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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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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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稳稳的刺了进去,接着血色顺着簪身汩汩流出来,浸湿了衫子,落到她白色的衣上,簪头錾刻着精致的梅花,似不知什么时候,他偶得了送她,只看了这一眼,他方才不可置信的看她,用尽力气才惊愕的发出声:“你?〃。

楼若兰气若游丝,身体终于无力的伏到他身上,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声音轻若云烟:“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我……才不会……寂寞……”

他本是想笑的,笑她临死还要拉上他,笑他们这对夫妻心怀怨恨却终于同日死,身上却终于使不上力气,他想能回头看她一眼也好,他早已想过这条命是为她而留,期望能死在她怀中,期望她能紧紧抱住他急切的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那句“拂影”沉沉的荡在胸口,仿佛

有千斤重,他想,他死的这样寂静,她定是不知道的,老天这样不公,这样微小的愿望也不满足他,胸前的血大量流出来,染红了大片衣衫,他的身体终于失了重心,就那样仰面倒进血泊里,意识灰飞烟灭的刹那他依稀还可以看到她的背影,那样脆弱,那样心疼,他却……再也没有时间留在她身边了……

他的血流至身下,滚烫灼热,恍若大片的秋日霜打枫叶,拂影木然转过,仅见两人相叠着倒进血泊里,慕容迟胸口直插的银簪血色淋漓,那血粘稠的淌下来,浸到他的发上,衣上,连着她的裙裾也尽是血色,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不由失声的扑上去,脸上落下泪来,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仿佛心被狠狠撕开也没有那么痛,她惶惶的不知想着什么,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轩辕菡的方向,眼前模糊的厉害,只见火光中一抹黑色直直而立,眼眸幽深,与她一般的痛楚,她终于不堪重荷,腔中血海翻滚“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那血色染红了衣襟,便是满目的血色梅花,眼前终于没了一丝光亮,沉沉的陷入一片冰冷昏暗。。。

一无所有,一夜之间,她已一无所有……

“拂儿!〃

轩辕菡见状沉声低喝一声,飞身奔过去,不想一直冷眼看着的银魄突然就近俯身将晕过去的拂彩捞在怀中,轩辕菡眸中杀意顿显,直直逼上去,顾及他怀中的拂影,一时竟未得手,银魄轻声一笑,退至远处,轩辕菡不觉眯了眸看他,冷冷道:“银魄,挟持妇孺可不是你的作风。”

银魄闻言不由一笑,竟如月华初绽,妖异异常,他饶有兴趁的扬唇:“这女子能让你这般失态,可是不一般。”

轩辕姜脸色一沉,顾及拂影伤势,不愿再拖,眸中已然显露杀意道:“将拂儿放了,否则别怪我无情。”

银魄方也敛了神色,竟是一脸肃然,“这才像个比武的样子。”回身却邪邪勾唇,随手将怀中的婴孩遥遥的朝轩辕菡掷过去,纵身一跃,雇只留声音在夜色轻灵回荡:“五日后午时三刻,月胧峰顶!〃

第十部分 107

胸口这般痛,仿佛心脏从中炸裂开来,炸得四分五裂,骨肉皆碎,周围仿佛焚着大火,灼烧着每一肌肤,似要把血肉也给炙干了,她仿佛置身针毡之上,密集的针尖扣入骨髓,一分一毫的神经也痛得仿佛涨裂,她忍不住痛苦的扭动,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那火海越来越大,燃至眼前,满耳都是火苗灼烧寸肤的“噼啪”声。

那火焰却越来越淡,将手中灯笼燃了个干净,那灰烬随风散了,却见星光宝石一般散落星空,朦胧中一个身影优雅而坐,她不由止住步子,那人才回过头来看她,绝世的容颜,眼底具是温柔,他对她伸出手来,低低耳语:“弱水三千,但求一瓢!”那一刹,恍若星光都在他眉宇间闪烁,心也仿佛

飘飘然的荡起,欢喜的几乎眩晕,她惊喜地朝他伸过手去,他的身影却缓缓在那星光处淡去,她满目惊慌,提裙去追,他的身影终于不见,入目的只见一袭纱帐,轻烟缥缈,其中人影幢幢,只听声音空灵透过来:“楼家祖业,遍布各郡,如一张网脉,四通八达,得之如得万千情报……”

“只要今尊不在,楼小姐便是一把钥匙,一把可以让楼家各部听命的钥匙………”

她不觉头痛欲裂,身体娑娑发起抖来,对她这般好,不过是为着得到楼家,让她尽心尽力的为他做事么?楼若兰凄厉尖锐的声音在腔中徘徊不断:“你不过是一枚棋子,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棋子!

棋子……

脑中仿佛被那两个宇占据,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看得她眩晕,她忍不住死死闭上眼晴,那两个宇却愈加清晰起来,她终于泣不成声,求救一般的唤他:“流景,流景……”他的眉目终于出现在眼前,火光闪烁,他的轮廊明暗分明,那曾经对她倾吐誓言的唇里,吐出的却是:“抓起来!〃

身体突然冰冷的难以忍受,他的身影“啪”的一声碎裂,利器一般的尖锐扎进心脏,痛得只想痛快的死掉,楼幕然临死前那双眼晴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接着便是鲜红的血液,海一般的汹涌而至,拈衣神情凄楚的看她,楼母的身影在火海中若隐若现,慕容迟和楼若兰的身体相叠在血泊里,染红了她白色的衣。

那般鲜艳的颜色,红的像是新娘脸上的笑焉,大红的霞披喜袍,云头踏殿鞋,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簪,金镶辰砂石坠……她踏上华丽的轿舆在他府门前挺直而立,他豁然转身,黑色的衣如墨漆黑,眉目间满是冷凝:“楼拂影,你不要后悔!〃

后悔……

她终如此是何等滋味,那滋味让她痛不欲生,如在火上烤着烧着,煎熬着,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想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要睁开眼晴,她挣得满腔情爱,到头来不过雾中花水中月,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一场大火烧去她的所有,连着希望也一并烧了,她腔中痛极,只隐隐眼角渗出

泪来,楼幕然那双眼眸透过无边无际的黑暗充斥而来,凄厉喊叫:“要为我报仇!〃

她不禁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仿佛一丝光亮划破夜空直直的刺进来,她痛,她伤,那光却灼伤了眼睛,眼帘忍不住轻轻颤动,便引来一声不悦低语:“醒了?〃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日光透过窗棂落到周围的白亮光晕,枯木堆砌而成的墙壁,残风吹过破旧的窗纸引起“沙沙”的摩擦声,身下是和泥堆砌的土炕,身上的被子被头处破了一个洞,露出发黄的棉絮,像是放大了发黄的书页。炕下站着一个白衣白发的俊美男子,抱臂对她挑眉而视。

她不由茫然看他,恍若不认识一般,半晌脑中才回放晚上些许片断,她脸色煞白,终知原不是梦,双眸只瞬间失了颜色,那痛又从心中蔓延而来,只艰涩的无法呼吸,眼晴眨也不眨的看向别处,窗外透过来的光亮落到她白皙的脸上,只觉苍白的毫无血色,恍若透明一般。

奇?银魄不觉微微蹙眉,却是再也不理她,转身出了屋子,过了许久,屋外传来食物醇香,合着风飘进来,恍然觉得饥肠辘辘,她却丝毫没有吃食的胃口,仿佛身体上的每个感官都已麻木没了知觉。银魄却又进来了,手里举着烤好的鱼肉,皮肉烤得恰到好处,醇香的仿佛能流出油脂来,见她那般光景,却又转身拿了回去,只这一天,他便再也没有进来过。。

书?夜里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落到砌就的青石砖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按理这种节气早已过了下雨的时候,偏偏就这样下了,雨滴掺杂着风侵到殿内,打得阶前的一簇花枝乱摇,汉白玉的阶上像落了一袭花瓣,水珠在上面盈盈滚落,倒像是女子哭泣的脸。殿内的红烛已剩不多,成堆的蜡脂堆砌在灯

网?台上苟延残喘,火苗愈小,恍若一刻便会熄灭,这会便有侍女拿了红烛过来,他抬眼看见,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那侍女一福,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殿里静的悄无声息,只听廊檐上淅沥雨声,熏炉里的香也已尽了,香味残淡飘荡,已不见轻烟。身下是海棠云合纹的大红毡,那花纹细细密密烙在手下,似是受了雨意侵袭,只觉沁凉,他,不由抬手探向身畔毡毯,毡上丝丝凉意侵到肌肤里,仿佛顺着肌理蔓延心房,凉的难以忍受,他才皱了皱眉

;恍惚忆起以前这个时候,她尚未睡下,着了薄透的纱衣懒懒的窝在锦被里,眉目轻阖,只见睫毛浓密如蝶,偶尔抬起双臂勾住他的颈浅笑,纱衣层叠露出一双如雪皓腕,他总是受了蛊惑一般的吻下去,那唇温软甜腻,暖的都让他忘却了早已习以为常的寒冷。

这一想却是越发睡不着了,索性穿着中衣下了床,地上铺着薄毯,赤脚踏在上面,凉意还是顺着肌肤传了上来,似乎还觉得不够冷,他走至窗前,将那窗扇打开,冷风便夹杂着雨水忽的吹了进来,烛火顿灭,雨水密密的打在脸上,刺得生疼,雨水顺着脸颊顺势滑落下来,猛地灌到衣襟里,只将四肢百骸也冷了个透彻,立的久了身体仿佛被冷风吹透了,他满脸雨水,也不去拭,恍惚忆得小时候祖父便这样教他,不要怕冷,要登上那个位子犹如将自己关在无人的冰窖里,纵然人间有多温暖,纵然外面灯火璀璨,他也要将自己的心封冻起来,直到冷的麻木,冷的没有知觉。他便这样一步步走过来

,踏着血肉,踏着骨骸,一步一步稳稳的走过来,却不能在楼家这个当头上停滞,只能走下去,伤痕累累的……一直走下去。

他自小就知道,轩辕家与皇家这一战,野心也罢,使命也罢,都只是骑虎难下,功高盖主,才华横溢,没有哪个皇帝不忌讳这样的存在,这场战争,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可是他却遇到她,让他尝尽温暖,悄悄将那颗心融化开来,事到如此,她气他也好,恨他也罢,只是不想放手,哪怕,拼尽了力

气,也要死死的抓住。

他攥住冰冷的窗棂,尖锐的棱角只硌的掌心生疼,那雨丝丝的斜射进来,打到指上,只见隐隐泛着冰冷微光,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雨水将雪白的袖管也打湿了,湿沓沓的贴在臂上。不知哪里传来“吱”的一声轻叫,他才缓缓回过身来,却见紫檀雕花的梳妆台下立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银狐,双眸

碧如琉璃,正祛祛的望着他。他才记起是送给她的那只,只怕当时捕捉的时候让它心中生惧,以往拂影在时,他一去它仅慕开,这会子,找不到拂影,才来找他吧。

这样想着,不由朝它伸臂,雪子“吱”的叫了一声,迟疑着向前走了几步,见他站在那里不动,才“嗖”的一声窜入他怀中,轩辕菡见状不觉苦笑,不想长夜漫漫,与他作伴的确是这只银狐。这时候的她,在哪里呢?

殿宇的门却是轻轻响了起来,远远的回荡个不停,他面无表情的拿绸巾擦去脸上雨水,候在垂花门一侧的侍女已经进来一福,转声通报:“阎侍卫求见。”他点了点头,信步走过去,侍女已经开了门,只见阎雷、阎火、翩翩正齐齐跪到地上,想是冒雨而来,身下残留了一圈水渍,觉他出来,齐声

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轩辕菡淡淡扫了几人一眼,眉宇间瞧不出什么神色只声音平平的道:“若是银魄,你们不是对手也是必然,夜深了,退下吧。”说完欲要转身,翩翩却低泣起来,哭诉道:“主子,是奴碑的错,若不是奴碑沉不住气,夫人也不至对奴婢生疑,等主子把事办好了,夫人回来也不至如此……”她双手

撑地,不停的磕头道:“主子,求您责罚奴婢吧,奴婢办事不利,没资格呆在主子身边。”

许是被她说到了痛处,他的手不觉一紧,惹得怀中的雪子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他才恍然回神,目光沉沉的落到某处,却是满是她一脸泪水的脸,他不觉痛苦的闭目,半晌才回身冷冷道:“退下。”

侍女闻言欲要关门,翩翩不由上前以手挡门,凄然唤道:“主子!”

他这才停了脚步,也不看她,只侧头道:“不是你的错,她不是任人摆布的人,这种事她早晚都会知道,倒是……”他略略苦涩的勾唇: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好……”

室内烛火已灭,他侧着头的轮廊若隐若现,隐约只觉忧伤,翩翩不由征住,诗女已经趁机关上了门,他修长的身影终于看不见分毫,翩翩才怔怔呆在原地,那门上雕花精致,栩栩如生的梅花瓣,丝丝雕刻如真,细细的花蕊都清晰可见,殿里却再也没有点灯,只觉暗夜沉沉,连着最后一丝温度也吞

噬了去。

她禁不住惶惶的想,这样……真的好么?

第十部分 108

一连两日,银魄都未曾来过,拂影滴水喂沾,不言不语,隐隐便有枯槁之色。临近傍晚,银魄才进来,一声不响的往她腕上一探,却没有说什么,到了门口才微微不耐得道:“你若想一尸两命,我便可帮你,何必死得这般痛苦。”

拂影不觉眼帘未动,半晌才转过头来沉沉看他,只哑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她许久未曾进食,嗓音干涩,听到耳里,只觉微微刺耳,银魄却是再也不说话,转头出去了。

一尸两命……

她低头低低念叨着那四个宇,幽深的眼眸中终闪过几丝光亮,抬手轻拂自己的腹部,恍然的想着,孩子……

他们的孩子……

手却是不经意的一抖,随即紧紧地攥起,指甲掐进掌心只觉微微的疼,她终于缓缓的松开,抬眼只见幕色昏黄,落到破旧的窗棂上,抹起淡薄的投影,她唇际才浮起个浅浅的笑来。。

是她自己的孩子……

自此之后,拂影开始用食,银魄并不照顾她的口味,每日只是捕鱼、山鸡烤来食用,她吃的不习惯,却也皱眉吃下,银魄每日清晨便起,用膳时日方才回来,拂影与他也未有多言,只静静坐在一旁想些心事,银魄看到,也只当没看到一般。

繁星满天时候,银魄尚未回来,拂影独自倚窗静坐,窗外暗黑一片,从破开的窗纸中看去,只模糊的什么也看不真切,这屋子只怕是山上猎人所建,因年代久远,便有些破旧,索性物件尚还齐全,因本来的衣物染了血迹,拂影从中找了件平常妇女穿的粗布衫换上,发上的头饰也早已换下来,只以

木簪固发,恍然看去,倒与山村野妇无二。

屋内并未点灯,隐隐只见月光如雾泄下,拂影余光扫到一角白衣,只以为是银魄回来了,也未加注意,不想那人在自己身旁绽了许久,她觉不对,转头恍然看过去,那人静静立在跟前,头戴白色斗篷,身上一身白衣,夜风微吹,只窥的下巴上的冷峻轮廓。拂影灰暗的眼眸中不觉荡起细微涟漪,她

张了张唇,半晌才喃喃开口:“阜大哥……”

窗外隐约传来呼啸风声,携着落叶,遥遥而去,面前的人衣衫略略飘动,因着月光,只如嫡仙一般,拂影脸上恍惚绽出一抹笑来,别过头看向窗外轻声问道:“阜大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别头倚窗而坐,只见侧脸,窗外微光泄下来,月华银白,映的窗棂影幢,只影斑驳中,她一张脸上并无血色,却皎若白玉连那月光都失了颜色,肩头纤细,欲觉惹人怜惜。他只立在那里不动,垂着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握起,良久,他方执了她的手,抬指一字一宇的写道:

恨——他——么?

她见之不由脸色煞白,飞速的抽回手,捏起的拳禁不住微微颤栗起来,她眼前满是血海,鲜红的颜色,只让她腔中血肉乱涌,那晚的场景噩梦一般的呼啸而来,她额前不觉渗出冷汗来,身体亦是不自觉地发起抖来,怕他看出异样,极力自持,半晌才恍若不在乎的笑道:“自然恨,若是阜大哥倾心托付的人害得你家破人亡,阜大哥定也是恨得吧,何况,也许从始至终,那人只不过当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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