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鸦雀无声。
“闫似锦,这气势!啧啧,倒像他们主场了。我怎觉得就凭咱那不靠谱的师父以及咱俩,压根就不是对手呢。”
我鬼头鬼脑的凑近闫似锦,偷眼瞄灵山四子,暗自揣摩着,玄青子必然猜到今晚是鸿门宴,所以干脆四子一同带来,这样交起手来绝对不吃亏啊!
谁都知风火雷电四子随便一个,修为都已达到半仙级别,更何况加上这位深不可测的灵山协理二师父,唉,自打认识闫似锦后,我头一回对他的安排没了信心。
三日前那夜,闫似锦向我全盘托出他计划,并言道当初苏姚篱落与玄青子合作,二人便都提了小心,所以当闫似锦要苏姚说真相交鱼鳞之时,苏姚便以将来闫似锦无条件帮她一个忙为代价。
果不其然玄青子对篱落下手,但苏姚想不到玄青子竟会决绝的连自己师侄魂魄都带走囚/禁。于是被我们弄回栖霞派后,便寻了个时机找到闫似锦。
以假成亲为由头请来三十六仙山洞府,在众仙家道友面前当众掀开玄青子伪君子真小人面目,再一举擒获他。
闫似锦一心想替三界六道揪出玄青子这个败类,的确少年心性了。
而将玄青子诱到栖霞山后,慕蔚风便潜入灵山仙崖救出篱落魂魄,至于篱落还能不能重塑肉身,苏姚只言道不必我们操心。
闫似锦与我说这些时,我心一直提溜着,假成亲救篱落魂魄的事苏姚当初就说了,玄青子是幕后真/凶的事苏姚也交代过,重点不是这些好不好,闫似锦你怎就不懂?!我吃味源头你不解开,便是再重复一万次这些必须帮忙的理由又能如何?!
可这笨蛋显然不懂了,罢罢罢,作为新时代女修,还是我主动问吧,于是便张口:“那最后一颗精元珠呢?怎办?!”
闫似锦就笑,“师姐,不是全天下女人都像你一样。”
“呃?我何种样?!”
“女/色/狼啊!”
“闫似锦你!!!”
闫似锦却一收嬉笑嘴脸,无比认真瞧我,就又道:“师姐,我与苏姚心中都已有个人,再也装不下别的。苏姚怎么去找最后一颗精元珠的事我管不着,她也明说了,不会与我阴阳交/合,就算她想交/合我也不干啊!”
言罢便庄重了神色,一副圣人架势,我俩就都大力点头,而后朗声大笑。
于是不敢耽搁的直接去寻载浮,载浮自打给玉清喂食了苏姚交出的解毒金丹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前几日颓废不见,又恢复那副不靠谱。
不过这人虽不靠谱,但还算有良心。苏姚所中化功散的毒的确是他下的,他见我与闫似锦去寻他,便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出。
却原来载浮这般做的确有个天大的理由。
玉清当年肉身被毁只能以原形留在人界。被载浮养在房中清池,每日悉心照料只等着她有朝一日恢复肉身。
因那清池水是载浮不知何处弄的仙水,所以玉清修为大进。可也不知是太激/进的缘故还是别个原因,载浮竟意外发现玉清多了个毛病。
每隔一段时间玉清就可以幻化人身,却必然要溜出去。
载浮先是以为玉清又移情别恋,细寻思却不可能。玉清自打肉身被毁一直在他房里,每日每夜他守着,也没机会接触他之外的男子啊?!
便悄悄跟着,恰那日载浮就跟着玉清一路到了灵山。
载浮头嗡的一声,得,这绿帽子原来是灵山给戴的?!
再继续跟着,就发现玉清隐了身形,竟一路去了灵山仙崖,那里可是养着各色珍禽异兽,难道玉清觉得人鱼恋不靠谱?所以去找同类?!
载浮也不敢现身,只紧随玉清,终是发现她逮住看守珍禽异兽的灵山银牌级别小道士,要饮血啖肉。
这可不得了,一旦开了头那可就是堕入魔道!载浮在关键时刻现身阻止,并带着玉清慌慌下山。偏此时听闻山尖尖上大乱,他以为是被发现,生怕为栖霞派惹来麻烦。
于是慌不择路,就随便闯进一间房砰地一声关了房门,抑制住咯噔咯噔心跳音,待到回魂方发现竟好死不死闯入灵山掌门大师傅房内。
房内并非空无一人,床上灵山大师傅玄云子盘膝端坐,似入定一般。但载浮知晓,这位大师傅必定是修得仁心,明明看到他与玉清闯入,也不愿揭破了。
正满心感激,载浮要与玉清退出去,就闻得叩门音起,却是玄青子声调自外传来。载浮大惊,要知他出现在灵山掌门大师傅房内还说得过去,可身旁还跟着个衣衫/不整女子,何况这女子明显魔性大发,便说不过去了。
载浮慌了手脚,玄云子大师傅目光投向靠墙一只直达棚顶柜子。载浮来不及谢便一掌拍晕了玉清,带着她躲进柜。
将藏身玄青子就不得掌门师父允许擅自闯入,竟是一句话不说一弹指,可怜那位仁心仁德的玄云子大师傅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一命呜呼。
因在柜中事发又突然,载浮来不及施以援手,而随后玄青子高喝:“来人”,引来众灵山小弟子,他又实在没机会出去。
便在柜子中看到篱落等人进门,并发现掌门师父惨死,一时间灵山乱了套,偏篱落心思细密,竟在一片混乱中发现门旁散落一片鱼鳞。
悄悄藏进怀,篱落并未声张,但这点却成了载浮软肋,载浮只恨自己不小心拍晕玉清时没注意到落下鱼鳞,可为了保护玉清,他不得不受苏姚挟制,承认自己才是凶/手。
后来的事我们便都知晓,我只是想不到玉清并非要烟消魂灭,当日我见她清池里翻白,原来只是魔性难抑。
苏姚给的也不是什么解毒金丹,而是压制玉清魔性的丹丸。
载浮为玉清做到此,我只能叹一句世间自有痴情者了。
如今不管怎说,苏姚毕竟帮了载浮一个忙,载浮将化功散解毒丹给苏姚,就算公平交易吧,若不是苏姚及时吃了解毒丹,恐怕没了赤金珠的她压根就撑不到今日吉时。
载浮是痴情者,苏姚也是痴情人。这世间自是有情痴,却不知是对是错了。
我与闫似锦也将苏姚献出赤金珠,并被我手掌吞噬的全程细诉与载浮,并求载浮帮忙演好这场假成亲的事,载浮自是应允,只叹我太贪吃,连赤金珠都敢吞。我欲哭无泪,天晓得我压根就不想吃赤金珠啊!
慕蔚风定在第二日子时下山,提前埋伏在灵山仙崖,只等玄青子带领灵山四子赴宴,他便伺机救魂。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天明,得了闫似锦该说的话,我连日来心中酸涩便彻底消散,否则哪有今日我与他立在山门外迎客这一出!
“二师姐二师姐,吉时就要到了。”
我正神游天外,便听得哪个低声唤我,一抬眼却是陈阿狗。他指指天穹,我仰头瞧,却已是落霞漫天,不知不觉间暮色降临。
扭头瞧闫似锦,那小子朝我勾嘴角,深吸口气我立起身来,先寻载浮,就双腿一软。
那厮居然在如此重要时刻先把自己喝得大醉?怎么没看住他?!
却是一个不留神,载浮那厮就在青城山那桌蹭吃蹭喝,与青城山掌门师父交谈甚欢,简直就是相见恨晚。还不等吉时到正式开席,俩主儿便先都喝高了。载浮啊载浮你说你,人家青城山是来做客喝高了倒情有可原,可你怎就忘了正经事!
得,靠你是靠不得了。
我收回目光再瞧闫似锦,他便朝我耸肩,轻笑道:“师姐,这里都交给你了。”
“呃?!你去何地儿?!”
闫似锦低头打量自己那身黑袍,笑道:“师姐,今儿可是你小师弟大喜之夜啊,你觉得我这样一身孝服,应景儿?!”
说罢也不等我回,便一溜烟没了影,只留我一个在风中凌乱。
腹诽那小子一万遍,我只好镇定下情绪,先咳嗽两声,四周依旧乱糟糟,便又加重音,高了嗓子:“各位前辈,吉时就要到了,未落座的先寻个地儿坐下,半刻钟后咱们一双新人便来敬酒了。”
“钱招招,你们栖霞派这就不对了,怎么是你张罗着?你师父呢?”
黑压压人群中就有哪个跳出来问,我只无奈瞧向青城山那桌,那人大抵也发现这时候让个酒鬼主持大局,比让钱招招张罗着,更不地道。
“既然你师父主持不了,至少你大师兄该露个面吧?”
“对啊对啊,从早上来就没见到慕蔚风呢。说来我倒对那孩子一直印象挺好。”
“嗯嗯,慕蔚风呢?!”
场面愈发乱,我仰脖子朝天闭了眼,好半响,目光再度投向乱糟糟众人。
“各位前辈、道友、仙家,慕蔚风他——吃醋了,躲出去了。”
“嗯,有可能。你听说没,那孩子曾在虎妖店里住过半个月。”
“照你这么说,是师兄用过了师弟接手?这虎妖本事不小啊。”
“那是,听说谁要收了做炉鼎,神仙都不想当呢。”
“咳咳,说起炉鼎,上个月武夷山收妖时顺手捡了个绝色,顺便带回去做炉鼎了。”
“真的假的?在哪捡的我也去。”
……
谁来告诉我,我这是从哪划拉来的仙家道友?确定不是一群猥琐大叔花痴姐儿?!
☆、第39章 日更君赐我力量。。。。。。
吉时已到。
却不知陈阿狗等人自何地弄来烟花炮竹,我瞧天色;见月挂柳梢头恰是好时候;方高声唤:“吉时已到;请新人——”
那尾音未消;便听得一阵噼里啪啦震天响;接着就是只只烟花直冲云霄;在如墨苍穹上绽开,场面之壮观真乃言语无法形容。
各门派交头接耳的、神游天外的,皆回魂,却是齐刷刷仰头瞧天,啧啧的赞叹到底出了个女财神,这奏是不一样;不过小师弟成亲弄个炉鼎耍,竟如此大手笔。
后话我都没心思听,只仰脖子瞧,并片刻晃神,好半响方长叹一声:“这俩败家的!得,接下来栖霞派得三个月啃玉米面馍馍!”
漫天绚烂烟花下,谁知女财神也有女财神的苦楚?我的九天神帝!我的载浮师父!我的阿狗招弟小同门!栖霞派都穷成啥样了?不搞这些高大上好伐?响应三界勤俭号召好伐?!
又是两只烟花一前一后冲天而起,接连炸开,两厢交融。
闫似锦与苏姚便在这极致绚烂中登场。
也不知是哪个先唤了声:“新人来了新人来了。”
豁然回首,我就见闫似锦一身大红袍子,脸面上挂着浅淡笑意,徐徐向我走来。
夜风习习送来远山木叶清香,他发丝轻扬,衣袂翻飞,仙人一般。
暖香幽幽在鼻尖萦绕,他眉眼带笑,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慢,目的地分明我心上。
突然便醍醐灌顶了!那日他将手轻放我胸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要住到那里去。原来,我早该知晓是哪儿!
“二师姐二师姐?”
有哪个一声声唤我。我忙扯回神识,循声瞧却是陈阿狗。
那孩子笑嘻嘻瞧我,今儿倒多亏了他,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如今一头一脸汗珠子却不忘低声提醒我:“二师姐,您是不是该说两句,然后咱们就开席?”
“哦哦,是该说两句是该说两句。”我随口应着,心就要跳出嗓子眼。偷眼瞄灵山那桌,见玄青子与灵山四子竟各个端坐得似块木头。无论场面多热闹,人家都不为所动呢!
果然高修为!可你怎的修着修着忘了修心?便是空有一身高修为好法力又如何?修得绝情无心,反而没意思。
这般想着我又镇定下情绪,干咳两声就要开腔。正此时闫似锦已行至我身侧,却是全然不顾新嫁娘还在身旁,只歪头瞧我,并压低音道:“师姐,怎么样?”
言罢便低头瞧自己那身大红袍子,显然对这身行头相当满意。我瞄一眼,心狂跳如擂鼓,却一撇嘴:“也不怎么样。”
“哦,那就算了。本来我还想着,你若喜欢我穿红,以后我天天给师姐穿呢。”
“都什么时候了,少胡扯。”
“那住进去没?”
“什么啊,我不懂。”
“不懂就算了。”
“只一套大红袍子就打算住进我心,切,我才没那么好/色又低/俗。”
我俩你一句我一句,也不顾苏姚感受了。呃,话说苏姚今儿穿的何戴的何打扮得美不美?我怎么压根便没瞧见她?!
镇定镇定,今儿是决战夜,断然不该出差错!
我暗自安抚自己,决定不再与闫似锦胡扯。目光跃过闫似锦瞧苏姚,果然美人。
她见我瞧她便朝我笑了笑,却是面色依旧苍白,那笑容中也带了几分苦涩。
也是,篱落一刻没救出,她就一刻不得安心,这种感觉,我懂。
见她的样儿我忙低声吩咐陈阿狗去搬了张椅子来,扶着苏姚坐下。
四下里嘁嘁喳喳音又起,皆议论苏姚看似情况不妙,难保赤金珠不是早被栖霞派捷足先登。
但大伙只是议论着,焦急等待着,便仗着仙山洞府的名头,谁也不愿先撕开脸面。何况这三十六仙山洞府中也不是各个贪心,毕竟还是道法高深的多。若真皆揣着小心思来,那今儿别说苏姚,便是栖霞派都难免受牵连。
天色已不早,各仙山洞府的又都大早上就到,如今干坐着多少时辰,若我还七扯八扯也说不过去。放眼瞧,许多人的目光黏在苏姚身上,恨不得将苏姚直接活剥了皮,抢了赤金珠去。
从古自今,贪欲,是人性最大的弱点。
深吸口气,我在脑内将要说的话再捋顺一遍,就干咳两声开腔:“众位仙家道友,今儿是我栖霞派办喜事,本也不该这般大张旗鼓劳动众位,只是,今儿特特请众位前来,不止这一件事。”
“还有喜事?那是慕蔚风还是钱招招?或者你们师父?”
“喂喂,青城山的老鬼,你喝多了。我不就是他们师父,要问别问钱招招,该问我好不好?”
“那我直接问你,你也有喜事?”
“没有。”
若是面前有堵墙我便直接撞上去了。这场面凭我一个小小钱招招,真心罩不住啊!
“到底还有什么事?!钱招招你怎么那么啰嗦!”
“武夷山的,对晚辈怎么那么凶。咱们都是前辈,别吓到她。其实咱们来为了什么都心知肚明。不如这样,一会打擂台吧,谁赢了谁带虎妖走。”
“打什么擂台,我们武夷山不屑同一群妖精动手。”
“武夷山的,没看到虎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么?别装君子,想要赤金珠明说。”
“万妖洞的,别仗着你们有元始天尊做后盾就可以人五人六的。说到底不过一群畜生。”
“你骂谁畜生呢?!”
呼啦啦万妖洞与武夷山两桌二十几个便都站起身来。并有起得急的就碰翻了碗碟,碗碟落地发出刺刺的响。而武夷山各位道爷更是直接拔长剑,一时间竟是寒光闪闪耀目生辉。
得,果然都等不得了!
我急得不行,眼瞧着这场面就控制不住,可最重要的事还没办啊!于是便扭头瞧闫似锦,当下差点没背过气去。
却是这小子笑嘻嘻一手托腮,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又弄出个柳条枝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态度闲散,正看热闹,那样儿生怕场面不够乱,武夷山与万妖洞打不起来!
死小子,你放羊的啊!没事弄个柳枝装什么恣意洒脱!
“闫似锦,闫似锦!”我低声唤他,并去戳他腰眼。臭小子就朝我歪头眨眼:“二师姐,有事?”
“接下来该怎办?”
“不怎么办。”
“呃?!不是你说,我只负责前半场,你负责后半场?!”
“可我现在后半场也不想负责了。”
“闫似锦你!!”
我握拳,暗叹声钱招招必是要死在闫似锦手里,并还是气死的!那小子就凑过来一点,笑眯眯将眼弯成月牙:“求我。”
“你!”
“求我。”
我十分想大声告诉闫似锦——士可杀不可辱,我钱招招绝不受歹人控/制威胁,绝不就范。可眼见着万妖洞的也要祭出法器来,我不得不折腰。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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