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石缝,大步向河边跑去,野兽大多怕火,生了火便不敢靠前,哪知拂影受了伤,野兽对血腥气西及其灵敏,还未到河岸,只觉狂风大作,枝叶乱摇。
虎啸长鸣。
什么也来不及想,脑中只剩一个“跑”字。
身后,那大虫已追上来,四足带风,虎目灼灼。
拂影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却因腿上受了伤,疼痛难忍,脚下一个不稳,身子“扑通”一声跌倒在河中。
流水潺潺,却猩红浸染。
回头,那大虫已经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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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篇:第十章半槛疏光]
眼前空白一片,她只看得到那只大虫扑来时,前爪滑过夜空掠起一道光亮的弧线。
全身已经没了力气。
她在想,自己是否会被一口咬破脖颈,顿时毙命,那样,也不至于太痛苦。
这时,却突觉眼前一花,腰际突被一个有力臂弯抱住,寒香萦绕,体温温热,不自觉地抓紧了那人衣襟,身体被顺势带向一旁。
水花四溅,她看到那人黑色的衣上细细绣着的金线发出轻微的光。
紧贴的,是有力强壮的心跳声。
身体同时停下,眼前一双黝黑不见底的双眸,唇靠的极近,灼热的鼻息喷涂到对方的肌肤上,温湿清香,呼吸可辨。
大虫却又一次扑了上来,他松开她,站起身来,夜色里,未看清他怎样出招,那虎已经“啪”的重重落到水中,腹部被直直剖开,河水中血液沉积,红的骇人。
拂影急急得从水中爬起来,脸上血水四溅,身上大小伤口无数,一条红色血痕从雪白大腿蜿蜒膝盖。
他直直站在上游看她,黑衣如墨。
手持软剑,剑身血色幽幽。
俊美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黝黑的眸像是冬夜不见底的幽湖。
半晌,他才皱起眉头,冷冷打量她。
拂影烦躁的抬起头,丝毫不理会他的救命之恩,正要说话,却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另一头大虫,悄悄地靠近。
几乎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
“小心!”
那虎已经扑上来。
原来有两只!
他目光一秉,回身去挡。
拂影只看得到那越起的虎飞窜过来,坚硬的爪抓到他的挡过去的臂上,黑色的衣顿时浸染血色。
随即,寒光一闪,大虫头身分离,血腥四溅。
大片的红色之间,他直直的站在河中,眼神残忍扈戾的像是地府阎罗。
大虫诺大的头颅直直的飞向远处,落到水中,溅起一片血水,身体也已落到地上,前爪里,还残留着在他身上抓下来的黑色布片。
他的臂上,血液直流。
老虎的利爪,岂会那么好躲?
几乎是在光电之间,两虎毙命。
拂影还保持方才姿势,杏目圆睁,双手捂唇。半晌,才将双手放下来。
他依然站来哪里,单手捂住受伤的臂,白皙的指间,鲜血红的仿佛血色蔷薇,目光冷冷的头过来,寒的刺骨。
拂影突然想起方才他杀死大虫时的眼神,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远处,零星的火光自远及近的移动而来,慢慢近了,才发现是他的手下,看到轩辕菡,急急得冲过来,几乎同时跪地,异口同声:“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公责罚。”
轩辕菡冷冷的收回目光,淡淡说着:“免了。”
又看了拂影一眼,那目光波涛暗涌,只皱眉道:“带回去。”
说着,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在众人前面。
两个持剑的男子走到她面前,拂影深呼了口气,抬脚走在前面。
终是又回去了。
夜色深的厉害。
受了伤,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只觉得身上的血无止境的漫布,仿佛掏空了一般。
睡意浓浓。
身体终是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哗啦”一声,水花乱溅,素色的衣,在漫进水中的那刻,血色漫布。
这些日子,她似乎流过太多血。
队伍突停了下来,轩辕菡不耐烦地皱眉,手下在他耳畔低语几声,他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两旁的侍卫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见他过来,忙战战兢兢的行礼。
她面无血色的躺倒在水中,长长的睫毛水珠粘染,眼睑紧紧地阖在一起,划出两道优美弧线,流水浸湿素色的衣,驻足于鲜血淋漓的腿部,白皙中猩红点点,恍若雪中红梅,身下水意正浓,猩红一片。
眼眸深沉如海,凌厉的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微皱了眉,解下身上的衣,罩在她身上,伏下身,绸缎般的发顺势滑下,落到她白皙的颈窝。
依稀散发着兰草香。
有力的手,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小心。
将她横抱在怀中,湿意粘染了衣襟,落得半抹红痕。
目光不经意的落到裸露脚踝处,一朵血色红莲璀然开放,妩媚妖娆。
回到住处,最惊讶的莫过于迎出来的蓝墨和韩落。两人对视一眼,未来的及询问,轩辕菡已进了屋,神情冷漠,修长的指却握的极紧。
处理好拂影身上的伤,已快天明。
忙得焦头烂额的韩落这才来的及收拾轩辕菡臂上的伤。
大虫爪厉而虎虎生风,只略略擦过便足以挖肉露骨,更何况生生挡住。
浓黑血迹从有力臂上渗出,隐约已见白骨。轩辕菡皱眉看像别处,薄唇紧抿,额前已稍稍渗出汗水。
韩落边处理伤口边叹息摇头:“主公莫不是假戏太过真做了吧。”
冷硬侧面微微一僵,眯了眸,眉头皱成一团。
蓝墨轻嗤韩落一眼,淡笑插嘴:“你懂什么,主公这是苦肉计。”
话一落地,轩辕菡却皱眉凌厉的望过来,目光寒若冷潭,冰冷刺骨,蓝墨惊得心头一跳,忙躲到韩落身后,不再说话。
他冷着脸将目光转向窗外,远处一亭明月双江影;半槛疏光万户灯。
突勾唇冷嗤,假戏真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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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篇:第十一章阴阴春木]
梦中,断影残落,疏影横斜,虚虚实实总是分不真切。
却总觉一双冷冽眸子直直看她,躲不得,逃不得,反抗不得,梦魇一般。
惊的香汗淋淋,漫无目的的跑,迷雾丛丛,没有方向。
心胀得几乎裂成两半,却还是幽幽转醒。
发丝湿溺的贴在颊上,却是冷汗淋漓,身上稍一动弹,便撕裂一般的痛。
脑海中又浮现森林那几慕,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皱着眉目缓缓睁开眼眸,却瞧见一抹模糊的蓝色身影,认出是谁,立即皱着眉阂上眼敛,不愿再看。
蓝墨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吟吟的取笑:“姑娘这是讨厌看到奴婢呢,还是看到奴婢失望呢?”
被她瞧破,拂影这才睁眼,微微一动,腿上传来一阵刺痛,皱了皱眉,却也不隐瞒,同样笑吟吟回道:“我这是讨厌你,你可信么?”
蓝墨呆了呆,见她身上带伤,脸上却笑意浓浓,白脸乍放一般,不由多了几分喜欢,听她说讨厌也不觉反感,依旧笑道:“奴婢看姑娘是讨厌这个地方吧,所以这个地方的人也一并讨厌上了?”
拂影眨了眨眼,似并不想回答,动了动身体,清晰地感到腿上传来的剧痛,吸了口气,担忧得道:“我的腿……没事吧?”
“这才知道害怕啊。”蓝墨轻嗔。
拂影也是一笑,见她这表情知道没事也就放了心,松了口气,调侃道:“聪明如姐姐,既便失了这条腿也必难过的吧,拂影是俗人,自摆脱不了俗事。”
蓝墨不自觉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是跑也跑过了,死了死过了,怎么着,下一步还想做什么?”
拂影脸上一滞,随即又笑起来,眯了眸并不说话。
蓝墨继续道:“主子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你当他真不想杀你么?”
拂影勾唇一笑,别过头闭目道:“杀了我也算是成全我。”
蓝墨微怔,冷哼一声,撇唇道:“人不到万不得已哪能求死,姑娘若是想死,奴婢就可帮你,一瓶毒药,立即见效,怎样?”
屋内香炉骤冷,徐徐飘入鼻端,久久不散。
拂影突睁眸看她,翦水双眸秋波盈盈,却泛着点点漠然,半晌才轻启朱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墨微微一笑,抬手开了窗,窗外花叶葱郁,鸟语花香,阳光细碎点点,散落枝叶间,繁若星光。
清风吹进屋内,掠去刺鼻寒香,春暖花开一般。
蓝墨回过身,笑吟吟看她,却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主子少幼时曾极度喜欢过一只猎狗,那猎狗毛发顺滑,动作迅速有力,却性子暴躁,不受管教,有一次竟咬伤了主子,主子年轻不忍杀它,一心想把那猎狗训的服帖……”
她停了停,目光犀利的投到拂影身上,淡淡道:“你猜最后怎样?”
拂影皱了皱眉,目光扫过窗外春光,只笑道:“洗耳恭听。”
蓝墨一笑,声音温柔:“主子亲手杀了它。”
目光微微有些错乱,她终看向蓝墨,蹙眉不语。
蓝墨依旧笑容不减:“一次错误可以原谅,第二次,第三次就是不识好歹,主子说他要得是听话的奴才,不是逞强好胜的莽夫,况且,这天下自然还有更好的猎狗,姑娘说是不是?”
拂影一怔,随即笑得有点幸灾乐祸:“没想到竟被那狗咬过三次么?”
真是罪有应得!
蓝墨微眯了眼眸看她一眼,却又笑起来,淡淡道:“姑娘觉得一个六岁的孩子杀死一只猎狗很好笑么?”
风,带着冷意吹了进来。
拂影笑容微滞,心中无预警的涌起一阵寒意,十指不自觉地拉了拉被子。
六岁,那时的她只怕连个蚂蚁都不敢踩。
蓝墨面色不改,只道:“奴婢怜惜姑娘才说这些,姑娘是聪明人,自然该懂得如何做,奴婢告辞。”淡笑一福,欲要退下。
拂影笑吟吟的看她,也不阻拦,只道:“他可想过,失了骨气的奴才没了傲骨,只会逆来顺受,好言好语,失了原来灵性么?”
蓝墨身形微顿,眼眸倏的闪过莫名寒光,稍舜即失,微转了头,略略看她,语气冷漠:“这是主子要考虑的问题,姑娘还是想想那猎狗怎样活下去吧。”
拂影怔了怔,低了头轻笑道:“你不是来做他说客的吧。”
蓝墨讽刺一笑,嗤道:“姑娘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你还没有重要到主子授意奴婢来劝你,主子不是长情的人,我只不希望他在你身上放太多的精力,况且……”她已有所指的看看一眼:“猎狗的死法只有一个,一个女子,特别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死的方法千方万种。”说完,不再看她,漠然离去。
那抹蓝色渐行渐远。
枝上,几只麻雀争先恐后抢夺一条漂亮小虫,那虫终归四分五裂,无所归依,隐隐枝叶间,一只斑斓鸟儿冷漠视之,蔑视天下一般。
手冷不丁的一抖,明明春暖光媚,却冷意直袭,连这锦被也遮不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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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偶回来了,那几天考游泳,某人不会急得焦头烂额,这几天电脑重装,又加上感冒,心情差得很,现在好了呵呵,考试终于过去了……
[花解语篇:第十二章粲花衫绣]
这些日子,过得还算惬意,腿上的伤好得快,留下淡色疤痕,也在韩落配置的药膏下没了痕迹。
只是,这些天,竟是被遗忘了般,从受伤到伤好,一次也未见那人。
逃不掉,躲不掉,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对她来说,每呆一天都近乎煎熬。
也许蓝墨说得对,为了活,肉体和尊严都可以出卖,说她贪生怕死也好,骨头贱也好,她只是想离开这里。
窗外下起绵绵细雨,细细的水珠溅进屋内,掠起一片潮泽,桌上的纸染上略小水意,合着乌黑的墨迹,肆意游弋,形成一朵千万层次的墨花。
几个梳着双髻打着油纸伞经过,细细的雨珠沾湿了淡色的裙摆,落到地上形成浅浅水窝。
清新的雨水气息涌进来,落到髻边,窜珠一般的抖落。
细嫩的指甲掐进肉里,隐约渗出猩红血丝,她抿着唇静静的画眉,目光投到铜镜中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上,无奈的一笑,也不拿油纸伞,尾随那经过的丫环们,起身走进雨幕。
听说轩辕菡在小亭里赏雨,蓝墨叫人端了点心水果。
雨意绵绵,涟漪圈圈,斜斜细雨随风扬撒,落得清凉一片。
却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酒气香醇,美人在怀,轩辕菡端了酒樽轻抿一口,眯了眸望向远处,怀中的女子娇美动人,时不时拿起酒壶为他斟酒,纤手白皙细嫩,秋波盈盈,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不远处却传来微微喧闹,不悦的转头望去,却见一抹白色身影吃力的抗拒手下的驱赶,细雨滑落青丝,紧紧贴在颊上,她蹙着眉,似要硬闯,却被手下拦住,有些恼羞成怒,脸颊红若桃花。雨水打湿了白色的衣,紧绷的贴在身上,玲珑曲线显露无遗。
眼眸中闪过细微惊诧,这才皱着眉不耐烦地开口:“怎么回事?”
蓝墨走到跟前,微微一福,笑道:“主子,楼姑娘要见主子呢!”
他皱眉看过去,却见她已被推倒在地上,脏污的泥沾染了白色的衣,瀑布般的发尽是水渍,白皙的脸上写满狼狈不甘。
心中微微一动,不耐烦地推开怀中女子递上来的酒,淡淡道:“叫她过来吧。”
拂影这才被带到他跟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她,俊美的脸上冷漠如霜,端了酒放到唇边,杯沿后唇间优美弧度讽刺掠起,寒潭般的目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拂影抬起头看他,胸口因为方才的争吵微微起伏,握起拳扬着头半晌才道:“我要和你做笔交易。”
话一落地,却如激起千层浪的石子,轩辕菡身边的美人突“咯咯”笑起来,精致眉目笑得娇弱风情,就连一旁的侍卫也是满脸笑意。
蓝墨诧异看她,而轩辕菡一脸戏谑与意味深长。
他放下手中酒樽,饶有兴趣的直直看她,犀利的目仿佛能透过她看到心里。
拂影倔强的抬头迎上去,清晰的一字一句的重复:“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许是被她脸上郑重感染,周围的人渐渐敛了笑意,轩辕菡这才勾唇冷嗤:“你有什么资本和我做交易?”
拂影脸色微红,挺直了脊梁反驳:“自然有,资本……就是我的身体。”
笑声突没了声音,一阵沉默后,继而就是哄然大笑。
轩辕菡眼底深的不见底,微皱了眉,目光在她全身逡巡,像是检查货物一般,半晌冷笑道:“你的身体?”
“是!”她重重吸口气,尽量声音平静得道:“你规定个时日,这段日子我会心甘情愿的属于你,但是过了这个时日请你放我回去。”
他冷冷一笑,不耐烦的摆手:“带下去吧,我没兴趣。”
手下上前粗鲁的扭住她的胳膊,她挣扎着反抗,臂上被扭的几乎断裂,她痛得眉头紧皱,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往后拽,她急躁的回过头望他,扬声喊着:“你曾说我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被你压在身下,我现在是心甘情愿,只不过玩腻了放我离开,于你于我都有好处,为何不可?”
他却只别过眼看向别处,棱角分明的侧面冷硬漠然。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Qī。shū。ωǎng。
他的身影溶进雨幕里,红色的朱亭中,那抹黑色像是被冲散了的水墨,渐渐模糊。
心中一急,她突低下头咬住抓住她胳膊得手,那人吃痛,她趁机推开他跑向轩辕菡的方向,还未跑几步,就已经被拖了回来。
那人抓住她的发丝狠狠得往回拽,她痛得惊呼一声,双手去抓,却被狼狈的推倒到地上。凉硬的青石板和着细细雨丝蹭到细嫩的肌肤上,很快渗出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