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爪子略显粗糙,却不知捧着满登登金银珠宝时是何样儿?!
盘腿坐在床上,我瞧瞧左右,确定屋子里并无偷窥之人,这才掐一个剑指,朝着桌子上摆着的砚台点了几点。
砚台还是砚台,并未变成金的。
又凝神瞧了瞧自己的手指尖,暗自揣测恐是力气小了,便再运气拿剑指比划砚台旁的那卷书。这次果然奏效!就听得先是滋滋啦啦的响,接着“呼”的一下子老高的火苗子自那卷书上窜起。火势旺极了,我深恐点着了闫似锦的房子回头被他灭口,忙手忙脚乱的拿起水壶往书卷上浇水。
结果不亚于火上浇油!那火势烧得更旺,火苗子更是猛地一窜,幸亏我躲得快,否则定然要燎着了眉毛、头发丝了!
难道水太少适得其反了?!但总不能任由着它猖獗吧?!
我暗骂声人怪就连书书本本也不老实!三两步往屋外窜想寻人救火,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了又缩回。
不成不成,若这场景载浮看到问起,我该怎的回他?难道说我想发财想疯了对自己前世身份极其满意,于是偷着试身手?
我还不被那位不靠谱的师父笑死啊!
于是便二折身,目光溜溜在屋子里转,就发现昨夜那泡澡的木桶。可惜无器皿来盛水!
再瞧,柜子后的墙上原来还挂着个葫芦。赤金的葫芦,看起来救火刚刚好。
于是便几步窜过去一把摘下,拔开塞子见内里空空,这才放心的先自木桶中灌水再一股脑淋在那卷书上。
说来也怪,那火势虽凶却只在书上燃着,而被这一葫芦水猛一浇,竟轻易熄了。
长舒口气,我随便抹几下子脸面,心道这可是没正溜了!果然跟着载浮那厮久了也变得越来越不靠谱。明明挺懒个人,硬是被自己折腾了半宿外加吓个半死。
而经过这番点房子救火,我也彻底没了召唤法力的心。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重又上床,翻个身不多时便又睡去。
眼前光影重重。
光影倏忽间化作血色,血色光影伴着重重雾霭,令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朦胧。就听得耳边战鼓擂擂、兵刃相击音不绝于耳。
左右看竟是一副秋深叶落的凄凉景色,而地点竟是眼熟!
栖霞山!
但此刻正是盛夏,哪来的秋风秋雨愁煞人?!
立在原地我心中糊涂,竖起耳朵细听,便分辨出那战鼓、兵刃之音皆来自正前方雾霭最深处。
于是撞着胆子挪步,走了不久果然见一片战争景象。
却是血流成河!
放眼所及满地的尸体,那尸身有着白衣的,却早已被鲜血染红。而那身白我是认得的!
三界六道唯栖霞山子弟可着此白衣!
但地上横陈了太多栖霞山子弟尸身!而其中仅混杂一些着赤红、青绿衣衫的外邦人尸身而已。显然这一仗对栖霞山形式极其不利。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血腥气。脚下的青石板路早已被鲜血染红,便是连缝隙中都有血河流动蜿蜒。
“师父?!师兄?!”
我从未感到如此恐惧无助,但任由我扯着喉咙大喊,偏不见载浮与慕蔚风的影儿。而战鼓声、厮杀声似远似近,偏偏令我看不到交战之人!
原地转身再转身,我不由握紧双拳。眼前雾气血气流动,我心中却突地一动。
难道,这便是三百年前的战场?!
而正是妖界大举进攻栖霞山的这一役,才令五位护法师父常守万妖洞,至今不得脱身?!果然如闫似锦所言!
那么,我为何会梦到这景象?!
难道有何玄机要告诉我?!但到底是何玄机呢?!
于是我便忙不迭的寻,却只见血流漂杵、尸堆成山!越是心急越发现不了内中玄机。脑中又杂七杂八的涌上虎妖的玄元控水阵,以及灵山的看家本领玄元控水术,甚至就连篱落的脸也在眼前不停闪。
“啊!”
再次惊叫着坐起,竟是一身一脸的汗珠子。
抬手抹汗,回想起方才梦境我心有余悸。扭脸瞧向窗外,却见天边已现一丝鱼肚白。
双手拇指用力按压两侧额角,我愈发头痛。干脆盘膝端坐床上,掐指念诀,将真气缓缓引领着在体内运行一周,而后皆归于丹田。
果然方才那心焦之感减轻不少。而天色尚早我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吧?!便再次倒头睡。这回一闭上眼,也不知是因一夜折腾还是因打坐过的缘故,竟脑中一空,浓浓睡意便席卷而来了。
这一觉睡得极妙,直睡到骨酥肉麻。本在第一缕阳光透入时我便已醒了,奈何着清晨暖阳实在令人很想赖床,于是便翻个身,我将被子又往上拉拉继续睡。
赖床是个好习惯,生命在于静止。无论修仙还是做人,都首先要好好善待自己么。
但偏有人见不得我好!
我正昏昏欲睡,便觉身上裹着的厚被子呼的一声被掀开。而暖太阳抚得我正舒坦至极,一时也懒得睁眼,知晓必然又是载浮那厮,就含混道:“有点谱,把被子还我自己玩去。实在睡不着就去寻你那两个好徒弟谈心哈,听话。”
屋子里寂静无声。
我闭着眼胡乱摸着,想寻那被子的去处。摸了半响只好放弃:“算我求你了!载浮师父,把被子还我!你也知道钱招招没被子就没安全感,不睡饱更没安全感!”
屋子里依旧一片寂静。
这不像载浮那厮的风格啊!
我终是睁开眼,就立马见到一张被无限放大的苍白脸。那脸离我实在太近,近的我娘呀一声跳起来,脑中涌上无数尸人嗜血兽之流的念头。暗骂声怎就睡的这般沉?怪物爬上床竟都不知!
而此距离下我猛然跳起必然该有一个结果,便是直接与怪物来个亲密接触。可此怪物反应极快,竟在我猛地起身之际大脑袋后退,而我眼神也在此刻恢复过来,这才发现爬上我床的并非怪物,而是那位无比能耐的主。
闫似锦。
再瞧,人家也不是爬上我床。只是端坐在我床边,只是离我有点近而已。
他兴许是见我反应过激,竟撇了撇嘴,道:“原来你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一眼瞄见他怀里抱着我昨夜临睡前特特要求的加厚棉被子,我突然很头痛。
“随便就可以求人。”他立起身来,继续笑:“而且你与师父关系真是不分你我!蛮近的!”边说边拿眼在我身上轻轻一瞟,那样儿便似我曾多少次爬上载浮那厮的床都被他目睹了般!
天地良心,我钱招招连吃饭都懒,可没那闲工夫往别个床上爬!再说了,我爬上去作甚?自己的床又松又软、舒服至极,我才不上载浮那硬邦邦的木板床呢!就是连这位闫师弟的床都比载浮那厮的床好得多。
越想我火气越大,就不由朝闫似锦吼:“用你管!你大早上不睡觉来师姐房间作甚?早请安晚汇报也该懂礼貌先敲门吧?就算你有要紧事要与师姐商量,也该等师姐洗漱完毕!”
被我一通训斥他倒也不恼,只噗呲一声笑,道:“真当自己是天官上神了?再说了,这里好像是我的房子,我的房间。”
抱着被子他悠悠然转个身,居然还能腾出手来朝桌子点了点。于是那桌子上的茶杯便似长了腿般飞到他掌心。他皱眉瞧了瞧,笑,“吃咸了?半夜起来喝水?”
朝被子吹口气,那被子便凭空消失。闫似锦又朝昨夜被我用来救火又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葫芦勾手。
那葫芦便也长了腿。他看一眼葫芦,这回脸色明显不太好,“用太上老君的赤金葫芦救火,你挺奢侈啊。”
见他一副房主来收房检查的样儿,我本就有点怯了,而这回更是直接被他一句太上老君给唬到。
我的娘!
太上老君?!那可是大人物!
什么什么?!我使劲拿眼瞧那葫芦,左看右看除了金光闪闪挺考究,考究得近乎奢侈外,真的想不到人家居然有如此出身啊!
“呃……”
我郁闷!悄悄地搓手,心道这位小师弟真乃神人!不但交际广,人脉宽,而且居然好像有知过去晓未来的本事啊!
等等,说不准他只是昨夜趴墙头来着!
心中胡思乱想着,我便一眼眼瞄他,就听他笑:“别紧张,我没用你赔。而且你也赔不起。”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告诉你哈,天官上神那可是会点石成金,而且随随便便掉个汗珠子都是金豆子!别瞧不起人。”为了掩饰尴尬,我竟蠢兮兮与他梗脖子分辨着。
“你先恢复法力再说。”
“呃……”
摊开手,果然就知道他会如此抢白!我瞧着那双爪子,有些惆怅。
屋子里就彻底静下来。
良久。
我正低头端详爪子,猛的感觉到眼前压迫而来的黑影,忙抬头,就对上闫似锦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也不知何时他居然离我这般近了。
而我竟没用的心神狠狠一荡。
“咳咳。”我差点被自己一口吐沫呛死。
傻兮兮瞧着他,却见他朝我勾嘴角,露出个具有十足杀伤力的笑来。
“还愣着干嘛?”
“呃?”
“走啊。”
“呃??!!”
“你怎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缓缓的缓缓的朝我伸出右手,我瞧着那只手发呆。
“我本来就没长大。”我不知他用意为何,只好顺口浑说着。
“走吧。”
“去哪?”我反应不过来。
“到了你就知道。”
“我不去,你先说。”
“你还想不想点石成金?想不想及时换回五位长老?想不想要赤金珠?”
“想!”
“那好,从此刻起闭上嘴只跟着我走就成。”
他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我手,接着就脚尖点地,于是我便猛地腾空了……
☆、第八章
我是个懒人,所以很少飞。
猛然失重的感觉其实很不好,简直差极了!我很想尖叫或者扑到拉着我的这个男子怀中装娇弱,可他是闫似锦又不是篱落,而且对上闫似锦那双我看不透的眸子,无论多少矫情,都显得太做作。
闫似锦的眸子很难形容,那双眼似朗月寒星。大多数时候都会令你感到眸光中透出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劲儿。但有时我又会觉得,那眸光中似乎饱含笑意?而这种错觉大多出现在我与他单独相处时。
说来可笑,我与他仅见过几面而已,却好像早已认识了几千几百年,而他显然和我很不见外,并以欺负我气我为人生一大乐事。
“有那么怕么?”
我正混想着,闫似锦突然在我耳朵边说话,差点把我吓得一跤自云上跌下去。忙抬头便又迎上那双该死的眸子。我急惶惶撤回目光,只小声答他:“我哪里有怕。”
便听得他一声轻笑,“不怕?整个人都快成八爪鱼了。姐姐,你很重啊。”
“啊?!”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整个人挂他身上,明明方才还恨此人非彼人呢,这又算怎回事?!真是丢脸到家了!
于是便手忙脚乱的离他远一些,可远一点仅手与手牵着在如此高空我又实在不放心,就悄悄往他身旁蹭蹭。
闫似锦又笑,“你当这是栖霞山啊,这块云一共巴掌大的地儿,您就别折腾了。”
我默默无语两眼泪……
我的飞行首秀在大约半盏茶后宣告结束。闫似锦先是降下祥云,接着自己个先一步蹦下云朵。
直到这一刻我方发现原来闫似锦的手很暖。突然失了那温暖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正原地杵着发呆,却见他转头再次朝我伸手:“怎么,没我牵着不会走路?这么快就依赖我了?!”
我只是闭紧了嘴,迟疑着到底该不该递出去自己的爪子,却被他蛮横的一把拉过去。
十指紧扣他牵着我朝前走。好半响我才回魂,便发现原来竟兜兜转转又回了原点。
这里却不是别个地界,正是栖霞山下那间老板娘的茶肆了。
“我们来此作甚?”
一想起那位风/骚的虎妖便忆起那次晕倒在人家店中了。而忆起这些自然便又忆起不该忆起的!
我只觉脸面*辣的烫得难受,幸好闫似锦只顾着拉我往店内走,否则看到我此刻的大红脸定要揶揄几句。
努力将思绪拉回我随着闫似锦走到门口,他也不叩门也不躲闪,竟想明晃晃的往内闯。
“喂喂,你就不怕虎妖在里面等着请君入瓮?!”
“怕什么,她不在。”
“你怎么知晓?”
“别问了,你跟着我就是。”
“又是这句!我干嘛不问!你是骗子!”
我甩开他手,怒冲冲质问:“你不是说要带我点石成金?要及时换回五位长老?要找赤金珠?怎就来此?”
闫似锦显然未曾想到我发火,怔了怔终是叹口气,“你真麻烦。好吧我告诉你,赤金珠在谁体内?”
“虎妖啊!”
“这不就对了!要找赤金珠必须先找虎妖!而要救五位长老必须先找到赤金珠,至于如意吉祥那都是后话!点石成金么,你更不用急。其实今儿最重要的是——我想带你看场好戏。”
“什么好戏?”
“你只要全程听我的不闯祸,我保证你不白来。”
我立马闭嘴。
拿眼瞧,就见店门关着,门上好大一把锁,锁很新显然将将挂上。而门前的一片空地到处都是水,水汇聚成条条小河,蜿蜒着伸展,也不知会去何方。
我瞧着那硕大的锁头发呆,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就是想不出到底怎么就突兀了!而闫似锦只手指头轻点,那锁头便啪的一声开了。他回头瞧我一眼,竟似个小孩子般朝我显摆着笑。我故意不理他,他便回首,拿开锁头然后轻轻推门。
“吱呀。”
仿若来自地狱之音,那扇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音后,便开了。
我探头探脑往内瞧,内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也不知暗影之中潜伏多少妖魔鬼怪?!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由缩了缩脖子,只觉后脖颈子嗖嗖的冒凉风。
“咳咳。其实看戏也挺没趣的,何况这里跟鬼屋似的能演什么好戏?而且就算咱俩想有何行动也该先通知师父与师兄他们吧?单独行动回头抢功了,不好哈!”
我边说边后退,就差直接转身一路小跑逃回去了。反正此处离栖霞山近的很,我总不至于迷路!而且就算不飞我也很快能回到自己的温暖被窝。
谁知将要挪步便后脖领子被人拎住。闫似锦在我耳边吹气,声音轻的好似梦呓:“二师姐,你不会只是个银样镴枪头吧?!”
啧!这话可戳了我痛处!
自打栖霞山修行,我就问过载浮到底学习什么法力最轻松。结果那厮苦思冥想三天三夜最后告诉我,什么都不学最轻松。
所以至今我顶着栖霞山二师姐的响当当名头,其实就是个银样镴枪头。我除了会各种奇奇怪怪绕嘴的口诀外,便仅能运行个真气之类的,至于花哨的招式法术一律不会。
好在也不知自何年何月何日的一觉睡醒,我身上居然多了个小锦囊,而锦囊里总是会有三颗金豆子。
这金豆子却是十分通灵!只要我想,随时可以用它们伤个人打个鸟之类的,但也仅此而已,要想更高深一些,它们却是做不到。
而且金豆子们打出去就不会回来,我曾为此深究过,更是解剖过一只伤鸟,结果任由我翻过来调过去都无法发现金豆子的影踪。很显然,它们居然入体即消。当然,我该为那只可怜的伤鸟最后伤重不治负有最主要责任。而且我与载浮也沉痛哀悼过此鸟,并且用了个最深沉的方式以便长久怀念它。
至今它还在我肠腹中,也很可能只是走了个过场。无论如何它都曾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过一道深深的痕迹。
而那次打鸟也令我彻底明白一件事,我一日里只能打出三颗金豆子,然后小锦囊就空荡荡了,到了子午之时,我本空荡荡的小锦囊中还会出现三颗金豆子。
这个发现令人无比兴奋,最兴奋的自然是载浮。他一度以为栖霞山整个山门的吃吃喝喝都靠我了,后来就发现不切实际——金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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