了想恢复可就难了。李欣还挺喜欢自己这双巧手的,原主会做针线家务,比自己只懂抓笔杆子列加减乘除要有用多了。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用手过度伤了皮肤,让骨节粗大甚至变形可不是她乐意见到的。虽然很多乡村里的妇人的手都是那般粗粝,尤其是到中年后,堪比男人,只是小一号而已,但李欣却不想让手变成那样。
便只能自己保养了。
洗干净手后把水擦了干净,指甲缝也没有放过。李欣取了点儿醋兑了点儿水搅合了,拿醋水抹手,再加取了不太热的蜡油淡淡地在手上敷了一层。
关文倚在床头看他媳妇儿在梳妆台前坐着忙活。轻声笑道:“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讲究。”
“不讲究哪有你们男人的福利?”李欣嗔怪地瞥了眼关文,“别告诉我比起白嫩嫩的手来,你倒是喜欢摸着我手是粗嘎嘎的。你不嫌慎得慌?”
“是是,我错了媳妇儿。”关文坐了起来。下床在她后边弯腰抱住她。下巴蹭了蹭她肩窝,手摸上她纤细的手腕拿起来看。(文*冇*人-冇…书-屋-W-R-S-H-U)
“这样真的有用?看你每天都这样弄,也不见手能有多滑腻。”
“你想要多滑腻?”李欣用肩膀顶了顶他,“你摸过多滑腻的手?”
这话把关文噎住了,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嘛,老是被你挤兑住。”
李欣轻哼一声,半侧了身子就势倚在关文怀里,从梳妆台上拿了盒祛疤灵给他。“你也坚持搽搽,没发现脸上的疤痕都淡了些了?”
祛疤灵还是当时在崔府做工的时候与她相熟了些的媳妇子给她的,见她当家的脸上那疤有些骇人。媳妇子说安和药铺的祛疤灵挺不错的,她小儿子摔了一跤脸上留了个印子,抹了三个月后印疤就不见了。还剩了些,媳妇子便给了李欣让她给关文试试用看看,要是效果好再去安和药铺买也使得。
于是李欣便上了心,每天晚上都给关文涂抹涂抹,还真别说,用了一个月后这疤痕的确淡了点儿,不像原来那么狰狞了。眼瞅着这盒别人赠送的祛疤灵要用没了,李欣想着下次去集市的时候去安和药铺买两盒。继续给关文用。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把疤痕也去掉,但能淡化些也是好的——如果以后小孩子见到关文不会怕,就更好了。
关文摸了摸脸,“有淡一些吗?我倒是看不太出来。”
“哪没有啊,今儿遇到韦书生。韦大娘跟我说韦兄弟与她说你脸上有个老长老深的疤。结果她今儿一看,觉得也没有韦兄弟形容地那么吓人。”李欣轻笑道:“一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成果。这药还真灵。你还别说,我们第一次见韦兄弟他是不是都只跟我说话,都不敢看你来着?这次他还能跟你聊天儿了。”
仔细想想是这么回事,关文只能老实地接过李欣手里的祛疤灵往脸上涂。
这祛疤灵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药香,看上去略黑乎乎的,如果是白的,那跟姑娘家用的面霜也就没啥区别了。
关文一直觉得男子汉大丈夫的,涂这种东西有点儿涂脂抹粉的味道,一开始挺排斥的,但禁不住媳妇儿盯着,也只能每晚都这样忙上一通。
夫妻两个都做保养呢。
祛疤灵搽上去自己会渗入皮肤,倒是不用再洗。李欣的手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去洗了干净回来,一上床就被关文抱住搂在怀里,呼吸相闻间关文喃喃地说:“媳妇儿,你好香……”
在保养身体上李欣一点不亏待自己,脂粉一类的她虽然不碰,但面霜是基本的,每天早晚她都要在脸上搽搽。不止她这样,阿秀也学了去,李欣给她和阿妹也买了面霜,但想着小姑娘脸嫩,还是跟她们说冬天气候干燥的时候再抹比较好,要是脸上觉得干测测的也可以抹。
李欣侧过脸在他脸上闻闻,故作嫌恶地哼哼两声,“你臭。”
关文笑道:“好哇,敢嫌弃我,看我不办了你。”
说着手就往她衣领子里伸,李欣由着他动作,翻了个身背对他,手往后扣住他肩膀,声音柔柔的,“我肩酸得很,你先给我揉揉。”
关文兴致正上来,听了这话面上表情一顿,手也规规矩矩地收了回来,搭上她肩膀轻轻揉按着,一边和声问道:“这样力道可以不?”
李欣点头,微微闭眼享受。星眸半眯,酥胸半掩,怎么看怎么都勾人**。关文咽了咽口水,却也知道今儿媳妇儿累了一天,早上心情也不好,恐怕现在也没心思应付他,到底还是歇了心里蠢蠢欲动的心思,老实地给她揉肩捏背,时而轻声询问一两句,慢慢地也听不到李欣的回应,埋下头去一看。他媳妇儿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吐气如兰。
关文暗叹一声,支了身子起来吹熄了蜡烛。小心地把李欣翻转了个身子轻搂着她。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揉着肩,渐渐地也睡去了。
这天是关止承请他先生张子善吃饭的日子,李欣揽了这件事,自然要好好地办妥。前两日她去买祛疤灵和一些无绣样的素帕子,顺带把送先生和乡绅的礼品都买了,还有村里买不着的食材。毕竟是镇上买的,别人也挑不出太多的理。
光是买这些就花了近一两的银子,李欣很是牙疼。
她不是舍不得花钱的人,手上能做主的钱也差不多有个十两。还不算她自己的私房嫁妆。她也并不抠门,该用钱的地方是得用,请私塾先生吃饭。送乡绅礼让他们给关止承推荐去考童生试也是正当应该用钱的,但她心里就是不乐意,觉得关文真的亏得很。
养儿子是当老子的责任,啥事都让做大哥的担了,像什么话。
也不知道关止承的束脩银子的事儿关文有没有跟他爹说。
东西买回来了,关止承也能下地了。阿秀瞅着他无病呻吟的样子就来气,但现在她也不敢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