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岩咧嘴笑,一点儿不介意,伸手接过悠悠,托着悠悠的头在自己臂弯里,见那瞳仁清亮的女娃娃定定地望着自己,心里涌起一股温暖。
“小娃娃的身子真软呀……”薛青岩叹道:“以前没抱过,没想到是这样的……”
李欣正想说薛青岩也是有个妹妹,他应当是抱过他那个妹妹的。但想起一直以来薛青岩对他妹子和他妹子的生母,也就是他的姨娘的厌恶,这话便也咽了下去。
悠悠洗三那天薛谦和薛青岩也上门来了,送了厚礼。薛谦跟关文寒暄了两句便借口有事儿提前走了,薛青岩却是留了下来,和扬儿、小康在一起玩耍了一天,直到晚上薛府派人来接他才回去。
李欣一直都猜不透薛谦的意图,后来便也不猜了。毕竟薛谦没有要将他们之间曾经的关系公之于众的意思,她又何必整日提心吊胆?只是李欣还是下意识地避开薛谦。
饶是如此,李欣对薛青岩却很是喜爱,生不起一点儿防备之心。
薛青岩抱了悠悠好一会儿,这才将悠悠还给李欣。悠悠也没闹腾,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缓缓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睡了。
薛青岩看得心中喜欢,解下自己身上戴的玉佩塞到悠悠的襁褓里。
李欣忙要去拦,薛青岩笑道:“关婶婶不要跟我客气,我喜欢妹妹,这个给她做见面礼。”
李欣嗔道:“又不是没见过,哪用的着见面礼?”
薛青岩道:“这是头一次抱她,当然要给见面礼了。”
正说着,关文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批人拉货。见了薛青岩愣了一下方才笑道:“大公子怎么来了?”
薛青岩起身拱手做了个礼:“关叔叔好,我路过这边儿瞧见关婶婶,特意来跟关婶婶说说话,再看看妹妹。”
关文走过去伸手拉了拉女儿的小手,对薛青岩道:“既然来了,便留下来用饭吧。”
薛青岩忙推辞:“家里还等着我回去交代,就不叨扰了。”说着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悠悠的襁褓,便跟关文和李欣告辞。
关文送他出门,回来夺了宝贝女儿在怀里抱着。李欣嗔怪地道:“谁跟你抢似的。”
关文凑在自己女儿脸上香了一口:“我一大上午没见着女儿了,让我好好抱抱。”
李欣不理他,去了后院厨房。关文跟着到了院子,等了会儿见李欣出来,方才道:“又送走一批酒,这回那些差等的酒,价格每斤又提了五文银子,好些的酒提得更多,足有二十来文的银子……”
李欣道:“那你岂不是赚得多?”
关文点头,笑了笑抱着悠悠颠了颠:“我这是给咱闺女存嫁妆呢!”
“悠悠还在吃奶,哪就说上嫁妆的事儿了?”
关文笑道:“咋不说嫁妆?就说悠悠出生第二天,我就回村里,在咱家后山地底下埋了五十坛女儿红……”
李欣顿时鼓大了眼睛,关文立马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当即左右望望道:“悠悠睡着了,我抱她进屋去。”
“你站住!你说你埋了五十坛女儿红?”李欣追了上来,关文脚步不由加快了。
☆、第六百三十章 取名
明儿关文和李欣就要带着孩子回荷花村。李欣坐月子坐有四十天,也耽误了悠悠的满月酒。这是关文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关文自然不能让满月宴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混过去了,当然是要大操大办一回的。
家里的事儿关文已经拜托关武和杏儿帮衬着,好在家里人手也足,这个事儿倒是不用担心。
因月子里养得好,李欣身子很是康健。关文抱着女儿也不敢太大动作,自然是没两步就被追上了。
“女儿红酒你埋了五十坛?”李欣鼓着眼问关文:“你倒真真是大手笔!”
关文讪讪地笑了笑。
五十坛女儿红的确是太多了,况且还是大坛子装的,悠悠以后出嫁和五十坛酒可是够排场。李欣本以为关文埋个二十坛就顶了天了,没想到关文单是埋女儿红这酒就埋了五十坛。
“五十坛也不是太多…·”
“还不多?”李欣恼怒地道:“别人家看到了要怎么想?以后咱家闺女就成了大家眼里的香饽饽了。
你光是女儿红就埋了五十坛,以后出嫁那嫁妆得备上多少?”
关文摸摸鼻子:“那就紧着备……咱闺女还有十来年才出嫁,我就不信我备不起跟五十坛女儿红酒相匹配的嫁妆。”
李欣顿时哭笑不得:“女儿出生了,倒是把你这斗志更加激发了。”
“那是,我就是为了咱家闺女也要闯出个名堂来。”
关文挺了挺胸脯·抱着悠悠进屋去,又让青丫在一边守着,这才揽了李欣说:“埋酒的时候确实是冲动了些,不过都给闺女埋了,总不能又把酒坛子给起出来,这不是平白遭人笑话……”
李欣仲手拧了他一下,关文龇了龇牙,脸上还是一副笑模样:“放心,我有分寸·家里的存钱没动。”
李欣道:“你这会儿明明都知道大家都瞅着那酒生意,你还这样大张旗鼓地埋五十坛女儿红·……你这不是成心让人眼红吗?”
关文低声道:“酒是一早就买好了的,昌生那边儿的酒坊一直也在出酒,咱们家前段时间买回来的粮食一直都搁在粮仓里边儿,都用自家的粮食酿的,买酒回来也不过是充酒铺子的场面,这倒是无碍。埋酒的时候也就咱家一些近亲知道,没什么纰漏,你尽管放心。”
李欣松了口气,总算关文还有些分寸。
“悠悠的满月宴你倒是让办了·满月宴上总要跟大家说悠悠的名字。你名字可都取好了?”李欣问道。
关文抿了抿唇,咧了下嘴笑说:“取了,我还去问了道士悠悠的八字五行什么的,道士说咱家闺女是个贵夫人的命呢!”
李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士的话你也全信?贵不贵夫人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你单说给闺女取的名儿可是取好了?”
关文点点头:“取好了,我写给你瞅瞅。”
“什么名儿还不能痛快跟我说了……”
李欣跟着关文进去,在关文写字的时候去看了看熟睡了的悠悠,将襁褓里薛青岩给的玉佩给拿了出来,想了想拿了个红绳套了给悠悠戴在了脖子上。
关文拿起纸张吹了吹,递给李欣看。
“关妤妆?”李欣细细读了下这名字·歪头看关文:“谁给取的名字?这名儿搁在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里边儿怕是不大合适……”
这名字太文雅了,李欣觉得不妥当。
关文笑了笑,说:“就用这个名儿吧·我听着觉得挺好,女娃娃就该用这样秀气的名字。”
李欣不由皱了眉头:“到底谁给娶的?”
关文咳了咳,到底还是道:“是悠悠小舅舅给取的。”
李欣顿时讶异道:“铭儿?”
关文点头:“三郎前一次来信的时候你给写回信,我也就附了一封上去,让他帮着参详参详个名儿。三郎给取了几个,昨前天儿我才收到的信。”
李欣疑惑道:“可是你既然都问了铭儿让他帮取个名字,怎么又去麻烦韦书生?”
关文道:“多问几个,咱们多选选。”
李欣顿时无奈·又问:“怎么就看上这名字了?”
关文笑道:“就觉得这名字文雅·听着就是个好姑娘。”
李欣摇了摇头,在嘴里咀嚼了两番·到底觉得这名字确实是好听,方才点头道:“行吧·就这名字。妤妆,妤妆……倒也不错。”
关文忙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李欣自然是颔首。
第二日收拾妥当,李欣抱着悠悠坐上马车回荷花村。休整一番,明日便是悠悠的满月宴。
老关头得知李欣生了个闺女有些失望,他身子不好也没让他来镇上,眼巴巴地等着关文一家回来,这才有机会抱上了重孙女儿。
老关头一抱上软软糯糯的小悠悠就乐呵上了,早就忘记了男孩儿女孩儿什么的,还跟关文和李欣说:“这下爷爷是重孙子重孙女儿都有了,这也什么都不缺了……”
李欣本是有些忐忑,见老关头没说别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陪着老关头说了一些话,这才又回了后屋去收拾东西。
李大郎心疼小外甥女,他本就擅长做木匠活,趁着空闲的时候做了带有围栏的小木床,这会儿小木床已经搁在了李欣屋里了。
小木床给磨得圆润,一点儿木茬子都没有,周边儿都缠上了布条。
李欣将悠悠抱进了小木床里,自去忙活自己的事儿。
第二天满月宴,关文也是下了大手笔的,整饬了不下五十桌的酒席,院子里搁不下那么些桌子板凳的·还借了打场的地方,分了两拨开席。
李欣也终究是忙碌上了,抱着悠悠跟在关文后边儿一桌一桌地跟人敬酒,每个人都跟李欣说恭喜,但也有一些嘴上不说,面上却轻视的,估计是觉得不过是生了个闺女,哪用得着那么大的排场。
李欣也不生气,场面话都是由关文说的·她就只负责抱着悠悠就可以了。
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儿,关文也说了悠悠的名字。
来吃喝的多半都是一般的庄户、农户人家,自然是没听过这样的名儿,只说是稀说这名字好听,把关文更加乐得不行。
走了一圈儿下来李欣也是累了,抱了悠悠回屋给给她喂奶。与李欣交好的几个妇人陪着她进了屋,银环咋咋呼呼地道:“我还说等你生娃的时候来帮衬你,结果你不声不响地在镇上生娃坐月子,害我那可是无用武之地了。”
李欣顿时笑道:“你自己三个娃呢我就不麻烦你了。”
杏儿在一边笑道:“银环那是稀罕闺女,整天就说自己家三个臭小子,瞧见别人家的闺女就眼气。”
银环拍了杏儿一下,搓搓手说:“你喂饱了丫头让我给抱会儿。”
李欣笑道:“行,给她银环姨姨抱会儿。”
白慧和姚华则在一边议论悠悠的长相。白慧道:“今儿还看见你娘家妹子,就被你娘抱在怀的那个,当真也是个美人胚子。跟悠悠抱在一起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姐妹呢。”
“我家悠悠小个辈分。”李欣笑道:“我娘也说悠悠跟歌儿长得像。”
“你们家的姑娘都长得漂亮。”白慧叹道:“你那个堂妹,叫什么的来着……哦,李宝也长得俊俏。”
李欣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要李欣说,满月宴什么的不要办得那么浓重把人都给请了来,她还真不好一个个地去招呼。可关文重视,一定要办,李欣也没办法。因她生了孩子,又得关文看重,刘氏好胜心一起,关文让他岳父母给安排一下看李欣娘家能来多少人,刘氏就紧着将娘家那些人都给请了来报给关文一个大数目。
李欣大伯一家三叔一家都来了,三叔没带金氏而是带了小邱氏。李富被救回一条命,人有些阴沉地坐在一边儿。李厚叔这回是把自己当隐形的二哥家请去吃侄女儿闺女的满月酒他不敢不来,再往深了说,他还欠着关文五十两银子呢!只是他生怕关文在这节骨眼上提这事儿,所以坐得远远的,也不想让人瞧见自个儿。
私心里李厚叔怕是想着借侄女婿这个钱不还也是可以的。
关文今日很高兴,敬酒敬了一圈回来便已经是醉醺醺的了。这种日子李欣也不好说他,送走了屋里的客人,李欣扶着关文躺到了床上,出去交代了几句。好在家中帮手很多,倒也用不着她操心,花婆婆也临时当了回管事,把事儿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李欣给关文脱了鞋,打了水来给他洗漱,好不容易将这醉汉给拾掇干净掀到了床内去,关文却跟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抱住李欣呢喃:“媳妇儿……”
李欣觉得好笑,这一刻又觉得有些温情,软软地“嗯”了一声,说:“待会儿给你端碗醒酒汤来,先睡会儿,仔细头疼。”
关文还是抱着李欣的腰不放,像是很放心地长叹了口气,说:“幸好咱,咱闺女没毛病……”
李欣觉得莫名其妙-:“悠悠有什么毛病?”
关文嘟囔道:“跟沈四爷他闺女似的,那可就惨,惨了……”一边说着一边还打嗝。
李欣顿时瞪大了眼睛。
犹记得之前她生孩子前就问关文这个事儿的,沈四太太早该生孩子了,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关文却说等她生产后再跟她说,她生了悠悠以后却又忘记了问这事儿。
如今关文自己提,李欣忍不住轻声问道:“沈四太太生了闺女了?”
“生了……”关文砸吧了下嘴,翻了个身,又嘀咕了一句话,直把李欣给骇在了原地。
“阿文,你刚说什么?”
李欣推了推关文,深吸了口气道:“你说……沈四太太生的是个死婴?”
关文晃了晃脑袋,迷糊地说:“不是的……生下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就是,就是说是恶鬼投胎……”
李欣心下不由一紧,心中明白这可能是孩子在娘胎里就有什么不妥当,难不成生了个畸形儿?
压下心里的疑惑,李欣叫了青丫端了醒酒汤来,给关文灌了下去。
关文到底是累着了,不久就起了鼾声,鼾声还蛮大,把悠悠给吵得哭了,李欣只能抱了悠悠出去哄着她睡。
第二天关文起来自然是头疼欲裂,李欣让他又喝了醒酒汤,叫他去洗漱后吃了早饭,这才叫青丫她们退下,迟疑着问关文道:“昨晚上你说沈家四太太生了个……恶鬼投胎的女婴?”
关文一愣,然后看了看周围,见没旁人,只自己的妻抱着自己闺女,方才松了松神经,低声道:“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沈家花了大力气给掩下来的,就是我也是沈四爷酒后方才说给我听的。”
李欣郑重地点点头,知道大宅门里这样的事儿足以称得上是丑闻了。
古人不理解,要是谁家生了个畸形胎儿什么的,势必会说这家人德行有亏,或者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天爷报复。这要是说出去沈家四太太生了个奇怪的玩意儿,沈家立马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传出这话的人想来也会被沈家恨得牙痒痒。
“沈四爷说,沈四太太生的那孩子样貌恐怖,瞧着就不是个正常的孩子该有的样子,生下来才半个时辰不到就烟气了。接生的产婆一见孩子就说是恶鬼,吓得有些精神失常……”关文顿了顿道:“在一边儿伺候的丫鬟婆子全给禁了口,喂了药给发卖了。产婆则是被悄悄地……”
关文话没直说,李欣却已经明白了,那产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心里不禁有些厌恶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做派。
“沈四爷经过这事儿就有些自厌自弃的,说他是亏心事儿做错了,报复在了自己身上。”
关文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劝过他很多次,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走出来。今儿满月宴我没请他,就是怕他触景伤情的,没想到他自己却来了。”
李欣抿了抿唇,说:“那沈四太太呢?”
关文顿了顿,道:“被沈夫人送到乡下庄子里去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东西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李欣颇有些觉得世事无常
沈四太太的这个结局也不知道会给她带去多少的打击,甚至不知道今后她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如果按照一般男人的思维方式,势必会厌弃了给自己生了个“妖孽”的女人吧?
李欣看了关文一眼,倒也打住了嘴不再问下去。
再对比一下据说是赚了大钱,纳了妾,妾还有孕了的关止承,李欣越发觉得沈四太太颇为可怜。
但到底都是旁人家的家务事儿了。
李欣唏嘘了一声,便也揭过这个话题不谈,对关文道:“如今悠悠也出生了,家里的事儿也没什么你需要多操心的,近段时间你还是赶紧地忙你的生意去吧。这事儿你也筹划了好几个月了,可别功亏一篑的。”
关文笑道:“放心,一切事儿我都安排妥当了,出不了纰漏。”
关文依旧有些头疼,出去转了两圈儿回来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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