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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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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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极静,仿佛了无声音的淡漠。

子玉坐着板凳窝在床侧一正一线绣着帕子, 檀桌上香炉袅袅,轻烟细生。

小环蹑手蹑脚的近了屋反身阖上门,子玉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朝床上努了努嘴,小环会意,向床上看了一眼,果见拂影伏在床畔睡着了,乌黑的发泄了一肩,掩住半张白皙的脸,浓密的睫毛轻颤若蝶,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小环放轻脚步上前,将那芙蓉帐小心翼翼的放下,帐外的光影落下来,在她身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那帐子快遮住她的脸时,忽听得一声低喃,轻轻的,像是梦语:“扯着吧,太黑。”

小环的手忍不住一抖,不由低头看她,拂影只闭着目,脸上安静祥和,仿佛是在梦中,小环有些不确定,伸手拢了帐子拿拿玉勾勾上,轻声问道:“小姐,您醒了么?”

等了半饷,才听到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小环松了口气,见她似睡似醒,身上的毯子只盖到腰上,细心的替她向上拉了拉,只听她懒懒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子玉忙将受伤的活计放到针线簸箩里,抬眼看了一眼桌上的雕花紫铜沙漏,小声道:“小姐,戊时了。”

拂影这才睁开眼睛,眼中不像睡久的惺忪,却是清明澄澈,山泉一般。她看了一眼半阖的窗外,外面夜色漆黑,浓重的只看得到树枝墨黑的剪影,坐起身低头蹙眉,就那样坐了一阵光景才淡淡道:“小环,去拿短帔来。”

子玉闻言微诧问道:“小姐,您要出去么,韩大夫说了,您身子弱,还不能下床行走。”

拂影还未说什么,小环却是脸上一喜,欢快唉了一声,利落的从衣柜中拿了一件翡翠色的提花短帔出来,拂影忍不住抬脸看她,微蹙了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小环被她看得略略心虚,低了头抖了抖手中的衣服,想要披到她肩上,她却蹙了眉推开,微侧了头凝神半饷才道:“罢了,收起来吧。”

小环不由一呆,伸到空中的手突兀的停到半空,脸上带着些许失望,低着头将衣服放入柜子中,转身见拂影懒懒倚在床侧闭目不语,咬了咬唇才低声道:“小姐,明早侯爷可就走了,小姐不想留下侯爷么?”

拂影似乎早就料到她说什么,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她,目光像是叹息又像是直白的犀利,小环不敢与之对视,慌乱的撇开头,埋怨道:“小姐,您为何这样看奴婢?”

她低低吐了口气,看着小环低垂着脸显露的柔和轮廓,想到她跟着自己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时日过的这般快,这个小丫头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了该有的心思。心头掠起淡淡的无奈,只回身从床头锦盒里拿出一枚印章到小环的掌心,上面赫然是“执手偕老”四个字,她看了一眼,遂淡淡道:“我现在依附他而活,他是树,我是藤,藤离了树便无法生存,你只将把这枚印记让他看,兴许他还觉得我有些利用价值留下呢。”

见小环瞪大了眼睛看她,她疲倦的朝她摆了摆手:“去吧。”

那枚印记,便象征着半个楼府,

他富可敌国,会为半个楼府留下么?拂影靠在床头,懒懒的想:也只有赌一赌了。

书房里轩辕菡正在与韩落商讨事情,听到通报说是拂影的侍女求见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韩落识趣的住了嘴,轩辕菡沉思片刻,方才开口道:“你觉她这次是为何而来。”

声音低沉沉稳,察觉不到丝毫情绪,韩落这才意识到他是对自己说话,讪讪一笑便说道:“主公的家事属下不敢多嘴。。。”话未说完,只觉一道犀利目光冷冷看过来,忙敛了神色正经道:“楼小姐的心思绝不可以平常女子来看,毕竟她饱读诗书看得要比平常女子远,加之楼慕然和。。。”他偷偷看了轩辕菡一眼,见他脸色平静,这才道:“加之楼慕然和主公这样的对手存在,她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或物,必定步步小心谨慎,不能走错一步,否则满盘皆输,楼小姐已决定进了楼府,便是拿定心思借主公的力量对付楼慕然,这次来,只怕是想要留下主公的。”

书房内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的他的脸轮廓分明,他微微皱眉,目光深邃难测,半饷才淡淡道:“她想要保护的人包括慕容兄弟么?”

韩落顿觉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僵硬的咧了咧唇,委婉说道:“慕容兄弟和楼小姐一同长大,这是无法避免的。属下所说的楼小姐

要保护的物自然是楼府,虽然楼慕然对其母女薄幸,但毕竟她是在哪里长大,早已成为根深蒂固的家,属下猜想,若是有一天,楼小姐真的掌握了楼府,使楼慕然无还击之力,她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处置楼慕然,毕竟,他是她的父亲。”

轩辕菡这才抬头犀利看他,勾唇道:“你倒是清楚得很。”

韩落忙讪讪一笑:“旁观者清。”

他不再说话,示意手下让小环进来。

隔了一会小环才进到书房,余光中见轩辕菡端坐书案旁,身侧立着一个书生打扮得男子,眉目柔和,脸含笑意,衬得旁边的人愈加冷酷俊美,她不敢多看,忙跪下行礼,细声细语的道:“奴婢叩见主子。”

韩落看了看轩辕菡,

便说道:“什么事?”

小环跪在地上,捏的手心冒汗,听他问忙垂眸答道:“我家小姐想让主子看样东西。”说着,小心的抬手张开攥起的拳,手心那四个字在光晕中缓缓的呈现开出,鲜红的印尼颜色仿佛雪地里盛开的红梅,火热妖艳。

执手偕老。。。

韩落脸色一滞,只是不再说话,轩辕菡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淡淡问道:“你们小姐说了什么?”

那声音低沉清冷,仿佛夏日难以融化的冰,寒冷刺骨,小环心中一跳,不敢疏忽,忙恭敬答道:“小姐说主子是树,她是藤,藤离了树怎可独活。”这话听起来却是另一番意思,如若不知,只道一对相知男女,生死一体,不离不弃,他何尝不知其中的真实含义,可是听到了,脸上的轮廓还是微微变的柔和。

韩落见他不再说话,忙摆手示意小环下去,待屋内再无他人,迟疑唤道:“主公?”

轩辕菡眉目疏离,半饷才淡淡道:“明日还要启程,去睡吧。”

韩落方才送了一口气,拱手道:“属下告退。”

那一夜,不知哪里响起一阵笛声,那声音冷峻清冷,万河千山都在其中细细描绘,仿佛澎湃汹涌的波涛大浪,气势磅礴,如蔑视天下,

世界都在那人脚下,可是偏偏找不到半丝的儿女私情。

男人的世界,仿佛往往那才是最重要的。

拂影站在窗前听了一夜,直到天际升起清淡的白色,她才叹了口气,回身睡下。

晨曦的光晕清冷的没有温度,轩辕菡一袭黑衣立在院中,愈加显得遗世而孤立,蓝墨静静站在他身后,轻声道:“主子,该启程了。”

他缓缓回身,随手将手中玉笛掷在一旁,路过拂影房间时,微微止了步子,皱了皱眉,终是推门进去了。

蓝墨在他身后轻声叹息。

她依着床头和衣而睡,黑色的发泻了一肩,落到

雪白的衣上,黑白分明如断桥残雪,屋内焚着苏和香,在香炉中燃出念念轻烟,她的呼吸浅淡而细微,香甜如兰,总是让人不自觉地放轻了步子。帷帐未落,玉勾半勾,帐上的流苏细碎垂落,掩住她芙蓉一般的半张脸。

他立在床前静静站了半饷,脸却是隐在外面枝叶投下来的碎影中,斑驳的看不清神情。风吹动半阖的窗扇,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屋内尤显刺耳。他禁不住皱眉,缓缓走过去轻轻关上窗扇,复又走到床前,她却不知梦到什么微微蹙眉,白玉般的眉心略起细细褶皱,让人的心忍不住被拧的疼起来,他终是忍不住抬手轻拂她略略潮红的脸。蜷着的指背在她脸上轻轻游弋,却似带着沉重的决绝,怅然徘徊。

终于,他似是下了决心,轻轻抽离手指,空气中的气息微凉清淡,将肌肤上那份温热霸道的驱散,心像是被偷

空一般,飘在半空中,无法落下。

蓝墨站在门外朝他静静一福,无声地告诉他该走了,他别过眼,转身欲走。

转身时袖角却被轻轻勾住,只是落花无意的落上琴弦,将心中的细微情感紧紧地拉着,牵绊难以。

回头却见拂影已醒,她坐起身,靠在床上,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袖角仰脸看他,散落的发遮住脖颈,眼眸,如雾,清澈如水,仿佛能望之见底。

微诧的挑眉,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指上,就这眉拂开。

拂影只是紧紧抓住,执意不放开,仰脸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轻声吟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身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他心中微微动容,忍不住停了动作,抬

眸犀利看她,那目光幽深似海,仿佛能一眼看到她心中。

拂影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迎上去,眼波潋滟,盈盈如水,那里,有他的倒影,申请略见动容,脸上轮廓柔和,仿佛曾见过这样的自己,这样容易被一首词影响,火电之间已变了神色,仿佛方才的表情未曾出现过。

良久,他眯了眸,狠绝的握住她攥住衣角的手,一根一根生硬的掰开,像是无声的纠结,神情冷漠如他的声音的不带一丝温度,他危险的沉声道:“拂儿,我生平最恨被人算计,哪怕是你,也不可以。”

冷漠的声音,像是冬日里下起的拇指大的冰雹粒,她的心猛地一颤,却抬起双手攀上他的颈,仰头迎了上去。

话的余音未消,唇突被柔软的触感含住,如兰沁香,软柔香甜,像是一池春水被无理的搅乱,平白的荡起圈圈涟漪,他的身体蓦地一僵。只觉那唇柔软而盲目,略带些许青涩,却仿佛未熟的果肉,稚嫩却万分甜美,眼眸一深,心中落定尘埃的叹息,仿佛一足踏入无底的沼泽,明知向前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踏进去,眼睁睁任自己沉沦、良久,他长臂一勾将她轻盈环入怀中,反客为主的吻回去,那吻霸道灼热,细细碎碎的从眉心落到颈窝,拂落身上浅薄的衣衫,仿佛在她身上着了火种,战栗燥热,却压抑的隐藏着丝丝欢愉。

拂影身上无力,只潮红着脸任他索取,迷蒙中只觉两人已经融为一体,丝丝缕缕的缠在一起,再也无法拆开,她

闭上眼眸,耳畔尽是两人粗重紊乱的呼吸声,依稀听得到窗外细碎的树叶轻响,合着屋内的淡淡余香,只觉身体再也不属于自己。

妃色的帷帐忽地落下,掠起一阵清风,将那玉勾上坠着的穗子吹起,直直落到光可鉴人的地上,阴阴可见肢体交缠的浅影,却见又一阵风吹过,帷帐牢牢的遮住,再也看不见一丝春光。

蓝墨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轩辕菡出来,稍稍向内瞄了一眼,只见屋内无人,床上帷帐全落,细细碎碎偶有女子娇弱声音传出来,脸色一滞,轻手轻脚阖上门,转身退了出来。

路上遇到匆忙赶过来阎雷,似是等急了,前来探看,阎雷朝她微微拱手,忍不住问道:“可以起程了,主公怎还不走。”

蓝墨抬眸看他一眼,脸上带着淡略的担忧,低声道:“主公今日不走了,叫人把车马卸了吧。”

天已大亮,迷蒙的光晕透过窗纸细细的洒落,照到光可鉴人的青色石砖上,细细碎碎犹如斑驳枝叶。

芙蓉帐暖,清香恬淡,烟色的锦纹薄被逶迤而下,映的帐内氤氲暗生。

拂影懒懒的

靠在轩辕菡裸露的胸前,脸颊贴在上面依稀可以听到他沉稳有力地心跳声,鼻端清香四溢,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伸出细嫩的指尖闲闲得绕着他散落在胸前的发,一圈一圈绕在白皙的指上,映的肌肤剔透晶莹,果肉一般。轩辕菡挑眉看她,见她颊上红晕微生,樱口樊素,艳若桃李,裸露的颈雪白似雪,勾出一个优美弧度,心中一动,突伸手拢了她的腰肢往怀里一带,伏在她耳畔低低笑道:“三十六计之中,拂儿这美人计使的可是最为精辟。”

锦被吓亲密无间的肌肤相贴,猛然相撞,像是什么又被撩拨而起,随时都要燃起来,拂影听他说的半讽半嘲,只不言语,别过头推开他,随手

拉了丝袍罩在身上,起身坐到雕花掐丝的梳妆台前拿起象牙梳梳发,那侧影极美,丝袍层层叠叠拽地而过,一头乌发瀑布一般长长泄下,她的脸若隐若现,愈显白皙如玉,轩辕菡眯了眸沉沉看她,目光深邃幽暗,脸上却是似笑非笑。

拂影被他看得不自在,方才微侧了头淡淡道:“侯爷这是自比夫差么?”

轩辕菡眼眸一闪,犹见几分冷意,起身下了床,从身后环住她,铜镜中的男子冷酷俊美,眉目深邃,只穿了

一身白缎中衣,胸前春光半露,带了几分慵懒狂野,却越显媚惑,他看着镜中梳妆的拂影,勾唇淡淡道:“拂儿错了,我的拂儿可是比那西施美上百倍。”

拂影忍不住脸色一顿,西施余夫差之间有太多的说不清,三千佳丽,毒宠后宫,到头来梦醒成空,那些辨不清的情愫也在夫差的悲惨命运中幡然醒悟,只剩一个“悔”字罢了,她断然不做西施,也不回甘心被人摆布,一时脸色微微怔忪,忍不住嗤道:“侯爷这是夸谁呢?”

他却俯了身,一头墨发绸缎般的泄到她的肩上,清香淡略,拂影忍不住心头一跳,只听他的耳畔沉声道:“名菡,字流景,说来听听。”

窗外轻微光晕朦胧落进来,找到朱红的妆匣上,潋滟光华,铜镜中他俯身的轮廓被光晕冲得离离碎碎,光怪陆离,却像是惊鸿一瞥,刺到眼底,忍不住心神一颤,他的呼吸沉稳灼热,到耳畔仿佛是一种蛊惑,拂影微微不适的侧了侧头,望着光晕照在窗棂上掠起的朦胧,轻声唤道:“流景。。。”

轩辕菡眸中闪过几丝沉沉笑意,低头在她发上轻轻一吻,抬起头脸上已恢复初时冷漠,望着铜镜中的两人,说道:“你要

是乏了就再睡会。”遂松了她独自穿了衣出门,颊间热度一瞬即逝,快的仿佛无法抓住,铜镜中黑色的衣衫渐渐变淡,拂影心情突变异常复杂,却见他停止了脚步侧头对她沉声道:“明日我要去皇城,你也跟着吧。”说完。还意犹未尽,却不知说什么,微皱了眉转身出去。

门在灼亮的光线中一开既合,耀眼的光芒将那个轮廓都打得没了形状,待门缓缓阖上,屋内一切又恢复平常,拂影才闭了眼睛,缓缓的叹了口气。

对她好的这般做戏,可真是为了楼家么?

出了门韩落却是早就侯在门前,着了一身玉色凉衫恭恭敬敬的站着,轩辕菡略略有些啼笑皆非,大步走过去,衣角飞扬

,只觉那脚步沉稳有力,却比往常轻快许多。

蓝墨走到韩落身侧忍不住笑道:“倒是许久未见竹子这么开心了。”

韩落却是脸色略略凝重,沉声道:“我看竹子怕是陷进去了。”

蓝墨抬眼看他,眼眸略略复杂,方才喃喃道:“这不是好事么,咱们竹子孤独了这么久,终有一个人可以进到他的心里,一个人的时候,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韩落脸色却是一沉,微微斥道:“妇人之见!”

他平常性子温和,并不常动怒,动起怒来倒也有股子摄人气势,蓝墨不怒不恼,却淡淡道:“女子怎了,女子能

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主子从生下来就被抱给轩辕老爷子,母乳都没吃过,老爷子拿他当铁打的养,从小吃了多少苦,人间轻暖他能尝到多少,每逢节日哪次不是他一个人过,咱们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你眼睁睁的看着,就不觉的心疼么?”

她说的言辞恳切,却是句句动情,韩落也是微微动容,怒气稍稍散去,方才沉沉道:“你当我是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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