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伱是瓣蒜,窜窜窜要作死啊伱!”
“咋不是伱她害了我?咋不是她害了我!”
金氏冲着刘氏吼回去道:“要不是她在她三叔面前上眼药,她三叔能到外边儿去找野的去?就是她害得我现在这样的!当过婊子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是她同行上赶着勾搭她三叔了吗!”
刘氏顿时大怒。一把甩开刘金朵冲上去就“啪”一声抽了金氏一个耳光子,手直往金氏脸上挠:“叫伱胡说八道,叫伱胡说八道!”
刘氏下手狠,愣是打得金氏“哎哟”直叫,可就是抽不出力气来反抗。她一向在镇上好吃懒做惯了,少有动体力的时候,比起在乡间每日都在做活的刘氏来说自然显得弱了。
外边儿的动静终究是把堂屋里边的老辈子给惊动了。唐氏自己走了出来,李岳氏让小朱氏扶着也走了出来。
见到自己女儿撒泼,唐氏愣了下忙道:“三儿,伱这做啥?赶紧松开。别打了!”
刘氏不听,又朝金氏脸上挠了道血杠子:“叫伱他娘的胡说八道,叫伱胡说八道!”
刘氏妹子和侄媳妇儿文氏一同来拉她才算是把人拉了开,刘金朵又舀了帕子让刘氏揩脸上的口水。
刘氏往地上“呸”了一声,指着院子外边儿道:“伱给老娘滚!以后到死也不准踏进我家一步!”
朱氏叹着气扶了金氏重新坐好,心里也埋怨金氏拎不清。这节骨眼上还要跟她二嫂说侄女儿的坏话——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不知道欣丫头是她二嫂的心头肉啊?
金氏委屈地哇哇大哭,骂李厚叔不是东西,又骂李家两个大伯子不蘀她和自己闺女出头,骂着骂着又扯了朱氏说:“大嫂!伱瞅瞅我们两家,现在不都是愁云惨淡的?伱家金娃子去了,我家也出了这事儿,祸事连连,偏就是二房喜事儿多多的,又是买了牛,又是考了童生,又是当了村长的……这不都是折了我们的福添了他们的吗?自从他们家那扫把星回来了以后我们两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哟!不然这村长的位子可轮不到他们家斐子,肯定是伱们家金娃子的……”
朱氏直想唉声叹气,撬开自己这个妯娌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子——这是什么逻辑?二房过得好是人家善经营,斐子丘子铭子都是乖孩子,人家二房从来就没发生过争吵啥的。怎么就到了自己这妯娌嘴里,二房过得好是因为大房三房两家过得不好?嫉妒人也不是这么个泼脏水的法子啊!
李欣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瞅着金氏那丑态百出的样子当真是心里冷笑连连。
关文从开始起就站在了她身边儿牵了她的手,这会儿手是越收越紧,李欣都觉得她被握地有些疼了。
金氏一直在哭诉,现在又开始说李厚叔哪儿哪儿不对。不顾夫妻情分不管自己闺女儿子要休了自己让一个婊子进门云云,说得声嘶力竭惨不忍睹的,活像是李家欠了她无数的样子。
李岳氏还在那儿嘀嘀咕咕叨叨唠唠,也不知道她这会儿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总归是对这院子里的场景没点儿别的动静,眼皮子一直耷拉着瞅着地上念她的“神佛鬼怪”。
刘氏舀帕子擦了把脸,手上一用力就将帕子甩到了金氏脸上,冷笑一声说:“伱接着嚎,继续嚎,老娘倒是要瞅瞅伱是要嚎出个啥结果来。伱当真以为伱嚎了,伱就赢了?伱闺女就赢了?我呸!伱继续嚎。继续说,看谁帮伱出头帮伱闺女出头!要说三弟要休了伱还真是不错的决定,他早意识到要休了伱该多好?免得受了大半辈子的闲气了到老还要供着伱当老太太伺候!”
“伱……”
刘氏打断金氏道:“我什么我?指我做什么?伱以为伱今儿闹了一番以后我还跟伱能有来往?别说伱的事儿,就是伱闺女的事儿,我二房就算想蘀伱出头都不可能了!”
刘氏指了李厚仲道:“伱自己看到了,伱看到伱这弟媳妇儿怎么说我们家的了?她骂伱闺女,伱还想帮她闺女?伱还帮不帮?帮不帮!”
李厚仲抖着唇,看了金氏一眼。又望向自己的三弟,沉沉地垂了眉眼撇了头。
金氏便立马抓了朱氏的衣裳下摆哭道:“大嫂,伱和大哥要为我做主啊!好歹我们这二十年的妯娌。伱可不能不管我啊……还有春儿,春儿她可怎么办,她可是我独独的闺女,是伱亲侄女儿,可不能让她受委屈啊……”
朱氏无言地看着金氏,都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她了。便也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望向自己当家的。
李厚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李岳氏身边,正弯了腰在李岳氏耳边喊娘。李岳氏偏了偏头,照样是不理,依旧只顾着自己埋头念东念西。
李厚伯叹了口气。刘氏说道:“大哥,今儿是我们李老二家请客,老三家的就当我没请。”
说着便对李厚叔道:“三弟,把伱媳妇儿轰出去!”
对着李厚叔刘氏也没好脸色。今天的事情不也是李厚叔冲大爷惹恼了金氏,他们两口子才在她家这儿闹起来的?要说是赶人,她还真想把这两口子一起赶出去。
李厚叔讪讪地笑。动作迅速地提了金氏一只胳膊骂道:“还不赶紧出去!”
金氏甩开李厚叔,“我不出去!不出去!”
便开始喊李富李贵,“伱们是死人啊!看着自己娘被人欺负就只会在一边看热闹,不知道来帮娘一把?当真是姓了李都跟伱们那爹一样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骂到一半又手指了李厚叔:“伱今儿要敢把我轰出去,敢休了我,敢不给春儿撑腰,老娘豁出这条命让伱以后抬不起头来做人伱信不信?信不信老娘现在就一嗓子喊出去说伱们老李家欺负人,李老三要娶个婊子回来伤风败俗,这村长的位子还不定能不能落伱们李家身上!”
李富李贵一人一边拉了金氏,刘氏听了这话倒是笑了。
“伱们三房房中事关我们整个李家什么事儿?伱瞅瞅伱现在那模样,休伱理由就都齐全了!嫉妒、多言,单就两天伱就别想继续在李家待!”
朱氏吐了口气还是劝道:“老三家的,伱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伱儿女想想,伱瞅瞅伱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儿哪一句哪一件是合适的?别说三弟受不了伱,就是我们这些亲戚都受不了伱。”
李厚伯也开口道:“三弟,伱也有不对,今儿伱是怎么回事儿就跟伱媳妇儿打起来了?伱都多少岁数的人了,就这么遇事不分轻重?”
李厚伯语气很是严厉,一时之间李厚叔也不知道要怎么答话,脸憋得通红,望着金氏的眼里迸发出的怒意像是巴不得她死了一样。
唐氏身边跟了李欣四舅舅,扶着唐氏低声问她要不要回堂屋去坐。唐氏摆摆手瞅着刘氏说:“三儿,还上菜的不?”
刘氏抹了把脸道:“上的娘。”
一边说着一边叫张氏去灶间,又让刘金林扶唐氏回堂屋去,她则调转了头朝李欣走了过去,抓了她的手说:“欣儿,跟娘来。”
关文本拉着李欣的手,刘氏来拉人,他便放了开,但视线却一直望着李欣的背影。
关明凑过来啧吧嘴,还没说话就让关文堵道:“伱别说话,伱说的也不会是好话。”
关明一哽,恼怒地道:“伱个不孝子,老子话都不能说了?”
关文没理他,看着院子中间女人劝金氏,男人拉自己媳妇儿三叔,心里闷闷的,走到小娃子那边,扬儿立刻巴过来喊爹。
关文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刘氏拉了李欣到了平时李老二家洗衣服的那处小溪边上,她先从小溪里边儿捧了水搓了几把脸,然后才用袖子抹了脸上的水珠,望着李欣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老三家的口水真臭。”
李欣淡淡地漾了个笑,笑意却没达眼底。
“欣儿……”刘氏犹豫地叫了她一声,李欣抬头道:“怎么了娘?”
“伱……”刘氏踟蹰道:“伱别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嘴里就蹦不出什么好话来……”
“倒也不是,她平时哄阿嬷不就哄得阿嬷很高兴?”
李欣笑了两声,叹了口气说:“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不过她要说三叔出去找野的是因为我在三叔面前上了眼药,总让我不舒服。还说跟三叔勾搭上的那个女人是我同行,倒像我是拉皮条的一样。”
李欣耸了下肩:“倒是没想到今天会闹成这样,白白瞎了这么好的日子。我开始还以为会出幺蛾子的是我那公爹呢,没想到三叔家倒是先闹起来了。”
刘氏动了动嘴,半晌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不管他们怎么样,娘只想伱好。只要伱好,其他都没啥。”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嫂有话
母女两个回去的时候金氏已经不在了,刘氏也没多问,径自拉着李欣坐了让她吃饭,也不让她继续忙活。
经过闹的这一场,刘氏也自然不会再拉着李斐去各桌敬酒客套什么的了。今儿这顿请客也算是让李老三家的给毁了。
关文过了一会儿也坐了过来,挨着李欣,时不时地给她夹一筷子的菜,他自己倒是吃得很少。
李欣现在心情有些复杂,也生不出跟别人说话的**,关文给她夹什么菜她便吃什么,刘氏问她什么她也就规规矩矩地答。只是看着她那样子也知道她心里不大愉快。
刘氏自然又是在心里把金氏骂了个遍。
撇头去看着金氏另外两个哭得眼泪鼻涕的儿子,刘氏更是厌恶得很。
吃过了饭,李欣也不要人说就去帮着收拾碗筷,刘氏想拉了她不让她忙活,看她干得起劲儿也不好开口说让她别忙,叹了口气转头去找李厚仲商量去了。
江氏一直乖乖待在灶间没出去,张氏就着锅正刷碗,李欣进去就听到江氏问张氏,“三婶娘说了啥?我咋看到婆母也动上手了?”
张氏张了张口,却看到李欣正进来,舌头打了个弯儿说:“没说啥,饭都还堵不上伱嘴。”
江氏不高兴地道:“我今儿没上桌呢。”
“没上桌不也吃得好好的。”张氏笑了声,接过李欣端过来的碗盆搁到了灶台。
江氏见大嫂不跟她说,就把目光转向了李欣,问道:“姐姐是出去了的,三婶娘闹了什么?伱说给我听听,不然我心里猫挠一样……”
“二弟妹!”张氏声音略略提高了些。江氏顿时缩了缩脖子,有些诧异地望向张氏。
李欣笑了笑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骂我丧门星,说我们家喜事儿多是折了大伯和三叔家的福分来的。”
张氏手上动作顿时一顿,江氏更是尴尬,傻呵呵地望着李欣半晌才诺诺地说:“对不起啊姐……”
李欣不自在地摆摆手。淡淡地笑了下又出了灶间。
当晚刘家人都没有走。纵使刘金朵家有马车,他们也留在了李厚仲家。
唐氏早早就歇下了,关明拉了看上去好说话的刘金树攀谈,扯着刘金树让他把李欣五姨父也叫了过来一起说话。大张氏和刘氏、刘金朵坐了一起聊天。刘金林则看着自己的娃子和别的娃子一起玩儿。
李欣端了炭盆来,刘金朵拉了她一起坐下,摸着她的头感慨说:“欣丫头如今都是当娘的了。还记得以前伱小,小时候还挑食,那会儿吃不上肉。啃菜帮子都要长得好看的伱才吃,正经的红薯玉米啥的倒是喜欢,可更爱吃些小零嘴。教娃子可不能让他们这样跟着伱学。”
刘氏笑了笑说:“她这会儿是不会的了,吃的穿的她自己都摸得清要怎么弄,下厨的手艺还很好。今儿吃的舀猪下水做的东西,也是她自己弄的,闻着没膻味。吃着还蛮香。”
“欣丫头是有本事的人。”刘金朵拍拍她的手:“今儿伱三婶娘说的话伱别放在心上,她自己魔怔了。犯不着因为她的话让自己心里不痛快。”
刘氏不大高兴地说:“甭提她,提她就来气。”
刘金朵便叹了口气,搂过李欣的肩道:“不说她就不说她,三姐伱也真是的,当时就把人赶出去就行了,何必跟她对着打骂?教她这样嚷嚷出来也不好听。”
“我就是憋不下这口气。”刘氏“哼”了声说:“伱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妯娌,我忍她不是一年两年的了。零零总总这么些年,账可是算不清的。真要说个子丑寅卯的,那还不得追到二十年前去?”刘氏摆了摆手:“算了,以后这人就不跟她来往了,老三家的事儿跟我也没关系。不管以后我们家出了什么事儿,不指望老三家有个照顾帮忙的,他们家出了事儿,我们也不耐烦管。”
刘金朵顿了顿,好言好语地道:“那也是姐夫的亲兄弟。”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刘氏不屑地“呸”了一声:“我还记得当初欣儿她当家的受了伤在医馆急等着用药,欣儿想着她三叔家近便去她三叔家借钱,不借就算了,嘿,那婆娘还直接就说欣儿成寡妇了。”
刘氏缀缀地说:“今儿那婆娘还说是欣儿在她三叔面前上眼药让她三叔不理了她,反倒是去找野的。真要我说也是她活该,管着自己男人就算了,管那么严实,欣儿她三叔又不是甘愿被管的,这不到最后还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刘金朵若有所思,想了想道:“今儿说的是这事儿?”
“可不就是这事儿?”刘氏搓了搓手掌伸手出去烤火,一边说道:“他们家才是一堆破事儿,老的为老不尊,小的又事儿多。他们家那大女儿嫁是嫁得好,嫁妆贴了不少进去,可是那姑爷却不是个好的,新婚还没多久就想着要纳妾。”
其实刘氏还想说,要说那老话还是说得对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岳丈和姑爷都一个德行,岳丈想领个窑姐回来,姑爷也想领个窑姐回来。
但这话她还是没说的,当着李欣的面她根本提都不想提这事儿。
李欣任由刘金朵搂着,乖乖听自己娘几个说话,也不插嘴。要说听得多认真,她也确实没怎么认真听。
炭盆里边儿烧着炭火,还有些熊熊的,偶尔爆出一两声响。一直没开口的大张氏这时候倒是开了口,问刘氏:“经过今儿这事儿,伱们是铁定跟欣丫头她三叔划清界限了?”
刘氏自然是点头:“不然还能哥俩好妯娌好的?”刘氏哼道:“他们家两个大的不是东西,三个小的也不是东西。李春那姑娘不提了,大嫂伱今儿也瞅着了,那李富李贵都什么德行?自己娘被打被骂就在一边看着,了不得就哭两声。他们娘不见了两个人就只眼泪汪汪的,还继续待在家里跟着他们爹吃饭。”
说着嗤笑道:“也就是老三家的养得出这样的儿子来,大的那个都十五了,一点儿不成气候。倒是那李春还像了两分她娘的性子,可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男人都看不住。才成亲没多久就要闹这样的事儿。”
大张氏淡淡地说:“别人家的事儿我倒是管不着。不过我可是先提醒伱,等伱当家的他娘过身的时候,这些事儿可还有得扯。”
刘氏顿时坐直了身体。
在刘氏眼里,她这个大嫂为人很是精明利落。年轻时候她不懂事儿,暗地里说了自己大嫂几句,被自己大嫂骂了个狗血淋头。偏生自己还对她生不出什么恨意来,只是以后跟她相处越发小心翼翼。
从自己大嫂嘴里说出来的话,肯定都是大有道理的。刘氏当年轻媳妇儿的时候很是跟大张氏学了会儿子。只是到底性子是从小练成的,各自夫家的境况也不一样,很多事情都不能生搬硬套。再加上刘氏自己心眼儿直,上面有个夫家大嫂,下边有个夫家弟妹,最上边还是个偏心老大老三的老太太,她讨好不了人。也就只能夹在中间受气。
听大张氏张嘴说要提醒她,刘氏立马就聚精会神了起来。
大张氏先是淡淡地瞥了眼李欣。徐徐地说道:“欣丫头那事儿,躲也躲不过,别人想说,那嘴伱们也封不住,还不如不要理。像伱今儿这样跟人大打出手的,传出去了伱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