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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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一把将闫似锦扯向怀,踮起脚直接贴上去。他立刻瞪大眼睛,却并未躲闪。
于是唇与唇相贴,那一刻心中揣着的鹿便横冲直撞,令我抑制不住地抖。
背脊实实诚诚撞到身后那斑驳墙壁,却觉不出疼。我只是双臂紧紧环着闫似锦,手在他背上乱滑。
他的唇,是温软的。
喘息便愈发急促,我觉得神魂都已分离。只将唇移向他精致耳廓,继而又到了脖颈。胡乱地啃/咬着,我终于将脸完全埋在他胸前。
“闫似锦,我欢喜你!”说这话时我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
他不说话,也不动。但那怀仍旧是温暖的。
仰起脸瞧那张无数次悄然入梦的脸,这样的角度那脸上线条竟不再冷硬。我扯嘴角,“你欢喜我么?”他只压压眼帘,好半响方道:“师姐——”
我继续笑,脸僵僵的,每一条肌肉都抑制不住的抖。但好歹我还在笑,只要还能笑着便不会没希望!“叫我招招!闫似锦,我对你每一分情都是真的!今儿便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欢不欢喜我?!”
他那双眼便锁定我眼,他已好久未曾这般认真瞧我。认真的竟令我恍惚觉得用尽了真心的是他不是我!
“师姐,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也是真的……”话音戛然而止。明明他还有许多话说偏留在喉咙口,只轻轻推开我,换一副冷脸,并背过身去: “师姐,没时间了。”
窗外已是一片秋风萧瑟。极目远眺,似能瞧见常年被云雾笼罩的栖霞山。
闫似锦的目光,在栖霞山。
“师姐,等到落雪时节,我必然回来。”他豁然转身,长久地凝睇着我,居然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还能回来。”言罢竟还自嘲道,“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天涯海角我也逃不掉。”
鼻子酸酸的,我努力令脸面上的笑更自然, “对,你早已卖给我。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是我钱招招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都逃不得!所以这次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话音荡出去在空旷的房间里绕,当最后一个音了,便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一股脑自窗涌入,并送进纷杂叠至的脚步声。脚步声来势汹汹,是千军万马。毫无疑问的,这千军万马奔的自然是我钱招招。
脚步声已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们的确没时间了!
闫似锦捏诀唤出问天剑,最后瞧我一眼。那一眼中所包含的无数情绪我很难说清,但我就是知道,他已下定了决心。
必死的决心!
黑色的袍子带起了劲风,还有杀气。瞧着那熟悉背影,我在他就要跨出门槛之时一把自后环住他腰。
“闫似锦,你不能离开!你只记得你早已卖给我!所以我这个买家不开口你就不准死!何况今儿这阵仗冲的本是我,与你何干?!”
那腰身便僵了。随着咣当一声问天落地,刺刺的响炸在我心头。
将脸面贴住他背脊,我喃喃道:“闫似锦,走到如今这一步皆是我错!从三百年前直到今儿,我钱招招对不住你!是我将你拉下这趟浑水!是我欠你的,便用命还!”
“奉九天神帝谕旨,钱招招即刻归财神位,不得有误!”
声若洪钟之音自我们头顶三尺处起,近的好像随时都会将耳朵震聋。但这结果,是出乎我们意料的!
我们已揣摩过千百种结局,却不想天帝居然如此轻易放过我!
但我不想归位!我宁可死在人间界,也不愿回那个没有闫似锦的九重天!
我自怀中掏出红绿两条姻缘线,“还好,不用拼个你死我活。”扬一扬两条丝线,我对声音传出的方向嘶声吼:“既然不用生拼就证明我钱招招没信错人!天帝爷果然言而有信!我已按照约定找到姻缘线,他也该按照约定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就听一声冷哼,那传召神人回道:“天帝爷有旨,只要你能系上姻缘线他就遵守承诺,令你与华阳真人完婚。”
有了他这句话我便安了心。扭头瞧一眼闫似锦,我说:“我就说总会有转机的。”
闫似锦不说话,但绷紧的面色活泛不少。
将姻缘线中红色的那条抽出,我就要系上自己手腕子,却听那传召神又道:“慢着。”
无力的翻白眼,我仰头朝虚无一片的苍穹问道:“又怎么了?!”
“天帝爷说了,你本是逆天改命,自然不能轻松系上姻缘线。这红绿两条姻缘线系着的过程中,你要接受道道天雷。”
“不可以!”
传召神的话未完,闫似锦已冷冷打断他,“她只是个女人,怎么禁得住天雷?!闫似锦愿意替钱招招受雷电之刑。”
“当然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拦在闫似锦身前。
“我是男人,该保护你。”闫似锦将我拉到身后。
“都不要争了!这可不是你们郎情妾意的时候。钱招招,我只问你,你可愿受雷电之刑?!”
“自是愿意!”
“好,那就开始吧。”
得了传召神的话我自是轻松不少。虽传闻中雷电之刑恐怖至极,但只要我能与闫似锦结一段好姻缘,即便炸成乌鸡又何妨!
也顾不得别个了,我迅速将红线系在自己手腕子上。结扣一打便见红光一闪,那条丝线果然隐没在我血肉中,而第一道雷电居然未来。
来不及深究,我迅速的蹲下/身子,抓过闫似锦的脚踝便去系那条绿丝线。
“姻缘线一系,你我便生死不离!”
“招招!”
闫似锦一把握住我手腕,而此时狂风骤然大起,生生将窗吹得大开。本是坚硬的木板门却不禁风浪的碎成数片,木屑子四处炸飞。
“钱招招,接第一道天雷。”
不等我反应,就又是一股子狂风兜头盖脸而来,房盖子被整个掀开,显出头顶一方天来。
天色阴暗。本该是亮瓦晴天,此刻却黑似深夜。而那股子肆虐的狂风竟到了头顶,在漆黑如墨的苍穹不停盘旋,像是随时都会将人卷进去的漩涡。
地上的问天剑嗡嗡直响,本就是神兵利器,此刻明显感受到煞气自然按捺不住。
任凭狂风起,我只是手上不停。我要将这条绿丝线系上他脚踝!我必须将这条绿丝线系上他脚踝!
一声炸雷如隔空推磨,轰隆隆在头顶响起,炸雷音还未消便跟来一道强光,强光劈开天际,将乌云分向两旁,片刻之后又合拢。
只觉在强光到来之际我浑身一痛,这种痛却是笔墨难以形容了!似凭端端一把利刃插/入身体,自头顶开始,想要将人生分。
我还活着么?!能听到烧焦的皮肉发出的滋滋响声,奇异莫名。
神魂要飘出肉身子,但我凭借一点意念愣是支配手指,努力给闫似锦脚踝上的绿丝线打结。无奈那条绿丝线每次结了扣便自行散开,无论如何都不能隐入闫似锦脚踝。
“没事没事,再试试就好了!没事没事没事!我一定系得上!”
话音出口完全变了调,仿佛并非自我口中蹦出。它们只是撞上仅剩的三面墙然后跌落,荡起无限回声。
第二道惊雷伴着闪电劈中我。它们自我肉身子穿过,隐没在脚下泥土地。一时间尘土飞扬,地面如蜘蛛爪子般扩张开裂,巨大的力量直将我与闫似锦齐齐掀翻。
。
他的身上便挂了彩,那黑缎袍子也蒙上灰扑扑一层土。但他顾不得狼狈,只是一把将我圈揽进怀,并在第三道雷电劈来之际将我压在身下。
可雷电本不是冲着他来。即便被他压在身下雷电竟也会顺着地底走,直在我面前钻出,然后“砰”的一下子炸开。
头晕目眩着,眼前也被灰尘蒙住,我只是攥紧了绿丝线。拱开闫似锦,趁着第四道雷电到来之前,我继续往闫似锦脚踝上系绿丝线。
“月老的话不会错!九天神帝答应过我的!只要将姻缘线系住我与华阳转世,天帝爷便应承了那桩婚事!为什么系不住?!为什么系不住?!”
手愈发抖,我发了疯般打结。却被闫似锦一把抓住腕子,他目光自我脸面上扫过,满眼的心疼。
但他语气却突然冷得像冰:“我从未欢喜过你!你还是,回九重天吧!”
固执地摇头,我张口就去咬闫似锦的手,大吼道:“拿开!拿开!拿开你的手!”
他不躲不闪,只任由着我狠狠地咬下去。血水子顺着白皙手背一路淌一路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摔个细碎。
“钱招招,我说话你没听到啊!我说我闫似锦从未欢喜过你!从未!一直以来我都是骗你!”他声调高高的,震得我头疼, “钱招招,你是天官上神!即使随随便便流几滴汗都是金豆子!我只是为了你的金豆子……你蠢啊?!话说的这么清楚,你还不明白?!”
闫似锦说的每个字都是一把锤子,重重敲在我心头。他从未如此朝我凶过,但今儿我却是真真见识到了。
他发火了!对着劈得焦黑的我。
我胡乱抹一把脸,脸上早已分不清是血水子还是尘土汗水。虽然闫似锦的话伤人,但钱招招一向秉承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的信念!
可我浑身每一块肉都痛,我真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低头看着自己破败的肉身子,看来今儿即便逃过一劫,也是个破烂的瓦罐子,浑身上下无一块完整地儿了。
但我想在最后一口气咽下去之前,再试一次!
闫似锦手上的伤触目惊心,那牙印子明晃晃的刺花我的眼,我只是一字一句对闫似锦说:“拿开手。”
闫似锦不动,血水子继续流。
“你走吧。”
“我说你拿开手。”
我字字说得无比缓慢无比清晰,甚至狠狠抹一把嘴角,将那上面的血迹擦拭:“要不拿开手,要不我死!”
那手便无力的松开。我又去系绿丝线,动作已缓慢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幸亏这次虽慢却终于打好了结,我长出口气,脸面上摆一个笑,双手用力去系紧那结扣。
“叭。”
极轻极轻的一声响,随着那声响,打好了结的绿丝线竟断了。
断了的两截绿丝线轻飘飘落到地面上。在第四道闪电照亮天际之时,我便看到了毕生难忘一幕。
就见面前的闫似锦周身缓慢腾起雾气,雾气渐浓直将他包围。
“闫似锦!”
“招招。”
闫似锦似被那雾气吞噬一般,只留下两个字便无声无息。我忙往雾气里冲,雾气却在此时散开,看向雾气正中,我立刻从头顶冷到脚趾。
却见闫似锦正自脚尖开始幻化,急速的幻化令我头脑一片空白。而更令我周身发冷的是,闫似锦幻化的竟不是蛇虫鼠蚁,而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栖霞山许多个日夜,我从不知闫似锦真身是何,只固执的认定他便是华阳转世。可命运偏偏与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闫似锦,竟不是我三世该寻的人!竟只是一切孽缘的起始?!
一滴凉凉的水自我眼中涌出,在脸颊上蜿蜒划过。我拿指尖去触,居然看到指尖上不再是金灿灿的豆子,而是一滴泪。
钱招招居然流泪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身子便越来越轻,轻的仿佛我正上升上升。
脚下祥云一朵滚着金边,是属于天官上神、财神爷的招财云么?!
我是归位了吧?!
☆、第二章
事情该从何说起呢?
我名唤钱招招,却是个穷鬼!而至穷的原因,只在我投错了师门。
别个修仙就算不能顿顿仙风玉露,至少也能混个三餐果腹。可我所投之栖霞派,却是个苦门。
要说掌门师父载浮,虽浑身上下每一块皮肉都透着一股子不靠谱,但他的确隔三差五的为山门接几桩买卖。而做买卖自然要收取辛苦费,栖霞派每次做的买卖又都是大买卖,于是我便更不懂,大买卖常年不断的栖霞派,怎就落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不过,据说栖霞派也风光过,可自打三百年前妖界突然发难,五位护法大长老以自身做封洞石将妖王封印在万妖洞后,栖霞派就一日比一日落败了。
幸好栖霞派众人早已习惯了苦中作乐的日子,所以倒也优哉游哉。这不,今儿我与载浮便下山喝茶水去了。
这顿茶水却是吃得有来由呢。
慕蔚风受伤了!而受伤过程曲折离奇,足矣写成话本子。于是我与载浮收到慕蔚风还活着的消息后,很快就坐在了山脚下的 ‘悦来茶肆’里,惬意地喝着茶欣赏着老板娘。
好像天下间的茶肆酒馆都喜欢取名悦来,好像每间这样的店面,都会有位又风/骚又漂亮的老板娘。
这间茶肆自然也不差,老板娘更不差。看样子大抵二十三四的年纪,蜂/腰/肥/臀自不用说,单那双勾魂眼,便足矣勾得栖霞山百里的男人挪不动步了。何况今儿她还穿了一件剪裁极合身长衫子。那衫子角直垂到脚踝,露出红缎子面、鞋面上各绣一只下山猛虎的绣花鞋。
那绣花鞋万分扎眼,这老板娘更扎眼。我瞧了好一会,不由噗嗤一声笑:“老板娘,你不会就是那只为祸乡邻的虎妖吧?!”
彼时老板娘正弯腰给载浮斟茶,半开的领子因为太过低头的缘故愈发大了几分,便露出雪白一段颈子,以及半掩半现两条蝴蝶骨。
载浮的眼珠子就不会动了!他咽咽口水,态度荡漾至极:“你要是那只虎妖,就只能栖霞派的掌门师父亲自动手了!”
我呸!
我不屑瞧载浮那副浪样,但转眼瞧慕蔚风,竟也是一个模子。
慕蔚风的眼珠子也不会动了!
其实细想,自打我们进门慕蔚风态度便不对。那份局促倒像是头一回领着媳妇回家见爹娘。虽仍如平日般谦卑小心,却心思全然不在我与载浮这儿,一双眼更是满屋子追着老板娘跑。老板娘往东端茶点他目光便往东,老板娘往西上酒水他目光便往西。
这痴货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对劲,反而老板娘落落大方,与我们说笑也自然。
而我自第一眼看到老板娘,便突然明白了慕蔚风怎就能在悦来茶肆一住便是半月。
我平日懒得下山,倒不知何时山下开了这样一家店。更不知慕蔚风怎么收着收着妖,便住到了人家老板娘店里。
看来这些问题都得当事人自己个细说了。
慕蔚风是在半月前被载浮派下山收服虎妖的,听说这次的任务极其棘手,但越棘手的任务暗花就越多越吸引人。
据闻这次收服虎妖的事前前后后已有十六位修仙门人前来插一脚,据闻这十六位修仙门人,有十位连虎妖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莫名暴尸荒野。有三位好歹远远地瞄见虎妖一节尾巴,于是尾随着它回巢穴,却在第二天天光十分,被路人发现赤/身/裸/体的躺在栖霞山下那片杂草丛中。
不但精血耗尽,人救过来也落得个失心疯的下场。
呜呼哀哉啊!果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对,应是母老虎身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还听闻最后那三位事先做足了准备,并特特吃了缘寂老祖的魔音丹,专对付虎妖的魔音*。栖霞山下一众百姓本以为这回子三位英雄必然顺利除妖归来,可第二日不见三人的影儿,第三日仍不见,直到如今,那三人到底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
唉……这虎妖着实令人头疼。
只是这到底什么世道么!居然连虎妖都做了狐妖的事儿!倒让狐妖们情何以堪?!
不过听说这虎妖也不是不挑食的,她虽专对单身男子下手,却有个条件,那便是这些单身男子无一例外手腕上会系着个红丝线。
红线姻缘的典故由来已久,世人皆传月老会为单身男女系上红线,从此后无论仇敌还是相隔天涯都可牵手。但月老在九重天待着,红线姻缘也只是听说无人得见,而且凡尘俗子又怎会知晓,那姻缘线本该是一对,分为红绿两条!红丝线该系在女子腕子上,绿丝线该系在男子脚踝上。听闻真正的姻缘线一系,是会隐入血肉之中,从此俩人天涯海角、生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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