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交游还真是广阔。”布兰特心情大好地揶揄道。
凡妮莎甩掉不合脚的鞋子,拉着布兰特飞奔起来。这城堡的地下部分建得颇具规模,令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特尔图的**,那是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迷宫了,眠龙城的地下城绝对不逊于它,凡妮莎来之前曾经在每个经过的转角留下一滴中指血,现在顺着那些血滴往回走并不困难,难在她不再是男子,双腿再次变得柔弱无力,奔跑起来速度有限。
“啊哈,你们在这里!”泰伦斯迎头出现,吓了凡妮莎一跳,亲王就像一只织好了网的蜘蛛,好整以暇地等待猎物入局。在他身后,跟着五十个御林铁卫,个个刀剑出鞘、严阵以待。泰伦斯看到凡妮莎的脸时,眼神有一瞬间的迟滞,随即恢复笑容,“看来卡玛的任务完成了。”
“你跟踪我?”凡妮莎眯起眼睛,不相信泰伦斯有如此手段,自己的行踪一向毫无章法,他不可能事先布好这样一个缜密的局。
“是娜梅丽亚,她睡得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忘记给我们亲爱的王子送饭,结果发现钥匙不见了,于是向我举报了你。”泰伦斯伸出右手,“不过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我很高兴她偷情的对像变成了我最需要的人,公主殿下,请吧。”
凡妮莎将手放在亲王手上,回头看了看布兰特,“我希望你不要为难布兰特王子,”转头对泰伦斯说,“我已经与你缔结婚约,之前的婚约便已作废,我拜托王子替我完成这项重要任务,希望你能给他自由,让他回到酒谷之国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然而凡妮莎得到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答案:“他没用了,杀了他。”武士们得到命令,挺剑便刺。
“不!”凡妮莎大叫,本欲阻挡,却从泰伦斯脸上发觉一种异样的表情,瞬间明白他跟本没想过要杀布兰特,他只是在试探自己!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软肋,这是常识啊,为什么情急之下总是忽略?她看着泰伦斯得意的笑容,急忙改口道:“让我来!”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亲王的配剑,指向布兰特。在魔法晶石微弱光芒的映照下,王子的银发蓬乱不堪,脸上浓密的胡须也因长期无法打理而遮盖了大部分表情,哦,我的王子,我都干了些什么,把你一个人扔在地牢里不闻不问整整一个月!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再伤害你,我要救你出去!
就在凡妮莎打算把剑扔给王子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头看去,是卡翠娜身边的侍女,她一见到亲王的身影就开始大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提到女儿卡翠娜,泰伦斯脸上无稽的笑容便被紧张所代替,这回轮到凡妮莎把他的表情全看在眼里。
“有个侍女提到自己跟费恩少爷的风流事,被公主听到了,她大发脾气,结果伤口挣裂,流血不止,现在连皇家魔法师都束手无策!”
“这帮没用的笨蛋!”泰伦斯拨脚就走,凡妮莎的手还拉在亲王的手上,几乎是被拖着前进。
“别着急,卡翠娜不会有事,”凡妮莎还是把剑扔给了布兰特,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引发流血冲突,但从身后的寂静来看侍卫们没有再动手,于是她转而继续开导泰伦斯,“昨天我还问过侍女——”
“都是你干的好事!”泰伦斯怒道,“我就不应该纵容你在王宫里胡闹!”他粗暴地拉扯着公主向前走,“她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她出了事,烈炎国将会再次陷入夺位之战!”
凡妮莎低头不语,忽然灵机一动,“如果你不是急着弄死布兰特,我们俩倒是有办法让卡翠娜恢复如初。”
“我不许你拿我女儿的性命来开玩笑!”泰伦斯在卡翠娜的门外停下脚步,“如果你有办法,最好是世上最稳妥的办法,否则,你知道后果。”
“我当然知道,”凡妮莎抽回手,故意揉了揉被亲王抓红的手腕,展示着泰伦斯在情急之下的不智之举,“不过我需要布兰特帮我,还需要一间临水的空房间。”
“这没问题,但你得保证——”
“我会保证给你一个完整无缺的卡翠娜,”公主打断他,扬起下巴,“和新的一样。”
“我不相信你。”最后,泰伦斯摇了摇头,“你有太多秘密,还有那个布兰特,你们之间可没有那么简单,别以为我不知道地牢囚犯的大逃亡是谁干的,他们逃而知返,无非是因为你,而你当时是个男人都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何况现在。”亲王上下打量着凡妮莎,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生了这样一张脸,难怪他们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可惜这张脸没能打动你。”凡妮莎冷冷地别过脸去,“你到底救不救你女儿?”
“你确定万无一失?”
“你有什么可紧张,”凡妮莎冷笑道,“十六年来你从没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就算现在也不过是在利用她的身份而已,别担心,我曾经爱过她,真心实意地爱过,我比你更紧张她的安危。”
说罢,公主推门走了进去。
卡翠娜的房间与一个月前没有多少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浓重的血腥气取代了曾经的药味,雪白的床单被鲜血染红,星星点点触目惊心,床上的人儿比床单更苍白,旁边的魔法师无助而慌乱地翻找典籍,既不敢擅自用药也无法为卡翠娜止血,两个侍女正在喂她喝罂粟花奶,勉强能够为她止痛。
“布兰特!快!叫布兰特来!”凡妮莎冲泰伦斯吼道。
第190章 潜藏的较量
卡翠娜的房间与一个月前没有多少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浓重的血腥气取代了曾经的药味,雪白的床单被鲜血染红,星星点点触目惊心,床上的人儿比床单更苍白,旁边的魔法师无助而慌乱地翻找典籍,既不敢擅自用药也无法为卡翠娜止血,两个侍女正在喂她喝罂粟花奶,勉强能够为她止痛。
“布兰特!快!叫布兰特来!”凡妮莎冲泰伦斯吼道。
泰伦斯不敢怠慢,急命人将王子请来。
布兰特本意是想杀出血路救出凡妮莎,但听到泰伦斯有请,便明白了凡妮莎的用意,他跟着侍卫来到卡翠娜的房间,正看到凡妮莎正拉着女孩的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把着她的手腕,“没时间了,她的脉搏十分微弱。”
“请,快一些。”泰伦斯语无伦次。
可是凡妮莎并不在卡翠娜的病床前替她医治,而是带着布兰特走进泰伦斯安排给自己的空房间,不断叫人往里面添置东西,魔法器材、草药、止血带、月长石、鹅毛笔、成袋的金币和宝石,还有巨大的药鼎,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等到这一切搬运停当,两人关上房门,不知在里面捣些什么鬼,就在泰伦斯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侍女来报,卡翠娜的伤完全不见了!
“现在,带着这些财宝逃走吧,”凡妮莎听到走廊里泰伦斯和侍女的对话,叫布兰特放下笔赶快跳窗逃走,外面就是睡狮河最湍急的水流,他在那里会得到人鱼维克多的帮助,“一会儿泰伦斯就该转过脸来加害你了。”
“你在说什么?”布兰特皱眉道,“没有你我哪里都不去!”
“你必须走!”凡妮莎生气地叫道,“你得赶去解救雷纳!他现在在卡玛手中生死未卜!我这么突然地变回来一定是因为卡玛杀死了卡特,你也听到泰伦斯的话了,他说‘卡玛的任务完成了’,就是说他指使她杀死卡特,他还对她下过什么命令?是杀死迪安娜还是杀死雷纳?如果你不去救他们,我不知道还有谁会!”
“可是你——”
“我会没事,我是他的未婚妻,”马上就要成为他的王后了,凡妮莎满嘴苦涩,“他不会为难我。相反,如果我跟你一起走,他就会派重兵来追杀我们,到时候我们都走不掉。”
“可是我不甘心!”布兰特攥紧了拳头,“真希望能痛痛快快打一仗,而不是这么窝囊地逃掉!”
“你会有机会的,”凡妮莎抚摸着王子银色的胡须,眼里全都是恋恋不舍,她将雷纳的禁魔石钥匙塞进他手里,“只要你平安地活着,我们总有机会再见。”
泰伦斯在门外大叫开门,事先要来的巨大铜鼎现在起到了抵门柱的作用,布兰特还是不肯离去,凡妮莎急得亲自为他推开窗户,却被他紧紧抱住,“我会回来的!”他深深一吻,将大海般热烈的气息印在她的记忆里,然后飞身跃下,高高的城墙石壁在护城河的包围中笔直地挺立,王子入水渐起雪白的水花打破了河水的寂静。
等你回来,我已成烈炎王后。
凡妮莎关上窗,将视线转回砰砰作响的门上,皇家魔法师在救人性命的时候派不上用场,对于开门倒是独有一套,不多一会儿,门边亮起了紫色光雾,那雾气像切入水中的利刃,毫无阻滞地融解了铜鼎和一切抵在门上的物体,使整个门板在倾刻间化为乌有。
泰伦斯站在门外,微笑着看着公主,“果然,你放走了他。”他踱进来,“可惜你不是在这里长大,不了解设计者那些可爱的小设计,”推开窗,亲王朝城下的水中望了一眼,“你知道,护城河的有些地方会插满倒竖的尖刀,而你就这么让布兰特跳了下去,你真是好狠的心哪。”
凡妮莎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滚滚而去的河水,不由自主地手脚冰凉、发起抖来。
“不必心急,”亲王继续说,“过一会儿我的侍卫会去河里打捞,咱们看看捞上来的是冰冷的尸体还是温热的王子吧。”
“哼,你抓不到他的,”凡妮莎紧盯着水面,水中没有血色,连一个水泡都没有冒上来,布兰特要么摔死,要么淹死,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在维克多的帮助下潜水逃走了,凡妮莎觉得最后一种比较可信,“你无法阻挡河流归于大海。”
“这是个暗喻吗?”泰伦斯微笑道,“就算我现在抓不到,也不代表以后抓不到他,我的管家柯林则可是这方面的个中好手。”
柯林则?凡妮莎挑了挑眉毛,尽量不让人看出她在笑。再过一会儿,就会传来柯林则的消息,卡翠娜身上那致命的一刀已经被布兰特移到了他的身上,这无恶不作、背主犯科的大管家就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果然,正在泰伦斯惊异于凡妮莎的沉默时,侍卫带来了令人不悦的消息——柯林则离奇死亡。
泰伦斯的笑容僵在脸上,“是你?”他打量着公主,难以致信,“你把卡翠娜的伤转到了柯林则身上?”
“总算扳回一程,”凡妮莎甩了甩长长的卷发,妩媚动人地一笑,“也不算我全输。”
这时已经痊愈的卡翠娜跑进来,“父亲!”她完全没留意亲王身边穿着男装的凡妮莎,“费恩还在这里,他们说他没离开眠龙城!”
“你一醒来就要跟我说这件事?”泰伦斯皱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掉?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在父亲跟前大呼小叫,你真应该好好学学宫廷礼仪。”
“我愿意为公主殿下效劳。”凡妮莎不失时机地行了个屈膝礼,卡翠娜这才注意到美丽的公主,她眼里闪着疑惑和惊讶,看定凡妮莎的脸,“你是——”
“我是凡妮莎??德林,来自盛夏之国的公主,”凡妮莎得体地一笑,吐出冰冷的后半句,“我即将与你父亲泰伦斯亲王完婚,成为你的继母后妈。”
第191章 死斗
暖洋洋的河水包裹着布兰特,使他浑身舒畅,如果不是河底那些可怕的骨头,他真打算在这里小睡一会儿。烈炎国几乎从不下雨,太阳永远高悬于天空,偶尔扯来一片云彩摭住炙热的阳光,那也是几位气候魔法师累到吐血换来的。布兰特一直奇怪圣光城里那口小如芥籽的泉眼如何保持其三条支流永不枯竭,现在他有了答案,只要把国王不喜欢的人丢到河里,河水自然会变高喽。这个并不好笑的理论引得王子一阵反胃,他手脚并用向上游,离开河底那些可疑的淤泥,在肺囊里最后一口气消耗完之前从水中露出头来。
第一眼看到的风景总是很特别——一个身材娇美的侍女正在从河中取水,想不到一桶压下去,浮上来的却是一颗银发的头颅。侍妇惊叫了一声,扔下桶飞快地逃开。
唉,布兰特叹了口气,心里在向侍女道歉,他想对她喊:看清楚,我的头底下还连着身子哪!可是她跑得太快,拐过街角就不见了。王子只好顺着桶绳爬上岸来,举目打量四周。
睡狮河在流经王宫的地方水流最为湍急,布兰特确信自己入水之后被河水冲向了下游,不过具体的距离他就搞不清楚了,因为当时他正沉浸于离开凡妮莎的悲伤和避开沿途锋利的刺刀之中。从旁边低矮的建筑和通向主堡的浮桥上看,这里应该是王宫运送食物的后门,再往前,经过两道门就可以出城。
布兰特并不打算听凡妮莎的话去救雷纳,那家伙活该多受些罪,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欧瑟的佣兵团,凡妮莎身边没有自己的人将会万分危险。王子还记得欧瑟偷偷来到自己牢房门前的那天,他以佣兵团的位置交换雷纳的下落,布兰特没有拒绝,他不觉得这是出卖雷纳,他应该得到惩罚,但未知却令王子倍感恐慌 ,如果欧瑟复仇成功,雷纳真的死于他的剑下,凡妮莎会不会因此而伤心欲绝、她会不会原谅自己?布兰特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珠,想要甩掉这些该死的烦恼。他大步朝居民区走去,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顶能遮住这头银发的帽子。
凡妮莎终于变回正常的样子,这令布兰特松了一口气,然而更大的疑团出现,泰伦斯选择了一片没有刺刀的水域给自己跳,这明显是在放自己一条生路,酒谷之国与烈炎之国因为中间隔着山陵之国而从未发生过战争,亲王这么做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希望自己回到酒谷之国后夺下王座、与烈炎国缔结永好;另一种原因则更为可行,那就是寄希望于克里昂,泰伦斯不想染上酒谷国王子的血,那么放消息给克里昂就是明智又省事之举了,如果自己被哥哥逮到,正好为亲王除去一个情敌。
布兰特闪身挤进一扇木门,这是一座不大的庭院,一棵高大的金币桔树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给石屋里的住民撑起无限荫凉。从现在起,王子只相信自己主动找到的人,而找上门来的则最好敬而远之。
“咣当”一声,掩护着王子的那扇门被猛力推开,一个年轻人扑了进来,边跑边喊“快回屋里去!有个疯子在街上乱砍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慌张的路人,压根儿没瞧见布兰特,他们直冲向房子的后门,躲进屋中不敢再出来。
过了一会儿,街上传来哭叫之声和卫兵的大声呵斥,接着是铁器相击和重物倒地的声音,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布兰特探身出去,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朝王宫后门走来,遇到阻挡的人就不问青红皂白地一剑砍下去。“卡玛!”布兰特认出女战士脸上的丝巾,不由吃了一惊,她不是跟着雷纳去魔法师的密室了吗?为什么看上去失魂落魄的?王子瞬间明白——雷纳的任务也许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顺利。
卡玛越来越近,她目光呆直,步履蹒跚,脸上、脖子、手臂和长剑上都在滴血,就连棕色的发丝也沾满黏稠的鲜血。这时王子注意到卡玛腰间的那条传送腰带,那是欧瑟走前在地牢里找到的,它本来属于弓箭手雷纳,是魔法师特伦特的魔法物品,它带有记忆功能,可以将佩戴者从任意一点传递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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