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的意思是?看得出大汗对姐姐你旧情不忘,可这还连着十四爷呢?”
“妹妹呀,你不晓得,我自有办法让大汗难忘。”布木布泰眼里闪过必得的光亮,低声道,“只是还要劳烦妹妹一事,若是我能走通青云之路,我不会忘了妹妹的好处,将来的富贵荣华妹妹也有一份。”
“姐姐,你说吧,我一定帮你做到。”阿齐雅被布木布泰说动,心中也火烫起来。荣华富贵,每个人都喜欢,就是不伺候大汗,像大妃身边的乌玛等人一样,嫁给八旗佐领为妻,那也是很荣耀的事情,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布木布泰能够得到大汗的怜爱。
布木布泰拿起剪刀,剪下一缕发丝,又拿出一个绣好的荷包,将皇太极送的两颗珍珠捻起来一颗,连同发丝放进荷包中,递给阿齐雅,“等到约定之日你代我赴约,把这个交给大汗,就说——就说——”
布木布泰转动着眼睛,站起身来,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笔墨,勾起唇角,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吹干墨迹,放在信封里,再次交给阿齐雅,低声道:“我想说的,都在信里。”
“姐姐,你不去赴约,大汗会不悦的。”阿齐雅显然被布木布泰弄得一头雾水,布木布泰轻轻的摇头,眼里闪动着灼灼的光亮,轻笑道:“你不懂,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着。”
两日后,皇太极的安排自然落了空。海兰珠趴在郁闷的皇太极肩头,看了一眼荷包,珍珠滚落,拿起书信轻声念到:“——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征服心起
信纸上透着淡淡的幽香,海兰珠手点着上面已经干的泪水,向皇太极扬眉,“如何?我就说布木布泰不会轻易中圈套,这封信一出,她反倒成了贞洁烈女,就算被人晓得,也会暗挑大拇指,称赞一声不为你的权势所动。”
“哼!”皇太极冷哼一声,攥紧的手中的书信,从没料到布木布泰会有如此的心思,这让他觉得很意外。
“怎么?心动了?还是不服气,想要征服不给你面子的布木布泰。”
海兰珠撑起身子来,盯着面色不悦的皇太极,布木布泰此举恐怕更有深意,难道会让皇太极放不下吗?或者真的升起征服的欲望来——手臂被皇太极抓住,一勾带进了他的怀里。
“海兰珠,实话说,若是我身边没有你,兴许我会同布木布再玩上一局。可有了你,我也没那心思了。”
海兰珠枕着皇太极的大腿,撇嘴道:“难道你就不想通过布木布泰让多尔衮丢脸?”
“想过。”皇太极的手指着迷的穿梭于海兰珠披散的青丝之间,透着清香的发丝,像是绳子一样缠住他,瞧出海兰珠忍不住的醋意,心中很高兴,她是因为在意自己才会如此的,低沉的说道“海兰珠,我有法子拿捏住多尔衮,根本就不需要布木布泰。而且我是大汗,靠女人?哼,我丢不起那脸。”
海兰珠张开手臂,搭在皇太极的肩头,示意他低头,顺势揽住他的脖子,借着这个力气抬起上身,皇太极的手在海兰珠后背处托着,让她的朱唇更靠近自己。
“三十六计中可是有美人计的,当初越王勾践献上美女西施,最终引得吴国内乱,虽然后世之人总是将内乱的缘由归结到红颜祸水身上,但是我并不赞同和喜欢,不过美人计确实也是一种手段,反之——”海兰珠眼里忍不住调笑起来。皇太极稍做沉思也就明白了,手掌滑向海兰珠的肩窝处,“哈哈,哈哈,皇太极,你不许闹我——呜呜,我怕痒,我——我错了还不行嘛?我错了,真的错了。”
在皇太极的作弄下,海兰珠根本就止不住笑意,晶亮的眼里布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皇太极低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吻上了那宝石般的眼眸。
“海兰珠,你要明白,我是坐拥整个大金的皇太极,根本不屑用那种手段对付多尔衮,他哪怕用尽心思也休想逃开我的手掌心。至于布木布泰?我拥有了最珍贵的科尔沁明珠,要她何用?她虽然有些小聪明,可还入不了我的眼。”
“真的吗?皇太极,你没有感觉征服她的欲望?”
皇太极一扭身将海兰珠压在身下,低笑道:“女人在我眼中都是一般无二,布木布泰也不例外,只有你——海兰珠,只有你让我眷恋难舍。”
“皇太极,我喜欢听你说这话。”海兰珠脸上绽放出甜蜜的笑容,不管承不承认,她刚才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直到此时才完全放下。皇太极的吻如暴雨一般落下来,海兰珠自然全新投入到这场情事中,直到疲惫的睡去。
皇太极抱住海兰珠,目光落在她的娇躯上,嘴角上扬,刚刚那场情事很尽兴,她仿佛更放得开一些。征服欲望?皇太极摇头,不是没有,只是大多落在海兰珠身上。皇太极手指点在身边的人儿的心窝,神情一禀,不是顺从依靠就是全部的,她那颗七窍玲珑的心自己尚没有完全的掌握,又怎么会再花费心思去关注别的女人?
更何况布木布泰……皇太极通过此事已经明了,她的心思不小,而且沾上了就绝对甩不掉,是个大麻烦。有佳人在身边,又何必去找一个心思叵测、醉心于权势的女人?
海兰珠也曾用计策,但是全都是光明正大摆在自己面前,在她的心中唯一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同布木布泰截然不同,也更让皇太极安心。
天明时分,迷迷糊糊的海兰珠听见旁边的动静,费力的睁开眼睛,模糊可见皇太极在婢女的伺候穿衣。海兰珠伸出胳膊遮住照射进来的阳光,舔舔发干的嘴唇,疏懒的低咛:“你别忘了当初的打赌之言,还欠我一个要求呢!”
皇太极扣好领扣,来到暖炕前,将海兰珠伸出被窝外面的胳膊重新放了回去,低声道:“你想要什么?难道昨夜不是你想要的?”
“你……不知羞。”海兰珠扭过头去,昨夜的求饶之言涌上心头,娇嗔道:“不算,你不许说话不算话。”
“那将此事交给你处置可好?海兰珠,我最近要召见蒙古诸部的首领,打算设立汉八旗。最重要的是,我要招揽在大明郁郁不得志的人,省得打得下天下而坐不安稳。”
皇太极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海兰珠回头,争着迷迭的眼眸望着器宇轩昂的皇太极,淡笑道:“我明白了,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皇太极垂头含住仿若红梅的唇瓣,轻声道:“你怎么处置布木布泰我都不会有意见,可现在……海兰珠,你要明白,蒙古诸部首领这几日会陆续到盛京来,你阿爸和哥哥也会来,科尔沁是你的娘家,也是我最看重的蒙古部族,不能让布木布泰丑事影响到科尔沁的地位,科尔沁乱不得。”
海兰珠轻轻的‘嗯’了一声。皇太极的拇指轻点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信任的点头,转身离去。海兰珠是聪慧之人,她不会不分轻重的,虽然她对布木布泰的姐妹情谊淡了一些,但她不会想要一个名声彻底坏掉的妹妹。
皇太极走后,海兰珠再也没有睡意,科尔沁不能因为布木布泰丢脸,哥哥吴克善风头正劲,也是别人攻歼的对象,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影响吴克善的威望。海兰珠坐起身来,从旁边拿过衣衫披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是不惩治布木布泰,她又不甘心,可也要讲究方法的,不能混来。
“格格,您起来了?”乌玛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指挥着婢女端着铜盆进来,并忙碌起来,海兰珠回头微蹙着眉头,“乌玛,我说了多少次了?你是纳兰铁成的妻子,他此时好不容易在盛京,你不多陪陪他,进宫来做什么?”
“您不用为奴婢担心,奴婢心中有数的。”乌玛并不在意,扶着海兰珠起身,低声道:“无论何时,奴婢都是您的乌玛。”
海兰珠摇头,她怎么也说不动乌玛,好在纳兰铁成是皇太极的侍卫首领,留在汗宫中也说得通,而且他也是老实人又很喜欢乌玛,若不然夫妻之间会因长期分离而闹矛盾的。
“格格,听说哲哲福晋的腿伤又严重了。”乌玛岔开话,她可不想海兰珠为自己担心,帮海兰珠梳头时低声道:“好像折了的地方错开了,大夫说要重新砸开再接骨的。”
“这么严重?”海兰珠虽然嘴上吃惊,脸上却平和的很,对于伤害自己的人她才没有那分好心,凝眉问道:“怎么会呢?哲哲福晋是知晓轻重之人,怎么不安心的养着,反而错位了呢?”
砸折再接上,这得遭多大的罪?而且这年代可是没有钢钉的,若是接不好,很可能生骨刺或者积水什么的,而且很容易习惯性骨折,这对哲哲来说还真是满悲惨的。
“谁也不晓得为何会这样,不过,奴婢倒是——倒是这其中恐怕有布木布泰福晋的手笔。”
“有这事?你从哪听说的?”海兰珠愣住了,布木布泰会下狠手?按说她们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而且哲哲可是很精明的,布木布泰在她的指导下成长了不少,她们这到底是弄得哪一出?
“您还记得当初您让奴婢去给哲哲福晋送大汗赏赐的物什么?奴婢在您身边已久,还是有些眼力的,布木布泰福晋虽然全力照顾哲哲福晋,可是——可是有些手法……”
乌玛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透着几许怀疑接着说道:“手法有些问题,恐怕就连哲哲福晋都没有看出来。”
海兰珠戴上耳坠,淡笑道:“她们的事,听听也就算了,至于谁好谁坏,同我有何干系?嗯——”眼珠一转,海兰珠眼里闪动着笑意,轻声吩咐乌玛两句,自己不好下手,可是哲哲呢?看看她是不是还会疼爱布木布泰,频频招她入宫,引得她生了勾引皇太极的心思。这后金命妇侍疾的风俗,也该改一改了。
用过早饭后,海兰珠传下命令,让布木布泰进宫拜见。布木布泰在府里接到大妃的旨意,心中一突,脸色微变,海兰珠怎么会此时召见她?
“大妃召见?布木布泰,你可够有本事的了,竟然还能笼络住大妃?”小玉儿出言嘲讽。无论她怎么做,海兰珠除了正式场合,从来不曾私下召见小玉儿;就连正式场合,对小玉儿始终也是疏离的,没有往日的亲近。
“大妃恐怕是因为哥哥来盛京才叫我去的吧,我到底是她嫡亲的妹妹,血缘是割不断的。”布木布泰压下了心底的疑惑,整理衣衫,面容恭敬的向小玉儿行礼后,转身离去。
‘啪!’小玉儿摔茶杯,眼底含着狰狞愤恨,若不是布木布泰从中插手,她早在博尔贴儿产子的时候,让她血崩而死。杀母取子的计划,被布木布泰硬生生的破坏,虽然儿子还养在她身边,可是小玉儿总是不放心,多尔衮恐怕也知道些什么,暗中警告自己,不许伤到有功的博尔贴儿,现在她已经是庶福晋了,小玉儿更是动不了手。
当布木布泰怀着忐忑的心情迈进海兰珠的待客之地时,彻底的愣在当场。
第二百八十五章 死于流言
海兰珠的脸色倒是瞧不出异样来,恬静慵懒的坐在红木刻花的桌子旁边,可是她手中却拿着一颗珍珠仔细的把玩着,在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布木布泰熟悉的绢帕,打开的荷包以及从里面露出来的一缕青丝。
布木布泰心中一紧,脸上微微泛起青色,她在紧张尴尬的同时,有一分难掩的羞愤涌上心头,仿佛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被人轻待一样,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阵,恢复常态,波光流转之间闪过一丝的异样,俯身道:“给大妃请安。”
过了好半晌,才听见海兰珠叹息声:“可惜了这颗蒙尘的珍珠。”布木布泰秀眉微颦,这话听着很是不舒服,强忍着怒气,高声道:“给大妃请安。”
海兰珠将珠子放在荷包上,摆手道:“布木布泰妹妹,你起来吧,何时你这么守规矩了?”
“大妃,你今日传唤我来有何吩咐?”布木布泰起身,展颜笑道:“是因为哥哥他们会来盛京吗?”
“你消息倒是灵通,今早大汗才说过最近他会召见蒙古诸部首领,你就得了消息?果然是个精细人儿。”
海兰珠向旁边一指,低声道:“坐吧。”随后吩咐道:“乌玛,上茶。”
“谢大妃。”布木布泰低头谢过,迈步走近,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对桌子上的物什看得更清楚了,敛去眼中的异样,明知故问的笑道:“大妃,这荷包是您绣的?”
“布木布泰福晋,您请用茶。”乌玛听见此话,端着茶盏的手一抖,她怎么能当这事不存在一样?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人见到,一定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她安排谋划的。乌玛稳住心神,将茶盏放在布木布泰身边,偷偷的瞥了一眼,转身站在海兰珠身侧,不再言语。
布木布泰虽然面上平静,心里也是紧张的,猜不透海兰珠到底会怎么做,更想不到这种偷腥的事皇太极会摆在海兰珠面前,难道他们彼此之间就如此信任?还是皇太极不怕海兰珠吃醋同他闹别扭?以自己姐姐倔强的秉性,越是平静的海兰珠,恐怕越是难以让她消气。
“我哪有这手艺,青丝?情思,这份心意,我看着有些感动呢。”海兰珠嘴上这么说,可目光落在荷包上却透着清晰可见的烟雾,眉头微挑,“布木布泰福晋,我看着这绣活仿佛同你——”
“姐姐,我——”布木布泰连忙插嘴,她明白若是海兰珠讲话挑明,那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被多尔衮知晓,她只有死路一条,嘴角微抽,低声道:“我最近一直在伺候姑姑,绣活已经许久不曾动过了,定是生疏了不少,看着姑姑如今的样子,我的心就如同刀割一样的疼,每日暗自神伤,又不敢在姑姑面前露出来,我——我心里真的难受,那是咱们的亲姑姑呀,阿爸若是来盛京,他得多伤心。”
布木布泰用手中淡粉色的绢帕抹着眼睛,透过缝隙偷瞄海兰珠的反应,断断续续的低泣道:“姑姑是阿爸嫡亲的妹妹,阿爸上了年纪,看见姑姑这副样子一定会心中不好受的,是我没用,连姑姑都照顾不好,还得让她再受一场的罪。”
“哲哲福晋,她识人不清才是这苦难的根源。”海兰珠低头看着面前的荷包,看来她是不会承认的了,此时也不好挑明,低笑道:“宫里的人没有这手艺,也没有这份心计。布木布泰,我也不瞒你,听大汗说这是宫外的有人送过来的,你帮我琢磨一番,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布木布泰咬着嘴唇,仔细衡量着,此番若是不给海兰珠一个交代,一定不可能轻易过关的,心中有了一分的庆幸,亏着她留了一条后路。布木布泰仿佛像辨别一样将荷包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半晌,突然脸色一白,嘴唇有点哆嗦。
“看来你是知晓这是谁的了?”海兰珠蹙眉,以布木布泰的心思,恐怕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神情外漏,难道——果然应了她的猜测,布木布泰猛然跪在海兰珠面前,未语泪先落,晶莹悔恨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姐姐,是我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没管好身边之人,让她升起了勾引大汗的心思,请您降罪。”
海兰珠身子向后靠去,恨不得狠狠的踹掉她脸上的负罪、虚伪以及无辜的模样,低垂下眼帘,强忍住被她激起的怒气,嘲讽的说道:“你身边的人?”
“是——是阿齐雅,我就看着她最近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她竟然借着进宫的机会兴起别的心思来。大妃,我会好好的收拾她的。”
“一个小丫头,布木布泰,你觉得我会信吗?还是你真的将我当成傻子?”海兰珠再也忍不住,布木布泰的厚脸皮她真的看腻了,怒道:“小丫头能知道还写出‘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海兰珠以右手拿出那封书信,狠狠的甩到了布木布泰的脸上,“你好好看看吧,布木布泰,我明白的告诉你,哪怕写得再像的字都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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