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竖仆和家臣们忙得脚不着地。被打成血人一样的钟坚也被人背起来赶紧的朝房里奔。
钟合见到如此架势也有些担心,毕竟他只是想要教训儿子一顿,没想过要打死小儿子。
而钟氏主母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喊。身为长子的钟秩赶紧让人把妻子和儿子叫来陪着母亲。有媳妇和孙儿的陪伴,也好一些。
可惜母亲基本上不买账,还是哭的伤心。
钟坚趴在席上,由着疡医给他上药,药敷在伤口上钻心的痛。他睁着眼咬着牙楞是不发一声,等到疡医将药上完。竖仆们一看,发现:人又晕过去了。
然后又是一番的忙乱。
作者有话要说:揉脸一番
第67章 产女
钟坚被父亲打的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鞭笞的伤痕布满了整个背部。好歹钟合还给儿子留了几分颜面;没有伤及脸面。但是那一顿鞭笞却是真的下了狠劲。
守夜的竖仆跪在钟坚的寝席边;夜深了;寝室里只点着一盏豆灯。竖仆跪在一边脑袋和雏鸡啄食一样;一下一下的就朝前头小小的冲。席上趴着的钟坚皱眉从昏睡中醒来,口中呻*吟一声。他稍稍一动,就被背上的伤口给扯的火烧一样的痛。
“来人……”他嘴唇干裂;嘶哑的唤道。
竖仆一个俯冲头咚的一下撞到地面上;竖仆疼的呲牙咧嘴。他还来不及揉头上撞出来的那个大包,就见到钟坚趴在席上睁着眼睛望着自己。
竖仆吓得差点就跪在地上没头没脑的磕头讨饶,结果钟坚根本就没有看竖仆磕头的兴致。
“酒;给我酒……”钟坚背上有伤,说话都废力气。
“酒?”竖仆顿在那里,“少主背上有伤,喝酒难以痊愈,不如喝水吧?”
钟坚在席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竖仆赶紧去端来装着温水的被卮送到钟坚的唇边,喝了水干裂的嘴唇得到了滋润。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拿酒来,我不喝。闻闻。”
钟坚的命令竖仆也难以违抗,又听到他说只是闻闻。也只好拿来装了一半的青铜酒爵。
“少主闻闻就好,不要喝。”竖仆将手里的酒爵小心翼翼的放到钟坚的手中。钟坚嗅着杯中淡淡的酒香,双手几乎在哆嗦。昏睡的时候没有知觉,但是等到醒来,背上的痛楚便是一阵接着一阵。半点都不叫他安宁一会。
“今日,今日外面怎样了?”他不得不说些话好让自己好过一些。
“奴也不知。少主要不明日将家老唤来询问?”竖仆哪里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钟坚听了摇了摇头,他嗅着怀中米酒的方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同行的同僚倒还厚道,再加上当时钟坚跳车未遂。车上的同僚将钟坚按下来,和王孙的马车一道一路飞驰进了楚国的边境。之后这件事也是只告诉了钟合一人。
毕竟钟坚家族在楚国也是大族,而且和王室也有联姻,卖个人情也是不错的。
钟合听后大怒,把钟坚绑来便是一番鞭笞。钟合这一次是下了狠手,钟坚背上的伤口痛到了最后就变成了麻木。
他手里的青铜酒爵慢慢的倾斜下去,最终掉在地上。竖仆只听得沉闷一声响,那只原本还拿在钟坚手里的那种青铜酒爵已经倒在地上。里面的酒液也留了出来,酒香四溢。
竖仆被酒香引得肚子里的虫咕咕叫,慌的赶紧将肚子捂住。他偷偷去打量席上躺着的人,发现钟坚双目合上,呼吸均匀,又是睡过去了。
竖仆膝行过去将地上抹干净,将酒爵收起来,又老老实实的跪坐守候在那里。
**
吴宫上下知晓越女得宠,如今西施怀孕,也有有心人想着夫差会不会转宠他人。毕竟重身的妇人是不可能去侍寝,之前越女把夫差霸得太厉害,如今两人先后怀孕,几乎能空出一年多之久。
这可不让那些妾侍们蠢蠢欲动么?
修明渡过前三个月的不安稳的月份,肚子看着一日比一日大,但是却是安静不下来的性子。喜欢到处转悠,因为夷光的胎还未安下来,她干脆就自己坐着马车到夷光的宫室里去。
夷光自从被诊出有孕的这两月,奉上来的肉食只多不少。那些寺人侍女们巴不得夷光能多吃,再多吃一些。好对腹中的小公子有好处。
夷光却是心里头有着事情,她算算时间,和钟坚和夫差前后不到半个月,她自己都有些头晕。那么去问疾医?她还不想去送死。
结果想来想去,最后心力一发狠。反正这个孩子不管怎么样,只要生下来那就只能是夫差的孩子。吴国的公子。
想明白之后,她也能把那样肉羹给吃下去。反正没必要亏待自己,至于孩子的事情,等生下来再说。
也是夷光运气好,她的反应并不和修明那样头三月吐得一塌糊涂,除了有些见不得腥味以外,那些肉她还是吃的很欢。用蜂蜜涂了放在火上烤,金黄黄的看着就有食欲。
修明一来看到的就是夷光白里透红的好气色,只有吃好睡饱身体好了,肤色才会从里到外的剔透好看。不是光靠那些香脂就能抹出来的。
修明瞧着她的面色直点头,“这才好,看着就好。”
夷光见着修明挺着一个肚子都还能又到她这里来,赶紧叫侍女将一个厚茵席搬上来。修明一见到厚厚的茵席,眉头就皱了,“天热,暑气重。你倒是狠心。”
“室中有冰,瞧,那么大一个冰鉴呢。”夷光下巴朝着放置在宫室内角落里的冰块扬了扬。因为怀孕,宫室里也不敢多用,一只三足鼎内放置着冬日里就收集来的冰块。宫室内不说冷如秋冬,但也比外头舒适不少。
修明哼哼唧唧的,直到侍女给她奉上一杯温热的蜜水,她才安静下来。身旁早就有放置了让她靠着的凭几,修明喝完杯卮中的蜜水,就靠在凭几上和夷光说起后寝里的那些事情来了。
“那些妾侍,当初你我受宠的时候,她们使劲的为难我们。如今我们重身,她们倒是撕破脸斗起来了。”修明这句话说得是颇有些得意的。后寝里除非是出自一国的滕妇,不然彼此之间能心平气和的笑一笑就不错了。
“她们开始争了?”夷光笑笑,“没用。”在她们进来之前,也没听到过哪个受宠。夫差之前对着她们就没多大兴趣,难道这段时间就突然发现那些妾侍倾国倾城一见难忘了?
而且那些妾侍平日见夫差也是妆饰的十全十美,并不是一副邋遢样子。
妇容也是相当重要的,而且凭借美色获取宠爱,妾侍们还能真邋遢个脸?
“你这话说的太好了。”修明捧着肚子想起季姜等妾侍的脸,冷笑一声。“她们想要趁着我们有身的时候,博得国君的宠爱也要看她们之前被冷落了多久。”
“或许也有那么几个出色的……”夷光浅笑着道,结果挨了修明一记白眼。
“丈夫见新忘旧乃是本性,看着范大夫这回上贡会不会又送来美人。”修明笑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但是男人么,喜欢把玩个郑卫之姬根本就是本性。她们怀孕了暂时退下,可是那些妾妇们当真以为这样机会就来了么?
每次征战,那些送入后寝的亡国之姬只多不少啊。
“说起来,倒是有一年多没有见到范大夫了。”说起范蠡,夷光想想发现自己根本就想不起这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子了。本来她对范蠡就没有多大的感触,后来她和钟坚私奔被他给追回来,她不恨他。范蠡有什么好恨的,他不过是将他的本职做好罢了。在吴宫里要生存要在夫差的面前保住宠爱。久而久之,夷光几乎都要忘记这个男人了。
修明双颊绯红,她嘴角微微翘起,双眼里都含着一份甜蜜。这次要是范大夫来吴国进贡,要是和以前一样来吴宫里看她们那就好了。她不介意又把那个仲姒给请来,只要仲姒现在还活着的话。
夷光瞧见修明的神态,知道她对范蠡还没忘情。其实修明心里喜欢的是范蠡,和她在夫差面前争宠毫不冲突。
夷光低头拨弄着腰下的那组玉杂佩,她的手指从玉珩上卷起的云纹上滑过。
其实她和修明某种程度上还是很相像的。
“这次进贡,也希望是范大夫前来,”她压低了声音悄悄道,“也希望他能进吴宫来见见你。”
修明被夷光这句话说得心里高兴的很,可还是捧着肚子假装嗔怒瞪了夷光一眼。
“六个月了吧?”夷光见得修明有些不耐的揉揉后腰出声问道。
“哪里才六月,”修明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之前可不是……”她笑着看了一眼夷光,想起所说的身怀王子要言行谨慎之后,将话给吞了回去。只是眼里的光彩两人之间心照不宣。
“这几日,国君都有来看你吧?”修明说起另外一个话题。身后一名眉清目秀的小侍女手持便面,为她不缓不急的扇来风来消除暑热。
吴国的夏日很是湿热,修明又挺着肚子,有时候难免心情就会不佳。今日到夷光这里她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夷光有孕,夫差有时候也会过来瞧瞧她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不大,重重衣裳之下看着也不显。夷光吃的多,但是却胖不起来。
于是送过来的好东西就更多。
“来过,不过也就那么几次。”夷光答道。她心里其实还真的不想夫差来多了。她现在一看到他心里就不太对劲。
“来就好。”修明道,她悠然的靠在凭几上,“只要你我能生下公子,好好养大。将来也不管再进多少美人,你我也只管笑看。”
修明这话非常靠谱,后寝里生了孩子能养活,基本上日后也能有个着落了。虽然在夷光听来有些刺耳,但是也没办法否认这就是事实。
夷光手臂靠在凭几上无声苦笑。
吴国的夏日和越国差不了多少,湿热的叫人几分难受。好歹是在吴宫,吴宫宫殿高筑且周围有丛林环抱,只要不到处乱跑在宫室里自得一份凉意。
夷光也彻底的不出宫室。只是沿着自己宫室的前后来回走动。
夫差其中也来过几次,不过他过来问几句,陪着夷光听几首大雅之乐就离开了。也没有留宿的事情。
夷光巴不得看不到他,她才不管夫差是赶回去处理什么事务。她一看到他就心慌。这种心态她自己都感到好笑,不过自从怀孕之后脾气也和以前变得非常不耐烦。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之前那样温柔如水。
不过面上还要是娇弱无限的模样,不能把心里头的不耐烦表现一份在脸上。
她对服侍的寺人和侍女已经有些烦躁的势头了。也越来越爱吃酸,下来的青梅,她都是来多少吃多少。
只是君夫人那边的走动还是少不了,有一次她正好遇见太子的车驾,太子只是简单问候几句。但是他扶在车轼上的那只手戴着的玉鞢,却是让她看着莫名的眼熟。
“庶母。”太子眉眼温和,看得她却是满肚子的疑惑。甚至有一种很诡异的错觉。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事。
整个夏季她基本上就是这么过来了。夏末秋初,是司农有司繁忙的时候。这时候鲁国人有动静了,季孙氏的那位正卿一意孤行决心攻打已经归附吴国的邾国。株君被掳往鲁国,邾国卿大夫逃到吴国来请吴王出兵救邾国。
夫差不会轻易出兵,就在邾国大夫撩动这夫差的争霸心的时候。后寝里修明的肚子开始疼痛,这一痛就是整晚,到了第二日天明产下一女。
夷光原本要亲自去看,没想到却被寺人们给说了下来。最终派人送去一个纺车上的纺锤。
生男弄璋,生女弄瓦。她的礼物也是符合礼仪了。
她的肚腹已经膨大,宫室内的兰香盈盈绕绕在周身环绕不去。夷光靠在凭几上,她的手按在肚子上。她的手有些颤抖,今日是修明,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她了。
只希望这个孩子,别早出来。
夫差对这个庶女的出世没有太多的表示,他正为着出兵邾国准备。安安静静的宫室里,修明靠在席上,宫室内血腥气味若有若无,她脸色苍白见着夷光遣人送来的那个纺锤,苍白的脸色出现一丝笑意。
这个孩子就算得不到夫差的欢心,也是她的孩子。
第68章 公子舒齐
众人皆知;鲁君不过是明面上的傀儡,真正掌握鲁国内政的是三桓。这次攻打邾国的事情,就是三桓之一的季孙氏的族长季孙胞为了给公室更多的羞辱;故而出兵邾国。季孙胞从子贡那一番对于吴国的话;他觉得吴国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而曾经因为吴王向鲁国征百牢而和吴王有过交涉的子服景伯却是死活不答应。在这种情况下,季孙胞自己发兵攻打邾国。
这一攻打就让邾国完全投向了吴国。
吴王夫差手里持着一只敲青铜甬钟所用的枹杖,敲击着那列成一排的青铜钟。太子友沉默着跟随在夫差身后。
枹杖敲击在青铜钟上,发出沉闷回荡的声响。
室内好十几树灯树上点满了灯烛,明亮的耀眼。
“这次邾国请求我们出兵;孺子你怎么看?”夫差手里持着那只枹杖,视线在甬钟上的精美花纹上扫过。
“诸侯相伐;自古已然。况且此次鲁国伐邾;未必没有与我吴人争锋的意思。若是不出兵,失信于小国;威信难立;日后也难以施威与中原诸侯。”
夫差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过头去看已经十j□j的太子友,“那么依照孺子的意思,是想要出兵了?”
“是,此时出兵,正好是粮食充足的时候。经过夏季,如今粮食也入仓,马所用的草也收割好了。要打的话,鲁国未必能经得起打。而如果真的不出兵邾国的话,难免叫中原诸侯认为我吴人软弱。”
“善。”夫差嘴角荡起一抹笑意,他手中的枹杖再一次敲在青铜钟上,等到钟声荡尽,他开口说道,“寡人也有意出兵邾国,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中原人对我勾吴有轻视之心,而是邾国有战车百乘,这百乘要是真落到鲁国人手里。日后再想对付他们,那可就真的不容易了。”
太子友是明白自己父亲的野心是北上称霸,而吴国与鲁国相邻,而且要想争霸和齐国的战事和争斗并不可少。要是鲁国力量强大,想要冲破鲁国这道屏障和齐国相争就要增加许多麻烦。
所以鲁国这次是必须要攻打的。
“我明白。”太子友回答道。
夫差对儿子笑笑,将手中的枹杖交给身后的寺人,他的手掌拍在太子友日益宽厚的肩膀上。
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等到与鲁战事后,也该和掌卜大夫卜下太子妇了。”夫差笑道。周礼道男子二十冠礼,同时娶妻宣告成人。吴国偏居东边的蛮夷之地,完全没有按照周礼的那套来。
太子友笑笑,向父亲一拜。
夷光的肚子那是一天比一天看着鼓了,修明生女儿的时候不太好,夫差正在鲁国和邾国的事情上忙着,再加上生的是女儿。夷光虽然很不爽,但是也没有半点办法。两千年后的‘女儿也是继承人’这句话在春秋战国半点都不成立。
对于诸侯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女儿……不过是联合两国之间政治联姻的工具。看看后寝里那些女公子们,她就是有再多的幻想也该醒醒了。
夷光听着肚子走在一处湖泊前,湖泊周围都是苍翠的树林。这吴宫诸多美景,叫人目不暇接。即使她在吴宫差不多三年,可是还没有将吴宫中的美景一一看遍。
寺人召一行人跟在她身后,一双眼睛都不敢多眨。现在西施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万一西施不小心摔一跤,小公子有个什么好歹那全都算在他们头上。
夷光看着远处的风景叹一口气,她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肚子,伸手按在上面。她以前从没有希望自己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在这个时代,女孩,哪怕是出身高贵的女公子,命运都实在是……
夷光盯着平静的湖面好久,直到寺人召在她身后惊呼“太子?”
她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正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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