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海兰珠亲自倒满,眼底含着一抹得色,吴克善举起瓷碗时,偷偷打量帐内众人的反应,不由得唇边溢笑,他们一副享受赞叹的样子,看来自己根本不用为哈日珠拉担心,哪怕最终布木布泰求雨成了,也不会损害到她。
“哈日珠拉格格。”大祭司等到众人用完解暑气的酸梅汤,和善的看着海兰珠,开口道“您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一事相求。”
“大祭司,你莫要多礼。”海兰珠抢步上前,扶住下拜的大祭司,“若是我能力所及之事,您尽管吩咐就是。”
众人先是吃惊于大祭司对海兰珠的不同,接着更见到他竟然向海兰珠行礼,再联想到刚刚哈日珠拉没进大帐时大祭司的天将贵人之言,望着海兰珠更多了几分的郑重。
“格格,您是五福俱全,而且福泽绵长,必是长生天宠爱之人,您替科尔沁避免瘟疫,这就是长生天的恩赐。”
“大祭司,您尽管直言就是。”海兰珠脸一红,那些简单的手段,现代人都知道的,其实并不算什么。
“布木布泰格格跪足十二个时辰求雨。”大祭司将事情简单的重复一遍,海兰珠暗自佩服大玉儿,拧眉道“大祭司也想让我如同妹妹一般?”
“不,不。”大祭司摇摇头,低沉着声音道“格格,您圣洁纯真,世间的红尘并没有沾染到您,在祭祀之地,离长生天最近的地方,以祭祀之舞祈福,必会使得天降甘露。”
“可是我不会跳祭祀之舞。”海兰珠觉得这仿佛儿戏一般,但众人却不这么认为,科尔沁很少有女子有资格跳祭祀之舞,难道哈日珠拉有此福气?
“我可以派人教你,格格身体柔软,聪慧过人,必会学得很快。”
海兰珠知道推辞不得,面露一丝难色,心中暗自盘算,她可不认为祭祀之舞能够带来降雨,若是成了自然好说,若是不成那该如何?
“妹妹跪地求雨就不用了吗?”海兰珠觉得要是大玉儿能赶巧降雨也是不错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风头太盛总不是好事。
“布木布泰格格先跪请求雨,若是不成等到选定吉时,您再祈福。”大祭司看了一眼有几分焦躁的布木布泰,才缓缓的开口。
“姐姐,您这都不愿意吗?”布木布泰一脸的失望,轻声道“就算为了族人,您也要坚持呀。”
海兰珠眯了一下眼睛,想到肖逸讲过的识别雨天的法子,既然布木布泰存了这分心思,那就不能让她得逞,倒要看看现代的知识是不是能敌得过她的算计。
“大祭司,我会跳祭祀之舞。”众人听见此话,神情一松,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海兰珠接着坚决的说道“只是日子,得我说得算。”
“姐姐,你不相信大祭司?这是亵渎长……”没待布木布太说完,大祭司看着眸光像两簇火焰冉冉而起的海兰珠,长啸道“哈日珠拉格格必会得到长生天的旨意,何时跳祭祀之舞,全由格格做主。”
“谢大祭司。”海兰珠弯腰行礼,以她的性格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看了一眼布木布泰,自信溢满脸颊“妹妹,您先求雨好了,姐姐预祝你得偿所愿。”
布木布泰脸色一僵,随即展颜一笑,不甘示弱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从这一刻开始,海兰珠和大玉儿一生的暗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四十章 终于相遇
既然下定决心同布木布泰较量一番,海兰珠就很是在意慎重,她重生穿越时空后的生命,是老天的恩赐,是捡来的,能生活在这个时代固然很好,若是不幸而亡也并不觉得吃亏,何必小心翼翼?
同在清史中很有地位的女人孝庄较量,也不算白白穿越一场,不过海兰珠就是脸皮再厚,也觉得这种较量对布木布泰来说并不公平,轻声找着借口“谁让你太过早熟?偏偏爱同我这种只想平安享福,闲时看戏的人较劲?”
“格格,您该去学祭祀之舞了。”乌玛催促,海兰珠回神脸僵硬了几分,祭祀祈求之舞,听着好听,可实际上就是有点像现代的跳大神,动作难看的要命,而且疯疯癫癫的,祭祀那日所有的族人都会到场,让她在祭台之上做那种动作,一向爱美注意形象的她,觉得并不算太好的事情。
“能不去吗?我都已经学会了,不用再练习了吧。”海兰珠试探的问道,乌玛脸上露出不赞同,有几分狂热的说道“您怎么能这么想?祭祀祈福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出现过,您被大祭司选出来,那是多大的荣耀?您更应该好好练习。”
海兰珠叹了一口气,宗教狂徒,在他们眼中信仰高于一切吧,抽抽小鼻子,披上外衣,向学舞之地走去。外面的日光很是炙热,走在路上都能从脚底感到丝丝的热气,沿途遇见科尔沁的族人,她们望向海兰珠的目光里透着祈求,那种眼神,让她心中很是不好受。
尤其是见到四五岁的小姑娘,由于暴晒让她的脸上起了干皮,嘴唇也都干裂,她正在举着有她半个身高的木桶,倒空出最后一滴的水,见到海兰珠,睁着黑黑的眼睛,求乞道“格格,阿妈说您一定会祈福成功,塞玛就能喝到水了。”
海兰珠停下脚步,伸手帮她将木桶放下,眼里闪过一抹的感伤,虽然她的头上沾染着灰尘,但此时海兰珠却不在乎这些,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塞玛,过几日一定会落雨,一定会。”
在祭祀之地,海兰珠学起祭祀之舞更加的用心,那些跳跃动作也不觉得僵硬难看,她的脑海中总是闪现着刚刚的情形,哪怕就是应景也要给那孩子希望,其实祭祀不就是让人心安,对将来保佑希望吗?
“格格,您休息一会吧。”大祭司在一旁劝道,他能感受到海兰珠已经将自己融入到祭祀祈福中,而且已经练了许久,他也有些担忧海兰珠能不能吃得消。
“大祭司。”海兰珠停下动作,接过乌玛递上来的帕子擦净额头上的汗水,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天上耀眼的白日,最近一段日子还真是下不了雨水,开口问道“妹妹祈雨之日定下了?”
“再过五日就是好日子,布木布泰格格在那一日祈雨。”大祭司实言相告,沉声道“您将日子定在哪一日?”
“等妹妹祈雨之后再说,我还要算一算。”海兰珠眉头轻挑,抬起右手作出掐指估算的样子,大祭司摇头轻笑,却严肃认真的说道“格格,科尔沁就指望着您了,您可得算准一些才好。”
“大祭司,我会让你失望。水是生存之源,不可或缺。”海兰珠收敛了脸上的调皮,沉思片刻,不甚甘心的问道“祭祀之舞就是如此?能不能稍稍的改变一些?动作是不是太僵硬了?兴许长生天不喜欢。”
乌玛听后,焦急的直跺脚,拼命的咳嗽,有时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的主子,怎么想法就是不同常人?这话能当着大祭司的面说吗?想要圆场,却听大祭司仔细的问道“格格有了长生天的神喻?”
海兰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闷闷的点头,她真的不想成为神婆,大祭司叹气道“格格,确实是天将贵人,心思单纯,按你心意就好。”
“大祭司,我不会让你失望。”海兰珠扬起明媚的笑容,又练习一会,她其实并没有改变太多,只是将一些舞蹈动作融入期间,使得整个祭祀祈福都如同一出舞台剧,在真诚的祈求上天的恩赐,显得更加的心诚。
乌玛和大祭司看得目瞪口呆,大祭司感叹道“这……这才才应是祭祀之舞,长生天定会看到科尔沁的诚心。”
在布木布泰祈雨的前一日,海兰珠已经不再去祭祀之地练舞了,而是将风头完全让给布木布泰,傍晚十分,她觉得很是无聊,放下书卷,起身道“乌玛,我去遛马,带上那对鹰。兴许能猎到些野物。”
“您不担心布木布泰格格?”乌玛将弓箭递给海兰珠,面带一抹忧心匆匆的神情,轻声道“我瞧着这天可是阴沉了下来,万一……”
“你放心,在她祈雨后的两天内有八成的可能不会有雨水,若是有意外,那只能说妹妹命该如此。”海兰珠轻笑,环境如此,就看她有没有那运气了。
“格格,您怎么会知晓?”乌玛很是疑惑,海兰珠敛去笑意,攥紧弯弓,眼底划过一抹思念感伤,撩开帐帘留下一句话“是星星告诉我的,是他教得法子。”
一望无际的草原,两匹枣红的骏马在驰骋着,在海兰珠的头上盘旋着一对雄鹰,在草丛之中,被马蹄声鹰鸣惊动,偶尔跳出来一两只野兔等野物,海兰珠双腿夹住马鞍,张弓射箭,往往能命中目标,乌玛随后将野物收起来,看着让马匹停下的海兰珠,能觉察到她心情不悦,很是担忧。
海兰珠看着天际只留着半个火红的太阳,那层层叠叠的火烧云,眼中酸涩,心中烦躁难安,开口道“我去前面的树林里看看还有没有猎物。”将手指放在唇边,一声尖锐的哨音,天空中的雄鹰直直冲向树林草丛。
“主子,有人来此打猎?”在树林中,一匹黑色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旁边,皇太极身穿藏蓝色袍挂抬头望着了一眼天上的雄鹰,赞道“没想到科尔沁也有此雄鹰?看着架势不弱于海东青。”
鹰鸣响彻空中,在随从手中的海东青不甘的应和着,皇太极爽朗一笑,“放它们出去,爷要看看到底是谁更凶猛。”
两只海东青展翅高飞,同那两只雄鹰相互盘旋鸣叫,不一会就纠缠在一起,仿佛在争夺这片天空的霸主一般。皇太极饶有兴致的仰头观瞧,“这对雄鹰训练的着实不错,就是不知晓主人是谁?”
马蹄声由远及近,皇太极收回空中的目光,向来人望去,就见一团仿佛跳跃燃烧的火焰铺面而来,好像能点燃周围的一切,定睛观瞧,遥遥之间可以分辨出是个女子?
第四十一章 一鞭风情
夕阳已渐渐落下,落日的余晖透过片片树叶倾洒在丛林之中,海兰珠见到陌生男子,在不远处勒紧缰绳,让马匹停住。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来自后金,而且为首是一名三十左右面色赤红汉子,他长得尚算英俊,浓眉虎目,直挺的鼻梁,不算薄的嘴唇露出一抹的笑容,星眸中透着一丝的惊艳。
他应是非富即贵之人,但那直勾勾火热的目光,让海兰珠心中不悦,不想同他有牵扯,拨转马头,想要离开。
“你是科尔沁部族的人?”皇太极眸光炯炯的看着海兰珠,仿佛一簇火焰一般点燃了他身上的那股躁动,她是谁?眉眼真是精致,就连大明的汉女都鲜少能记得上她,而且她身上隐隐透出的那股子自在无拘无束,若天边漂移的云朵,皇太极攥紧拳头,他要这个姑娘,不论她是谁,她只能属于自己。
“我为何要告诉你?”海兰珠拧紧眉头,扑面而来的那股霸道掠夺,让她更是讨厌上一分,语气不悦的哼道“这是科尔沁,不是你的地盘,想要耍威风你找错人了。”
“格格,格格。”乌玛骑马追了过来,看见这幅场面立刻怔住了,微微侧头看着皇太极,觉得应该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胆,你竟然敢这么跟主子说话?”旁边的随从发话,甚至想要上前,因为海兰珠坐在马上,身型魁梧的皇太极也得微微仰视,自己的主子何时受过如此的对待?
“你才大胆,你家主子都没发话,你多什么嘴?”海兰珠一脸的不屑,原先心中就很思念肖逸,如今出气筒送过来,不用岂不是可惜?一双眸子透出一抹嘲讽,瞥了一眼皇太极,轻哼“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有其仆必有其主。”
皇太极眸光更加深邃,若说刚刚是一尊精雕细刻的白玉娃娃,现在却是神情灵动,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随从,喝道“退下。”随从恭敬的退后,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主子这幅模样,垂着头眼帘上挑,细细注意着面前的情形,兴许贝勒府又会多一位得宠的侧福晋。
“你是寨桑的女儿?是布木布泰,还是……海兰珠?”皇太极自从听见乌玛唤的那声格格就猜到,凭着眼前人儿的容貌应该就是草原双珠之一,他更倾向于后者,是范文程提起的海兰珠。
海兰珠愣了一瞬,他是怎么猜出来的?而且自己的汉名很少有人知道,科尔沁的人都称呼她为哈日珠拉,心中一紧,觉察到一丝的危险,不再言语,调转马头,不顾身后的呼喊“等一下,你是海兰珠。”
这些都不能让她停住,可是此时偏偏空中飘落几片鹰羽,海兰珠听见雄鹰悲惨的哀鸣,伸手接住棕灰色的羽毛,抬头望着已经处于绝对劣势的雄鹰,刚想用口哨唤回来,就见一只鹰坠落在她的马前,睁着黑黑的眼睛不甘心的看着她,“点点,点点。”
海兰珠翻身下马,轻抚坠地受伤的雄鹰,看着它慢慢的闭上眼睛,另一只受伤的鹰盘旋而落,虚弱的鸣叫着,在诉说着悲痛,甚至用鹰嘴轻抚着一死去的同伴,这对鹰自从海兰珠在吴克善那得来,就一直亲自动手喂养着,洗澡理毛,竟然今日会死了一只,另一只也不见得能独活,这让本就心中烦躁难安的海兰珠更是恼火愤怒,脑海中频频闪现着当初救护车上的画面,自己同肖逸的生死之别,肖逸那滴眼泪。
放下手中的鹰,抬头看着趾高气扬的海东青,海兰珠恨得牙痒痒,攥紧弓箭手柄,瞄准之后,箭翎直冲云霄,命中海东青的臂膀处,锐利的叫声,海东青挣扎两下直冲而下,皇太极猛然窜上前几步,抓住海兰珠的胳膊,将她护在怀中,受伤的海东青,见到自己的主人并不甘心,但却不会袭击他。
“一对畜生而已,至于如此吗?”皇太极心中虽然对海兰珠的骑射很是激赏,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本事射中海东青,但更多的是心疼,是忧心,海兰珠猛然推开身边的人,受伤的海东青再次袭击而下,没待皇太极反应过来,就见寒光一闪,海兰珠竟然趁机从他腰中抽出宝刀,将海东青斩杀。
“你……你……”皇太极脸色极为难看,他怎么会如此的大意?海兰珠晶亮的眼中闪现着笑意,将宝刀横在胸前,看着竟然不沾有一丝的血迹,扬起飒爽的笑容,赞道“真是好刀。”
随即一甩手,嗖得一声,刀尖扎入泥土之中,刀身由于惯性,不停的晃动着,散发着丝丝寒气,这一串动作惊呆皇太极的随从,他缩了缩脖子,难道科尔沁的女人都是这样?哲哲福晋可是很温柔贤淑。
“不过畜生而已,你又何必在意?”海兰珠轻挑眉宇,挑衅的看着带着几许怒气的皇太极,把那句话送还给他。
“海兰珠,你好。”皇太极缓和了神情,对她更为执着,张开手臂想要将她拉到身前,扶上那双如火焰般的眸子,感受那份炙热。
海兰珠轻盈的躲闪开来,并不停留利落飒爽的翻身上马,吩咐道“乌玛,带着上点点和斑斑,回科尔沁。”
“是,格格。”乌玛将一死一伤的雄鹰安置好,海兰珠高举的马鞭刚要落下,皇太极快步拉住马匹的嚼子,微微仰头看着逆光而坐,身上透着高傲冷漠,以及一丝委屈的海兰珠。
“你,无论是谁,我都要定了。”皇太极仿佛宣誓一般,开口道“我是英明汗的第八子,皇太极。”
海兰珠心中一紧,竟然是他?在发愣的当口,皇太极的手掌竟然扶上她的腰肢,看那架势就想将自己抱下马去,危机感突生,海兰珠尚不及细想,手臂反应比念头还快,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皇太极的手腕处。
“嘶。”疼痛让皇太极收手,海兰珠趁此机会,打马离开,“你就是皇太极也勉强不了我,哼,这一鞭子告诉你,不是你看中的就是你的。”
一会功夫便失去踪影,皇太极舔了添手腕处的鞭痕,声音虽然很轻,但却让人浑身发寒,能感受到那股志在必得,“海兰珠,哪怕用抢的,踏平科尔沁,你也是我的,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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