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却脸色不变,似是听听惯了这种理由,只直直的挡在门口,未有一言。
拂影似也不急,发丝随风而舞,似是百花残影,柔柔的落到恬静的脸上,月眸半眯,幽湖中略起点点星光,抬手扶住门框,白色的衣角决然翻飞,屋内珠帘轻响,语气伤感如梦:“春就要过去了。”
叹息声声,包含太多无端情绪,无意闯入残酷的世界,失了身,醒来身在别处,种种遭遇哪能真的平静无波,心早已被撕了一块,不完整了……
那侍卫的身体却是微微一滞,终是抑制不住抬眼看过去,失神间,却见白纱浮动,一抹白色绢帕飘然而过,芳香扑鼻。
拂影“呀”的惊呼一声,遮住眼底得逞般的狡黠,似是情不自禁的追随而去,落脚处步步生辉,侍卫拦出去的手终于硬生生的收了会来,任她蝶一般的飞奔而出,佳人过处,暗香盈袖。
姹紫嫣红中,拂影已弯腰捡了帕子,抬眸看向远处却只见葱郁互遮,闲亭孤立,细翠中红润点点,看不出所在何地。
这地方,只处处透着诡异。
可是却总觉身后有一道灼人视线直直投来,带着赤裸裸的冷意,仿佛要将她剥开一般,猛然回首,只见枝蔓微摇,别无其他身影,脑海中却突然浮现那个黑色残酷的身影,满天的猩红中,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卓然而立,手持长剑,颊上的银色面具发着清冷无情的光。
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记忆里无尽的痛楚梦醒一般的袭来,忙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失神的回过身,打算乖乖的进屋。
可总是有人不想让她如意吧,纤足刚抬,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冷喝声,在如此静逸的美景中尤显刺耳:“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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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篇:第二章江水流春]
花径处,一个红罗裙衫的女子窈窕而来,却是冰骨玉肌,明眸皓齿,眉心一抹血色莲花的花黄,衬的肌肤细嫩如玉。
这女子,冷艳而娇媚,一笑一颦间,风情万种。
拂影未动,身后的那个侍卫却动了,他大步走过来挡在她面前,对那女子冷颜相对:“姑娘,主子定的规矩您也知道,这位姑娘不是您所想的那样。”
几句话,说得莫名其妙。
那女子却似是听得懂,美目扫过拂影精致的眉目,却是不甘心,柔柔笑道:“羽侍卫,凡是见过主子的姑娘,哪有不动心的,这位妹妹早晚也会服侍主子,奴家来探望片刻,怎会坏了规矩。”
那侍卫只是不语,挡在拂影面前一动不动,似是一尊雕像般。
女子脸上终于浮现不悦神色,却似有所顾忌,并没有发作,讪讪的看了侍卫一眼,这才扭身离开。
一段小小的插曲,却让拂影慨叹不已,那样的美人,也只是所谓“主子”暖床的一个,他们口中的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而她,又是无意中闯进了一个什么惊骇世俗的世界?
“请姑娘回房。”侍卫皱起剑眉,冷着脸,眼底略带懊恼。
可能,怪自己不该心软吧。
拂影柔柔一笑,看着他雕像一般站在门口,走过去终是盈盈一拜:“方才谢谢大哥搭救了。”
不说假的,若不是这侍卫,她敢肯定那女子会变着法的为难她,怎么说来着,吃醋的女人最可怕。
侍卫冷俊的脸上突浮现一抹可疑暗红,别扭的别过头,盯着远方,却偏偏不看她。
想来是个不多言语的主,蹙了蹙眉毛便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得寸进尺她不怕,最好将那人也招来,惹他烦了,自然就把她赶出去了。
“奴家闲得厉害,请问能借几本书瞧瞧么,借这寂寞春日也可打发些时日。”
吟吟笑着,秋水般的美目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座雕像的表情变化,见他薄唇为难得紧紧抿着,不由自主笑起来,却是百花齐放,皆失了颜色。
侍卫忪怔片刻,刹那的惊艳消失在黝黑的瞳里,不敢对视那一翦秋水,只别过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尽力。”
果真惜字如金,拂影暗叹,笑着一福,素手扶栏,转身进了屋内。
热水却是很快准备好了。
屏风后雾气蒸腾,水光粼粼中,花香漫溢,片片粉嫩的花瓣在水中沉浮飘荡,带着清香一并缭绕在烟云般向上散去的水雾中。
她褪了衫子,将自己深深埋进水波中,温热的水碰触着肌肤每一丝肌理,绸缎般的发水墨般的飘浮在水面上,脑中却是混乱的浮现挥之不去的片段,依稀记得男子灼热阳刚的身体,寒烈的清香,冷漠无情的眼神,以及撕裂般的痛楚。
“哗”的钻出水面,水花四溅,肌肤上水光潋滟,指尖却不经意的碰触脚踝,在摸到凹凸不平的印记时却是愣住了。
忙穿了纱袍坐回床榻上,细细察看,上好的烟色纺纱绸上,却见纤细白嫩的脚踝处赫然开着一朵血色莲花,仿佛生了根一般,妖冶的烙在踝骨一侧,应着吹弹可破的肌肤,越发多了几分邪魅艳丽,眼前浮现的是那男子冰凌般寒冷的眼神,她只不敢再看,自欺欺人的用被子盖住藕一般的纤足,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惊诧的恐惧。
窗外鸟儿叫得欢畅,丝竹般悦耳宁静,天气好的出奇,温而不燥,凉而不冷,刚沐浴完毕的舒适感让她稍稍轻松许多,再次掀开被子,企图用手帕擦去,却才发现,那印记果真是烙在上上面的,肌肤带着微微的凹凸感,任那红莲在上面蔓延。
可是,却找不到疼痛的感觉,只觉得灼热,仿佛能将她焚烧个干净,灰飞烟灭。
极力平静下情绪,她深深地呼着气,手却隐隐的有些发抖,他不杀她,却在强要了她后在她的身体上留下特有的印记,那么,这印记,代表着什么?
猛地记起那女子额上红莲花样,莫不是有这种标记的人都是她的暖床人不成?
不,她要离开这里,她尚是楼家的独女,是大家闺秀,怎会忍气吞声的做别人的侍妾,就算破了身,她也决不要做这种靠肉体取悦男人之人。
可是,她逃得出去么?
琳琅房舍,娇羞佳人,好听了是金屋藏娇,难听了,便是一个“囚”字吧。
云烟华梦,梦醒,却是成了笼中鸟。
她的家人,她未来的夫婿,便是急成个什么样子。
懵懵懂懂过了几日,却是闲散如云,房门出不得,终日无所事事,好在那侍卫送了几本书来,皆是《女德》和《烈女传》之类的,拂影看得好笑,只盯着书页数字数。
烈女,她怕是做不成了吧……
晚上睡得极不踏实,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做了连连噩梦便惊了满额香汗。
温香细碎,夜色阑珊,无月的夜清冷而孤寂,柔柔的星光洒进来,竟是墨蓝一片,她极喜开窗入梦,午夜窗棂轻响,夜风柔送,说不出的清凉温馨。
许是认床认得厉害,老是睡不着的,又不想起身,只闭着眸,思绪乱飞。
隐隐的忆起儿时她和慕容家三少慕容是迟淘气偷摘别人家果子,却被追的乱跑,不小心滑掉了鞋子,两人狼狈的搀扶而归,被爹娘骂了一顿。
少年时光,最是纯真烂漫,每每忆起皆是勾唇浅笑,却不想床前寒意顿生,身体被一个高大身影牢牢遮住,梦碎惊醒,正要睁开眼眸,颈前却是一凉,不自觉地抓住,却是咽喉被修长有力的指扣住,清凉的指尖带着些许寒意,驱散了春日温情。
这种味道和频临死亡的感觉她一生也不会忘记,噩梦般接踵而来,带着冷冽的寒香,仿佛终年不化的寒冰散发出强烈的寒气,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果然,是他………………………………………………………………………………………………………………
[花解语篇:第三章屡变星霜]
那指一点点地收紧,呼吸也愈加艰难,那一刻,她便觉得,他是真的想杀她。
可是,理由呢,他已将她囚禁于此,还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胸腔中的空气被点点挤散,依稀泛着兰花香,双脚忍不住乱蹬,指甲已经将那人的手掐破,鼻底是淡淡的血型味道。
朦胧听得开着的窗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脑海中一片空白,却是难受的厉害。
只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却猛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惊慌呼声:“主子!”
接着,就是双膝跪地的声音。
脖颈上的手一滞,终于松开,宽大的袖化作细碎流光,打在脸上,刮得生疼,她只顾得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轻咳,雪白的肤上轻易的肤上一圈红痕,双手抚着脖颈,惊魂未定。
这才睁开眼眸小心的打量那人。
依然是一袭墨色黑衣,面目微隐,看不真切,只见下巴线条优美冷硬,领口袖口金线蜿蜒而下,细细的丝线柔光泛冷,修长白皙的指隐约殷红静流,正是拂影方才的杰作。
极不容易平静下心绪,也顾不得挣扎已变零乱的睡袍,望着他的指心虚的抿了抿唇。
拂影暗暗心惊,果真将他引来了,却是差点丢了命去。
黑暗中,那双寒冷亮眸正冷冷看她,却是波光潋滟,幽幽如墨。
床榻上的她,丝袍半掩中,香肩微露,长发直泻,绸缎般的搭在亵衣微显的胸前,若不是极度苍白的脸,便是慵懒如狐,风情别显。
冷冷一笑,俯下身子探过来,离的近了,依稀可以闻得到女子体香,如兰沁鼻,勾起魅惑唇角,抬手去捏住拂影白皙的小巧下颚。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一眼扫到他探过来的手,身体逼到角落,男子身上的阳刚气息萦绕鼻底,却是直觉的一闪,躲了过去。
男子的目光倏的冷了下来,阴蠡残忍,强迫的扣住她的后脑,直直吻下来,那吻似冰,寒冷的不逮一丝温度,又似火,灵活的挑逗占有,欲望般的席卷而去,霸道的纠缠着唇齿,拂影只喘不过起来,那天不堪情景走马灯般的放映,全身只是恐惧的战栗,两手乱抓,却被有力地手制住,动弹不得。
仿佛过了千年,那吻才缓缓抽离,黑暗中冷眸微眯,看到她娇喘嘘嘘的样子,隐隐觉的欲罢不能,竟一时有些回味无穷。
莫不是,上瘾了不成?
男子冷冷轻笑。
拂影喘着气听到,自然羞愤不已,拳倏的紧握,碾碎了指尖停留的战栗,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怒火一攻而上,不可收拾,说起话来,竟是杏目圆睁,咬牙切齿。
“这位公子,你我虽已有肌肤之亲,可是拂影是自由身,不是你的什么奴妾,请公子快快放拂影回去,拂影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必不会让公子负责,公子忘了就是。”
这些话,大大的惊天地、泣鬼神,一度波澜不兴的他,一时竟愣住了。
被狗咬了?
她的意思,他便是那狗么。
这女子,倒是大胆的很,她不知,仅凭这几句话,他就可以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自古到今,有哪个敢骂他!
意外的,他却不想下手,唇角一勾低低笑起来,声音低沉如醇,却是霸气凛然:“看来羽云穿给你的《烈女传》没有好好看,都道烈女不侍二夫,既是我的人,就好好给我呆着。”
话到最后,冷意泛的厉害,凌厉的看了拂影一眼,不耐烦的拂袖离开。
拂影不由呆了呆,没想到那《烈女传》和他能扯上关系,她只以为是那侍卫随便找了本打发她的,却原来,打发她的人,是他么?
出着神,却见男子已出了房门,忙赤着脚下了床,急促的追上去,白色的丝袍翻飞如云,纤白的足细嫩精致,那足踝上,焰色的莲花随之绽开、跳跃。
“等等……”
喊得急,声音也变了调子,微露的肩在空气中带着微微的凉意,亵服下的身躯若隐若现、妖娆魅惑,如此衣衫不整的追出来,大大地考验别人的意志力。
门旁的羽云穿脸色腾的红起来,还好夜色浓重看不真切,却终抵不过主子的凌厉一瞥,忙低了头,退下去。
“等等……送我回去……”
拂影跑得气喘吁吁,涨红了脸,纤细的指死死的拽住男子绣着金线的袖角。
“送我回去,这样苟且活着,还不如杀了我!”
话一说完,却立马后悔了,烈女她不做的,失贞后没学古书上的女子咬舌自尽可不是为了活着么,这又是哪来的志气,活着比死难,可就这样死了,不甘心……
他却来了兴趣,停下脚步,讽刺的扬着唇,戏谑的寻着她的措词:“你想死?”
拂影一顿,没了声音,瞧着他唇角讽刺的笑意,一时大脑充血,脱口而出,却还是堪堪避开了他的圈套:“这样要死不活,不如死了痛快。”
是嘛,白痴才想死。
男子笑得复杂莫辨,一扬臂,毫不避讳的扯回衣角,白皙的指生硬的停在半空,带着些许尴尬。
这人,果真不懂得何为尊重,难堪的咬着唇,直想瞪过去。
他却已经开口,说得风轻云淡:“成全你又如何!”
声音好听的厉害,却在这个夜里,绝望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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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篇:第四章春意瑟瑟]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夜色里白皙的残酷。
拂影只觉得从上到下凉到底,看得出是个说到做到的主,最怕的莫过于明知道自己要死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等待。
见他抬起手,无预警的闪过绝望,情不自禁的别过头,紧闭眼眸,身子紧张的僵硬。
她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理直气壮,身体绷得像是弓箭上的弦,这样有趣的女子,死了着实可惜。
暗夜里,魅惑的唇角,已经不自觉地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半晌,却是没有动静,拂影自是惊诧,正在困惑,却猛觉肩头一凉,丝滑的袖管隐约顺着胳膊滑下,睁开眼,却见肩头的整个袖子被削去,残花般的落到地上,夜风习习,纤细圆润的玉臂直直的暴露在空气中,带着些许凉意。
拂影呆了,脸上红白阵阵,终化做被人捉弄的恼怒,忙慌乱的掩住裸露的肌肤,骨子里的骄傲终于让她忍无可忍,恨声怒道:“你这个恶魔,要来就来个痛快的,何以处处侮辱,我搂拂影是想活,可也没下贱任人摆布玩弄的地步。”
一席话,气得面色潮红。
男子轻轻抬眸看去,却似暗夜飞逝的流光,乍隐乍显,带着嘲弄,抬手,一片银色箔片流光一般的飞出,几乎无预警的,另一只袖管静静滑落。
拂影只惊了一身冷汗,凉得不只两条胳膊,心却也一起变得寒冷,他的武功要高到什么程度,若是稍有不慎,这支胳膊岂不是虽那袖管一起掉落!
心重重的下沉,仿佛掉入万丈深渊,没了着落。
他冷冷一笑,挑眉嘲讽:“不急,你那对翅膀我会慢慢替你折了去。”抬手夹在指尖一片银箔,修长的指发出盈盈的粉嫩,伴着那银色,幽静寒冷。
目光有意无意扫了拂影的胸前,笑得暧昧。
拂影恨的咬牙切齿,却是忘了惧怕,忙双臂护住前胸,冷冷的瞪他,却见银光一闪,胸前无恙,腿上却是一片清冷,低头看去,丝群滑落,裸露的小腿玉一般的白皙剔透,修长匀称的隐在残破的裙里,若隐若现的魅惑。
好一个声东击西!
一股火气猛地冲到了脑上,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却见他的目光浅浅的逡巡,停滞到腰间不再移动,直吓了一身冷汗,急中生智蹲下身紧紧地抱住身体,眼眸紧闭,睫毛轻颤如翼。却是羞恼的无力感藤蔓般的厄住咽喉,恍若困兽。
等了半晌,却再没见那人动作,蹙着眉抬起头,却只见夜色中花开依旧,院落中,再无旁人。
却是,不声响的离开了。
这夜,她终于尝试到何谓惧怕屈辱,看着地上头落残影,只怔怔抱着膝,细嫩的指甲嵌进肤里,殷红一片。
那一天,本是她成为新娘的日子,本来应该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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